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又在想少爺了?”如詩拿了件薄毯輕覆在她身上。
“誰想他了?”駱含瑄嘴硬,卻在下一刻立馬破功!澳阏f連家那些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分家了,連家富可敵國的財富也全都分給他們,他們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非要找咱們麻煩不可?”
沒錯,京城連家人前段時間又開始作妖搞鬼了!
因為連馳俊一直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讓他們始終無機可趁,他們竟將主意打到為她這個女兒到廟里上香祈福的娘親身上,將她娘給嚇得半死,也把她給急壞了,最重要的是把連馳俊給逼急氣瘋了。
于是,她的夫君便帶著人上京去解決這件事,還信誓旦旦的向她發(fā)誓,這一回定會徹底的把那些煩人的家伙們解決干凈,免得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教訓(xùn)一次就夠了,這次他不會再留情。
他要怎么解決連家那些人她沒過問,只讓他小心,早點回來。
他點頭應(yīng)好,怎知一去就是四個多月,眼見她再過十來日就要臨盆了,卻始終未收到他將歸來的消息。
“少奶奶何必費心思想這種事,反正萬事有少爺在!比缭妱竦。
“我只是想不透那些人是不是吃飽太閑了,才會閑得發(fā)慌到處找人麻煩打發(fā)時間?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該
去找軟柿子捏啊,找連馳俊麻煩不是跟找死一樣嗎?難道他們不是太閑,而是活膩了?我真是想不透!瘪樅u說得一本正經(jīng),搞得如詩有些哭笑不得。
“想不透就別想了,少奶奶!比缭娫賱,“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些開心愉快的事,把心情放輕松,等著迎接小少爺或小小姐到來!
駱含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點了點頭,同意道:“有道理,不過我一時也想不到什么開心愉快的事,你幫我想幾個如何?”
如詩渾身一僵,頓時想起了不久前如畫的下場。
那天如畫見少奶奶似乎有些悶悶不樂,便和她一樣開口勸了少奶奶想些開心的事,然后就接到少奶奶要她幫忙想的差事,再然后如畫想一個就被少奶奶搖頭否決一個,想到頭都快炸開了還是沒能想到一個讓少奶奶覺得滿意的回答,只能抑郁的跪地求饒,當(dāng)晚還為此作了個大惡夢,至今仍余悸猶存。
“少奶奶,奴婢錯了,你饒了奴婢吧!彼⒓撮_口求饒,不想重蹈如畫的覆轍。
駱含瑄一呆,哭笑不得的問她,“我又沒生氣,也沒罵你罰你,你何錯之有?”
“奴婢怕一會兒想不出令少奶奶滿意的答案會惹你不高興,像如畫上回那樣!比缭娎蠈嵳f。
“上回是我心情不好才遷怒了如畫,是我的不對,今天保證不會。”駱含瑄舉起手做發(fā)誓狀,顯示她現(xiàn)在心情真的還不錯,不過如詩倒被她的話給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少奶奶,你那天為何心情不好,可不可以告訴奴婢,讓奴婢幫你分憂解勞?”如詩關(guān)心的問道。
據(jù)她所知,那天少奶奶為何心情不好至今仍是個謎,無人知曉,如果能讓少奶奶把煩惱說出來的話,對少奶奶和少奶奶腹中的小少爺或小小姐都好,孕婦心思太重可不是好事。
想到那天的事,駱含瑄的好心情頓時不翼而飛,但看見如詩露出一臉擔(dān)憂的神情,她立刻又甩開那股煩悶,以不甚在意的口吻開口說:“能讓我心煩的除了駱家還能有什么?也是我當(dāng)下一時想不開,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如婢能知道是什么事嗎?”如詩當(dāng)然不會刻意揭穿主子的言不由衷,只是婉轉(zhuǎn)的柔聲問道。
駱含瑄搖了搖頭不想多說,只因為這事關(guān)系到她娘,她不想讓如詩如畫她們對娘有意見。她的娘終究是個古代女子,以夫為天,即便都和離了,對前夫的要求仍是拒絕不了。
“你爹爹說老太太病重,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想見你,u兒,看在你爹爹的分上,你要不要去見她一面?”
