可惜天不從人愿,趙永倫不再天天往外跑,反而常窩在房里看書、上網(wǎng),趙永潔更是一逮到機會就纏著她,苦苦哀求:“憶珊,,拜托你啦!再讓我畫一次嘛!”
“可是我有工作要做……”她該怎樣才能讓大小姐了解,不是每個人生來都有如此閑暇。
“你的工作是什么?”趙永潔嘟起嘴問。
“我現(xiàn)在要打掃學(xué)長的房間!贝笊贍斪罱荚诜坷锟磿,只有早上會去游泳兩小時,她非得把握這段時間,省得跟他面對面多尷尬。
“我叫魏管家去做!”
見趙永潔立刻要去找人,林憶珊被嚇壞了,急忙擋在大小姐面前。“不行,魏管家他很忙的……”開玩笑,魏管家要是聽到這命令,不吐血才怪。
“有什么不行?他什么都行的!壁w永潔推開她,硬是要去找人,任性的大小姐想怎樣就怎樣。
林憶珊內(nèi)心哀泣,做人真難,做傭人更難!昂冒!我答應(yīng)做你的模特兒,但是不能太久,一天半個小時可以嗎?”
“才半個小時?太少了!彼馐钦{(diào)個顏料、抓個光線也要十分鐘。
“最多只能一個小時,因為我還有其他工作,請你見諒!
趙永潔聽得出這位模范生的堅持,只好互相退讓一步。“好好好~~我不會為難你,快點來吧!”
于是,林憶珊又坐到鋼琴前,放空自己的心思,默想英文單字,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當(dāng)趙永倫游完泳,回到房間不見林憶珊,立刻覺得不對勁,平常她都會在的,難不成又被妹妹押去作畫?果然,他一打開妹妹的房門,就看到他的女傭坐在鋼琴前,像個木頭人動也不動。
“你又在虐待她!”他對妹妹發(fā)出指控,隨即走上前追問林憶珊!澳愠赃^飯了沒?會不會頭暈?要不要到客房躺著休息?”態(tài)度之緊張仿佛她已經(jīng)不支倒地。
“我還好,學(xué)長你不用這么緊張!绷謶浬夯乇芩囊暰,這位大少爺知不知道他的言行很惹人爭議啊?
趙永潔瞪了哥哥一眼,怪他打擾她的靈感和創(chuàng)作!笆裁磁按?拜托,做我的模特兒可是種榮幸,家里頭這么多人。我卻只想畫憶珊耶!”
“你動不動就要人家坐三五個小時,誰受得了?”他跟爸媽都受過這番酷刑,后來誰也不想給她畫像,寧愿出錢幫她請模特兒,但這位大小姐就是不喜歡專業(yè)模特兒,非要從認(rèn)識的人之中尋找受害者。
“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一天一個小時,請你不用擔(dān)心!壁w永潔哼了一聲。
即使如此趙永倫仍不滿意。“她沒必要做你的模特兒,她有她的工作!
“找別人去做不就得了?你怎么這么小氣?”趙永潔眼珠溜呀溜的,忽然笑起來!案,你是心疼吧?終于有女孩子打動你的心了,恭喜呀!”
她這話不是胡亂猜測,而是密切觀察后得出的結(jié)論,上次憶珊昏倒,哥哥比誰都慌張,二話不說就抱到客房去親自照顧,最近他一反常態(tài),都不出門老待在房里,今天又對憶珊過度關(guān)心,要說他心底坦蕩蕩那才真有鬼呢1
趙永倫被妹妹一語說中心聲,暗自震撼卻又不好坦承!澳悴灰D(zhuǎn)移話題,反正……你不能虐待她就是了!”
“你們真的很相配,一個模范生,一個資優(yōu)生,做什么事都很認(rèn)真,只可惜個性硬邦邦的,需要一點火苗助長,我看等時機一到,應(yīng)該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喔!”趙永潔雖然有點小孩子氣,但她相信自己的觀察力,哥哥和憶珊就是天生一對。
“你不要那么無聊,人生除了談戀愛,難道就沒別的事可做了?”趙永倫有點惱羞成怒,自己都不曉得在說什么。
趙永潔立刻反擊:“好,你最聰明,你的人生什么都有,就是沒有談過戀愛,不覺得遺憾嗎?”
眼看這對兄妹即將閱墻,林憶珊不得不出面協(xié)調(diào)!皩W(xué)長,請您先去洗澡,再過十五分鐘,我就會去打掃。這段時間剛好讓小姐作畫,可以嗎?”
“就只有十五分鐘,不準(zhǔn)拖延時間!”既然受害者都這么說了,趙永倫只好勉強答應(yīng)。
房門打開又關(guān)上,趙永潔早把剛才那番爭吵丟到腦后,對林憶珊嘻嘻笑道:“我是第一次看我哥這樣,你別以為他很酷、很跩,其實這是他的初戀喔!我都交過六個男朋友了,他在這方面卻是少根筋,而且累積了太多年,發(fā)作起來一定嚇?biāo)廊!?br />
林憶珊轉(zhuǎn)回原本姿勢!靶〗悖也幌胝勥@個話題,請你繼續(xù)畫吧!
