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一兩在上書房側(cè)著小腦袋,想著自進王府以來所發(fā)生的事情,F(xiàn)在王爺對她的教學(xué)不再局限于書法功夫,連四書五經(jīng),甚至記賬也都在他的教學(xué)范圍內(nèi)。
另外,只要她喜歡,有興趣學(xué)習(xí)的,他從不阻止,好比一日她上街巧見一名姑娘虎虎生風(fēng)地騎著一匹快馬從她身旁呼嘯而過,模樣好生颯爽,當(dāng)下羨慕,回頭就向他暗示要求騎馬,他依舊沒當(dāng)面應(yīng)允,但隔日就有一名馬師牽著馬至廚房問她何時能開始練馬。
實在不解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哼,也不是全然的好,他不僅多次戲弄她,有幾次還差點讓她小命不保,最最最可惡的是,他竟然奪走了她的初吻,而且事后連一聲道歉也沒有,看她的眼神也一次比一次奇怪,書她現(xiàn)在每次與他在上書房獨處時,都會覺得有些發(fā)毛。
她越來越迷惑了,也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有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
想不通,結(jié)果就不知不覺趴在案上睡著了……
“啊!”銀一兩醒后驚叫,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睡在上書房里,七王爺專屬的金面銅鑄軟榻上,身上還蓋著他專用的蠶絲薄被。難怪昨夜她睡得如此舒服,可是,是誰抱她上榻的?她明明記得自己最后是趴在桌案小睡片刻的,最后怎么會睡在這軟榻上?
如有人抱她上楊,那又會是誰呢?
她敲敲腦袋,怪自己睡得太熟,才會連是誰好心抱她上榻都不知道,這下她向誰道謝去?
“哎呀!不管了,還是趁沒人發(fā)現(xiàn)前快開溜吧!”她腳尖才要伸下地板就聽到開門聲,嚇得她火速又將腳收回。
“七弟,真是抱歉,一早就來打擾,你——”太子已經(jīng)與朱戰(zhàn)楫一腳踏上書房,也一眼看見愕然縮于軟榻上的銀一兩,神情不禁有些訝然。
“爺,太子……我……”這可糟了!太子和主子議事,她這奴才竟在上書房里睡大覺,成何體統(tǒng)?她趕緊起身打算告罪,只是才要出聲就聽到太子先開口揶揄。
“七弟,你府里的廚娘還真是特別,敢情您這書房重地成了她的寢房了?”早知道七弟寵這丫頭,但不知容忍她成這模樣,連父皇前年御賜的金面銅鑄軟榻,都讓這丫頭糟蹋。
聽太子這么說,登時嚇得銀一兩一動也不敢動,張著大眼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聞朱戰(zhàn)楫冷冷地低笑,瞄了一眼軟榻上發(fā)抖著急的人兒!斑@軟榻本王已轉(zhuǎn)送于她,這丫頭愛怎么用隨她去!
送給我了?她震了一下。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送給她了?七弟,你還真是慷慨!”太子越發(fā)驚異。開始深思地打量起軟榻上抖動的身子。
不喜她被人盯著,朱戰(zhàn)楫不著痕跡地走至她面前,將她身上的蠶絲薄被拉好,蓋住她的身子,扯了扯她因剛睡醒而凌亂的發(fā)絲,出奇溫柔地以眼神示意她安靜待在軟榻上不必怕。
有了他的護衛(wèi),銀一兩咬咬唇,這才停止發(fā)抖。
他轉(zhuǎn)身隔開了太子打量的視線,淡漠地道;“說正事吧!”
“在這丫頭面前說?”太子驚叫。
朱戰(zhàn)楫聳聳肩,輕描淡寫地問:“有何不可?”
