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蘋坐在咖啡廳的沙發(fā)椅上，在她身旁就是一大片的透明玻璃窗，上頭還有店家為了應(yīng)景貼上的雪花玻璃貼紙，柜臺內(nèi)磨豆機的聲響伴著店內(nèi)播放的圣誕歌曲，讓人置身其中身心舒暢，輕松自在。
你到了嗎？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Line的提示音，她眉眼漾開溫柔，輕快地回覆訊息。
到了，你別急，我等你。
我恨不得生出翅膀飛過去找你，馬上到。
白蘋因為嚴讀丟來一個眨眼扭屁股的動畫而噴笑。
這圖案又是哪來的？她覺得嚴讀實在太可愛，一個人坐在角落靠窗的位子傻傻發(fā)笑到不能自己，直到一聲突兀的招呼聲侵擾了她悠閑自在的個人空間，她笑容僵硬，根本不想將視線對上前來招呼的那人。
“蘋果�！碧茟�(yīng)理在咖啡廳外便看到她的人，即使知道自己并不受歡迎，但他還是邁開腳步走到了她面前�！澳阍诘热藛�？”
“嗯�！彼蛔栽诘钠查_臉，不愿再與對方多交談。
“他還沒到吧？我可以先坐下來嗎？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彼Y貌地詢問，但她還沒回應(yīng)，他便自顧自地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佯裝沒看見她不悅的神情。
“我們實在沒什么好聊的�！卑滋O的眼神飄向咖啡廳的入口，深怕嚴讀到了瞧見兩人對話的畫面，心里會不舒坦。
“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彼嘈��！耙荒隂]見了，你最近過得好嗎？”
“滿好的。”她啜了口咖啡，盯著他落寞的神情。“聽說你和加莉復(fù)合了，怎么平安夜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他抿著唇，盯著她的容顏良久，嘆道：“一年前，周若思在學(xué)系的Line群組里發(fā)了好幾張你和學(xué)長的照片，那時大家都驚訝極了，我也是，后來那些照片被加莉看見了，她發(fā)神經(jīng)似的說要向八卦周刊爆料，我和她大吵了一架要她別那么做，結(jié)果……就這樣了。”他無奈灘手。
白蘋沉默許久才道：“你這是何必呢？讓加莉誤會你是為了我，結(jié)果又和她鬧得不愉快�！�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碧茟�(yīng)理抹了把臉，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俊秀的臉龐再也不復(fù)年少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耙荒昵笆俏覍Σ黄鹉悖菚r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會……”
“不提那件事了，我們之間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你就別再放在心上了。”白蘋迅速截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xù)將自己埋葬在無止境的罪惡感中。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今天是要和學(xué)長一起過平安夜嗎？”
她嗯了一聲，笑得甜蜜幸福。
“其實看到周若思上傳的那幾張照片，我不太意外�！碧茟�(yīng)理的思緒墜入回憶里。
“當(dāng)初因為對你一見鍾情，我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學(xué)長，想著能夠趁機接近你進而追求你，我本來以為我們的感情可以一直順利進行下去，但平安夜那天晚上，你的不挽留、不強求，讓我發(fā)現(xiàn)原來你根本一點也不愛我……白蘋，我其實一直很在意你和學(xué)長之間過于曖昧的氛圍°”
白蘋怔忡，盯著唐應(yīng)理笑容苦澀地話說當(dāng)年，那些她不曾深入細想的感情，在以他的視角出發(fā)敘述中，忽然間也有某些被她遺忘的情愫在心底發(fā)酵。
