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當日,傅明澤陪著江雪在開刀房外等候,莊淑蕙卻因為公司有事要處理,中途才趕過來醫(yī)院。
如同前世的記憶一樣,手術(shù)很成功,可江雪依然纏著主治醫(yī)生問長問短,她知道后續(xù)的療養(yǎng)才是關(guān)鍵,這次絕不能讓父親的病再復發(fā)。
為此,她要求父親至少休養(yǎng)兩個禮拜不能工作,江成君聽了無奈,很認真地跟女兒討價還價。
“雪兒啊,手術(shù)都成功了,你老爸已經(jīng)沒事了,頂多休息兩天就行了吧?”
“不行!”江雪很堅持。
“就要兩個禮拜!
“可是你爸是公司董事長,公司每天都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做決策……”
“公司還有總經(jīng)理呢!那可是公司花大錢請來的專業(yè)經(jīng)理人,爸你不也說過汪總經(jīng)理能力很強的嗎?既然這樣,你就該信任人家!
“可是……”江成君嘆氣。他也不是不信任總經(jīng)理,只是自己一手呵護茁壯的公司,總是放不下。
江雪看出父親的不舍,在病床畔坐下,握住他的手。“爸,你別擔心,還有我和明澤呢!明澤很快就能進公司幫你,我畢業(yè)后也得仰賴父親大人您的教導,以后你可不許沒日沒夜地工作了,更不準喝酒,要是病情再復發(fā),你看我饒不饒你!”
一番溫情的話講到后來,竟成了女兒家的威脅。
江成君苦笑,但也明白自己這次發(fā)病的確嚇著了寶貝女兒,心一軟!昂煤煤茫职侄悸犇愕!
“那就好!苯╂倘灰恍。
傅明澤坐在一旁削蘋果,聽父女兩人對話,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弧。
畫面溫馨,倒顯得買了一束花進來的莊淑蕙有點突兀。
“成君,這百合花很香,放在病房里你看花開得漂亮,心情也會好一點!
“嗯,謝謝你了!苯删龑ζ拮狱c點頭。
“肚子餓了吧?有沒有想吃什么?我讓珠姐做好了送過來。”
“不用麻煩了,醫(yī)生說如果我恢復情形不錯,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這么快啊?”莊淑蕙驚訝。
江成君看妻子一眼,沒說什么,傅明澤遞來一盤削好的蘋果片,江雪接過,用叉子叉起一片。
“爸,吃蘋果。”
“你爸手可沒殘,我自己來。”面對女兒,江成君又是笑咪咪的了。
莊淑蕙見狀,暗暗蹙眉。
江雪悄悄觀察父親和繼母之間的交流,敏感地察覺氣氛有點不對,這兩年她總覺得這對夫妻感情似乎冷淡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熱絡。
說是結(jié)婚久了感情自然平淡也不像,前世可是直到父親臨死前,兩人依然感情融洽,宛如一對神仙美眷,才會騙得她毫無警覺,完全不曉得這個繼母早就著手布局,謀奪公司的經(jīng)營權(quán)。
可這一世,究竟生了什么事……
江雪還沒能厘清思緒,一陣敲門聲便傳來,接著,一個相貌俊朗的男人提著一籃水果走進來。
“江伯伯,我來看你了!
杜東元!
一見是他,江雪立即面色一凝,直覺去看傅明澤的表情,他眉目倒是很平靜,沒什么特別反應。
“東元啊,怎么有空來?”這些時日經(jīng)過杜東元的刻意討好,江成君對這年輕
人印象很不錯,再加上他對自己有恩,更是另眼相看!敖裉觳挥迷卺t(yī)院值班?”
“我聽說江伯伯今天開刀,特地請假來看看!倍艝|元笑得爽朗,當他有意發(fā)揮魅力的時候,他是可以很得人緣的!肮步耍t(yī)院的人告訴我手術(shù)很成功!
“嗯,江伯伯沒事了,多謝你關(guān)心!
杜東元跟江成君打過招呼后,又禮貌地轉(zhuǎn)向莊淑蕙。“莊阿姨好!
“好、好!鼻f淑蕙一副慈祥的長輩姿態(tài)!澳阌謥砜茨憬耍嬗行。”
江雪瞇了瞇眼,看這兩人的模樣,裝得還真像最近才認識。她不覺冷哼一聲。
杜東元打從一進病房,便一直悄悄注意著她,這聲冷哼自然也聽到了。他轉(zhuǎn)向她,一臉無辜。
“雪兒,上次謝謝你!
