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凍多年的女明星,有多少的恨與怨?誰能想到陸明佳最后會被納入閻皇的羽翼之下,看來“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這話絕對沒錯。
記者甚至不怕死地評論之前的緋聞只是炒作的手法,同時懷疑試鏡的公平性,畢竟整起事件想來就是一個恰如其分的巧合,先傳緋聞,再簽約,最后拿到角色,而且這部戲的制作人還是閻少的老朋友呢,閻皇會不會是幕后金主?這話題很值得人揣測。
不過,新聞報導(dǎo)是一回事,集訓(xùn)中心的學(xué)員和老師還是笑著向陸明佳道恭喜,不管是否真心,都是一種形式——除了程敏。
程敏認(rèn)為,黃毛丫頭入選并不意外,根本沒啥好慶祝,她依然要求她完成今日的重力訓(xùn)練,想到正式開拍后,所有人員將跟著劇組移動,到時集訓(xùn)中心就少了個可以折磨的對象,也是挺寂寞的。
而大胖哥當(dāng)然也打了電話來祝賀,開心是一定的,還直說他家小陸終于出頭了!
她含著淚和大胖哥回憶這幾年一路走來的辛酸,不禁淚潸潸。
“你要有骨氣,讓大家看到你的實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別讓閻皇娛樂的人看不起,也不要讓那些隨便亂說話的渾蛋以為你是憑著閻皇的光芒才入選的!我跟小明哥都期待你發(fā)光發(fā)熱,我們的小陸一定會有出息的!”
大胖哥相信她,小明哥相信她,她的身旁有著堅定相信她的力量。
當(dāng)然也包括那個她從沒想過的他……
這次的劇本是由暢銷小說改編而成的連續(xù)劇,未演先轟動,三天前一同參加試鏡的人,多得是實力派演員,她們都有豐富的演出經(jīng)驗,若評比實力的話她很清楚大家絕對在伯仲之間,那,為什么她能夠拔得頭籌,在導(dǎo)演組第一回合討論后隨即拿下第一女配角的戲分,且是本劇第一個拍板定案的角色?
她突然想到面試前的那通電話。
雖然她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她必須面臨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是不是因為她是閻皇的一員,而閻皇從不打會輸?shù)恼,所以三天前就算不是由她出來試鏡,只要是閻皇旗下的藝人,都會毫無疑慮拿到角色?
她理智地告訴自己要懂得釋懷,這個圏子就是這樣,對閻皇而言,她只是個“商品”,公司當(dāng)然會竭盡所能保有其市場性。
她這么說服自己,但一想到閻驥打的那通電話,情感方面卻又提醒自己,以閻驥的身分,他根本無須為任何藝人出面套交情。是否代表著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呢?
但是以這個方式拿到角色……她又情何以堪?
陸明佳懷著紛亂矛盾的心情坐在集訓(xùn)中心門口前的階梯上發(fā)呆,夕陽西下,帶著余溫的陽光為初冬的清冷帶來一些些溫暖,她楞楞地,直到前方倏地冒出來的高大遮蔽物擋住了她的夕照。她遲疑地抬頭,一點也不訝異這人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今天,野獸小布來了,張牙舞爪地停在門口的車道上。
她沒有起身,只是怔怔坐著,為什么她有流淚的沖動?
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變得這么脆弱了。
程老師說女明星不能掛著兩顆核桃眼,所以不準(zhǔn)她掉淚,心情不好或喜極而泣都不行,那,如果她在大老板面前偷偷掉淚,他會不會網(wǎng)開一面?
“陸明佳,你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閻驥在她身旁坐下來,時序進(jìn)入十二月,這兩天入冬后第一波寒流籠罩整個北臺灣,雖然威力不強,但太陽下山后,溫度也跟著迅速下降。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牢牢密密地披在她身上,手指碰觸到她沾了冰冷水氣的肩膀時還皺了下眉頭,因為她只穿著單薄的長袖運動外套。
“你坐在這里多久了?”
閻驥問,原以為她會開心接到新戲,或者和張大胖他們出去慶祝。
可他雖然這樣想,也猜她應(yīng)該早就離開集訓(xùn)中心,卻又忍不住過來找她,沒想到竟當(dāng)場活逮她坐在門口吹冷風(fēng)?
“有一會兒了。”陸明佳輕輕地回答。
閻驥嘆氣,語氣很懊惱。“看來我需要安排一個保母二十四小時緊盯著你,之后新戲開拍,沒時間讓你生病不舒服!
陸明佳慢慢地吸氣,再吐氣,他的外套有他的味道,是種皮革混著刮胡水的味道,不好形容,是很純粹、陽剛的男人味。
她發(fā)現(xiàn)人是很可怕的動物,因為太容易習(xí)慣,也太容易遺忘,就像她,因為習(xí)慣他對她的好,便漸漸遺忘這七年辛苦的心酸。
她記得自己是怨他的呀,從何時開始,那份怨變得好淡好淡,似乎還轉(zhuǎn)換成了依賴……
“老板都這么關(guān)心旗下的藝人嗎?”
是啊,很蠢的一個問題,但她必須知道,她受不了放在心里那種論異的感受,像是不安,又像是期待,如果他回答“是”,她就知道她并不特別,只要商品有價值,都能受到他關(guān)愛的照顧。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抖著,必須證明自己并不特殊,唯有這樣,她才能坦然地以一個員工的角度去面對他,而不是、而不是……而不是心頭暖暖地去接受他的溫柔。
閻驥看著逐漸消失的日光。
明佳問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如果他能理智地掌控一切,他應(yīng)該選擇以一套公關(guān)辭令來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她的無助、她顫抖的肩膀,像是無敵的巨炮,粉碎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他怕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看著她、保護(hù)她,卻要和她保持安全距離……
除了看著她、保護(hù)她,他是不是也能爭取擁有她?
