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門把被轉(zhuǎn)動,白蘋走了進來,她在門外調(diào)整了好幾次呼吸,雖然幾度決心轉(zhuǎn)身離開,但嚴讀語氣中的落寞卻形成一張網(wǎng)將她牢牢捉住,縱使她使盡全力想逃,掙扎的氣力仍然敵不過想要進來與他說說話的渴望。
為了不讓自己反悔,她閉眼深呼吸后走進了廚房,才剛睜開眼,就看到他雙手撐著桌面,一動也不動地瞪著桌上完好的蛋糕,她的目光也跟著挪到那小巧圓潤的蛋糕上頭。
要不是今日無意間撞見,她還真不知道原來嚴讀有這么棒的手藝,在她的印象中他是個天才,嚴薇媽媽總是稱贊他過分聰明,什么文章只要看過一遍,他就能領略其中涵義,更懂得舉一反三,對于自己未來也能明確地確定目標后便勇往直前,即使嚴薇媽媽不提,她也能夠輕易感受到他獨具個人特色的優(yōu)秀有多么令人感到驚奇。
白色瓷盤上,放了三個杯子蛋糕,而每個杯子蛋糕上頭都鑲著一朵小巧可愛的翻糖小花,搭配不同顏色的奶霜,讓三個杯子蛋糕呈現(xiàn)出了精致細膩的層次感。
白蘋驚艷低呼,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聞到杯子蛋糕散發(fā)出來的香氣,身為甜食愛好者,她目不轉(zhuǎn)睛,很想品嚐一口。
“嚴讀,這些……都是你做的?”由于實在太喜歡了,她根本忘了方才在心里所做的千百萬次“全部當作沒聽到”的練習。
“你全都聽到了?”嚴讀瞇起雙眼,對于她毫不掩飾的態(tài)度而氣惱,他甚至還醞釀起不負責任的想法,企圖將剛才因為母親所產(chǎn)生的負面情緒全數(shù)遷怒于她,好痛快的發(fā)泄內(nèi)心的怨憤。
“是,我都聽到了。”聽見他的口氣低沉又陰森,白蘋勉力將注意力從杯子蛋糕上拉回來,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
“這么誠實?”他冷笑一聲,“你不擔心我會殺人滅口嗎?”
“一唔……其實我也覺得我挺衰的,怎么會這么好奇,還偷聽到了一件會讓自己被滅口的事!彼杏X得到他刻意壓抑的憤世嫉俗!安贿^,在你滅我口之前,可不可以先讓我吃一個杯子蛋糕,它看起來真的好……好吃!彼柿搜士谒。
她的反應讓嚴讀完全愣住了,因為母親的極度不重視,他以為白蘋也會因此而瞧不起他,但現(xiàn)在她的重點卻只擺在……蛋糕上?
“你沒聽見我媽說的話嗎?”他問。
白蘋偏頭想了一下,問道:“逆子?”見他蹙眉,她又道:“說話不中聽?”
“她說我多此一舉!”他不耐煩地低吼。
頭一遭見他如此激動又震怒,她睜圓了眼,支支吾吾地回道:“喔……多此一舉就多此一舉啊,這種事我也做過,又不是只有你做過……”
像是沒聽見她的回應,嚴讀嘖了聲,煩躁地又道:“她要我把這些蛋糕處理掉!