“可是,這可是國家機密,怎能讓一個丫頭……萬一……”他張口結(jié)舌,有些不可置信。
“本王說過,有何不可!”他不耐煩地再次重復(fù),口氣不容質(zhì)疑。
“呃……那好吧!”太子不敢再堅持,只得含怒地瞪了一眼榻上的人。這丫頭不僅沒有對他這個太子行禮,也沒有即刻下榻的意思,一個廚娘還真的想待在這里聽國家大事,她真是好大的膽子。正想要怒斥一頓,卻轉(zhuǎn)身瞧見七弟的臉色,暗吸一口氣,也就不敢發(fā)作了。
罷了,他現(xiàn)下連個丫頭都不如。壓下熊熊怒火,敢怒不敢言,窩囊地直接提重點。
“七弟,你幾日沒上朝了,上回所提邊關(guān)作亂之事,事態(tài)緊急,父皇要我在上朝前先問問七弟的意思,看是要戰(zhàn)要合,父皇也好在朝上有所主張!泵髦实凼沁@皇朝的主子,但天下都知道他七王爺才是這皇朝幕后真正的掌權(quán)者,連皇帝要施行新策都要先請示過他方能算數(shù),所以自己在這受點窩囊氣算什么。太子自我安慰著。
朱戰(zhàn)楫涼涼一笑!耙獞(zhàn)要和,父皇與你不是早有主張了,何必來問我?”
太子心驚!澳挠械氖,若沒七弟指示,我與父皇哪敢自作主張?”他汗涔涔地否認。七弟該不會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吧?
“是嗎?那本王若是說要和呢?”
“要和?呃……若七弟是這個意思,我會轉(zhuǎn)告父皇的!碧拥椭祝B拳都握不緊,只能任雙手抖著。
“哼,轉(zhuǎn)告父皇,這事不急著商議,過幾日再說!彼患敝響B(tài),還有事要確認呢!
“……我會轉(zhuǎn)告父皇七弟的意思!碧宇^也不回地急奔離開和宮王府,直奔皇宮朝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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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太子一離開,朱戰(zhàn)楫馬上收起冷笑,轉(zhuǎn)身朝著軟榻上無措的人兒走去,見她臉色發(fā)白,似乎真的受到驚嚇。
其實他是故意領(lǐng)太子來的,明知道她正在他專屬的床榻上睡得香甜,就是忍不住想看她驚惶失措的表情,想來自己還真是變態(tài)。
“你要做什么?”一見他走近,下意識里她忙捂住嘴。
他見狀失笑!澳氵@是做什么?”
“我怕你……又想……欺負我!便y一兩反應(yīng)直率。
她的行徑讓他又好笑又好氣,本來沒這打算的,如今反被她三言兩語燃起熊熊欲火,看來他不順勢一親芳澤是對不住自己了。
他徐徐走近,她則像是老鼠般忙著要下榻竄逃,但哪由得了她,貓捉老鼠總是輕而易舉,才一個步,他已經(jīng)將她定在軟榻上。
“你你你……又想做什么?”上回被輕薄去完全是因為他出其不意,這回她可是有防備了,說什么也不能再吃虧,可瞧這情勢,似乎對她很不利呢。
“我想做什么,你瞧不出來嗎?”他那布滿情欲的雙眼這會兒讓她呼吸急促,猛咽口水。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反應(yīng)7
“你不要靠近我——”銀一兩氣虛地說,手更是抓起薄被將嘴兒覆得緊緊的。
“好大的膽,竟敢命令本王?”他雙眼的欲火轉(zhuǎn)沉,伸手不過稍加一扯,薄被已然飛至墻角。
“。 毖劭幢”徊槐,她急急伸長手臂要救回被子,朱戰(zhàn)楫則趁機攔腰將她抱起,迅速將她壓在身下。
這會兒兩張臉幾乎要貼在一起了,眼對眼的,連嘴也即將要對上,銀一兩杏目圓睜,連呼氣都不敢。
他笑得越發(fā)邪氣,而且發(fā)覺這么近看著她還真是一種享受,尤其她睜著大眼,迷人的酒窩也因驚惶而隱隱若現(xiàn)。他迷惑了,心跳第一次亂了序,不得不承認這丫頭到底是抓住他了,只是她顯然還不明白自己對他的魔力有多大。
朱戰(zhàn)楫支手定住她掙扎的身子!安辉S動!”他輕喝。
在他的威喝下,她居然真的一動也不動!盃敗
雖然喜歡上這樣的丫頭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決定不再抗拒自己的心意,不再有一分的遲疑,他輕柔地吻上她青澀的唇,更異于第一次時的粗暴,他要她享受這個吻,分享他此刻紛擾不安的情感,這就算是對她的表白吧!
