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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優(yōu)生 楔子

  火紅的夕陽將天空映照成一片橘紅,整個城市沒入其中,有種華麗的美感。

  倚在窗旁的男子身形頎長,文明的西裝包裹著昂藏身軀,他五官清秀斯文,名家修剪的發(fā)型煞是好看,一綹垂下的發(fā)絲落在額間,展現(xiàn)貴公子的氣息。

  但這位貴公子臉上卻浮現(xiàn)焦慮神情,領(lǐng)帶解開、西裝皺起,一身的狼狽。

  他背對著夕陽,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醫(yī)院的病房走廊。

  醫(yī)院這地方,一直給蔣御文不好的觀感,沒辦法,因?yàn)樗炕氐结t(yī)院,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十年前,他在手術(shù)室外等待車禍重傷的妹妹,十年后的現(xiàn)在……

  他守在病房外頭——也就是說,病房中的人情況已被控制住,轉(zhuǎn)入一般病房休養(yǎng),可他卻焦慮更甚。

  這是很難得的情況,蔣御文活到二十八歲,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焦躁不安,愧疚又心疼,他躊躇不前,進(jìn)退維谷。

  一切都是因?yàn)椴》恐械哪莻女人。

  猶豫了很久,終究敵不過內(nèi)心想見她的渴望,他深吸口氣,走向緊閉的門,輕敲兩下,推門而入。

  單人病房內(nèi),女人靠坐在病床上,眼睛望著窗外的高樓,對于他的出現(xiàn)不發(fā)一語,甚至不曾回頭。

  她瘦弱纖細(xì),幾乎要被巨大的病床吞沒,寬大的病人服套在身上,更讓她有種脆弱易碎的感覺,細(xì)瘦的手上吊著點(diǎn)滴,這樣的她,讓蔣御文心頭一緊。

  他放輕腳步,盡量不發(fā)出聲音來到她身邊,然后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沒有插上針頭的那只手。

  而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要不是感受到她的體溫,會讓人以為她是一尊洋娃娃,沒有生命、沒有感情。

  蔣御文喉頭干澀,用這輩子最低聲下氣、最愧疚求饒的語調(diào),澀澀地輕喊,「紗紗……」

  像被扯動操縱線的木偶,她的身子顫了顫,回頭。

  那雙明亮的大眼,如今沉寂一片,用著空洞的神情回望,像是他已不在她心上。

  事實(shí)上,真的不在她心上了,她用行動證明——她抽回手,拒絕他的觸碰,別過頭不再看他。

  蔣御文慌了,對這樣的局面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只好用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道:「為什么懷孕了不告訴我?說話!」

  雙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扳過來逼她面對自己,他粗魯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跟他斯文貴公子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長長的沉默在病房內(nèi)流轉(zhuǎn),她不愿看他,也不愿理會他,這讓蔣御文慌亂不已。

  明知道用兇惡的態(tài)度掩飾他的狼狽不對,但他沒辦法……只能用最糟糕的方式跟她相處。

  「梅紗,我在跟你說話。」

  梅紗總算回過頭,這次看著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下定決心的清醒。

  「我姊說小孩可以姓梅,如果是男孩更好,她愿意把爸爸的廚藝傳授給他,畢竟我們家沒有男孩子,如果我爸爸知道這件事,他在天上一定很開心!顾闷届o的語調(diào)答非所問。

  「紗紗!」什么叫小孩可以姓梅?這是他的小孩!蔣御文壓抑著搖晃她肩膀的沖動。

  「出去。」看著又要發(fā)火的他,她輕聲下逐客令,「我不要再看見你。」

  他楞住,不敢相信這樣的話語出自她的口中。

  她趕他?她居然趕他?!

  「你認(rèn)真的?」蔣御文皺眉問。聰明一世的他,不知道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

  梅紗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少女時期就愛戀不已的人,為了他,她退讓、壓抑自己……但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一樣。

  她終于了解,他永遠(yuǎn)都不會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你不會想知道我有多認(rèn)真。蔣御文,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愛上你,反正我們之間什么也不是!

  蔣御文的怒火在她吐露出后悔的心聲之后,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般瞬間熄滅。

  他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回答她,他們之間有什么,因?yàn)樵斐蛇@一切的元兇,就是他。

  他木然的走出病房,但并未立刻離開,他倚著墻回想剛才的對話,整理出一個事實(shí)——

  「我被甩了?」他喃喃自語著,仍舊不敢相信。向來只有他蔣御文開口說不要,怎么可能有人不要他?

  他想回去跟那女人理論,可一想到她脆弱冷淡的面容,他不禁泄氣,繼被甩之后,他又理解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搞砸了!顾秒p手抓亂頭發(fā),貴公子形象全毀。

  哪有人求和還咄咄逼人的?他是大笨蛋!

  她有多認(rèn)真?認(rèn)真到對他說,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絕對不會愛上他……她對他失望到說出這樣的話,全盤否定了他們的相遇。

  蔣御文想起梅紗那沒有光彩的小臉,腦海中浮現(xiàn)很久以前的回憶。

  十年前,他們還是少男少女,那時候的梅紗最吸引他的,正是她飛揚(yáng)直率的笑臉。

  從什么時候起,她失去那樣的快樂?

  仔細(xì)一想,似乎從認(rèn)識他以后,那個快樂無憂、勇往直前的女孩,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不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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