“所以我才問你我可不可以吃嘛!卑滋O無辜地扁著嘴。
“她只要吃嚴強做的蛋糕,根本不屑我做的!一直都是這樣!”他顯得氣急敗壞,嫉妒著嚴強輕而易舉便能獲得母親的青睞與贊賞。
“嗯……二舅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啊!彼\實作答。
“但我才是她的兒子!”被她的回話徹底惹惱,嚴讀說出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怨慰。
“嚴讀,你知道我覺得簡竹萍什么時候最漂亮嗎?”白蘋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道,完全不理會正在氣頭上的他一臉錯愕,接著又自行回答,“她以前最喜歡一邊哼著‘茉莉花’,一邊坐在鏡子前面梳頭發(fā)妝扮自己,那時候我總愛問她為什么喜歡打扮自己,爸爸又不在,她要打扮給誰看?她老是對我說:‘小蘋,愛漂亮就是愛自己,爸爸不在又如何,媽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情也會很漂亮……小蘋,你以后也要懂得多愛自己一點!缓笏龝盐冶г趹牙铮嬖V我她有多么多么愛我,她會帶著我跳舞,會幫我綁辮子,幫我挑選好看的洋裝,每一天我都是被溫柔的母愛喂養(yǎng)長大的!
嚴讀保持沉默,專注凝視著她晶亮美麗的雙眸。
“但是簡竹萍最終還是拋棄了我,后來我想通了,她應該也是比較愛自己吧!彼柭柤,與他四目相接!耙苍S你媽媽也只是愛自己多一些,所以才會忘了你才是她的兒子。”
是……這樣嗎?她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讓他完全怔愣住了。
“所以,你也多愛自己一些吧,講話不要老是那么刻薄,這不是件好事!卑滋O皺了皺俏鼻,目光再挪向杯子蛋糕。
真的好想吃吃看這些杯子蛋糕的口感與滋味,是不是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香濃綿密……
嚴讀抿著嘴,見她又將視線轉(zhuǎn)往蛋糕上,索性直接將盤子推到她面前。
“我可以吃了嗎?”她面露驚喜地瞅著他,見他點點頭,她像深怕他反悔似的趕緊拉了張椅子坐下,率先拿起其中一個鑲綴了一朵小紅花的杯子蛋糕仔細品嚐。
嚴讀也跟著坐下,雖然對母親的怨慰仍舊在胸懷徘徊,但至少不再那般難受得教他有一股想要毀滅世界的沖動,他托腮,盯著她一口接著一口吃著自己熬夜做的蛋糕,一抹異樣情愫悄悄竄流,他覺得心臟跳動的頻率有些快。
眼前十六歲的少女,清新可人,帶著一股香甜,令他心蕩神馳,差一點忘了要收回目光,突地,他想到自己剛才還出言恫嚇要將她滅口,不禁問道:“你不怕我剛才對著蛋糕吐口水嗎?”
聞言,白蘋被口中的蛋糕狠狠嗆了一下,她咳到雙頰漲紅,完全說不出話來。
見她咳到都流眼淚了,嚴讀懊悔的眉心緊皺,馬上為她倒來一杯水!拔覜]有吐口水,你放心吃吧!
“那我吃完了你還要把我滅口嗎?”她抬手揩去眼角的淚光,巧鼻紅通通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伶。
嚴讀頓覺胸口緊縮,被她眼底蕩漾的晶瑩水光震懾了心神!翱磥硎且獪缈诹!卑滋O嗚咽一聲,“嚴讀,滅口之前我先原諒你在我八歲那年對著我說,我媽不會再回來了,你知道嗎,那句話讓我的心都碎了,但也是因為那句話,讓我徹底看清了事實,才能及早適應這里的一切!
方才聽見他與他母親的對話,她明白了他是個缺乏愛的孩子,對于母愛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解讀,所以她能夠理解,當年他話中的含義并非刻意要傷害她,她甚至可以更深刻地了解到,也許他才是唯——個對她的處境能夠感同身受的人。
“嚴讀,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多愛自己一點啊!彼韵伦詈笠豢诘案猓瑢λ淮z言。
嚴讀嘴角輕扯,看著白蘋吃完了三個杯子蛋糕后一臉心滿意足的笑容,接著神情一轉(zhuǎn),哀怨地閉上雙眼,等著迎接他復仇式的滅口行動。
怎么……這么可愛?
他用食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澳憬形倚【耍揖筒粶缈!