“學(xué)長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時，曾經(jīng)很憤怒，他甚至不肯和我說話，平安夜那晚過后我一直請求他幫我讓你回心轉(zhuǎn)意，可是他都直接拒絕了……”
他頓了一下，才又續(xù)道：“后來有一次我在你家門外等待，卻看到他和你一起出門，他一副守護者的姿態(tài)摟著你的肩，我那時候只覺得憤怒，還覺得你們兩個很惡心，明明是舅舅和外甥女的關(guān)系，為什么可以那么親密、那么貼近，就在我崩潰憤恨的時候，加莉一直待在我身邊，我利用了她對我的愛填補心里的空虛，直到后來學(xué)校里流言傳了開來，而你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地祝福我們的戀情，我只好放棄認輸了�！�
她呼吸一滯，回道：“應(yīng)理，聽你這么說，我覺得自己好像很壞……”
唐應(yīng)理輕笑道：“現(xiàn)在想起一年前的新聞和你爸媽召開的記者會，知道你和學(xué)長根本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之后，我釋懷許多了�！彼肫甬�(dāng)初愛上這個女孩的初衷，目光柔軟了許多。“白蘋，你和學(xué)長只是互相吸引而已，你并不壞，你當(dāng)初只是因為還不夠愛我�！边@件事，嚴讀在當(dāng)年就仔細清楚地為她分析過了，所以他當(dāng)時才能眼睜睜看著她與唐應(yīng)理交往而沒有加以阻止嗎？她偏頭思付，好奇揣測起他的心態(tài)。
白蘋與唐應(yīng)理都陷入了沉默沒再說話，直到一聲輕咳打斷了兩人思緒，唐應(yīng)理率先抬頭看向來人，只見嚴讀神情冷漠地佇立在他身后，他知道白蘋也許不在意一年前他所犯下的過錯，但眼前這男人卻未必。
唐應(yīng)理自動站起身，向嚴讀點了點頭。“學(xué)長，我正好有事要先走了，祝你們圣誕快樂�！彼仨�，深深凝視著白蘋的容顏，接著不帶一絲留戀地離去，同時也揮別了他長年在心中未癒的情傷。
嚴讀再度輕咳，面色淡漠看不出情緒，沉默地在白蘋身邊坐下。
“嚴讀，你感冒了嗎？”白蘋的注意力全都擺在他身上，就連唐應(yīng)理離去都未多加留意。
嚴讀又干咳一聲，鼻音濃濃地回道：“今早起床的時候就這樣了。”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jīng)是三天以前的事了，兩人各自忙碌手邊的工作，就連今日預(yù)訂好的約會，也因為他的事務(wù)所臨時有案件以及她拍攝工作進度落后而延巖。
白蘋抿嘴，“你少來，依你的個性一定不是今天早上才這樣，你說，是不是前幾天去接我的時候淋到雨才感冒的？”
他無奈笑嘆，“干么和我計較什么時候感冒這件事？”
“那是因為你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你看，我工作一忙起來才三天沒跟你見面，你就感冒了，而且一定沒有去看醫(yī)生，對不對？”她沒好氣地戳著他的胸膛。
他卻顧左右而言他，“你和唐應(yīng)理什么時候見到面的？”
“干么和我計較什么時候和他見面這件事？”白蘋為之氣結(jié)，直接拿他說過的話回嘴。
嚴讀先是錯愕，隨即失笑，那笑容里有著拿她沒轍的寵溺。“這么氣，那我待會兒就去看醫(yī)生好了，只是把平安夜的約會時間拿去看醫(yī)生有點可惜……咳咳……”
“反正明天我們都休假，一點也不可惜，現(xiàn)在就去吧�！甭犚娝煽�，她直接勾起他的手臂，拖著他步出咖啡廳�！巴邸美溧福 笔彝獾睦淇諝馔灰u，她縮著脖子，往他臂彎里蹭去。
他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往他大衣口袋里塞，“上次買給你的手套怎么沒戴著？”
“這樣才能牽到你的手啊�！彼纹さ赝铝送滦∩啵又谒翢o忌憚的撒嬌下，看見他耳根燙紅的將臉撇開。“嚴讀，你怎么會舍得看著我和唐應(yīng)理談戀愛呢？那時你不是已經(jīng)很喜歡我了嗎？”
嚴讀挑眉，“臉皮真厚，你又知道我那時候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
“唐應(yīng)理說的啊�！彼贿^是藉著唐應(yīng)理的言論大膽假設(shè)而已。
她俏皮可愛的言論讓他的嘴角持續(xù)上揚，那是甜蜜熱戀的象徵，像傻子一般，因為情人的存在而倍感快樂。
“唐應(yīng)理說什么你就相信什么？”
“喂！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啊？”
