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慢慢灌進(jìn)她口中，滑入喉頭，暖意從胃部泛開，她始終被藍(lán)冬青抱在懷里，身上包裹著他的黑襯衫，把她密密包住，她深呼吸，牽動兩邊臉頰都痛。
“我的臉腫起來了嗎？”她有些大舌頭地問。
“對，比之前你在Bluestar被打的那次還嚴(yán)重，這次腫兩邊。”藍(lán)冬青不安慰她，反而落阱下石。
“那好丑……”她又被他喂一口酒，整個人都熱起來了。
“你現(xiàn)在就像蠟筆小新一樣，臉大身體小，兩頰鼓鼓的�！�
她無奈地呻吟，瞥見藍(lán)冬青交疊在她胸前的手臂上青筋浮凸緊繃，她直覺地抬頭，明明語氣是在和她說笑的藍(lán)冬青，卻有著一張陰沉的臉孔。
“藍(lán)？”是她被打暈了嗎？她怎么覺得藍(lán)冬青看起來……好生氣。
她觸摸他的臉頰，想安撫他，但不確定他是為何生氣，不知從何安撫起。
“還好阿火在那里抽煙�！彼椒�(wěn)的口氣中帶著她沒聽過的顫抖，抱著她的手臂更加收緊。
還好火燎原就在那里，不然他簡直不敢想像后果。
接到火燎原的通知，他及尹夜、孟虎飛奔到案發(fā)現(xiàn)場時，火燎原扭住元司晨的手臂，將他制伏在地，他看見范悠悠呆坐在墻角的模樣，她的肩膀留下元司晨撕扯衣服時粗魯?shù)闹负�，鮮紅的線條印在雪白的膚上，脖子上還有一個醒目刺眼的牙印，都咬出血來了，怵目驚心。
他好想沖上前去將元司晨痛毆一頓，要那個混蛋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但他忍住了，揍人不是那時最重要的事，有孟虎和阿火代勞，足以將元司晨扁得連他家養(yǎng)的狗都認(rèn)不出來，她嚇壞了，可憐兮兮地蜷縮在那里，他跑過去將她摟住，感覺她在他懷中逐漸松懈，他以為她會哇哇大哭，但她也沒有，只是揪緊他的衣服，呼吸緩緩均勻。
她平靜下來，但他還沒有，他骨子里流竄著滿滿的憤怒還沒發(fā)泄，元司晨被扭送到警局，但礙于他們的身分及職業(yè)卻又不方便讓警察到場采證，加上元司晨的父母動用人脈替他脫罪，這件事最后只會不了了之，真教他不甘心。
“你要幫我跟火先生說謝謝。”否則她掙不過元司晨的蠻力，他帶給她的討厭觸碰都讓她難受，元司晨的第一個失策就是將她拖進(jìn)了自以為空蕩無人的樓梯間，第二個失策便是沒料到心情不好的火燎原躲在那里吞云吐霧。
“我知道，我會。”豈止謝謝，叫他開一張空白支票給火燎原隨便填數(shù)字他都甘愿！
“藍(lán)，你不要生氣了�！彼p拍他的手背。
明明最該被安慰的人是她，她卻只惦記著他的情緒。
“如果殺人無罪，我絕對不會跟他客氣！”
范悠悠給他一記笑靨，“他也受夠了教訓(xùn)，火先生在你們來之前狠狠打了他好幾拳�！�
阿火，干得好！
“……當(dāng)我跟他說不訂婚時，他的反應(yīng)好激動，我弄不明白，如果我愛的人跟我說他不愛我了，我一定二話不說，放他離開，不會對一個我喜歡過的人口出惡言，將他一切的好都說成了不好，那不是好像在打自己嘴巴，代表以前的自己瞎了眼，愛上差勁的人嗎？”范悠悠滿臉迷惑，說著她的想法。
“如果我愛的人不愛我了，我也會干脆放她離開�！彼{(lán)冬青在這一點和她有相同的觀念，他討厭藕斷絲連，若要分開，就明明白白、篤篤定定，不需要為一個心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上的人牽腸掛肚�！暗恰羲髅魇菒畚业�，只為了達(dá)成某些小目的就騙自己也騙我愛情不存在，我不會放手，讓兩個人都抱著遺憾分開，我會握她握得更牢�！彼庥兴傅啬曀�，讓她看見他的堅持。
她聽完，眨了眨眼�！澳闶窃谡f你的前女友？”表情好認(rèn)真。