娘問她,臉上卻帶著懇求的神情,令她看了一肚子火。
“不去!我和那些人早已無任何關(guān)系,誰死誰活與我何干?”她冷漠的拒絕。
“瑄兒,她畢竟是你祖母,還有你爹——”
“娘,咱們與駱家早已恩斷義絕了,你記得嗎?爹我都沒認(rèn)了,祖母又算什么?”她打斷她娘的話。
“瑄兒,娘不想你變得這么冷漠無情,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太太想見你一定是有什么話想對你說,你應(yīng)該要給她一個機會才是。還有你爹爹他——”
“娘,你是不是想和爹復(fù)合,想回到爹身邊去?”她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
只見她娘渾身一僵,隨即露出帶點乞求與歉意的神情,欲言又止的看著她,讓她瞬間有了被背叛的感覺。
她那兩天便是為了這件事而心情沉郁,不過這幾天她已經(jīng)想開了。
娘是個成年人不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與情感歸宿,想過什么樣的生活只有娘自己知道,身為女兒的她認(rèn)為的好不見得就適合娘,所以她決定要尊重娘的選擇。不過因為這事與駱家有牽連,在一些事情上得先約法三章才行,免得又讓駱家那些人以為有機可趁。
這事,她打算等連馳俊回來與他商量過后再說,卻不知他何時才能回來,這才會每每想到這兒就不由自主的嘆息出聲。
見少奶奶情緒似乎又低落了下來,如詩趕緊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開口道:“少奶奶,今日外頭天氣不錯,要不要奴婢陪你到外頭散散步?大夫不是說適當(dāng)?shù)膭右粍,對生小少爺或小小姐時能有所幫助嗎?”
駱含瑄看了她一眼,從善如流的點頭道:“好吧,咱們到外頭走走。”
如詩點頭,立刻靠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挺著大肚子的少奶奶起身,并仔細(xì)的替她披上一件披風(fēng),這才攙扶著少奶奶走出房門,準(zhǔn)備走到園子里去散步。
可是今天大概不是散步日,因為她們才走出房門而已,便見袁氏領(lǐng)著駱二爺前來。駱含瑄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瑄兒,你爹知道你近日就要臨盆了,所以特別過來看看你!痹蠋е┰S猶豫與請求的神情,看著女兒開口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駱含瑄無法遏制自己的冷嘲熱諷。
“瑄兒!痹掀蚯笾杏謳c輕斥的喊道。
“好吧,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瘪樅u立即認(rèn)錯,接著卻又道:“那么現(xiàn)在人也看到了,我也好好的,健健康康、無病無痛,那是不是可以請他離開了?”
“瑄兒,你別這樣,他是你爹。”袁氏求道。
“要我把他當(dāng)?shù)创,要先看他有沒有把我當(dāng)女兒!瘪樅u冷聲直言道。
“瑄兒,你一直都是爹最疼愛的女兒,雖然之前爹因為無法違逆你祖母,有許多事對不起你,但你應(yīng)該知道爹始終是那個最疼你、寵你的爹爹,是不是?”駱二爺在前妻的示意下趕緊開口,誠懇而認(rèn)真的對女兒說。
“是!瘪樅u在駱二爺隨她娘走進她的院落后,首度轉(zhuǎn)頭面對他!暗瑫r也說到另一個重點了——無法違逆老太太。所以敢問爹,你這回又是無法違逆老太太的什么命令而到女兒這兒來的?如果你真有把我當(dāng)女兒看待的話,就請你老實的說吧!彼鏌o表情的道。
駱二爺頓時渾身僵直,有些不知所措又難堪窘迫了起來。
“爹怎么不說話?”駱含瑄并沒有因此打住,繼續(xù)追問他,“你別告訴女兒說沒這回事。爹是個孝子,在老太太病危之際,爹又怎會不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守在老太太身旁呢?你到這里來,別告訴女兒不是老太太的意思!
“你祖母她、她只是想見你!瘪樁斀K于說實話。
“所以,你來此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因為關(guān)心我才來看我,而是為了老太太,為滿足老太太的要求與希望!
