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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大人的女奴 第2章(2)

  要如何做?

  就從跟這匹烈馬建立交情開始。

  朱妍玉站在馬廄門口,默默觀察馬廄里正鬧著脾氣的墨色駿馬——流星。

  睡了一天,朱相宇的燒已經(jīng)退了許多,朱妍玉陪弟弟吃過午飯,便要他繼續(xù)在床上乖乖躺著休息,自己則麻煩小翠帶路,來到這間都督大人的私人馬廄。

  雖說那男人發(fā)過話,他們姊弟倆可以多休養(yǎng)幾日,直到身子恢復(fù)了再上工,但朱妍玉仍決定早點來了解情況,至少先和她未來的伙伴打聲招呼。

  只不過她的伙伴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出乎她所料,偌大的馬廄只流星一匹馬獨占,也不知是都督大人只有一匹愛駒,還是其他馬都被流星趕走了?看這匹馬傲嬌的性子,確實也不像愿意和其他同類分享空間的角色。

  如今正有個馬夫在清理馬廄,看外表是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小廝,一面打掃,一面閃躲著流星有意無意的捉弄。

  這馬兒可壞了,一下用馬腿踢踢人家,一下趁人不備,馬尾狠狠一掃,弄得對方灰頭土臉,然后自顧自地盯著人家的狼狽樣咧嘴笑。

  前方一堆牧草,它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了嚼,竟然吐到人家身上,氣得對方哇哇叫,卻又不敢拿它怎樣。

  那可是軍神大人的愛馬呢!誰敢得罪?

  小廝苦著臉,伸手抹去了臉上的草渣,認(rèn)命地提來一桶氷,準(zhǔn)備替它刷洗身子。

  這可惹惱流星了,沖著他嘶鳴咆哮,擺明了警告他不準(zhǔn)碰自己。

  “可你身上臟了。 毙P苦惱!暗葧䞍憾级酱笕藭^來,要讓他看見你這副樣子該罵我了!

  流星才不理他的哀求,傲慢地瞪他。

  “都督大人這匹馬,也太壞了點!毙〈淝那脑谥戾穸呎f道。

  朱妍玉抿嘴一笑,舉步盈盈走進(jìn)馬廄。

  流星轉(zhuǎn)頭看見她,眼瞳一亮,興奮地鳴叫,馬蹄不安分地踢著柵欄門,似乎想沖出來。

  小廝被它這反應(yīng)嚇到,想安撫它又不知如何做好,只好望向小翠。

  “小翠你怎么來了?”

  “阿旺,這位是妍玉姑娘,她是新來的馬僮!

  新來的馬僮?

  阿旺打量著一身丫鬟打扮的朱妍玉,忍不住訝異。一個姑娘家能僅得照顧馬匹嗎?

  “你可別小瞧人家!毙〈溽莘鹂闯霭⑼囊蓱],嬌脆地哼了哼。“你沒看流星的反應(yīng)嗎?人家見到她可高興了!”

  朱妍玉上前一步,柔聲揚嗓。“阿旺,你想替流星刷洗身子吧?我來好了!

  “你真的可以?”阿旺還是很懷疑。

  “噗、噗!”流星不悅地沖他噴鼻息,齜牙咧嘴。

  “你看,人家流星都生氣了,走吧!”小翠連忙拉走不識相的阿旺。“別在這兒討馬嫌了!币幻孢赌,一面回頭朝妍玉揮揮小手!板,我先走了啊,晚上一起吃飯!

  “好!

  朱妍玉送走活潑熱情的小姑娘后,轉(zhuǎn)身走到流星前方,先是站在它面前動也不動,仔細(xì)觀察它的面相。

  正如她之前的印象,它身體的毛色全黑,即所謂的驪色,額部有細(xì)小白斑,是為“墨白”,兩只前蹄的下肢至蹄冠處亦有部分白毛,此稱之為“踏雪”。

  再察看它的口齒,約莫四、五歲左右,正是馬兒初初成年,最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雙耳尖細(xì)、靈活,四肢修長,體型高雅而俊美,看著竟似擁有阿拉伯馬的血統(tǒng)。

  怎么可能?朱妍玉有些訝異。難道這時代就有從阿拉伯過來的進(jìn)口馬了嗎?

  可細(xì)看其蹄質(zhì),十分堅硬,肌腱有力,背腰平直,似乎也有蒙古馬的特徴,許是兩者的混血……

  朱妍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流星有些不耐煩了,朝她不滿地噴哼兩聲,意思是你看夠了沒?

  她輕聲一笑,忽地朝馬兒攤開柔軟的小手,掌心上躺著一顆白色飴糖。

  流星明知是給它的,卻故意不屑地撇過頭,哼哼兩聲,表示它流星大人可不是一顆糖果就能隨便哄的。

  朱妍玉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它的馬耳朵。“你長得真帥,可也真是愛搞怪,你的主人究竟是怎么搞定你的?我真好奇!