惱羞成怒的白蘋想抽回被他緊握的手，但他卻不愿放手，她干脆任他為自己的手取暖，卻又任性地將頭撇開，一副沒給答案沒得商量的賭氣模樣。
他低笑，捏了捏口袋中的小手�！拔夷菚r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但是你當(dāng)時……”思緒陷入惆悵回憶之中，令他不得不停頓話語，才能將曾經(jīng)因為錯手失去的痛苦簡化為一聲嘆息。
她轉(zhuǎn)頭，凝望他看著夜空的側(cè)臉。
“但是你當(dāng)時看起來好喜歡他，我覺得，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可以很幸福的話，那么，我可以選擇以小舅的身分去守護你就好�！�
他不是放棄，而是不想掠奪她想要的愛情，多年來母親一再用身分恣意奪取他的所愿、所愛，他能夠懂得當(dāng)遭受阻礙時，心里所承受的苦澀是何其的巨大可畏。
白蘋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顧不得兩人就站在人行道上，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擁著他。嚴讀吻了下她的發(fā)頂，擁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熱鬧繁華的街頭，在他們身處的街道兩旁，懸掛著滿滿的小燈泡，閃閃爍爍的昏黃燈光在凍人的冬夜里搖搖晃晃，形成一道迷人光線，光線連接至盡頭一棵巨大美麗的圣誕樹，在圣誕樹廣場上，有許多過往行人佇足拍照或是欣賞。
白蘋從他胸膛中抬眸，一時之間只想停留在此刻浪漫溫馨的氛圍中，貪戀著眼前人造的璀璨美景。
“圣誕快樂，白蘋�！彼H吻她的發(fā)心，從口袋中掏出一條純銀的蘋果項鏈為她系在頸項�！斑@是你十八歲那年的圣誕節(jié)就應(yīng)該要送給你的禮物�！�
她盯著胸前那顆細致簡約的蘋果墜飾，那小巧圓潤的工藝簡直令她愛不釋手，她踮起腳尖，雙手摟著他的后頸，問道：“你知道我一直期待在平安夜的約會做什么事嗎？”
嚴讀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在圣誕樹下和心愛的人接吻�！卑滋O悄聲說道：“圣誕快……”
她的祝福尚未說完，便已被他溫柔的唇盡數(shù)吻去，她忍不住笑出聲，在他熾熱的擁抱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唇瓣與唇瓣稍離之時，她聽見他深情地對著她傾訴。
“你是我的摯愛。”而她回應(yīng)他的那句話，在美麗圣誕樹下、浪漫的平安夜里，虜獲他完整的愛情與幸福。
＊＊＊
圓潤白嫩的小嬰兒被眾人圍繞著，四個月大的他還不明白周遭發(fā)生了什么事，一雙眼兒晶晶發(fā)亮，紅通通的雙頰像可口蘋果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收涎收干干，乎你卡緊叫阿爸�！眹兰掖罄蠣攪兰银櫮弥障扬灦褐雰骸�
“收涎收漓漓，乎你大漢好脾氣�！眹来蠓蛉顺馍徯θ菘商偷啬闷鸺樵捵謼l照著念。
“收涎收干干，乎你卡緊叫媽媽。”楚桐神色溫柔，將餅干順著嬰兒紅嫩唇瓣畫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收涎收漓漓，乎你大漢好搖七�！眹缽婍吮е鴭雰旱膰雷x一眼，撇撇嘴后俯身與嬰兒平視，瞇眼盯著小嬰兒對他露出粲笑，然后心軟得一塌糊涂，心甘情愿地按著吉祥話字條照念。
“收涎收干干，乎你大事小事都不必怕�！卑滋斐勺吡诉^來，看著佇立在一旁的女兒白蘋，綻露靦腆的笑，他對于金外孫寵愛非常，拿起收涎餅時萬分小心翼翼，也因為太緊張而結(jié)巴，吉祥話說了好幾次才說得完整順暢。
“收涎收漓漓，乎你聽話懂代志。”嚴薇走向嚴讀及白蘋，先是給白蘋一個擁抱后，拿起收涎餅一字一字清晰地念著吉祥話，那模樣圣潔虔誠，賦予小嬰兒十分深切的祝福。
“收涎收干干，乎你長大做大官。”白雪蹦蹦跳跳地在小嬰兒面前嘻笑逗玩，動作夸張又語氣飛揚，相當(dāng)吸引小嬰兒的注意力，有好幾次甚至還逗出小嬰兒幾個燦爛的笑容，將現(xiàn)場氣氛變得更為溫馨和諧。
收涎的儀式終于告一段落，嚴薇接手抱過嚴讀手中的嬰兒，叮嚀忙到昨晚一整晚沒闔眼的夫妻倆，“你們兩個不是沒什么睡嗎？學(xué)學(xué)就先交給我們了，你們趕快上樓去睡吧。”
嚴讀啼笑皆非地看著嚴薇對自己兒子愛不釋手的疼寵模樣。“想要玩小孩就說一聲，還趕我們?nèi)ニ�，怕自己搶不到小孩嗎？�?br />