“謝她什么?”江成君好奇地問。
“上周末雪兒小姐請我吃晚飯,我們聊得很開心!倍艝|元一本正經(jīng)地回應。
“你和雪兒吃飯?”江成君訝異。
“是啊,能跟這么漂亮又聰明的小姐約會,是我的榮幸!倍艝|元笑呵呵,墨眸熠熠,有意無意地看了傅明澤一眼。
傅明澤當然明白他有意挑釁,微微一笑,轉(zhuǎn)向江成君,淡定地解釋!靶⊙┦菫榱酥x謝杜先生曾經(jīng)幫過江叔,才請他吃飯表達感謝,后來是我去接小雪的!
“喔,是那一天啊!苯删嚨亓宋,就是女兒徹夜未歸的那一天。他暗自竊笑,總算聽出這兩個年輕人是在暗中較勁,看來他江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很搶手啊!
江雪知道老爸在偷笑什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找個借口便拉著傅明澤出去,說是要一起去買東西。
兩人坐上江雪新買的車,傅明澤默不作聲,一臉淡漠。
江雪瞥他一眼,嘟了嘟嘴!澳銊e生氣了,我不喜歡他!
“可你和他約會。”他語氣清冷。
“只是一起吃頓飯而已!
“你們還喝酒了。”他繼續(xù)指控。
“就喝兩杯而已!
“你都喝醉了還打翻杯子。”
那才不是喝醉了,是因為他讓她心神不寧好嗎?江雪懊惱又委屈!澳愕降紫朐鯓勇铮∮植皇俏医心羌一飦硖讲〉。”
傅明澤轉(zhuǎn)頭看她,見她櫻唇嘟嘟的,更顯豐澤,忍不住伸手輕輕一掐!岸耗愕模倒!”
“什么?”她怔住。
他好笑。“我哪會為這種事生氣?”
“可你剛剛明明板著臉……”
“我沒生氣!彼麥芈暢吻澹刹灰粫䞍,又幽幽說道:“可你也要記住,一個大男人吃起醋來也會像小鬼頭一樣幼稚的。”
所以到底有沒有生氣。
江雪被他鬧得忐忑不安,不禁來氣,伸手作勢掐他脖子。“你這個壞蛋!”
“呵呵……”他只是笑,任由她掐著泄憤。
終究舍不得真的掐下去,江雪松開手,改抓起他的手臂咬一口,留下淺淺的牙印!翱茨氵敢不敢再欺負我!”
傅明澤看看手臂上的牙印,目光黯了黯,也抓起江雪一條藕臂。
“喂!你干么?”江雪以為他也想咬自己,急得想躲。
他卻是用唇深深地、纏綿不休地吮吻著。
她頓覺被他吮吻的那塊肌膚發(fā)燙著,一股酥麻感覺透進體內(nèi),直抵最柔軟的心口。
“好了,別鬧了!彼唪龅赝崎_他,粉頰微暈。
“以后不準跟別的男人約會了。”就連威脅的口吻也是溫潤的。
“知道了啦!”她眼波汪汪地橫他一眼,頓了頓,忽地端正神情!捌鋵嵞翘煳視s杜東元出來是因為懷疑他。”
“懷疑?”傅明澤愕然挑眉。
江雪將那天在醫(yī)院偷聽到杜東元和莊淑憲的對話告訴他。
理清來龍去脈,傅明澤深思地收攏眉宇。
“所以你懷疑是蕙姨要他接近你?”
“嗯!彼c頭!拔覒岩赡悄暄艒沟纳张,他會在馬場出現(xiàn),還那么巧合地救了我,是事先就計劃好的!
“可蕙姨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也不曉得,所以我才想向他套話,問問他跟阿姨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傅明澤沉吟片刻。“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什么事?”
“你記得你被人綁架關(guān)進冷凍庫那次嗎?”
她沒想到他會提起那件事,愣了兩秒才點頭。“記得啊。”
“那個綁架你的犯人后來因為自首被判了緩刑,江叔咽不下這口氣,本來是想暗中派人去教訓他的……”
“什么?爸該不會對他動私刑了吧?那也是犯罪啊!”
“所以我阻止他了,要讓一個人走投無路,不一定得用暴力手段,有很多更好的辦法!备得鳚缮袂閯C肅,星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看著他這樣的表情,江雪驀地有些心驚。他做了什么?
“只要讓那些打算雇用他的雇主知道,他曾經(jīng)對自己前任老板的女兒做了什么事,你認為還有人敢用他嗎?”他似笑非笑。
她傻傻地望著他,眨眨眼,又眨眨眼,終于吐出一聲嘆息。
“傅明澤,我發(fā)現(xiàn)……你的翩翩君子之風原來只是表面!”原來這人是個隱性腹黑,狠起來也很可怕的。“幸好我沒怎么得罪過你!