  流呈從她這動作里感受到一股真心的喜悅與憐愛,轉(zhuǎn)回頭來,馬眸熠熠地瞅著她。

  朱妍玉微歪著臉蛋,沖它甜甜一笑。

  流星又是重重一哼,這回沒拒絕她朝自己攤開的掌心,低頭伸出舌頭用力舔,一口一口舔去她手里的飴糖。

  她被它舔得發(fā)癢,嬌嬌地笑,笑聲清脆悅耳,如大珠小珠滾玉盤。

  流星瞪她,似是感覺她笑得如此歡悅對它是種不敬,馬鼻子朝她額頭用力一頂,表示她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對它的敬畏。

  “我們是朋友,我才不要怕你呢!”朱妍玉朝馬兒皺了個俏皮的鬼臉!岸椅腋嬖V你啊,我跟你未來的子子孫孫感情可都好得很呢,又怎么會搞不定你這個古董祖先!

  流星哼氣,眼眸焚火。

  傲嬌馬兒又鬧別扭了。

  朱妍玉嫣然一笑,可她是真的不怕,或許是她從小在馬場長大,習(xí)慣和各種馬匹相處,馬兒也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友善溫暖的氣息,都喜歡同她親近。

  雖然如今她穿越了時空,換了一具身子,但這獨特的本領(lǐng)似乎仍存在,她能藉著眼神、語調(diào)以及手勢對馬匹發(fā)出種種友好的信號,取得它們的信賴。

  “不管怎樣,你救了我啊!彼浿曊{(diào)對眼前這匹烈馬撒嬌!八跃退隳阍趺从憛捨,我都決定喜歡你了,會一直一直喜歡你喔!”

  這話馬兒自然是聽不懂的,卻能從她俏皮靈動的神情里感覺到甜蜜,就如同大男人聽到一個女人對自己這般撒嬌,心房會不由自主地軟化。

  流星也軟下來了,馬尾左右甩了甩,泄漏了它快樂的情緒。

  “哪,我聞聞你身上的味道……哎呀,真的有點臭呢!”她作勢捏捏自己的鼻子,做出一副嫌棄的表倩。

  流星憤惱地咆哮。

  她又笑了,抱著馬脖子,踮起腳尖親了親它濕潤的鼻頭,流星僵了僵,可她能感覺到它并不排斥自己這般的親近。

  她退開來,優(yōu)雅地福身行禮。“流星大人您幾天沒洗澡了?請容小的服侍您沐浴可好?”

  回答她的是一聲傲嬌的冷哼。

  她當(dāng)它是同意了。先是用皂角在水里搓出泡沫來,拿起水瓢子舀起肥皂水將馬身潑濕了,然后才用刷子在馬背上耐心地劃著一圈圈圓弧。

  這為馬刷洗的事她做過不下千次,早已駕輕就熟,力道掌控得恰到好處,重到足以刷去馬身的臟污,卻也輕到令馬兒感覺不到疼痛。

  她一面刷洗,一面細(xì)聲叨念。“聽說你從不讓別人碰你。窟@壞脾氣是跟誰學(xué)來的?該不會是跟你的主人學(xué)的吧?嗯,他看起來的確很不好相處,你們這就叫什么樣的人養(yǎng)什么樣的馬……哎呀,你生氣了嗎?莫惱莫惱,我跟你說笑的……

  對了,你怎么一個人住這么大的馬廄呢?不覺得孤單嗎?要不我跟大人說一聲,幫你找個漂亮的馬姑娘好不好?你們可以一起孕育下一代,生下可愛的馬寶寶……

  什么?你不要?為何?你長得這么俊,沒有美人匹配不是太可惜了嗎?所謂英雄配美人嘛!是不是也是你那個主人教你的?他自己不娶親就連累你也跟著孤家寡人……

  你別嫌我羅嗦,我是為你好啊……哎,你別用尾巴甩水玩啊,你甩到我了……。 

  朱妍玉被馬尾用水潑濕了臉,又好氣又好笑,偏偏流星還挑釁地望著她,喉間逸出得意的低鳴,她雙手叉腰,想起前世小時候也曾跟幾匹馬一同打水仗、砸水球玩,她可不介意重溫一回童年的幸福時光。

  “你這壞蛋,看我代替月亮來懲罰你……”她比出美少女戰(zhàn)士的姿勢,從水桶里畫一瓢水往前一潑。

  “伊——”流星不爽了,馬腿一踢,水桶應(yīng)聲而倒。

  朱妍玉大驚!拔!你這叫耍賴嘛!”她彎身想扶起傾倒的水桶,腳下一時不察滑了滑,身子不由得往后傾倒。

  槽糕!她驚呼一聲,以為自己完蛋,肯定摔得頭破血流,可預(yù)料的劇痛并未襲來,她沒摔到地面,是落到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有人救了她。

  她松口氣,心韻仍因慌亂怦怦地跳,臉蛋往后仰起,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陽剛清俊的男性臉孔。

