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合該這么做才痛快,可惜有人頻頻擋掉送到朱拂曉面前的美酒,那些要敬她的酒,全都轉(zhuǎn)而落入鄂奇峰肚里。
“她不會喝。”他對那些敬酒之人淡淡道。
……她不會喝?
她不會喝?!
一開始聽到這話,她險些沒被嘴里的羊肉噎到,側(cè)眸瞟著他沈靜無波的峻臉,不知怎地,一股奇異蜜味在喉間化開,她臉紅心跳。
好吧,那就“偶爾”不會喝,她“素行不良”太久了,總能乖一次。
作過簡單的沐浴后,洗凈身子,她裹著厚毛氈子在水源邊看了一會兒月亮,那渾圓的月美得不可思議,夜空是神秘的寶藍(lán)色,星河成帶,閃爍著,讓她想起夏夜河邊的小火蟲。
身后的腳步聲略急,忙著尋找什么似的。
她回眸,看清對方,微微牽唇。
“鄂爺找得這么急,怕奴家去跟誰討酒喝嗎?”
被小小說中,鄂奇峰面皮底下隱著熱,兩眼如星,看著她不說話。
他筆直朝她走去,一步步沈定地靠近,然后彎身將她攔腰抱起。
他干凈衣衫內(nèi)透出濕氣,覆頸的發(fā)絲還滴出水珠,朱拂曉只好打開氈子連他一塊包裹,內(nèi)心嘆息,嘴上卻故意嬌聲嬌氣問:“洗了澡,也不把自個兒擦干再出來,真怕我找酒喝,又喝得醉不醒?”
“怕!彼卑状。
她心一跳,那回答力道十足,撞得胸口疼痛,她一時間無話了。
他抱她回小帳。
老駝本要撥一個較寬敞的圓帳給他們倆過夜,被鄂奇峰婉拒了,因此今晚仍是睡他親手搭起的帳篷子。
被輕手輕腳放落后,朱拂曉脫去小靴,隨即鉆進(jìn)毛毯里,她心音仍怦怦作響,呼息有些亂了拍。她聽見男人脫靴、拉合帳簾的聲音,然后他也跟著鉆進(jìn)大大的毛毯里,結(jié)實軀體貼靠過來,從身后擁住她。
被他帶走的這段日子,夜里,他常是這樣摟著她睡。
但今夜,她全身發(fā)顫,在合眸感受他雙臂沈而安全的環(huán)抱和日益熟悉的男性氣味后,她像也聽到他的心跳,穿透她的背、她的血肉。
“我們真的……”抿抿嘴,她努力穩(wěn)住聲音。“……要、要在一塊兒浪跡天涯,再也不回頭嗎?”
橫在她腰間的粗臂驀地繃硬,摟她的力道一緊。
片刻過去,她才聽到男人響應(yīng)。
“等哪天走累了、乏了,想回頭時再回頭。”
聞言,朱拂曉在他懷里轉(zhuǎn)身,在昏幽中近近凝望他爍光的目瞳。
他嘴角似有笑意,眉間奇異舒和,頗歡快的模樣,原因不明。
“你跟我在一塊兒,那你的北方牧場怎么辦?你不是要重建‘秋家堡’?還有你的燕妹,怎么辦?”那些才是他所重視的,不是嗎?
“我不在,北方牧場還有許多好手,他們能照看。至于‘秋家堡’的重建,我上次回北方時已與玉虎談過,要事多已商量出結(jié)果,余下細(xì)節(jié)則由玉虎當(dāng)斷決策,有他先頂著,我自然能無事一身輕!闭f到最后,他像半開著玩笑。
朱拂曉咬咬唇。
“那巧燕呢?你怎能不顧她?你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一直不愿想,真去想,只有心痛的分,但事情拖下去還能如何?他究竟要什么?她和他這樣的牽扯纏亂,到底又算什么?
“燕妹很好啊,玉虎跟她在一起,他顧著她!甭灶D!皧呍诳迒?”
“我沒有!”她口氣兇兇的,用力眨掉眸中水光,惱恨道:“你……你干么把巧燕丟給宋三爺?你怎么能這么大方?既是喜愛她,決意和她白首偕老,你該回去她身邊,而不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胡混!”
鄂奇峰一愣,疑惑地微瞇雙目。
見她低下頭想躲開,他扳起那張美臉,看清了,果真流著淚。
他真是對她既氣又憐。
“妳是不是誤解什么了?”認(rèn)命低嘆!拔耶(dāng)然得把燕妹丟給玉虎,他們倆彼此有情,相守已久,等來年春天也該辦他們的喜事了。我當(dāng)然喜愛她,她便如我的親妹子,是我的家人,照顧她一輩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再有,我若喜愛誰,決意與誰白首偕老,當(dāng)然要去那人身邊,而非跟個我毫不在意的人胡混。”
朱拂曉越聽越呼息困難,越聽,耳中越熱,腦子發(fā)脹。
她眸也不眨,熱氣化霧,淚霧蒙了視線。
“所以我在這里,跟妳混在一塊兒,把妳從‘綺羅園’里強搶出來。拂曉……”喑啞低喚,他揭掉她的淚,撫著她的溫頰,目光好深,氣息與她一樣灼燙!拔乙恢痹诘龋葕呍敢飧艺。我握在手里的這條繩子不能放開妳,也不能把妳緊緊綁牢。若放了妳,由著妳任情任性,一沒留神妳就溜遠(yuǎn)了;綁得妳太緊,怕把妳所有不馴的脾性全激將出來,結(jié)果只怕弄得兩敗俱傷……如今,妳終于愿意談咱們倆的事,妳曉得這段日子,我憋得有多難受嗎?”