他大膽地品嘗她的鮮美,她那似蜜桃色的唇瓣在經(jīng)過他細膩專注的潤澤下,顯得更加鮮紅欲滴。
熱吻逐漸軟化了她的防備,不知不覺中發(fā)出嚶嚀聲,掙扎的小手也已經(jīng)改為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放,他的唇勾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呼出鼻間的氣息,就像是寵溺的喟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清風(fēng)拂來,銀一兩不可置信地仍教他強鎖在懷中,呆傻的腦袋完全不管用,無法思考、無法運作,更無法想起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事。
“一兩,好好記得這份心,明白嗎?”朱戰(zhàn)楫由激情中緊急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變化,此刻要了她不是不可以,只是她是他難得想珍惜的人,他不想嚇壞她,只得由著自己受苦,也難得用心良苦地暗示。
“明白什么?”激吻過后,她竟還呆傻地問。
他哈哈大笑!翱磥砦疫要再調(diào)教上一段時間不可,但不急,就由著你再傻上一陣子吧。”
爺是什么意思。克H徊恢,沒有發(fā)現(xiàn)鎖住她身子的手,始終沒有放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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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河今年第四度淹水,搞得民不聊生,朱戰(zhàn)楫心情煩悶。
話說只河流水含沙量高達百分之五十至六十,且自中游大轉(zhuǎn)彎入下游處,地勢驟降,進入平原地帶,河水流速隨之驟減,河床淤塞日益嚴重,沿岸居民唯有筑堤自衛(wèi),然沿岸雨季過度集中于夏季,故只河往往一再潰堤泛濫成災(zāi)。
朝廷幾次修筑堤防治水皆敗,追究其因,一是尋不著治水人才,二是官吏多次貪污工程銀兩,才使得堤防一再潰堤,枉費朝廷耗費大量金錢人力。
“爺,九門提督刑大人來訪,說是有事求見!崩钌賰A身稟告。
正煩,他不耐地揮手!斑@事叫一兩處理打發(fā)去,別來煩本王。”
“是,爺,可是……一兩姑娘不在府里,與錦兒上街去了!崩钌倩胤A。
眾人眼尖,瞧銀一兩日受倚重,雖然在王府仍是一名廚娘,但不知何時起,總代表爺處理大小事務(wù),地位早超越在爺身邊服侍多年的他和總管,于是大伙早悄俏改了對她的稱謂,不敢造次。
“上哪去了?”
“聽說為爺挑選春茶去了!睜敽闷奋瑢Σ栌绕渲v究,由茶葉本身至沏茶功夫火候,稍有不如意便殺人治罪,銀一兩為求王府安寧,這一年來“舍身冒險”的都是由她親自挑茶煮水,以免再有人為此喪命。
“嗯!彼麘(yīng)了一聲算是知道。
由于朱戰(zhàn)楫沒進一步指示,就表示那位刑大人還是得干候著,等銀一兩回來打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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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朱戰(zhàn)楫皺著眉與丞相在前廳議事,總管悄悄附耳道:“爺,容嬤嬤方才來報,說是一兩姑娘出事了!睜斪h事原不許人打攪的,但事關(guān)一兩姑娘,還是事先稟告一聲的好,以免出事。
“出什么事?”他眉頭蹙緊。
“聽說被押進衙門里去了。”
“什么?”他揚高聲調(diào)!笆悄膫混帳東西找的麻煩?”他怒氣頓生。
“稟爺,聽說是在金陵府城的第三衙門!
“好大的膽,去,去把人給本王帶回來,要是少一根寒毛就叫那小小府衙提頭來見!”他大怒。
“是,奴才這就去!笨偣軕赜谒呐瓪,低首快步而去。這府衙要倒大楣了!
“慢著,還是本王親自走一趟。”他喚住正快步離去的總管。因為不放心,決定親自前往,他倒要瞧瞧誰這么大膽,敢押了他跟前的人!
以爺?shù)纳矸钟H自去府衙這種小地方要人?總管意外之余實已見怪不怪,只要事關(guān)銀一兩,事情發(fā)展總會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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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和宮王爺大駕親臨,府衙大小官員全嚇得跪地不起。
“哇!”銀一兩托容嬤嬤回府求救,竟見爺親自出馬,一陣委屈油然而生,原本跪在地上受罰的,馬上拔腿奔向他,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愕然,隨侍的總管與李少以及在場所有人皆當(dāng)場傻眼。她、她、她竟敢不經(jīng)允許,犯了大忌地觸碰爺身?
