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萋帶著海悅找到大夫,經過包扎診療后,她又去雇來一頂轎子,讓海悅可以順利返回“海氏府”。
受傷的海悅一進家門,立刻引起管家溫伯的緊張關切,然而在海悅的安撫下并沒有引發(fā)更大的騷動,接著就讓唐小萋扶回臥房休息。
唐小萋把床帳撩開來,讓海悅可以順利地斜倚著枕頭,她的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就是害怕弄疼了海悅,又或者害他傷口裂開來。
海悅享受著被她照顧的舒適感,但看到她緊繃的小臉蛋,不忍就滋生而出!拔抑皇橇髁它c血,休息一下、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彼共幌肟吹剿y受的模樣。
“怎么可能一覺醒來就沒事?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呢!”她皺起眉頭,不過很快又想起大夫的話!皩玻m然大夫也說你并無大礙,不過喝藥還是必須的。我現(xiàn)在就去煎藥,你休息一下,但不要睡著了,藥汁一定要喝完!倍脊帜羌t色血液太過沭目驚心,讓她至今仍然心顫不休,怕他下一瞬就斷氣了。
“你直接搖鈴召喚奴婢去煎藥就行,不用你親自進廚房!彼。
“不,我要親自為你煎藥!彼菫榱司人軅,濃濃的內疚讓她急著要把他治療痊愈才會好過些。
“你很擔心我?”海悅凝視著她,突地柔聲問。
她怔了下,點頭。她是擔心他,也就是擔心才會想替他擋掉薄刀,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充滿想保護他的欲望。
“你明明就不喜歡我,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色魔惡棍,但你卻用自己的身子為我擋刀,這是為什么?”他問她,雖然不明白她這么做的動機,但她肯為他拿性命來賭的行為太令他震撼了。
唐小萋撇撇唇,明知他不是好人,況且他若死去,對她未必是壞事,但就在生死交關的瞬間,她卻選擇不想他受傷死去。
只是,最后結果變成是他保護了她。
唐小萋因此感到內疚,自然期待他要快些康復.“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去擋刀,反正事情就這么發(fā)生了,況且最后結果是你為我受傷,所以我不想難過愧疚也很正常吧?”她窘迫地丟下理由,不愿意讓他誤以為她迷戀上他。
“你也不知道?”真是特別的答案。
“對,不知道!”她連忙抓著藥包,匆匆奔出門去。
海悅目送她提著藥包匆匆奔向廚房,覺得逗趣之余也感受到她的焦急,她是認真想照顧他。
也就是她的奮不顧身震碎了他禁錮的心鎖,起了保護她的心緒,才會在危險時刻直接將她納入羽翼之中。
這幾年來他嬉戲人世間,不否認也曾遇過幾位優(yōu)秀女子,即便如此,卻沒有任何一位女子能跟唐小萋一樣,散發(fā)出誘人氣息,讓他迷惑,讓他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但唐小萋做到了。
她闖進他不曾動搖過的心窩。
即便他還弄不清楚自己向來不動不搖的情愫怎么會被唐小萋給牽引出來,即便他還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輕易地關注起她。
但事實卻證明了,他對她非常非常的在意……
須臾。
唐小萋回到了房間,手中端著一碗熱呼呼的藥汁。
“藥煎好了,趁熱喝吧!彼叩酱才,將碗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卻扯動肩膀,表情一變。
她嚇一跳,忙拿回瓷碗!皩Σ黄穑也辉撟屇阕约憾送牒,我該用調羹一口一口地喂你才對!
“不用了,我直接暍!彼匦伦,用沒受傷的手接過碗,一口飲盡。
“燙嗎?小心點,別嗆著了……”她叨念著,把他當孩子般關心注意。
喝完,海悅把空碗還她,回道:“謝謝。我看你也累了,你的臉色好蒼白!
她一震,瞬間從緊張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是的,她很關心他,關心到忘了自己只是個側室。
這意念一起,立刻將她打回現(xiàn)實,想起自己的處境——這場婚約中,她只是用來生娃兒的母豬!