他聞言,威嚴地瞪她一眼,她吐吐舌頭,,雙素手連忙揚起,在秀發(fā)兩側(cè)抓起雙馬尾。
他被她這表示投降的俏皮舉動逗笑了,忍不住將她摟進懷里用力搓揉幾下。
“你放開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嚶嚶求饒。
他這才放開她,卻還是在她頰側(cè)重重親了一口。
她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強烈愛憐,心房軟軟地融化成一團甜蜜。
傅明澤輕咳兩聲,將話題拉回正軌!澳侨诉B續(xù)碰壁幾次之后,嚇到了,就透過以前同事找上我,要我?guī)退笄椋埥宸胚^他。”
“你答應了?”
“我沒答應,可是他用一個秘密跟我交換!
“什么秘密?”江雪追問。
傅明澤神情更嚴肅了!八f他之所以會鬼迷心竅去綁架你,其實是有人在他耳邊慫恿,趁他在酒吧喝得糊里糊涂的時候,鼓吹他給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一個教訓,他才會藉著酒意把你關(guān)進冷凍庫,后來酒醒了自己也嚇一跳,才又偷偷把你從冷凍庫里帶出來丟在餐廳外面!
“是誰慫恿他的?那時候他怎么不在法庭上說?”
“因為他想不起來是誰說的,法官也只會當他是在找借口為自己脫罪,后來是因為他又去同,間酒吧喝酒,偶然遇見那天也在酒吧的一個老客戶,那客戶說當時看他喝醉了,沒去跟他打招呼,卻認出扶他走出酒吧的男人是誰。”
“是誰?”呼之欲出的秘密令江雪心跳加速,語氣不覺緊繃起來。
傅明澤直視她,面容沉凝。
“是蕙姨在公司用過的一個助理,后來跳槽到別的地方去高就了!
江雪驚駭?shù)氐钩榭跉狻!澳愕囊馑际俏冶唤壖堋前⒁套屓藨Z恿的?可她為什么要那么做?”
“大概是你那時在公司查帳,礙到她了!备得鳚筛杏X到江雪心亂如麻,安撫地握住她的手。“我想蕙姨并不是真的想害你,只是希望藉此嚇嚇你,讓你不敢再去公司打工。”
江雪怔忡著,她忽然憶起前世自己臨死前的那場車禍,她曾經(jīng)疑心才剛剛送廠保養(yǎng)過的車子怎么會煞車失靈,是不是有人動過手腳?也曾想過會不會就是繼母下的手?可后來仔細思索,又覺得不對,當時她和明澤還有婚姻關(guān)系,就算弄死她,莊淑蕙也得不到什么好處,除非害死她后又害明澤……
但像那種意外,一次也就罷了,兩次豈不啟人疑竇?莊淑蕙也不可能未卜先知,能算出明澤會為了救她而死。
不管怎么想,都覺得太鋌而走險了,當時莊淑蕙已掌握了公司大半權(quán)力,實在沒必要再對付她。
可難道,是她錯估了那女人的惡意嗎?
想著,江雪思緒更亂了,胸口評評跳著,驚疑不定!澳俏野职帧肋@件事嗎?”
“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我想就算找到那個助理,他也絕不會說出這件事跟蕙姨有關(guān)!
“所以你沒跟我爸說?”她能理解,以他的立場,沒證據(jù)的事說出來反而會令她父親疑心,畢竟一個寄養(yǎng)在家里的孩子,再怎么親也親不過自己老婆。
沒想到傅明澤卻是云淡風輕的一句!拔艺f了!
“什么?!”她駭然,急得掐握他的手。“你沒有證據(jù)怎么跟我爸說?萬一他誤會你栽贓阿姨怎么辦?”
他安撫地反捏她的手,相較于她的激動,他顯得異常冷靜。
“就算江叔誤會我也沒關(guān)系,你的安全最重要。如果蕙姨真的對你動過那種心思,我得讓江叔知道,必須有人護著你。”
所以……都是為了她嗎?江雪惘然睇著眼前神態(tài)溫柔的男人。為了能夠提醒父親注意她的安危,他寧愿自己被誤會也無所謂。
對她,他總是能夠豁出一切……
思及此,江雪慌亂的心緒驀地安定了,不管繼母是否對自己有超乎尋常的惡意,她身邊還有爸爸、有珠姨,更重要的,有這個男人堅定地守護她。
她偎進傅明澤懷里,小手抱著他的腰,為他心疼又感傷。“我爸那時候……有沒有對你怎樣?”
“江叔只要我以后別再提這件事,他會當作沒聽見!彼p輕撫摸她的秀發(fā)。
“不過我想他已經(jīng)記在心里了!
“難怪……我就覺得這兩年我爸跟那女人的感情好像變得比較淡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想連根拔除不是容易的事。
“原來你小時候的直覺是對的。”傅明澤在她耳畔低語。
“啊?”她揚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