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回憶再次浮現(xiàn)腦海,他的懦弱、他的無用……全都令她憎恨不已,她不愿再見到他,不愿再與他有任何關系,更恨不得今生今世從沒遇見過他。
白亦云心中立即作決定,收拾了一些行李,牽著毛驢連忙下山,讓他就算明日再前來,也無法見著她。
只是,當她一下山,便瞧見一名身著白綢長袍的男子站于通往鎮(zhèn)上唯一的道路上。
“該死!”她低咒一聲,轉(zhuǎn)身便回頭往山里走去。
向煌天瞧見了她的身影,連忙追向前,“娘子,等等!”
白亦云加快了腳步,對于身后的叫喚裝作沒聽見。
“娘子!”向煌天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再往前走。
不得不停下腳步,她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瞪著他,“這位公子,請你放手,而我也不是你的娘子!
“你一直是我的娘子!毕蚧吞焐钋榈耐。
“你……”白亦云怒瞪向他,就要伸出另一手朝他的臉頰摑去。
但這回向煌天的動作快了她一步,迅速伸出另一手,緊緊握住她那欲揮來的柔荑。
雙手都被他緊握著,白亦云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快放手!”
“不,我不會再放手了!毕蚧吞煲猿錆M深情的深邃黑眸凝視著她,“我好不容易見到了你,怎能輕易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天曉得,這些年來他有多么思念她!
每一日、每一夜,他的心都被思念啃蝕,時時刻刻,她的容顏總是浮現(xiàn)在腦海里,怎么也揮之不去,忘卻不了。
他深愛著她,他今生今世唯一要的女人就只有她。
白亦云不禁冷笑出聲,“你可別忘了,當時你不就輕易讓我離開你身邊了嗎?”
如今他再說這些,聽來實在是種諷刺。
一時之間,向煌天答不出話來。
“怎么,無話可說了?”白亦云冷冷的一笑,“過去的我太傻,以為愛能抵擋得了任何阻礙,但最后我醒了,明白我這個低賤的女子永遠也高攀不上你那至尊至貴的身分,所以請你也別再來找我!
“娘子,為什么你非要這么說?”向煌天眼底有著悲痛。
一聽,白亦云沉下了臉,“向公子,容我再次提醒你,我早已不是你的娘子,別忘了,當年我可是親眼見你寫下休書,你更是親手將休書交給我,從此我倆之間已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娘子?哼,他還有臉喊得那么親密,過去他所做過的事,她可是一直清楚的記在心頭,未曾忘卻,對他的那些怨與恨,更是沒有一天消散,但她倒也要感謝他,讓她認清了這世上并無真愛,只有懦弱與自私。
“娘子……”
“住口,我不是你的娘子!”白亦云怒喊,并用力掙脫他的雙手,牽著毛驢朝山林里走去。
向煌天連忙追向前,欲再次握住她的手,但這回她的動作快了他一步。
她一個旋身,取出袖中的銀針,箭步向前,將手中的銀針抵在他喉間,冷冽的眼神直瞪著他。
“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否則后果自行負責!
看著她,向煌天柔聲輕語,“亦云,你舍不得殺我的!”
“哼,你可以試試。”白亦云冷哼一聲,“我已經(jīng)被你激怒,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
就算聽見她如此威脅,向煌天眼底依舊沒有任何懼意,“無妨,能死在你手中,我甘愿!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如果她真的要他的命,那么他心甘情愿被她所殺,只求她能再一次把心放在他身上,就算只有片刻也好。
沒料到他竟會這么說,白亦云愣住,瞪大雙眸看著他。
他的眼神坦蕩且堅定,并不像撒謊,他是真的甘愿死在她手中,無怨無海。
此刻,她的手竟有些顫抖,原本冷酷的心開始動搖,無法真的狠下心殺他。
最后,白亦云治國了手,將銀針收回袖中,轉(zhuǎn)身往前步去。
向煌天連忙緊跟在她身后,“你不殺我了?”
“哼,殺你只會弄臟我的手,何必呢?”她不屑。
“那么你可愿意再次回到我身邊?”
白亦云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瞅向他,覺得他的話很可笑,“回到你身邊?憑什么?你以為你是誰?”
“我們曾經(jīng)是夫妻!彼钋榭羁畹耐。
他們早在人們的見證下拜堂成親,也有夫妻之實,這是不能否認的。
“那早已是過往云煙。”白亦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你的日子還停留在過去?”