不僅不知死活死命抱著爺,小臉更是埋在爺?shù)男厍翱薜盟廊セ顏,像是受極了委屈,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那痛哭流涕的嘴臉,正弄臟爺一身高貴無瑕的紫緞錦袍,瞧爺?shù)哪樕腊,這下誰還救得了她?
“你受傷了嗎?”朱戰(zhàn)楫緊繃的臉異常冰冷。她讓人動了刑嗎?
“沒有……哇……可是……哇……”她哭得正厲害,只顧著搖頭,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明顯地緩下頰來。
可是……哇……咳咳咳……”
“甭說話了!”瞧她哭得上氣下接下氣,越是急著想說話越是發(fā)不了聲,他惱得低斥。
總管見狀,硬著頭皮輕扯她的衣袖,擠眉弄眼地提醒她——你犯了大忌,還不快快離開爺?shù)纳碜樱?br />
可銀一兩哭得專心,哪有心思注意到總管的暗示,再說觸碰他身子對她而言,也不是什么禁忌了。她有事要報!扯著朱戰(zhàn)楫,她抽抽噎噎的想說話。
他眉皺得更緊了。
這回輪李少為她心急,干脆附耳提醒,“你犯了忌!”著急暗示地瞄向她還扯著爺不放的手。這下她該懂了吧!
“犯了忌?!”頓了一會后,銀一兩這才像鬼附身似地彈跳開來。對了!之前都是爺自己主動碰她,所以當(dāng)然沒事,這會兒可是自己急昏了拽上他的,這下甭說急著救人,恐怕連自己都九死一生了。
“總管。”王爺喚的是總管,她卻驚跳地猛退一步。
他是要總管命人殺了她嗎?不要啊,嗚嗚……
“爺,一兩姑娘她不過一時心急……”爺?shù)拿钕騺聿蝗萑酥绵,總管生平第一次逾矩地違背求情。
“手巾。”朱戰(zhàn)楫不耐煩地朝他伸出手。
“咦?”總管愣了一會。不是要人拿下一兩的小命嗎?瞧著爺伸上前的手,他這才會意,忙由懷里掏出干凈的手巾恭敬地遞上去!盃敚
他先慢條斯理地擦凈被弄臟的胸口后,若無其事地再將手巾轉(zhuǎn)遞給銀一兩。
“咦?”她錯愕地盯著手上的巾子。爺?shù)囊馑际且眠@個上吊自殺嗎?但這手巾也太短了點吧?
“要擤鼻涕、擦眼淚,弄在這上頭,別再弄在本王身上了!彼缡钦f。
“嗄?爺……不殺我嗎?”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呆呆地問。
爺反常了嗎?
如果眼神可以灼傷人,她大概被爺?shù)难凵駸懒恕?br />
她說錯什么了嗎?趕緊轉(zhuǎn)向總管與李少求救,也見兩人一臉訝異,因為爺?shù)男袨榕c他們的想法背道而馳,一時也沒了主張。
只見朱戰(zhàn)楫無視跪了一地的官員,徑自朝著府衙主位挪身坐了上去。
“好了,現(xiàn)在可說了,出了什么事?誰欺負你了?”第一次瞧見她哭得這般激動,他的心沒來由地緊揪,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沒人欺負我,被欺負的人是錦兒!边@時她才想起還趴在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人。
“錦兒?”他蹙眉。
“爺,您要救救錦兒,她是冤枉的,還教人給打得半死!毕氲藉\兒的慘狀,銀一兩鼻子一酸,又要哭出來。
他沉下臉,瞧了眼堂下正趴著一個被打得昏厥的人!澳阋彩苄塘?”聲音更顯得嚴厲,方才問她沒受傷,并不表示沒受辱。
“府臺大人……命人打了我一耳光,不過這不是大人的錯,是我不肯他們對錦兒動刑,大人才治我妨礙公務(wù)——”
“你教人給打耳光了?”他的神色陰沉至極。
“是啊,不過不疼了,倒是錦兒她快被打死了。”她不關(guān)心自己,只是一個勁擔(dān)心錦兒的情況。
“你就為她才哭得這么上氣不接下氣?”