嚴薇白他一眼，揮揮手趕他們走，轉(zhuǎn)身又抱著小嬰兒四處逗弄去。
“嚴讀……媽呢？”白蘋憂心地問道。
明知今日會在嚴家大宅舉行嚴學(xué)四個月的收涎儀式，陳巧慧卻刻意不現(xiàn)身，自從兩人結(jié)婚至今，嚴讀與母親之間每次碰面都像陌生人似的，兩人的心結(jié)愈是化不開，白蘋愈是覺得對嚴讀感到虧欠。
畢竟她始終不是陳巧慧認同的媳婦。
嚴讀看出了她的心思，將她攬進懷里�！澳銊e想太多，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不出現(xiàn)也好，省得破壞氣氛。”
“噯�！卑滋O捶了他一拳，明明看陳巧慧沒現(xiàn)身他心里也失落，偏偏說出口的話又是這般不中聽。
他將她掄起的拳納入掌心�！版⒄f今天的收涎餅干是媽親手做的�！�
“真的嗎？”白蘋難掩驚喜詫異，那一個個畫上精致糖霜，可愛夢幻到令人舍不得吃的收涎餅干是婆婆做的？
“嗯，一開始我以為是姊準(zhǔn)備的，結(jié)果姊說，媽知道了以后，說是要親自替孫子做收涎餅干，還要姊別說出去�！眹雷x將她收緊的手指——
掰開，與她十指緊扣。
“你們母子倆也太像了�！睈鄣萌绱斯諒澞ń�。
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拔覑蹆鹤拥姆绞娇刹幌袼��！�
白蘋垂首莞爾，自從嚴學(xué)出生之后，兩人為了照顧他手忙腳亂的，極少享有兩人世界，因此也不將時間浪費在睡覺上頭，相當(dāng)有默契地手牽著手往大宅外的庭院走去，并肩散步著。
她看見花園盡頭處連接廚房偏門的那一角，忽地憶及往事，問道：“嚴讀，那年如果我早一點開門進去解救你，你和媽的心結(jié)是不是就不會結(jié)得那么深？”
白蘋始終在想，要是她能夠早一步走入廚房，也許陳巧慧就不會說出那么多讓嚴讀傷心的話，也許嚴讀對陳巧慧的怨慰也不會那么深。
嚴讀下意識將腳步邁向廚房偏門，“我和她的心結(jié)也不是那一天造成的了，你別想太多。”他動手揉揉她的發(fā)。
此刻廚房窗戶正開，逸出些許食物香氣，下午時段，應(yīng)該是廚房阿姨正在為晚餐備料，好奇心趨使，他拉著白蘋一同走了過去。
“想不想知道晚餐吃什么？”
“好哇！”白蘋興致勃勃地大步邁開。
兩人才正走過去，就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聲嗓，那聲線過分溫柔動聽，與他們記憶中的迥然不同——
“收涎收漓漓，乎你大漢勞賺錢。收涎收干干，乎你聽到打雷不必怕。收涎收漓漓，乎你身體真勇健。收涎收干干，乎你讀冊認真不懶惰。
收涎收漓漓，乎你事事都如意�！�
窗內(nèi)，陳巧慧將嚴學(xué)擁在懷里輕晃，她目光慈愛，眼下心里除了擁抱中的小娃兒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說完吉祥話后，開始在廚房來回走動，輕輕地哼唱起搖籃曲。
嚴讀渾身僵直，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的美好畫面。
白蘋見他如此，拖著他暫時離開了這處天地，“看來我好像真的想太多了，媽其實真的很愛你，也很愛嚴學(xué)。”
嚴讀沉默，耳畔卻不時響起方才母親輕柔哼唱的搖籃曲，里頭隱約有聽見心肝寶貝這四個字，心頭仍舊震撼，久久無法回神，想起之前母親還兇狠地說出不該生下他的話……
“嚴薇媽媽說，有些人不太擅長表達自己內(nèi)心里的愛�！卑滋O踮起腳，雙臂圈攬著他的后頸，額頭抵著他的�！耙苍S媽就是這樣。你剛才不是說收涎餅干是媽親手做的，我想，那就是她表達愛的方式吧�！�
嚴讀將她圏入自己的懷抱，一顆心因為她的話漸漸熾熱。
“她是愛嚴學(xué)的�！卑滋O柔聲傾訴，“她也是愛你的，很愛、很愛……”
她逐字逐句地在他耳邊念著，企圖消弭他埋藏在心底良久的怨慰憤滿。
聽著聽著，漸漸地，嚴讀多年來對母親的不諒解，在此刻竟已有些釋懷。
風(fēng)兒輕吹，捎來廚房內(nèi)那柔情萬千的搖籃曲調(diào)，他閉上陣，聆聽著那曲調(diào)詞意中所勾勒的至深親情，心底有一塊剛硬之處開始崩塌，變得柔軟，他擁緊懷中此生的摯愛，聽不膩她輕聲細語并相當(dāng)確定地告訴他，這份愛其實真正存在。
也許，愛來得沒有太遲。
在收涎這一天，他也與兒子一般，因為母親藏匿太深的愛，獲得祝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