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做什么?老實告訴你吧,老子對你早膩了,以為穿上女裝,胸前裝兩團棉花就是女人了?我呸,看你在老子的床上瞎折騰,老子就想吐。”
一想到兩個大男人在床上……那場面令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擰緊眉頭,再猛地搖頭甩開腦里的限制級畫面。
“很好,我早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姬煬凄涼地苦笑,含恨的雙眼直勾勾睨著兀鷲,嘆息著。
這沒良心的男人,自己為了他連皇位也不要了,權勢也看淡泊了,只想跟他長相廝守,而他居然早就開始嫌棄他了。
“都讓開!”兀鷲不想再耽擱時間,一步步拖住阮真真往宅院外走。老板娘這會子沒時間管元媵了,只得暗暗示意眾人往后退。
“他們顧忌你,怕你傷這小賤人,我可不怕!”不料姬煬從后方突然出手襲擊他,五根涂滿鮮艷丹蔻的尖尖指甲深深沒入兀鷲背部的肉里。
“該死的假女人!”兀鷲怒地把手一掌,直將姬煬整個打飛。
按說姬煬的武功應該與兀鷲半斤八兩,眾人見他居然會被厲掌硬生生擊中,鮮血倏地噴出,顯然身上已遭受重創(chuàng),都不免奇怪起來。
“呵呵……”內(nèi)傷損及心脈的姬煬倒地不起,卻還在凄厲地慘笑著,聽在眾人耳中,只覺得那笑聲比哭還慘。
“你笑什么?”兀鷲厭惡地問,同時感覺后背一陣又麻又痛。
“我笑什么……呵……我笑你以為可以擺脫我……卻不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姬煬笑著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你以為……只有你可以有控制別人的剔骨散么?我也有別的……讓你生不如死的毒藥……”
“該死的,快把解藥給我!”兀鷲知他此話不假,他略略氣沉丹田,便知自己已中毒。
“沒有……解藥……”姬煬笑得更厲害了,“我不是跟你講過,咱們……死也要死在一處,你忘……忘……忘……”他沒有講完便斷了氣,這下果然是沒有任何解藥給兀鷲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活著!”兀鷲瞪著懷里因自己的鉗制而無法出聲韻阮真真,陰測測地一笑,手下一使勁……
“你他媽的!敢當著本公子的面殺我老婆,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元媵不曉得打哪里蹦出來,手里舉著一個不知從何處搜羅來的青瓷大花瓶,不依不饒地向著被他砸倒在地的兀鷲大罵。
“你當老子死了?告訴你,老子沒別的長處,就是會記仇,這回就算你死翹翹了也不能消老子的氣,瞪什么眼?你不服氣?不服氣有種再起來打過!”
眾人一時無語。
“百鳥閣”的首席殺手兀鷲居然命喪一個毫無武功的貴族小子手里,就算之前身已中毒,但這帳到頭來還得劃到他名下,問題是人家死都不冥目了,竟然還被這小子罵成是因為不服氣在瞪他!
“相公!”阮真真被眼前的這一切給弄得驚恐萬狀,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乖老婆!不要哭哦,再哭就不漂亮了!”元媵見狀,一把扔下花瓶,趕緊沖上去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一腔柔情蜜意總算有地方發(fā)揮了。
“相公,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別怪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阮真真又悔又難過,抱著元媵嗚咽。
“不怪你,不怪你!不過別有下次啦!你相公我受不住這種驚嚇,真是太刺激了!
唉,像他這種沒武功之人,若不是為了老婆,誰會硬著頭皮出來行走江湖?
“我再不會了,相公……”元家娘子繼續(xù)哭。
“真的?你說話算數(shù)哦!
小倆口痛哭流涕,情話綿綿。
“百鳥閣”的余孽見大勢已去,紛紛逃命去也,剩下老板娘等圍著姬煬的尸首開始研究。
“傳說他不是煉了魔功嗎?怎么一掌就給兀鷲打死了?”蕭殘夜問道。
“練成再厲害的魔功又有什么用?生無可戀,不如死在心愛人的掌下好!崩习迥飮@道:“雖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不過這么個死法,也算慘烈了!
“嗯,他之前已經(jīng)服下毒。”謝掌柜難得地出了聲。
“難怪,顯然一開始就打算同歸于盡。”蕭殘夜點頭稱是。
“咱快走吧,小荊他們還在半路上等著呢。”老板娘提醒眾人。
因為怕鎮(zhèn)子有事,不能全部來,就留了曲帳房和花道士他們守在鎮(zhèn)里,小荊和小瞿則在半途接應。
“真真,咱們回家!”元媵眉開眼笑地抱著老婆不撒手。
“嗯,回家。”阮真真也同樣抱著相公不放手。
☆☆☆
唉,真是對打不散拆不掉的同命鴛鴦!眼前感人肺腑的一幕直瞧得蕭殘夜都嘖嘖有聲,誰知……
“先不能回家!”煞風景的聲音驟然響起。
“為什么?”目光看向老板娘,難不成這位長輩要棒打鴛鴦?
“剛收到小荊的飛鴿傳書,對你皇爺爺忠心耿耿誓死報效的郭大節(jié)度使,正領兵前往咱們?yōu)觚堟?zhèn)尋你!崩习迥镒笫謸P揚手里的紙條,右手一松,一只鴿子“呼哧”著拍拍翅膀飛走了。
“沒搞錯吧!那天來的武偏將不是被你打發(fā)走了嗎?他難道不相信本公子已經(jīng)身患惡疾不久于人世了?”元媵咬牙切齒道:“早知道,就給他演一場出殯記,免得他們不死心,天天挖地三尺來找我麻煩!”