“……”她吸了吸鼻,羞赧地點頭。方才就是見錦兒被嚴刑責(zé)打,以為她要被打死了,才會急瘋了地大哭大叫。
朱戰(zhàn)楫臉色更加難看了。
“府臺,告訴本王,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時才想到以頭叩地,不敢起身的府
“啟稟七七、七爺,堂下人因偷竊被人指證,微臣正、正在審問!边@號大人物怎么可能親臨在這小小府衙?當(dāng)人來報時他還不敢相信。他這府臺不過是地方小官,第一次見到皇親貴族,而且還不是一般人物,而是人稱皇上皇的七王爺!瞧他一到這小小的府衙即被一千護衛(wèi)親兵給包圍得水泄不通,見這王家氣勢,他如臨大敵地猛吞口水,聲音不爭氣地怎么也發(fā)不全。
“你說本王府里的人偷竊?”他的聲音益發(fā)森冷。
府臺驚得再叩一首!拔⒊荚撍,絕無此意,再說,微臣并不知道堂下人就是七爺您府上的人。俊
朱戰(zhàn)楫瞟向銀一兩,“錦兒已昏厥,你替她說說,怎么回事?”見她在堂下抱著昏迷不醒的錦兒,臉上依舊掛著淚,哭哭啼啼的教人不忍,他灼人的眼光更熱上幾分。
“是,爺……”她又啜泣幾聲才說:“今日是我的壽辰,錦兒、容嬤嬤與我說好要出府玩樂為我慶賀一番,途中經(jīng)過市集,錦兒遇上一個陌生同鄉(xiāng),與之聊了幾句,哪知那位同鄉(xiāng)竟是位偷兒,偷了市集上不少人的財物,數(shù)人指證錦兒與那偷兒交談過,就認定錦兒與偷兒定是同伙,便將我們扭送府衙,這府臺大人又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錦兒打得半死硬要她招供……嗚嗚……”說著又委屈地哭了。
盯著她的淚半晌。原來她很會哭,是水做的嗎?“別哭了。”他僵硬地下令。
她嚇了一跳,臉漲得通紅。爺不愛人哭嗎?她努力吸回鼻涕,為了救錦兒不敢再放肆哭出聲。
見她雖硬止住淚,但委屈的神情,通紅的鼻子,卻在在令他不滿。
于是余下的怒氣自然就發(fā)泄王府臺身上!案_,那小偷目前可有消息?”
“回七、七、七爺,沒有!备_至今仍叩著首跪地,看來王爺一點也沒有要他起身之意,他跪得雙腿發(fā)麻。
“無用的東西,真正的犯人逮不著卻拿本王的人治罪,你要命不要!”他怒拍案堂。
“七、七、七爺,饒命啊!”這下府臺叩首到連額頭也瘀青一片。
“爺!敝魅私袉玖⒓磻(yīng)聲。、
“去,傳我口諭,要刑部派員緝拿,一個時辰內(nèi)給本王拿下這名小偷,否則刑部一干頭頭全都提頭來見!毙滩恳幌蛑惶幚碇卮笮贪,如今這等宵小竊盜案竟動用到刑部,可見他氣得下輕。
王爺口諭一出,果真不到一個時辰,刑部就有消息傳來,而錦兒也在銀一兩的要求下先讓總管遣送回府療傷,不到一刻,刑部一干最高官員就誠惶誠恐地親自押送一名小賊前來交差。
朱戰(zhàn)楫哼著聲,尚且滿意他們的表現(xiàn),將人交給了府臺,“如今人犯已到,堂下的罪人本王可以帶走了嗎?”他聲音薄涼,教人不寒而栗。
這聲罪人差點讓府臺嚇破膽!捌郀斆鞑,小的不敢了!彼B番求饒。
“不敢?你可知無故責(zé)打王府丫鬟,驚嚇本王廚娘該當(dāng)何罪?”正事辦完,該要秋后算賬了。
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個王爺會為幾名奴才親自到府衙出頭,府臺驚惶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來人,掌嘴!彼麉柭曄铝。
李少會意,也不假屬下之手,親自為銀一兩出氣。爺有仇必報,這仇又是因銀一兩而結(jié)下的梁子,當(dāng)然輕饒不得,這幾下子耳光他自然得親自出手。
敢動爺?shù)娜,該死!李少是練武之人,手勁不小,才幾下耳光府臺就已牙崩吐血。
“夠了。”銀一兩不忍,低聲阻止。
李少停手看向主子,見主子點頭他才退向一旁。
“一兩,你要幫這東西求饒嗎?”朱戰(zhàn)楫高坐堂上,目帶寒光。
“爺,他年紀(jì)不小,禁不起李大人的手勁,再打下去會打死他的!