“怎么了?”突然不說話,而且臉色還愈來愈難看。
唐小萋?lián)u首,回道:“沒什么,我臉色白是抹了粉。我等待藥汁滾沸的時刻找不到事做,就回房間撲了撲粉,方才實在太狼狽了,我想要妝扮自己。大概是我涂得不好,讓你以為我一臉蒼白!彼皇怯脕砩拥哪肛i。∵有,海悅一直懷疑她進門的動機,她可不要一個不小心,傻傻地把自己的心機說出來。
唐小萋逼自己收回流露出的真感情,爹爹的賣身契還沒到手哩,可不要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轉變成讓他牽著鼻子走。
“原來是臉上撲了粉,那還抹真厚。來,我摸摸看!焙偣室馍斐鍪忠
“你干么管我的臉色白不白,你才該管管自己的蒼白與狼狽吧?好了,你睡吧,睡醒后還要再討論街上的混戰(zhàn)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彼撕,回避掉他的碰觸。可別一時大意掉進他的魔障里,說了不該說的秘密。
“不睡了,我身體好多了,那位流氣公子我會去處理,給你一個交代,還你公道!陛p侮唐小萋,該死。
唐小萋沒想到他第一件要務就是要懲治侮辱她的流氣公子,霍地,熱潮又席卷她胸臆!昂伪乩頃俏涣鳉夤樱克皇俏业哪繕,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入流的角色,沒啥好在意的。一個會把我當成稀世珍品、想要我的笨蛋,何須在意?”
她居然自嘲起來,儼然沒有把自己的天生麗質當作武器,不過也就是這份純真的懵懂才能撩撥男人心。
唐小萋繼續(xù)說道:“事情過了就算了,不必費心為我出氣。其實我最在意的是另一位黑衣公子。他是誰?你認不認識他?知不知道他的身分?”那薄刀片竟是針對海悅而來的,這其中有何秘密?她頗好奇。
“我不知道黑衣人是誰!焙偦叵卵郏{整著半倚的姿勢。
“他會不會是奸夫?”她試探一問。
“奸夫?什么奸夫?”他驚愕地看她,她哪里生出這種答案來?
她瞅著他,說出心中的疑惑!拔艺J為那位黑衣男人是青樓女子的情郎耶!因為你沾了人,卻又不照顧人家,結果青樓女子向情郎告狀,找你報復來著!
“你在胡說什么?”
“我才沒有胡說,這五年來,你風流艷史不斷,你‘見識’過無數(shù)女子,也追求過眾多紅牌花魁,但你從不給人家名分,也沒聽過你為誰贖了身,你都只是玩弄人家的身子,若無子嗣,就拋棄人家,而那些姑娘們雖是青樓女子,但也有的是清倌,也有仁慈善良的,相較于你的冷酷無情,招來報復有何奇怪?我猜想一定是有喜歡上你的花魁心生不滿,于是去向舊情人訴了苦,而舊愛黑衣人為了替她出氣,就現(xiàn)身來殺你報仇,我的猜測是有道理的!”她愈說無名火愈旺,小手握成拳。
“你的推論真可笑。”他沒好氣地回道。
“才不好笑!”她情緒激動起來!叭绻皇钦夷銏蟪,那黑衣人為何要暗殺你?況且,我感覺得出你知道黑衣人的身分,卻刻意要瞞我,那就一定是跟你的風流史有關聯(lián)!”愧疚感消失得更多,回想起海悅其實也不是善良之輩,在外玩弄了一大堆女人,就很想槌他。
“你弄錯了!焙倢谝氯说恼鎸嵣矸质怯兴軠y,只是還不到告訴她的時機。
“你撒謊!”她槌他一記。
“痛……”他悶哼一聲。
“呀!很疼嗎?對不起,有沒有怎樣?”她想起他右肩胛處的傷勢,緊張地想檢查看看。
“沒事。”
“來,我看看啦,再過來一點,給我看。”唐小萋爬上床鋪,卻聽到推門聲。
“悅兒受傷了,你這是在干什么?你要謀殺親夫嗎?”老爺子一進門,就看見她掛在悅兒身上,立即暴跳如雷地指控這個禍水。
“老爺子……”
老爺子臉色難看地進門來,溫管家向他報告悅兒在外頭受了傷,他海家唯一的命根子怎么可以受傷?這消息嚇得他渾身發(fā)涼,結果一進門,又看見唐小萋對悅兒動手動腳的。
“我沒有謀害親夫啦,沒有!”唐小萋立刻無辜地舉高雙手,不敢再碰海悅。
“下來!”怒氣沖沖的海老爺子要她滾下床!澳阍趺磿莻禍水呢?我錯看你了,你真讓我失望!才進我海家大門不久,就讓悅兒被人砍傷!”