  很帥的一張臉,五官如刀鑿般立體,線條凜冽、英氣逼人,尤其是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眸,猶如千古寒潭,多看一眼都彷佛會墜入無垠的黑暗中。

  這是……軍神!是那個殺伐決斷毫不留情的男人。

  朱妍玉驀地警覺兩人的姿勢實在曖眛,他單手摟著她的腰,而她的翹臀幾乎是貼著他大腿,近得她能夠嗅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氣息,似是一種竹葉香,清淡卻撩人。

  她霎時慌了,急著想離開男人的懷抱,一時站不穩(wěn),只能用手抓著他臂膀找回重心,待她好不容易退開,已是狼狽得鬢發(fā)泌汗。

  “大人。”她斂身行禮,姿態(tài)如行云流水般高雅,低眉斂眸,一派恭謹(jǐn)順服。

  傅云生默不作聲地盯著她,大手不自覺地稍握了握,手上好似還殘留著她身上異常柔軟的觸感。

  若不是方才在馬廄門口站了片刻,他怎么也不相信如今在他面前這般溫文娟雅的女子其實有那樣靈氣悄皮的一面。

  他靜靜地打量她,發(fā)綁成兩束麻花辮子,外裳是一件墨綠色比甲,里頭卻不是裙子,而是一條寬口的長褲,看來是為了行動方便特意穿的。

  因臉上有斑,她的相貌無論如何說不上好看,可剛剛對著流星燦笑怒罵,那眉目卻極是生動,表情鮮明,大眼睛亮亮的,宛如深夜里幽然璀璨的明珠。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姑娘呢?

  傅云生發(fā)現(xiàn)自己初次對一個女人感到好奇,不由憶起昨日去探望她的屬下回來對他稟報她的身分來歷——她姓顧,閨名妍玉,父親年輕時曾在關(guān)外養(yǎng)馬,所以她才學(xué)會了如何照料馬匹。

  只是如此,就能令流星對她另眼相看嗎?而且這般不輸給大家閨秀的端莊儀態(tài),真是一個尋常的市井小民能教養(yǎng)得出來的?

  傅云生心下暗暗思量,神色淡漠,這樣的沉寂令朱妍玉不禁有些局促。

  她悄悄窺視眼前這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他穿著一件素面寶藍(lán)色圓領(lǐng)袍,樣式低調(diào),只在袖口及衣擺用銀線暗繡竹紋,在午后暖陽映照下,隱隱流動微光。

  如此家常素凈的一件長袍穿在他身上,少了幾分穿軍服時的肅煞之氣,多了幾絲淡然溫潤。

  “大人……”男人久久不語,實在惹得她很心慌,只好潤潤喉嚨,主動開口。

  “您來這馬廄,是想騎馬嗎?”

  “嗯!彼瓚(yīng)道。

  “那你等會兒,我替流星擦干身子,很快就準(zhǔn)備好了!闭Z落,她往后退了幾步,又是一個恭敬的行禮,這才轉(zhuǎn)身拿干布替流星拭去身上的水珠。

  流星似乎也察覺到她壓抑的驚懼,便不再逗弄她,用鼻頭安慰似地頂了頂她,溫馴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忙活。

  不及半盞茶時分,朱妍玉將流星身上弄清爽了,上了一副輕便的馬響,正想再套上馬鞍,傅云生卻揺揺手。

  “不用套了。”

  “是!敝戾穹畔埋R鞍,打開柵欄。

  傅云生將愛駒牽出來,瀟灑地躍上馬背,由上而下俯視朱妍玉。

  “那個故事很有趣!彼蝗缙鋪淼?fù)P嗓,語音低沉清潤。

  她一怔,下意識地?fù)P眸。“什么?”

  “關(guān)干你們姊弟倆的身世!彼龡l斯理地說道。

  她呼吸一凝。

  他意味深長地注視她,陽光從他身后照過來,逆著光的俊容令她無法看清,更添一股神秘的威嚴(yán)。

  “你若是夠了解我,便會明白我不允許任何人對我說謊!

  他如何肯定那是編造的謊言?

  心韻霎時亂了,咚咚地在朱妍玉耳畔敲響,她強(qiáng)迫自己力持鎮(zhèn)靜,不逃避男人的眼神。

  只要稍稍閃躲,就是承認(rèn)自己說謊了,而如今還不是承認(rèn)的時候。

  “大人……”

  傅云生擺手阻止她開口辯解,全身氣勢威壓下來,沉重得令朱妍玉透不過氣。

  彷佛只是一瞬間,又似煎熬的永恒,他冰涼冷酷的嗓音才又落下!澳愫苄疫\,流星中意你!

  她全身僵硬,完全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幸虧流星中意她,否則他早就殺了她了……

  “安分點,你不會有機(jī)會讓我救你第二次。”

  一字一句,分明都是警告與威脅。

  撂下話后,男人策馬飛奔,直到人馬合一的身影徹底在朱妍玉眼前消失后,她才允許自己軟下雙腿,坐倒在地。

  玉手往額頭探去,不意外地摸把冷汗。

  她悵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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