他應(yīng)該先翻個白眼還是先蹲在墻角反省一小時？
她遲鈍到讓他很無言耶。
“我說的是你，范悠悠！”他撂下話，擒住她的臉，直接朝她的小嘴用力啾下去。
咦？！他、他說了什么？
她想思考，他卻不讓她有機(jī)會思考，只準(zhǔn)她在他溫暖的唇舌之間悠游，呼吸著他的氣息，滿腦子只能想著他。
“不對呀……這不是你應(yīng)該說的臺詞�！狈队朴圃诹季弥蟛呕剡^神來，一開口，卻不是被感動的回應(yīng)。
“不然我的臺詞是什么？”難道他想說什么話，她還替他編好劇本了？
“應(yīng)該……至少也會是……反正不會是……”她含糊說著，卻根本不能算是答案。
他那句話，應(yīng)該是作戲的一部分，她若當(dāng)真，就是她太入戲了。
不過聽見他這么說，她好高興。
“你在說什么？聽都聽不懂�！蹦腥藖碜曰鹦�；女人來自金星，她說的是金星的母語嗎？
她搖頭，帶著微笑不多作解釋。
“藍(lán)，你真的是個好人�！彼懈卸l(fā)，連作戲也愿意這么溫柔，她真想知道他會愛上哪樣的女人，好羨慕。
“你在發(fā)好人卡給我嗎？”男人最討厭女人對他說：你真是個好人。
“什么是好人卡？”她沒聽過。
“你是原始人嗎？連好人卡都不知道？”
“你跟我說呀�！彼苡星笾摹�
“好人卡就是女人在拒絕她不喜歡的男人時最常用的理由‘你是個好人，但……’，后頭可以接任何一句‘我們不合適’啦、‘你會遇到更好的人’啦，一句很不想傷人但實際上并不特別婉轉(zhuǎn)的狠話，男人得到這種回答一次，就算是領(lǐng)到一張好人卡，集越多行情越低�！彼B皮地笑道，他這輩子的第一張好人卡就是她送給他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真的是好人，而且我也沒有不喜歡你……”范悠悠看見他在笑她，不禁臉紅了，她突地想起火燎原與她在樓梯間的短短對談。
你什么時候會對一道菜肴覺得膩？
常常吃。
她低頭，用眼角余光瞄他，決定再“喂食”他一次，而且……她也想碰觸他，藉著他的擁抱讓她忘卻在樓梯間的壞印象。
她挨近他，放軟嗓音，“相反的，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將這種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原來時常磨練還是有差別的。
“你是在挑逗我嗎？”他低頭輕抵她的額心。明知道他對她吐露心意時的俏模樣完全沒有抵抗力，她那么可愛迷人地說喜歡他，撩撥得他毫無招架之力，她甜得像蜜，香甜誘人，讓他上癮。
“對。”范悠悠被他環(huán)抱著的高度正好能將臉頰枕在他的肩窩，他的黑襯衫現(xiàn)在套在她身上，遮掩住大半的嬌軀，襯衫讓給她，他只穿著短汗衫，V字領(lǐng)露出明顯的鎖骨——也是最靠近她嘴唇的部位，她吻了吻那里，看見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
她知道他是渴望她的，他喜歡她的身體，這是她最近的大發(fā)現(xiàn)，不然他不會在上過床之后還愿意摟著她一塊睡，而不是冷漠地背對她，各睡各的。
她悄悄在心里想著——
如果他一輩子對她都不會膩，那說不定就可以和她演一輩子的戲。
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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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司晨的事件就此落幕了嗎？
至少范悠悠以為“是的”。