“殺了我吧!卑滋O回答得直截了當。
嚴讀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快樂漲滿了他的胸腔,他笑得非常開朗自在。
對白蘋而言,那是她記憶中最燦爛陽光的嚴讀,也是她腦海里最溫柔俊朗的嚴讀。
那年,二十二歲的嚴讀,像個被母親拋棄的可憐孩子;而十六歲的白蘋,即使失去了母親,卻堅強自信得令嚴讀心動不已。
“嚴讀,我們快到了,可是我一直在鬼打墻。”白蘋將車子停到路邊,小臉寫滿了沮喪!拔铱床欢瓽PS的指示……”
她本來是打算要讓他一直睡到目的地的,可是該死的GPS害她一直在同一個區(qū)域繞圏圈,她只好把他叫醒救援。
嚴讀睜開惺忪干澀的雙眼,訝異自己不知何時熟睡過去,還作了一個關于母親的夢,夢里的他極為憤怒與自厭,他還記得那一年的母親節(jié)是白蘋后來出現(xiàn)安慰了他,他才覺得不那么難堪委屈。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看向一旁正在仔細研究GPS的白蘋,問道:“現(xiàn)在到哪里了?”
他初醒時的嗓音沙啞又有磁性,帶著魔性的傭懶,讓白蘋不由得停下研究地圖的舉動,將目光望向被他睡出壓痕的臉龐,那壓痕讓此刻的他看起來非常稚氣可愛,她忍不住噗嗤笑開,用可愛來形容一個自制、不茍言笑又冷淡的男人,實在非常具違和感,也很逗趣。
“你笑什么?”嚴讀不解地睨了她一眼。
“沒有,睡得好嗎?”她才不要承認呢!
“嗯。”他湊上前,以長指滑動GPS的螢幕,再一次問道:“我們現(xiàn)在到哪里了?”
他突如其來的靠近讓白蘋下意識屏息,“到……我也不知道我們在哪里,老實說,我迷路了!
嚴讀愣了下,眸中帶笑的瞅著她。“有GPS還能迷路,算你厲害。”
她干笑,悄悄將身子往后退,暗自調(diào)整呼吸,直到不自在的感覺稍微褪去一些,她才回嘴,“嘖,我上次坐計程車,司機也是靠著GPS導航開到迷路,天黑黑的還開到墓仔埔去,才不是只有我厲害咧!”
“車上乘客只有你一個人嗎?”嚴讀馬上停下動作,心頭浮現(xiàn)焦慮。
“還有我的助理!辈煊X到他的疑慮,她笑著回道:“你放心啦!那天的司機大哥人超級好的,我們一路聊天,結果開到墓仔埔去,三個人還一起在車上念經(jīng)壯膽,是個很有趣的經(jīng)驗呢。”
“你不是會開車了,為什么還要坐計程車?”他以眼神示意她下車換位子,自己則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白蘋很有默契地跟著下車,坐上副駕駛座之后才又道:“有時候外拍很累,連開車的力氣都沒有,就只能找小黃司機幫忙了……你知道方位了嗎?”
“嗯,上一個路口就該轉(zhuǎn)彎了!眹雷x打著方向盤將車子回轉(zhuǎn)!澳愫芟矚g現(xiàn)在的這份工作嗎?”
“非常喜歡。”她用力點頭!半m然工作時數(shù)很長,但是每次只要感受著新郎新娘拍婚紗時的幸福氛圍,我就覺得愛情也許并不愚昧可笑,不像我爸爸或是嚴爺爺那樣的愛情,而是絕對專注、唯一又執(zhí)著的,也許這樣純潔無瑕的愛情只在當下,但是我用鏡頭捕捉到的每個瞬間,就是對愛情的可貴見證,你不覺得挺美好的嗎?”
專注、唯一又執(zhí)著……他想起曾經(jīng)嚷嚷著討厭童話故事的她,嘴角不禁彎起。“沒有人在你面前吵架到撕破臉不結婚嗎?”