天色漸暗,微風(fēng)輕輕拂動。
他凝視著她,兩人的距離很近,他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她。
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一切。
他想吻她。
閻驥漆黑的眼睛,微抿的薄唇,還有那深深起伏的胸膛,都在壓抑自己,不能太沖動。
他說道:“你以為我是個人見人愛、可以天南地北暢所欲言的老板?誰都可以陪我聊天?”
她側(cè)頭艱難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難道……不是嗎?”她抖著聲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纏,四目相對,他眸色溫暖,仿佛商場上的冷酷無情是另一個人一般。
他安靜卻灼人的目光,滑過她的長發(fā)、她的臉、她的眼,以及她微蹙的眉,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沙啞開口。“當(dāng)然不是!
所有的情意,閻驥此刻不想再回避。
陸明佳心頭一震,眼眶莫名地發(fā)酸。
他明明什么也沒做,只是凝望著她,卻讓她感覺無法呼吸,臉頰、脖子更是滾燙成一片,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忍耐與渴望。
他的情意再清楚不過了,那徜徉在眼底的款款深情,就像他霸氣的個性般恣意宣告,灼熱得讓人無法直視……
老天爺,為什么會這樣……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難道這個男人……喜歡她?
不!
不該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的!
陸明佳急著起身想跑,無助地想逃離這一切的荒謬。
但閻驥溫?zé)岬拇笳茀s握住她冰冷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繃著聲音,黑眸眨也不眨地望著她,沉厚的嗓音極平靜的要求,“不要走!
他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她,那修長有力的指頭霸道地與她交纏緊握。
像是保護(hù),更像是試探……還有忽略不了的占有。
那溫?zé)岬闹讣猓﹃w滑的指腹,讓她冰寒顫抖的小手染上他的體溫。
他緊緊握著,明明是這么單純的牽手,明明是這么簡單的碰觸,卻讓她陣陣顫栗,還能感覺到自己心底的抗拒正迅速瓦解中。
陸明佳的臉色越發(fā)蒼白,她抿著顫抖的唇,眼眶通紅,這一刻她完全明白,閻驥控制的不只是她的手,還有她瑟瑟發(fā)抖的靈魂……
“這、這樣是不對的!彼穆曇艉抟。
在閻驥表明態(tài)度后,兩人的反應(yīng)出現(xiàn)極大的反差,當(dāng)兩人目光凝視彼此時,閻驥的眼神充滿自信的清亮,而陸明佳卻被嚇得淚眼朦眬。
“為什么?我并沒有憎恨你!彼麤]忘記明佳提過的“憎恨說”。
“可我只是一個商品……”一個要依靠關(guān)系才能拿到角色的商品。
自從知道入選后,矛盾與委屈沖擊著她的內(nèi)心,所以一時之間就算明白她的仇敵對她似乎有些想法,她也沒多余的心思放在心上。
閻驥看著她折磨自己,知道她的心受傷了,入選的消息不但沒帶給她喜悅,反而讓她自我質(zhì)疑,他不舍地嘆息。
在他表白情意或有下一個動作之前,必須先修補她受傷的自尊心。
“明佳,蔣少華選你跟其他人都沒有關(guān)系,是你自己的實力。”
他解釋,明白明佳心里的困境,她是個有強大自尊心的女人,怎會容許自己以旁門左道的方式得到工作?
陸明佳的心像是一片清澈碧綠的湖水,而閻驥說的話就是一塊尖銳的巨石,他重重地丟入,穿透她一層又一層堅固的心防,一頭墜入她的心窩里,激蕩出再也控制不住的漣漪,她忍了一天的眼淚,終于滑落。
她抬起頭,掛著兩行淚,問:“真的嗎?我……看見你打電話給蔣哥。”
他堅定搖頭,他有信心她會是獲選的人,卻因為自己一時不經(jīng)思考的沖動,造成她的委屈,這絕非他所樂見。
“我的請求蔣少華不會接受,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是多年的好朋友。他的劇本需要會演戲的人,而你符合他的要求。”
“真的?”
“當(dāng)然。”
兩人的手緊緊相握。
“太好了,”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淚流得好急好急,激動地又哭又笑!罢娴奶昧恕
閻驥的眼眸含著柔柔的暖意,一片氤氳。
“小笨蛋!
他抬手揉揉她的長發(fā),當(dāng)開啟心房的那刻開始,他的言行再也不用有所顧慮——更不需要距離。
“放心了?”
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用力點頭。
閻驥笑。
他舉起兩人相握的手,低沉、略啞的嗓音是從未有過的眷戀與溫柔。“那現(xiàn)在來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話才說完,他的呼吸驟然逼近,讓她措手不及,他低頭,勾起笑意的薄唇隨即吻了下來。
他伸手碰觸到她。
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一切。
他想吻她的沖動已情不自禁——
陸明佳嚇壞了,全身僵住也忘了掙扎。
她只能感覺他的手臂在她腰上收得好緊好緊。
他吻著她,在她張口掙扎時,舌頭甚至長驅(qū)直入,追逐挑逗著……
明明只是一個吻,兩人卻好像已經(jīng)糾纏成一體。
他的氣息瞬間侵占了她每一寸肌膚……
最后,當(dāng)閻驥離開她的唇,陸明佳紅著眼,雙手用力推開他,接著揚起手,清脆的巴掌聲響徹黑幕剛至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