過了兩個多禮拜的平靜生活，她幾乎忘掉這號人物的存在——就像之前他從沒有在她思緒里多停留超過五秒一樣。
范悠悠難得不淑女地大打哈欠，踩著藍(lán)白色的夾腳拖鞋，白T恤黑短褲，幫小庭院里的盆栽澆水。
藍(lán)冬青一個小時前才回到家，吃完她微波好的早餐后便小睡片刻去了，睡前特別跟她說今天中午他會帶她回范家一趟，她只問他“賭輸進(jìn)不去怎么辦？”，不是她觸自己楣頭，而是連日的失敗讓她看透人情冷暖，他咧嘴笑，回她一句一點也不有趣的“涼拌炒雞蛋”，摸摸她的頭，吩咐她打扮打扮，明明是回她自己的家，還打扮什么呀？
澆完花，從信箱拿出報紙，回到屋里，端著新鮮果汁邊看報紙邊喝，報紙上刊登好幾道料理的食譜，有義式蔬菜湯、漢堡肉、黑胡椒牛小排，平時的她絕對是直接跳過賢妻良母才會有興趣剪下來收集的�？�，但她好反常，她認(rèn)真的將材料做法看好幾遍，不是炒就是燉，想想似乎也不難，說不定她能挑戰(zhàn)成功——這念頭突然竄進(jìn)腦子里。
不知道冰箱里有沒有食材？
她打開冰箱，很好，沒有，只有好幾袋的水果。
她記得距離藍(lán)冬青家里約八分鐘步行路程有一家頂好超市，就到那里去采買食材好了，她在紙上寫下要買的材料和數(shù)量，口袋塞好兩張千元大鈔就出門去了——錢是藍(lán)冬青放在酒柜抽屜里，吩咐她有需要盡管拿去用，她不客氣了。
在藍(lán)冬青起床之前，她可以煮一桌好料的嚇?biāo)浪佟?br />
到了超市，她快速將好幾樣食材放在購物籃中，遇上兩顆瞧不出來誰新鮮誰不新鮮的馬鈴薯，她遲疑好幾秒鐘，最后決定大顆的獲勝。
紅蘿卜、洋蔥、牛小排、面包粉、牛奶——
還缺一罐黑胡椒醬……
尋找放置醬料類的區(qū)域費了她好一番功夫，早上的賣場里顧客是很少的，她彎過餅干區(qū)，停下，被草莓夾心餅吸引，外包裝的圖片真的拍得好美味，她買下了預(yù)定之外的第一項零食，接下來又在大冰箱前看到藍(lán)冬青常買的義大利面微波包，如果她下廚煮不出能吃的玩意兒，微波食品還能應(yīng)應(yīng)急，她買了藍(lán)冬青喜歡的口味，低頭看看籃子，已經(jīng)快滿出來了，卻仍是沒找到黑胡椒醬，她想直接找賣場服務(wù)人員來問問，抬頭望了周遭，看見遠(yuǎn)遠(yuǎn)有條身影，她才正想上前，那身影卻咻的一下就閃到走道轉(zhuǎn)彎處不見。
她直覺跟過去，明明看到了影，才一眨眼，那身影又繞到別條走道。
這賣場的服務(wù)人員是練過輕功嗎？閃得速度太快了吧？
她只是要問黑胡椒醬放在哪里而已呀。
不知道哪來的堅持，她略過許多個擦肩而過的服務(wù)人員不問，腳步加快，但追著追著還是在大冰箱前追丟了人。
“算了，找別人問好了……”她扶著大冰箱的玻璃門微微喘氣，放棄和身懷絕技的服務(wù)人員周旋，眸子不經(jīng)意掃過正前方的玻璃，它反射出她背后的走道，以及半具身體藏在貨架后頭的人影——
元司晨？！
她迅速回過頭，走道后空無一人。
冰箱透出的寒意讓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數(shù)立起，她盯著空走道好久。
“小姐？小姐？”
她被人拍拍肩膀，轉(zhuǎn)回視線，叫她的人是位四十歲出頭的女服務(wù)人員。
“小姐，你在找什么東西嗎？”她看見范悠悠剛剛在賣場疾行的模樣，好心地主動上前詢問。
“呃，黑、黑胡椒醬�！彼f話的同時，又瞄向走道好幾眼，還是空的。
“黑胡椒醬放在那里。”服務(wù)人員指著不遠(yuǎn)的貨架。
“好……”范悠悠這次輕易找到黑胡椒醬，不敢停留地捉著它就奔去結(jié)帳。
一結(jié)完帳，她頭也不敢回地出門攔下計程車，直到計程車駛動，她才松口氣，心想說不定是她看錯了，可能只是和元司晨身形相似的男人……她緩緩轉(zhuǎn)向車外，看見那道身影也追出賣場，站在人行道上瞪她。