“說的好,本王就是要打死這混賬東西!
“不要,府臺大人雖然遇事不察有錯,但罪不致死。”
“你怎知他罪不致死?在本王看來他其罪當(dāng)誅,百死無惜!
“爺?這又是您的人命螻蟻論嗎?”銀一兩不滿地問。
他一愣,繼而輕笑!安,這會兒本王可不是要印證此論,本王可是第一回要肅清昏宮,為百姓除害!這狗官為地方父母官,處事不公,昏庸無能,如何為百姓辦事?朝廷要他何用?不如早早除去,還可為國家省些糧餉,用以賑只河之災(zāi),如此說來,你說該殺不該?”
“……話是沒錯,但一條人命總是——”
知道她又要提人命可貴,勿輕易殺生這無意義的話語,他眉頭深鎖。
罷了,今日她已受夠驚嚇,不愿再見她梨花帶淚,于是勉強道;“夠了,今日就饒過這狗東西,他日再有人伸冤投訴,本王定要摘他的腦袋,絕不輕饒。”
銀一兩霎時破涕為笑,連連謝恩。
博得她的一笑,他似乎心情轉(zhuǎn)好,臉上殺氣頓時柔和不少。
府臺保下命來,不住稱謝,不禁老淚縱橫,哀嘆好生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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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府衙,銀一兩跟在主子身旁服侍他上轎。
“上轎!敝鞈(zhàn)楫低喚。
“咦?爺,您要我上轎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狐疑地問。往常她若陪他出門,她一向隨轎跟在身旁走著,今天怎么要她上轎與他一起坐了?兩人獨處,這好嗎?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色魔呢!
“上轎!”這次口吻可不耐煩多了。
她嚇了一跳。算了,就看在他今天救了自己和錦兒的份上。不敢再遲疑,她趕緊爬上轎去。
“爺,出發(fā)了嗎?”李少訓(xùn)練有素,雖然覺得古怪,但也當(dāng)見怪不怪地探問。
“嗯,上孔雀大街!彼赊I里如是交待。
“嗄?不回府嗎?相爺還候著呢!”方才急于出門,打斷爺與相爺議事,這會兒相爺定還在府里等著爺回去繼續(xù)商議。
“派人回去說一聲,要丞相明日再來一趟!敝鞈(zhàn)楫簡短交代。
李少領(lǐng)命而去。
轎里,他瞇眼盯著銀一兩,惹得她一陣發(fā)毛,“爺,您上孔雀大街……想做什么?”這轎子雖寬敞,但畢竟封閉,與他這么近相處,這熱熱的氣氛讓她渾身不自直。
“今日不是你壽辰嗎?”
“咦?”
“痛嗎?”輕托起她細致的臉龐,果然留有細細的掌痕,心下更是惱怒不已。不該心軟輕饒,真該要殺了那不長眼的混官的!
她咬牙搖搖頭。“早不痛了。”見他目光泛著心疼,心頭起了一絲絲奇異,小臉不自覺跟著泛紅。是轎子太熱了嗎?怎么自己渾身發(fā)燙,不會是病了吧?
“以后不許再這么哭哭啼啼,有事為什么不提王府?要讓人這么欺著?”只要提起他的名諱誰敢給她氣受?偏偏這丫頭放著金字招牌不用,讓人這么打壓受氣!思及此,他心里便不甚痛快。
她扁起嘴又是委屈!斑@和宮王爺?shù)拿^沒爺允許,我哪敢私用,就怕人說王府的丫頭沒規(guī)矩,仗著七王爺在外狐假虎威!