“喂!你怎么老是可以想到這么黑暗的一面?有是有啦,但那也只是少數(shù)幾對感情基礎不夠深厚的,而能在結婚前看清對方也是件好事,總比結婚后相看兩相厭來得好吧!
她說得頭頭是道,一雙眼眸炯炯有神。
“所以其實你還是向往童話故事里的幸福快樂,不是嗎?”他莞爾。
她被問得啞口無言。
“白蘋,你現(xiàn)在還討厭《白雪公主》的故事嗎?”
記憶因他的問話再度浮現(xiàn)腦海,年幼時自以為是的她,認為自己來到白家會讓嚴薇媽媽和白雪不幸福,直到嚴讀那日的一番話,扭轉(zhuǎn)了她悲觀的想法。
“我很幸運,爸爸媽媽和妹妹都很愛我。”她知道他要問的是什么。“但是我實在太愛太愛簡竹萍了,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拋下我再也不回來,所以我很生氣,對每個人、每件事都很生氣……”
車窗外的風景愈看愈熟悉,白蘋的臉色因為緊張而更加蒼白。
即使闊別了十七年,鄉(xiāng)下地方樸實單純,多數(shù)建設變化并不大,童年時期便有的斑駁紅墻矮房,大片田地和農(nóng)舍,不知見證多少歷史歲月的土地公廟,隨著每一處轉(zhuǎn)角街景與兒時記憶重疊在一塊兒,她的心愈是揪緊,直到嚴讀將車子停了下來,她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拳,直勾勾地看著位在左前方的一排建筑物。
“我們到了。”嚴讀輕聲提醒。
“那是……外婆家!彼钢桥沤ㄖ锏钠渲幸粭。
“你要先休息一下再下車嗎?”見她面露怯意,他有一絲心疼,語調(diào)愈放愈柔。
“不用了!卑滋O說話的同時開始動作,她下了車,步伐卻顯得遲疑。
她盯著眼前那棟兒時曾與母親一起居住的屋子,勾起許多和母親共同歡笑快樂的回憶,不知道母親看見現(xiàn)在的她會是什么反應?
“走吧,無論是什么結果,我都會在你身邊!币娝O虏椒,目光卻充滿著渴盼,嚴讀伸手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白蘋驚訝地低首瞪著被他大掌握住的手,只覺得他的手厚實又溫暖,她根本來不及思考是否該掙脫,就被他拖著往前走去。
她思緒混亂,分不清此刻緊張顫抖的情緒究竟為何,只能反握住他的大手,藉由他堅定的力量來確認自己其實有所依靠,相信無論接下來發(fā)生任何事,她不會再是一個人……
“請問有人在家嗎?”嚴讀敲著門板,揚聲問道。
等了許久,屋內(nèi)緩緩走出一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誰。俊
白蘋從嚴讀身后探出頭來,一看到對方,雙眸乍亮,怯生生地喚道:“春生舅,是我……小蘋。”
“小蘋?”男人蹙起眉頭瞅著她,再仔細一瞧那神韻輪廓,一雙眼因激動而睜園,他張著嘴,好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直到她又朝他靦腆一笑,他才找回了聲音,著急的問道:“小蘋?你是白蘋嗎?是嗎?是簡竹萍的小蘋?”
“是我,春生舅。”白蘋眼眶一熱,看著從小就相當疼愛她的舅舅,倍感親切。
“快進來,天氣這么冷,不要在外面吹風!焙喆荷焓掷滋O要進屋,但一股阻力卻止住了他前進的步伐,他回頭一瞧,才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男子正牽著白蘋的手,文風不動地筆直站在門外,簡春生看向白蘋,疑惑地道:“這位是……”
“呃……他姓嚴,是我的……”白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兩人之間的關系,更不愿意讓簡春生知道嚴讀的身分,她擔心一旦簡春生得知后會將嚴讀掃地出門,那不是她所樂見的!八俏业、我的……”
“嚴?”簡春生眉頭皺起,神情古怪,在見到白蘋苦惱的不知該如何介紹,心底尋思幾回后,問道:“男朋友出?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啦,你們兩個是還在曖昧嗎?”