是他。
她的心里有種子在萌芽，那種子，名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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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司晨的事件就此落幕了嗎？
藍(lán)冬青并不這么認(rèn)為。
他的手機(jī)最近時常接到無聲的騷擾電話，都是未顯示來電，但對方犯過一次錯，他用了范悠悠遺失的手機(jī)直接從通話紀(jì)錄中找到他的電話，粗心地?fù)芙o他，雖然只響一聲就切掉，已經(jīng)讓藍(lán)冬青心里有底。
姓元的家伙還不死心。
像現(xiàn)在，床頭上的手機(jī)又響了，吵醒他的睡眠，一接通，對方卻又死不開口講話，他掛掉后，對方總會不死心再打來，所以他也有應(yīng)對的方法，讓沉默的對方和空氣去要冷好了，沒斷訊的手機(jī)隨手?jǐn)R在床上，藍(lán)冬青起床，沒看到范悠悠的身影，他屋前屋后找她。
“悠悠？”
桌上的鮮果汁喝掉一大半，報紙草草收在桌下，院子里花花草草的葉片上還沾著晶瑩水珠子，就是沒見到她。
太習(xí)慣她徘徊在視線周遭，突然屋子里只剩他一個人，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房子好大好空曠，她明明是個嬌小纖細(xì)的小女人，還比不上客廳的沙發(fā)或廚房的冰箱來得體積大，存在感竟然巨大到他也很驚訝的地步，少了她，冷清。
“這就是老虎說的，沒得到過，就不會知道以前的自己活得這么貧瘠，是嗎？”藍(lán)冬青低語。
孟虎很難得才會說人話，第一句名言就讓三個男人哈哈大笑，笑他這頭魯老虎也開始學(xué)起人類風(fēng)花雪月耍惡爛。
孟虎被笑也不在意，他容光煥發(fā)，嘴咧咧的——
你們這群男人不懂的啦。每天回到家里，都有盞燈亮著，躺在床上被窩里暖暖香香的，吃飯的時候有人坐在你對面，聽你講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還一直對你笑，嘿嘿嘿，你們不懂的啦！
他懂了，開始懂了。
懂了牽腸掛肚，懂了“你快樂于是我快樂”這種他曾嗤之以鼻的謬論，懂了原來看到一個人就會眉開眼笑是什么滋味，懂子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他要牢牢捉住這些。
計程車停在門口，范悠悠提著購物袋下車，他站在院子里，覺得自己的心情比腳邊那盆綻放的小雛菊還要燦爛。
“悠悠�！彼嫠_門，看見她一副居家生活的打扮，身上穿的還是他的衣服，長發(fā)用鯊魚夾隨意盤夾住，少掉精心打扮的嬌艷，卻多了更平易近人的小女人味道�！澳闳ベI東西怎么不叫醒我？”察覺她臉色有異，他低頭看得更仔細(xì)些�！霸趺戳�？”
“藍(lán)，我剛剛好像在超市看到元司晨……”
“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有可能，上回你被他嚇壞了，才會覺得他無所不在�！彼p拍她的背，低聲安撫，她雖然看起來沒有太多的恐懼，平靜的小臉上仍閃過藏不住的擔(dān)心。
“可是我覺得有點不安……”
“有我一直跟在你身邊，他有本事就跳出來，我正好打他一頓，出一出上回的氣�！鄙匣卦跇翘蓍g就只有他沒揍到元司晨，心理很不平衡。
他的表情讓她發(fā)笑，因為他好認(rèn)真。
“嗯。對了，我去買食材，我想煮蔬菜湯和黑胡椒牛小排給你吃�！彼﹂_元司晨帶來的陰霾，范悠悠揚揚手上的提袋。