“瑄兒,她是你祖母,而且現(xiàn)在病得很重,也許這是她人生最后一個愿望,你就不能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去看看她嗎?”駱二爺請求的說,但語氣中卻已生出些許不滿與怒意。
雖然駱含瑄對這個生身之父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見他如此口口聲聲說疼她,實際上卻壓根不管不顧她的安危,她還是感覺到生氣與憤怒。
“所以為了滿足老太太的愿望,爹就不管身懷六甲的女兒,要女兒冒著隨時會臨盆、周遭卻毫無任何準(zhǔn)備的危險,出門走這一趟是嗎?”她冷嘲熱諷的說完,隨即就見站在駱二爺身旁的娘親倒抽了一口冷氣,面無血色的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轉(zhuǎn)頭瞪向駱二爺。
“你怎能這樣?”袁氏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不妥,失望又震驚的朝他斥道:“瑄兒她是你女兒,她肚子里懷的是你外孫!”
“你不是說距離生產(chǎn)日還有好幾天嗎?又不是真的要她靠著雙腳一路走過去,不是有馬車可以坐嗎?”駱二爺皺眉道,一臉不以為然。
袁氏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終于在這一刻看清眼前這男人的寡情少義。
以前她總以為他是為了孝道身不由己,這才無法護她們母女周全,只能眼睜睜的看她們在駱家受罪,遭人搓圓捏扁也無能為力,現(xiàn)在她才看明白,他根本不是無能為力,而是從未上心,事后張口吐出來的安慰與承諾也全是空口白話的甜言蜜語與哄騙,只有她這個傻子才會將那些話當(dāng)真,抱以期望。
她真是太傻、太傻了!
“瑄兒,娘錯了,娘對不起你!彼郎I如雨下的轉(zhuǎn)頭對女兒說。
“娘,別哭,為這種人不值得!瘪樅u柔聲道,眼里有著對母親的心疼。
“你說的對,這種人不值得!痹宵c頭,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她轉(zhuǎn)頭,毅然決然對駱二爺說:“駱兆煌,我袁麗蓉從此時此刻起與你恩斷義絕,再無任何關(guān)系,也不會再見你。你自個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絲毫不理會駱二爺在身后的呼喚聲。
娘既已離去,駱含瑄更是懶得理會他,直接開口吩咐道:“如畫,替我送客。如詩,我乏了,扶我進房休息!
“駱含瑄!我是你爹!”駱二爺伸手怒指著她,氣得不得了。
“我說過了,既然你沒拿我當(dāng)女兒看,我也不會認(rèn)你這個爹!瘪樅u面無表情的對他說。
“你、你這個不孝女!”
“如畫,送客。”駱含瑄懶得再理他,轉(zhuǎn)身就要回房。
“你給我站!”駱二爺怒吼道:“我不管你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爹,你是我女兒這事沒有任何人能夠否認(rèn),所以今天我這個做爹的要教訓(xùn)你這個不孝女,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說我不對!”說著,他怒氣沖沖的大步朝駱含瑄沖了過去。
“保護少奶奶!”如詩大驚失色的叫道。
如畫早已一馬當(dāng)先的沖上前去擋在駱二爺面前,在駱二爺伸手推她之際毫不猶豫以一招擒拿手將他給制住,并用力的將他的手反剪于身后。
暗藏于內(nèi)院周遭的護衛(wèi)跳出一人來接手,將駱二爺從如畫手中接去,其力道與如畫這么一個小丫鬟相比不知大了多少,讓駱二爺痛得哀哀叫。
駱含瑄一點心軟或于心不忍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厭煩。
“送他出去,以后不許再讓他踏進內(nèi)院半步!彼渎暤馈
礙于世人眼光,她或許不能將親生父親阻擋于大門外、門都不讓進,卻可以讓他止步于外院,二進門都不許他跨進一步。
護衛(wèi)點頭應(yīng)是,轉(zhuǎn)眼間就將不停哀號與怒罵的駱二爺給帶走了,院內(nèi)也恢復(fù)了寧靜。
吵吵嚷嚷的駱二爺走了,眾人正想可以輕松一會兒,誰知駱含瑄突然輕聲開口,打破眼前的沉靜——
“如詩,通知穩(wěn)婆和我娘,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如詩和如畫同時驚聲大叫。
駱含瑄終究還是被害得動了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