“你害羞?我懂、我懂,你們兩個都是悶葫蘆,愛在心中口難開!壁w永潔真是開心極了,她最喜歡看身旁的人陷入愛河,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戀愛,那該多有趣!
林憶珊再次放空自己,卻無法背誦任何英文單字,趙永倫的那雙眼不斷浮現(xiàn)腦中,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關(guān)心,她只怕自己被那份溫柔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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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日,為了女兒的十七歲生日,趙家夫婦舉辦了一場慶生宴,邀請上百位貴賓出席,在這些名流權(quán)貴之間,很有可能有他們未來的親家,當(dāng)然要乘機促進感情。他們算盤打得很精,讓兒女多認(rèn)識同階級的人,日后才好富上加富、貴上加貴。
女兒功課不怎么樣,但喜愛美術(shù)又有點才華,倒也申請到紐約的藝術(shù)學(xué)院。雖然未來可能無法繼承家業(yè),不過沒關(guān)系,她貌美動人、愛交朋友,應(yīng)該很容易找到乘龍快婿。反而是兒子專攻金融,成績傲人,自然是他們期盼的繼承人,但凡事有一好就沒兩好,他個性內(nèi)斂,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甚至討厭異性,不免讓他們擔(dān)心。
當(dāng)晚,趙永潔打扮得像個公主,不,她本來就是公主,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禮物,原本她也想邀請林憶珊,還主動提供衣服鞋子和包包,當(dāng)作是做模特兒的回禮,但是林憶珊怎么都不肯接受,真可惜。
晚上七點,趙家別墅賓客云集,在魏管家指揮下,廚師和傭人們都動員起來。
“珊珊,沙拉不夠了,再多準(zhǔn)備一些!
“是!”
“雞尾酒也喝完了,還要補上!
“是!”
林憶珊又要準(zhǔn)備菜色,又要忙進忙出,今天中午她只喝了一碗湯,根本沒時間停下來,盡管做出許多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自己卻毫無口福。人生海海,想那么多也沒用,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今天也是她生日,事情真的太巧了,她和趙永潔竟是同一天生日,簡直像一種諷刺。
一整天下來,她的肩膀和雙手僵硬如鐵,肚子餓過頭就不覺得餓,眼看宴會即將告終,她找到一個空檔,溜到花園角落休息。她該回廚房去幫忙的,有那么多碗盤要清洗,只是她想看看夜空,想找顆星許愿,這應(yīng)該不會太奢求吧?
十七歲的她其實也有一點天真、一點浪漫,尚未被現(xiàn)實艱苦磨損掉,只要有顆星星聆聽她的愿望,她就會乖乖地回到真實人生,繼續(xù)盡好她每一份責(zé)任和義務(wù)。
“你怎么了?”一個聲音驀地從背后傳來,把她嚇著了,轉(zhuǎn)身一看竟是趙永倫,他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不知為何而來,讓她心跳瞬間加速。
趙永倫一直在默默觀察她,看她的動作從敏捷迅速轉(zhuǎn)為稍微遲緩,明白她已到體力極限,誰知她會躲到花園來,她心情不好嗎?還是身體不舒服?他多希望能為她做點什么。
跟她同年、同校的趙永潔,今天像公主一般受人寵愛,而她呢?她的心有誰來懂?更重要的是,她愿意讓人走進她心中嗎?
“喘口氣而已,請別告訴管家說我在偷懶!彼瓜乱暰,總覺得他目光灼灼,而她并非不燃物。
“我沒那么多嘴!彼诤醯氖鞘裁,難道她還不懂?這段日子以來她都在躲他,聰明如她,應(yīng)該已看出他的心意,才會刻意拉開距離。
“多謝,那我進去忙了!彼拖骂^,趕忙要進屋。
“等等!”他抓住她細瘦的手臂,態(tài)度有點粗魯,聲音也流露惱怒!澳愕降子袥]有吃飯?怎么臉色這么蒼白?”
他不是故意要這么兇,只是心疼過了頭,不自覺就心急起來,她可知道他多在乎她?
“夏天……比較沒胃口……”她的手在顫抖,天知道保持冷漠有多困難,她也只是個人,她不是沒感覺的!
她說得輕松,他卻聽得沉重,她怎能不多保重自己?“你今天別工作了,跟我走!
“不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大家都還那么忙!彼K于抬起臉,與他直視,心跳差點忘了要繼續(xù),她真怕他這雙眼,臺風(fēng)海嘯都沒這么可怕,她會被淹沒的。
“我已經(jīng)跟魏管家說了,你不舒服所以要請假!彼缈闯鰜恚髅骼鄣媚_步都不穩(wěn)了,還堅持要回去工作,分明是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什么;:”林憶珊驚愕不已,他怎可擅自替她做決定?他可知道她這份工作多寶貴,處處小心都還怕會失去,這下實在被他害慘了!
“走!”他用力握住她的手,二話不說拉她離開,她想掙脫卻拗不過他的力氣,大呼小叫的話又會引來注目,她最想保持的低調(diào)一定會被毀掉,喔天,她居然無法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