她不愿把未來交給他,那一點也不值得,更是種浪費。
向煌天劍眉輕蹙,神情無奈。
他的日子一直停留在過去嗎?或許是吧,但他就是怎么也無法忘了她。
前些日子,他終于將許多事處理妥當,便連忙趕來找她,卻得到她如此冷淡的對待。他知道她是怨恨著他的,但他早已對天立誓,定要再次獲得她的心,再次迎娶她為妻。
雖知道他一直緊跟在身后,但白亦云壓根不理會他,繼續(xù)往前走去,回到木屋里。
向煌天站在屋外,并未進入。
一會兒后,白亦云又走出來,但是依舊不看他一眼,裝作這里除了她以外,并無他人存在,拿起糧草喂食毛驢。
毛驢開心吃著,并不時向白亦云撒嬌,以鼻子磨蹭著她的手。
“呵……”白亦云輕笑出聲,輕撫著它的身軀,眼里有著疼愛。
見她對那頭毛驢綻出笑容,卻始終對他板著臉,向煌天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卻又莫可奈何。
當年是他讓她離開,讓她不再對他展露笑容,如今他自然得承受這一切。
“亦云!彼p聲喚道。
她裝作沒聽見,繼續(xù)做著手邊的工作,將屋外曬干的藥草收妥。
見她依舊不愿理會他,向煌天當著她的面跪了下來。
白亦云以眼角余光瞧見他跪于地面上,但仍然裝作沒看見,完全不予理會。
哼,就算他這么做又能如何?就能彌補以往的過錯嗎?她對他已經(jīng)不再存有任何愛戀,只剩怨懟,無論他想跪到何時都與她無關。
向煌天又怎會看不出她是刻意漠視,但他早已下定決心,無論要跪多久,他都不在乎,只愿她能再次接受他。
。
夕陽西下,不一會兒夜幕低垂,天空中寒星密布。
此刻已是初冬,入夜后氣溫驟降,冷得令人直打哆嗦。
向煌天跪得雙腿發(fā)麻,全身冷得失了知覺,但他仍舊挺直背脊,怎么也不愿起身。
待在屋里的白亦云,透過門縫往外看去,見他仍舊跪在那兒,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
她咬著下唇,沒來由的心頭涌上一絲不舍。
但一想起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她硬是抑下對他的那份同情,轉(zhuǎn)過身吹熄了桌上的燭火,逕自躺在床鋪上,閉上雙眸。
別再去想他的事了,她之前不是曾說過寧與君絕,永不相見嗎?又何必為了他那種懦弱無能的男人而擔憂?
只是她在床鋪上翻來覆去,一直無法入睡,整顆心不曉得究竟是怎么了,慌得很,沒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窗外正降下細雪。
這個時節(jié),山上已開始下雪,天寒地凍,向煌天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又怎么捱得?
正當白亦云打算起身拿父親的衣袍讓向煌天披上時,腦海又響起一道聲音難道你忘了過去的事?難道你忘了當初親眼見他寫下休書,并親手要她接過?
白亦云緊咬著下唇,唇瓣就這么被咬破,滲出了血,雙手更是緊握成拳,指指甲整個陷入掌心里。
她怎能忘了這樣的恨?
像他那種負心漢,壓根不該同情,不該可憐,他活該被凍死,何況他倆早已無任何瓜葛,她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時間緩緩過去,星夜逐漸被晨曦取代。
白亦云雖整夜躺在床鋪上,卻是徹夜未眠,原因究竟為何,她不愿多想。
下床后梳洗一番,她打開緊掩著的門扉,往外走去,只是,當她瞧見眼前的情景,不禁愣住。
向煌天仍舊跪于原地,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霜雪,他身上所穿著的衣裳已因為霜雪融化而濕透。
“你……”她瞪著他,低喝出聲,“你瘋了是不是?”
終于聽見她的聲音,向煌天虛弱的朝她綻出一抹笑,“你……終于肯對我說話了……”
說完,他再也支撐不住,雙眸緩緩閉上,全身力氣盡失,就這么倒在地上。
見他忽然倒下,白亦云再也顧不得一切,立即往前奔去,蹲下身拍打他的臉龐。
“醒醒……你快醒醒啊!”可是無論她怎么呼喚,他仍未睜開雙眸。
她伸手往他身上撫去,發(fā)現(xiàn)他全身冰冷,但是額頭卻極燙,驚得她連忙收回手。
糟,他受了風寒!
沒有任何遲疑,她立即扶起他那沉重的身軀走進屋里,
她先褪下他身上的衣袍、長褲和長靴,再為他穿上她爹的舊衣褲,然后燃起一盆炭火,放在他身邊,好暖和他的身子。
接下來她走出屋子欲取來一盆水,沒想到缸里的水早已見底,她只得連忙拿著木桶到溪邊去。
顧不得冰冷的溪水會凍傷了手,她立即以木桶舀水,再提著沉重的木桶返回木屋。
她將布巾沾濕后擰干,輕輕將布巾置于他的額頭上。
只要布巾不再冰涼,她就立即將它沾濕,擰干后再放回他的額頭上,如此一直持續(xù)著。
陷入昏迷的向煌天不斷發(fā)出夢囈。
“亦云……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傷你的心……亦云……請你原諒我……”
白亦云看著就算昏迷不醒,仍舊惦記著她的向煌天,目光早已放柔,伸出纖纖小手輕撫著他的臉龐,眼底有著對他的深情愛意。
但過去的事仿佛昨日才發(fā)生那般鮮明,她隨即想起了他的所作所為,又讓她對他心生怨恨。
伸手將他額頭上的那塊布取下,待她確定他的額頭已不再那么燙,才起身步出木屋,到林子里尋找些藥草。
她真恨自己,為什么心仍會被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牽動?
尋到了所需的藥草,白亦云返回木屋,將那些藥草放入藥壺中,再加入一些先前所曬干的藥草,一同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