“你、你……誰知道你想些什么?我又不是白雪駒,什么綁太緊、綁太松的?”內(nèi)心激蕩,她羞惱輕嚷,眼淚一直掉、一直掉。
她明明不愛哭,從小到大哭過的次數(shù)用五根指就能數(shù)盡,偏遇上這個惱人冤家,都不知為他落淚多少回。
大掌仍不斷為她擦淚,撫紅她的臉,然后是男人的唇舌,來來回回吮吻著她的眼睛和濕潤面頰。
“十匹白雪駒都抵不過妳刁鉆難馴。”他依舊很認(rèn)命地嘆氣,真放不開。
“那你又何必?”她吸吸鼻子!岸鯛敱M管走開便好,何必非來招惹不可?”
這女人當(dāng)真得了便宜還賣乖!
氣惱與憐情交番涌出,他加重力道抱住她,像要把她壓進(jìn)自個兒血肉里,方能消心頭之恨、泄胸中之情。
“是誰一開始定出那三日三夜之約?是誰要走我的清白?還奪得那般徹底,從頭到腳啃得那么透盡?”
嗄?!
“我是傳統(tǒng)守舊之人,清白被要走了,難道不該要對方負(fù)起責(zé)任嗎?”
什、什么?!
朱拂曉瞪大清眸,被他逼視得無法動彈,也被摟得動彈不得。
她小嘴掀張著,努力要擠出點聲音駁斥一下,但舌頭像是僵了,沒法言語。
鄂奇峰微翻身半壓在她身上,俯頭就吻,蹂躪她的朱唇。
他吻得很重,半點也不溫柔,重重吸吮她的小舌和柔嫩嘴內(nèi)的一切。
他壓制著她,即便身下的女子沒有絲毫抗拒的跡象,甚至隨著他的侵略而熱烈反應(yīng),他的大手和鐵軀依舊把她禁錮于身下。
烈火高燒,一發(fā)不可收拾,毛毯內(nèi)的兩具身軀跌進(jìn)對彼此的渴望中。
太濃的欲攪進(jìn)情動的心里,不需思考,不要喊停,他們連衣褲都不及褪盡,著火而濕潤的身體已如發(fā)情的貂鼠緊緊交纏,小小帳子里春情激蕩,熱愛如火,全是她的喜泣和他的粗喘……
短暫的一場激情歡愛,稍稍平息后,朱拂曉枕在男人衣衫敞開的胸膛上。
身子仍有些虛浮。
心跳仍有些快。
她閉閉眼,靜吁出口氣,彷佛所有的迷思幽情都在這聲嘆息里。
“你那時……我們作出那個約定后,你就打定主意,要跟我糾纏到底了嗎?”
撫她長發(fā)的手略頓,鄂奇峰猶含情欲的嗓音低聲道:“我若非早有那樣的打算,是決計不會任妳胡來,和妳相好!
“我只要三日夜而已……”她本來真的不貪的。
“但我要的,不止那三天三夜!
男人果決的語氣讓她渾身一顫,既喜且悲,想笑也想哭。
她在他胸前撐起兩肘,將發(fā)絲撩于耳后,垂眼與他相視。
她看著他好半晌,終于輕嚅唇瓣,喃道:“你要認(rèn)清了,我不是翔鳳。我是朱拂曉,就只是……朱拂曉!
“我知道妳是誰!倍跗娣灞窍⑸顫,左胸縮痛。
“而你要的就是朱拂曉?”
“是!彼麛蒯斀罔F地道,撫著她又被淚水侵覆的臉頰。“我已失去翔鳳,若連妳也不能得,我這心里,一輩子也不會快活!
朱拂曉垂下頸,伏在他胸前,哭得不能自已。
她放聲大哭,卻明白這絕對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哭過這一回,她想,這輩子應(yīng)該不會再如現(xiàn)下這樣,激切得毫無自制能力,一顆心被絞緊又放松,然后漲滿感情,漲得幾要承受不住。
“拂曉……”
她再次被男人壓回毯子上,淚漣漣的臉無法躲藏,她昏昏然,因無數(shù)的啄吻、淺吻和深吻朝她落下,吻得她不得不回報,柔軀再次投降在他身下。
“妳還敢說妳跟我不熟嗎?”鄂奇峰啃著她的耳輪。
男人原來也愛翻舊帳的。
“我……”她喘息著!拔摇摇迸Π言掄榍宄!啊矣譀]說跟你不熟……”
抹上精輝的深目直看著她,有歡愉、有莫可奈何。
他從善如流道:“妳沒說,是我記錯!币活D!凹热粵]跟我不熟,那何不就隨我走?江北‘綺羅園’的朱拂曉,妳敢不敢?”
這次,挑釁神情出現(xiàn)在鄂奇峰的眉宇間,話中淡泄激將意味。
朱拂曉心中悸動,覺得他套住她的那根繩子又在玩忽松忽緊的手段,她進(jìn),他便退,她退了,他就搶進(jìn)……他目光湛湛,等待著,摟她的力道有些過重,彷佛也緊張著她的答復(fù),讓她內(nèi)心又覺軟熱……
“有什么不敢……”她費勁兒地壓下鼻音!氨狈侥翀龊汀锛冶ぁ亩跗娣澹愀,我朱拂曉就敢。”敢跟著他,走到哪里是哪里,就算回頭,也在一起。
他氣息更燙、更深!皧吶艉蠡,敢不認(rèn)帳,我也不會放手!
她和淚笑了,吸吸鼻子,神情嬌麗靦,卻壞壞道:“鄂爺若敢放手,奴家就……就讓您悔不當(dāng)初!”雙腿圈住他的腰身,藕臂一攬,她勾下他的頸,熱烈吻住男人豐美多汁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