“你想燒了我的廚房嗎？”他故作驚訝地問。
“我才不會！報紙上有教做法，看起來很簡單。”她朝他招招手，要他蹲低一點點，他照做，她將他翹起來的頭發(fā)撫平�！澳銊偹褜Π�？去洗個澡，出來就有好料的可以吃�！�
“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他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廚房。
“我如果煮不出來，你再笑我好了！”現(xiàn)在笑未免太早了點。
“好呀，你讓我開始期待了�！彼膊徽f明是期待她煮成功讓他大開眼界，還是期待她失敗而他能大大取笑她一番。
“你快去洗澡�！狈队朴茖⑺仆∈曳较�。
“你沒忘了我跟你說今天要回你家一趟的事吧？”藍(lán)冬青提醒她。
“沒忘�！�
“別花太多時間在燒焦我的鍋子上�！庇锌詹蝗绾煤萌ゴ虬缱约�。
“你可惡——”她漲紅臉。
“哈哈哈哈……”
他帶著笑，揚長而去，她氣呼呼地叉腰目送他進(jìn)浴室，之后抱持著絕對要藍(lán)冬青對她刮目相看的決心，開始動手處理食材。
藍(lán)冬青當(dāng)然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面對瓦斯?fàn)t及鋒利菜刀而自己悠哉地泡澡，他敢打包票，她在一個禮拜之前還不知道菜刀長什么模樣！
他用最快速的速度沖洗好身體，悄悄站到她身后察看。
哇靠，她拿刀的樣子會不會太搖搖晃晃了點？！
等等！她的菜刀落在砧板同一位置剁剁剁卻沒剁到半塊紅蘿卜，讓他高度懷疑她現(xiàn)在根本是閉著眼睛的吧；：
扣除掉這些危險舉動，她穿著藍(lán)色圍裙的打扮就有滿分的黃臉婆味道。
鯊魚夾夾不住如瀑的黑長發(fā)，好幾絲都垂到脖子和肩膀上，黑短褲下的兩截小腿細(xì)直勻稱，大一號的白T恤松垮垮地，遮掩她的好身材，只有他才知道那堆布料下的嬌軀有多讓人愛不釋手。
她不時抬頭看著臨時掛在壁架上的剪報食譜，研究步驟，再繼續(xù)低頭對付老是會自動滾到洗碗槽里的頑皮洋蔥，她用功的神情很迷人，想煮出美食的欲望強(qiáng)烈到連他都感受到了，但煮菜不能光靠用功或是欲望，她白嫩嫩的手指被菜刀剁下來的話，他會比她更心疼的。
藍(lán)冬青上前，握住她拿菜刀的手，左手則是帶領(lǐng)她按著不聽話的洋蔥。
“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先煮哪一道？”他的胸膛貼在她背脊上，不留空隙，說話時，胸口的起伏她都能敏感察覺。
“義、義式蔬菜湯�！�
“我看看�！彼橐谎蹐蠹垐D片�！把笫[切片備用，紅蘿卜切塊，起油鍋，爆香蒜末——”很基本的料理步驟。
“我聽說切洋蔥會流眼淚。”
“是呀，遇到辣一點的洋蔥，還沒切完就滿臉眼淚鼻涕的。洋蔥就是藉著這樣小小的報復(fù)來抗議被人屠殺分尸�！焙�，開始?xì)⒀笫[。
“那你站后面一點呀，我自己來就好。”她用肩膀頂他。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反正你站得比我前面。”哈哈。洋蔥迅速變成十幾小塊，廚房里彌漫著洋蔥特有的辛香味�！袄钡脑挵蜒劬﹂]起來。”
“不辣。”只是有點嗆，她不討厭這種味道，雖然洋蔥的味道這么重，但仍蓋不過藍(lán)冬青身上淡淡的肥皂香，那是干凈的味道。
食材在他的輔助下一項一項處理好，他拉著她的手，將食材下鍋爆香，她根本只是被安置在他胸前，看他表演單身男人的好廚藝。
“牛腱要氽燙去血水，再一起加入鍋里，加水，大火煮滾。”他蓋起鍋蓋，等蔬菜湯大滾后還要小火煮九十分鐘才算好，很費時間�！跋乱坏溃俊�
“黑胡椒牛小排。”
“吃這么好？”他笑。