“不……”
白蘋正要反駁,卻感覺到嚴讀的大手加重了力道,她隨即住了嘴。
“您好,初次見面,敝姓嚴,單名讀,閱讀的讀!
“喔,您好、您好,嚴先生請進、請進!眮淼娇蛷d,簡春生睞了眼兩人交握的雙手,再瞥向白蘋,取笑道:“小蘋啊,你都把男朋友帶來了,還不好意思向舅舅介紹,真是太見外了。來,隨意坐,當自己家,我去準備茶具,等一下我們一邊泡茶一邊聊!
“春生舅,不用忙了,我們……”
白蘋急著站起身,簡春生揮手示意她坐下等待,人便往廚房走去。
“坐下吧!毕噍^于白蘋的局促不安,嚴讀反倒處之泰然,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就連嘴角啥著笑都不自覺。“我一直覺得很好奇,為什么你會直接喊你母親的名宇,連舅舅也帶著名宇喊?”
她收回跟著舅舅溜去的視線,因他的問話而陷入童年美好的記憶!拔覌屖藲q就生下我了,那時她正年輕,又是村子里家喻戶曉的村花,而我爸在我出生前就到臺北打拚了,所以我媽老是叮嚀我不要喊她媽媽,這樣其他人就會以為她還單身,但每次只要她帶我出門,逢人就會說我是她最可愛聰明的女兒,最后是我自己太想要有一個爸爸,所以在外人面前我有時候會喊她的名字,而不喊她媽媽!
“你爸媽沒有結婚嗎?”他皺眉問道。
“他們是私訂終身,等到外婆和春生舅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我媽已經(jīng)懷了我,據(jù)媽媽的說法是,爸爸是個孤兒,擔心被媽媽的家人看不起,打算北上闖出一番事業(yè)后,再來把我媽接過去。”白蘋諷刺一笑,“誰知道我爸北上闖出事業(yè)后,又另外娶了個老婆呢!”
嚴讀眉心糾結,感受到她對父親的埋怨!澳銜箛擂眴幔俊
她老實低語,“有時候……我知道嚴薇媽媽其實是最無辜的,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就是會忍不住怨她,如果沒有她,也許爸爸就會回來和我們團聚,也許我就不必和簡竹萍分開!
人的私心永遠都以自我為重,這也是白蘋不愛待在白家的原因,每當嚴薇對她好,她便會更討厭自己。
當情緒在好與壞之間游走拉扯,她就覺得痛苦萬分,長年累積下來的疲倦使得她無法再壓抑,終究是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天爆發(fā)。
盡管對于嚴薇充滿愧疚,但白蘋心底最渴盼的還是能回到親生母親的懷里。
嚴讀沉默地聽著白蘋低訴,想著,也許大媽心底便是如此怨著自己的母親,長年來,母親對于他的苛求、壓制甚至是各種無理的要求與忽視,直到此刻,他似乎能夠透過白蘋而有所體悟。
想到這里,他嘆了好長的一口氣。
她見他神情惆悵,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
“嚴薇很愛你!眹雷x見她的神情乍現(xiàn)自責,緊接著解釋道:“因為她很愛很愛你,所以她根本不在意你怨過她,你也不要覺得自己糟糕而一直折磨著自己。”
“你怎么知道她很愛我?”她被他此刻溫柔的神情迷惑,胸口灼燙得不可思議,今天分明寒流來襲,但她卻渾身發(fā)熱,手心甚至被他的體溫熨出了一層薄汗,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像著魔一般緊盯著他難得的溫煦笑容。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彼秩嗔巳嗨陌l(fā)心。
這樣的動作充滿了寵溺,教簡春生瞧了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再蜇回廚房,讓小倆口能多獨處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