她對他受傷一事也很懊惱!笆恰俏也缓!
“你太糟糕了,差點毀了海家命脈!你根本就是個禍害,我看錯了你的面相!氣死我了,我原本以為你有生子之貌,可以助我海家瓜瓞綿綿,但你才進門,就立刻惹來我無法忍受的禍事!聽著,我不準你再待在悅兒身邊,出去!”五代單傳的海悅豈容有一點損傷?海老爺子完全容不下唐小萋了!
“老爺子要我去哪兒呢?”
“你只要滾出海家就行!”
“您要我走?”她傻眼,在短短時間里她已成了棄婦?
“快滾,離悅兒遠一點!”海老爺不客氣地趕她走。
“不行啦,我還沒懷孩子哩!我連懷孩子的機會都沒得到,怎么能走?”情急之下,唐小萋也口不擇言了。
側躺在床上的海悅忍不住笑了,她真是可愛又逗趣,能把苛刻尖銳又獨霸的老人家氣到臉色鐵青,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你不用生了,禍害肯定生不出男娃娃來!”海老爺也氣到沒好話。
“不試怎知道生不出男娃娃來?”不想被趕走,她什么話都說出口,而且不想被冠上禍水之名,一沾上這不好的貶詞,她更難和海悅在一起了……
這瞬間,她腦中居然浮起了要與他相守的意念,唐小萋對自己的意念感到不可思議,但她的確想跟海悅在一起。
“你還辯!”
“爺爺,你言重了!焙偝雎暳恕_是緩和一下,免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唐小萋寬心了些,看來海悅是與她同一陣線的!袄蠣斪樱埬栈爻擅。”
老爺子看著孫子,說道:“悅兒,這回是我不對,選了個禍害進門,我看我還是另外為你找?guī)讉側室好了!
“不,留下她。成親時間尚短,無法斷定她生不生得出男娃娃來,而且就這樣把她趕走,會不會浪費了她生子的好面相?”海悅可不想讓老爺子弄十個女人來煩他。
唐小萋的臉色又紅、又尷尬,她成了被秤斤注兩的小母豬了。
“你想留下她?”難得他會想留下一個女人,海老爺子一時無法回神。
“我自己會處理唐小萋,爺爺若不準,我這一年里也不會再娶妻納妾!彼捳f得平緩,卻嚇得海老爺子慌了手腳。
“你一定要留她?”
“是。”
但老爺子仍然無法接受唐小萋害他最寶貝的孫兒受傷!拔业孟胂,不過在你傷好之前,沒有我的允許,你還是不準靠近悅兒!”他指著唐小萋的鼻子斥道。還是先把他們分開一陣子,等他觀察過后再決定要不要留下唐小萋。
“您不讓我照顧受傷的海悅?”她一張小臉垮了下來。
“不需要你,以免又出事。我會直接命令大夫照顧,你給我搬去旁邊的小院住,不準進‘留苑’,也不準靠近悅兒,以免又發(fā)生倒楣事!”老爺子仍執(zhí)意要地離遠一些。
“這太狠了吧……”
“你說什么?”眼一瞪。
“呃……沒、沒什么啦……”她把話硬吞回去,繼續(xù)觸怒海老爺子有可能會被趕出去。
“你就先去‘小院’住吧。”海悅示意她聽命,一切等老爺子氣消再說。
“好……”
“還不出去!”海老爺子命令道。
她頹喪地轉身,往外走。暫時離開他吧,否則再激怒海老爺子,怕是未來的日子會更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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