“你怕弄壞了我的名聲?”朱戰(zhàn)楫覺得不可思議。他行事向來為人爭議,我行我素從不顧世人眼光,尤其這所謂的名聲,以他殺人如麻、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風(fēng)格,早蕩然無存,而她卻情愿受辱也不愿污他名聲?
好個傻丫頭!跟著他這么久,還改不了這剛直的笨性子嗎?
“爺,其實我知道您對我好,不在意什么名聲,但我去世的爹常告誡我,為人不可仗勢欺人,一切評理行事方是正道!便y一兩說得正經(jīng)。
原來是家訓(xùn)……他諷笑地搖搖頭。這就難怪了!
“你也知道本王對你好?”剛毅的臉龐柔上幾分。
她靦腆地偷瞄他一眼!盃攲ξ铱偸歉裢獾娜萑,不少恩典我是知道的,不過……”
“不過什么?”他邪笑不已。不只是她一個人明白而已吧,恐怕全王府都知道他對她是有心栽培,至于如何的栽培法,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不過你老是欺侮我!彼滩蛔∥臁
“哦,我怎么欺侮你了?”
“你還說呢,你欺侮了我兩次……”銀一兩越說越小聲,連臉都紅了。想起他兩次偷襲她,上回還莫名其妙說了令她不解的話,這會兒還敢裝糊涂,厚!真是吃人夠夠。
“只有兩次嫌太少了是嗎?”朱戰(zhàn)楫含笑地拉過她的手,就是戒不掉逗弄她的樂趣。
“你!”她氣得怒瞪他。
他嘆了口氣。“真不明白你讀書習(xí)字樣樣天資聰穎,可為何這事你就是遲遲不開竅,換做別的姑娘早就樂不可支了,偏偏你——唉!”這恐怕是他人生以來第一次的挫敗。
“開什么竅?為什么別的姑娘會樂不可支?”她還傻傻地問。
他呻吟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蠢,怎么會看上這么一個遲鈍的丫頭?
“罷了,來日方長,日后我會加快腳步讓你明白為什么別的姑娘會樂不可支!敝鞈(zhàn)楫決定今天暫時休兵,他可不想再繼續(xù)品嘗自己難得一見的挫折。
她則是一臉迷茫。什么嘛,爺總是這樣教她摸不著頭緒!可看在他方才救命的份上,她就不再理會了,但有一件事她可是好奇得很。
“爺,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銀一兩側(cè)著頭小心地問,發(fā)現(xiàn)爺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放開過。
他雖沒有出聲,但點個頭算是恩準(zhǔn)丫。
她這才大著膽子問;“方才……在府衙我一時不察……主動碰了爺?shù)囊挛,您怎么都沒發(fā)火?”瞄向她始終被握著的小手。爺似乎特別喜歡觸碰她,莫非外界傳言夸大了,其實爺并不是這么“潔癖”的人,眾人以訛傳訛,這才將爺?shù)募芍M說得這般嚇人吧?
他斜眼瞟向她,喟嘆。再次氣虛。 澳憔尤毁|(zhì)疑我為什么沒發(fā)火?”
“嗯!边@件事不只她好奇,恐怕連總管以及李少他們都好奇不已吧!
朱戰(zhàn)楫唇角揚起了漂亮的弧度!罢l說我沒發(fā)火的,這會兒我正打算好好懲罰你!”
一見到他邪氣的笑容,銀一兩馬上驚惶地發(fā)覺自己又成了籠中鳥,才想逃就被困在轎內(nèi)的一角,他更是毫無避諱地將她牢牢鎮(zhèn)在胸前,精準(zhǔn)無誤地欺侮了她第三次。
十二人豪華大轎一路招搖過街,轎子一路搖至金陵第一貴賓酒樓含悅樓,七王爺帶著廚娘包下全樓,找來歌舞助興,當(dāng)晚滿席珍饈,他龍心大悅還連飲幾杯,恩賜所有隨從縱情狂飲。
未了,還帶著她大搖大擺地進了以金玉聞名的寶芳齋,親自挑選稀世玉釵相贈當(dāng)祝壽賀禮,這才帶著酒興由廚娘攙扶著悠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