“它的圖片看起來很好吃。”
“你喜歡？”
“嗯�！彼滤蚕矚g。
“我也喜歡。”他證實她的猜測，“你越來越了解我的喜好了�！彼熘姆队朴剖且粋�對感情遲鈍到被人誤解為冷漠的女人，通常她不會對誰花費心思，更不會去牢記誰喜歡吃什么喝什么，他真高興自己成為例外，在她心里擁有傲人的地位。
“它說牛小排要先用醬油腌五分鐘，再放進(jìn)油鍋煎到五分熟�！狈队朴颇钪侠聿襟E。
“牛肉太老就不好吃，稍微煎到表面變色就起鍋備用。來爆香蔥末辣椒末�！�
看他在煮，好像都很容易。
“你好像很會煮東西？”
“一個人嘛，自己不煮誰煮呢？不過我平常情愿去吃外食或是微波冷凍食物，快又省時�！蹦腥水�(dāng)自強(qiáng)。
“為什么呢？你煮的東西看起來不輸外頭賣的�！敝辽偎F(xiàn)在盛起來的黑胡椒牛小排賣相極佳，不輸給報紙上的食譜照片。
“一個人辛苦地煮出一大堆食物，再一個人埋頭吃干凈，感覺很凄涼�！�
“會嗎？”她偏頭看他，他正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黑眸瞇瞇笑。
“如果今天單純只有‘你’想吃蔬菜湯和牛小排，你會不會覺得直接花個兩、三百塊到西餐廳去吃就好，你會想上超市提著大包小包回來，又要洗又要切，還要炒還要燉，煮完之后端到桌上，累癱的情況下再把東西吃完而得到所謂的成就感？”
是因為想煮給藍(lán)冬青吃，她才會挑戰(zhàn)做菜，要是只有她一個人，她絕對不會把自己弄得滿頭滿臉的油煙，他想說的意思她明白，所以點點頭，同意。
“不過我一點都不討厭煮東西，如果有人吃得很高興，然后跟我說‘好好吃’，我就會很愿意多煮�！�
她懂，如果等一下他喝完湯，也對她說一句“好好吃”，她會立刻上網(wǎng)路書店將中式西式泰式日式的食譜全都買一疊回來，從下一餐開始狂煮。
“……我想下一次我們來包水餃，好不好？”她提議。
“水餃呀，我也喜歡�！�
“你有什么是不喜歡的？”
他想了想�！翱喙习��！彼麑τ凇俺缘每嘀锌啵綖槿松先恕钡目喙厦院敛黄埻�。
“偏食�！�
“你最沒資格說我吧，是誰老將冷凍蔬菜夾到我盤子里？”當(dāng)他是垃圾桶，專門替她收拾廚余。
“我只是不喜歡它們的口感，新鮮的玉米紅蘿卜我都吃的�！彼怀姓J(rèn)是偏食，只勉強(qiáng)同意是挑嘴。
藍(lán)冬青用她多買的洋蔥切成粗絲炒了蛋，絞肉和了剩下的紅蘿卜屑沾面包粉炸，因為沒煮白飯，主食的重責(zé)大任還是只能靠微波炒飯來擔(dān)任，一樣一樣的菜色上桌，她負(fù)責(zé)擺盤放筷子，蔬菜湯等不及它燉足九十分鐘，半途就端出來享用。
兩人才坐定，她迫不及待夾起牛小排，好嫩好軟，甜咸都剛剛好，肉香好濃。
“好好吃……”可能是因為自己有參與它的制作過程——雖然她只是站著看，沒提供任何實質(zhì)幫助——所以食物顯得更美味。
就是這種表情，讓藍(lán)冬青愿意為她洗手做羹湯。
他看著她吃，食欲也被激發(fā)起來，舀口炒飯送入嘴里。
吃飯的時候有人坐在你對面，聽你講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還一直對你笑……
原來這樣的小幸福唾手可得，他若放掉它，就枉費孟虎他們老給他聰明到滿肚子壞水的夸獎。
本來打算帶她回范家才說的，但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
他的�？辏尫队朴埔哺Ｏ掠貌偷膭幼�，不解地看著他，以為是哪一盤的味道不好，不合他的胃口。他注視著她，在她開口詢問他怎么了之前，他淡淡地、認(rèn)真地說話了——
“悠悠，我們結(ji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