“相公……”阮真真擔憂地瞅著他,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我沒事,你別擔心。”元媵知曉她的擔心,大手反握住她的寬慰道:“如果不能回家,咱們就去亡命天涯,我也不要去奪什么天下!”
“不久于人世?”老板娘柳眉一揚,一雙杏眼笑瞇瞇的,“這到是個好法子,用不著你亡命天涯,只是不曉得我老人家的侄孫媳婦有沒有什么禁忌的地方?”
“你的侄孫媳婦?誰呀?”蕭殘夜悶聲悶氣地問,然后哦了聲,看向年輕的元家媳婦兒。
阮真真一時反應不過來,見眾人看向自己,才猛然意識到老板娘說的那個人就是她。
“我……我,我沒意見!彼樢患t,語氣卻異常堅定。只要能讓元媵不再煩惱,跟往常一樣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要她怎么都行。
“那就再好不過啰!”老板娘嘻嘻一笑,一拍巴掌:“蕭屠夫,你快去找兩輛馬車;老謝,拿出你的看家本領,找些有用的給我老人家的侄孫媳婦好好打扮打扮!
“嗯。”蕭殘夜轉(zhuǎn)身就走,去后院找馬車去了。
謝掌柜點點頭,走進屋子,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半柱香的功夫,他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一包東西。
“小子過來,吃了這個!崩习迥锬贸鲆涣<t色的丸藥,看元媵乖乖地服下后又叫阮真真:“我說,侄孫媳婦,把老謝做的那件衣服穿上。”
阮真真瞧向謝掌柜,見他手一抖,展開來的竟是件白色的喪服。
她倏地睜大了眼睛……
☆☆☆
長河日落,夕陽西下。
這樣的景色總是令人心憂,如果加上一個未亡人,兩輛馬車,三具尸體,那場面就更令人傷心了。
“這……這是?”前大周朝節(jié)度使郭敬忠驚駭?shù)乜粗习迥飵е幻榇餍⒌哪贻p媳婦,坐在其中一輛馬車里,由駕車的謝掌柜掀著車簾。
“唉,年紀輕輕的,就守寡了,真是……好命苦哇……”老板娘傷心欲絕,痛哭流涕,旁邊的阮真真也趕緊跟著掩面悲泣,兩人一唱一和,哀慟的哭聲令人心悸。
“皇孫……皇孫陛下他……”郭敬忠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轉(zhuǎn)身,腳步踉蹌著朝另一輛馬車奔去。
駕車的蕭殘夜掀開車上的布簾,露出三具尸體,其中一具正是元媵。
郭敬忠不死心,伸手拭探他的鼻息,見已無任何氣息,才勃然大怒地咆哮道:“是誰膽敢對我大周皇孫陛下不利?老夫?qū)μ彀l(fā)誓!一定要找出這個兇手,將他千刀萬剮、將他滿門抄斬、將他滅九族!”
“不用找了,兇手就是車里躺著的另兩個唄!”蕭殘夜趕緊說明:“北漢王朝的信陽侯和百鳥閣的兀鷲。”
“原來是他們!”這兩人惡貫滿盈,所做之事天下皆知,想必郭敬忠也略有耳聞。
“皇孫陛下就這么去了……老天爺你不長眼啊,真正讓我大周后繼無人。 惫粗冶闲念^,禁不住老淚縱橫。
“大人請節(jié)哀!”武偏將及另一些下屬趕緊上前扶起勸慰:“聽說豫王的三世子流落在民間漢川一帶,大人,咱們這就去找尋,無論千辛萬苦也一定要找到世子,這也是我大周朝的后人啦!”
“是,你們說得極是,咱們這就去漢川,老夫一定要找到世子陛下,重振大周基業(yè)。”郭敬忠仿佛又找到了前進的路途和力量,他迅速擦干眼淚,帶領眾人對著元媵的“尸首”三跪九拜,然后告別眾人,帶領人馬朝漢川的方向疾馳而去。
“哎,我說侄孫媳婦,咱們倆的演技看來還不錯咧,就這樣也能把人給蒙過去,敢明兒咱們在鎮(zhèn)上成立一個戲班子,不準能走紅哦!”老板娘伸手抹去臉上的淚花,邊感嘆邊眺望著遠去的大隊人馬。
“相公他真的不會有事吧?”阮真真一心想跳下馬車去看看自家相公,雖然老板娘說明了元媵吃的是能讓人假死的藥丸,雖然月大夫的醫(yī)術高竿,可是她仍是放心不下。
“不要緊的啦,回去找月大夫拿顆解藥吃下就醒了,不過讓元小子跟兩個惡人同躺在一輛馬車上,給他曉得了,又得撒潑了!”老板娘一把拉住她,叫蕭殘夜將元媵扛過來,然后幾人一起挖了個坑,將姬煬和兀鷲就地埋了。
“好了,咱們對這兩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一切大功告成,咱們回家去!”老板娘拍拍手上的土,俐落地跳上馬車。
“駕!”蕭殘夜大喝一聲,用力一掄韁繩,馬車迅速朝前跑去。
他們要回家了!阮真真懷抱著毫無知覺的元媵,她的相公,她的良人,心里暖洋洋的。
曾經(jīng)以為幸福不屬于她,曾經(jīng)以為上天不曾眷顧她,其實她錯了!
有了他,她就有了一個溫暖的家,而有了他的愛,幸福又怎會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