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的宣誓,七彩內(nèi)心泛起陣陣暖流,像在他的心底呼應(yīng)著什么。
“之前我不是說過,有人試圖非禮拾幸?”她說著,瞧他點(diǎn)點(diǎn)頭,又繼續(xù)說:“那人闖進(jìn)房里,卻反而被拾幸嚇到,以為她已經(jīng)死去,隔天卻又見她活蹦亂跳,就說拾幸是妖怪,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簡直是氣死我了!”
七彩輕呀了聲,恍然大悟。
她是個(gè)真性情的人,只管姐妹情份,才不管拾幸有多與眾不同,就好比她視他為自己人,便不允許外頭的人欺負(fù)他。
“你不覺得這么說很失禮嗎?拾幸不過就這么點(diǎn)小問題,有什么大不了的?憑什么亂罵人,簡直是可惡至極。”愈雕愈火大,她干脆將木雕放下,免得一個(gè)不小心又雕壞。
“拾幸能當(dāng)你的妹妹,是她的福氣。”他道。
“是嗎?”她抬眼瞅著他。
“只是,因?yàn)檫@種秘密防我,你不覺得對我太失禮?”追根究底,對于這件事,他還是耿耿于懷。
“啊,一開始,我怕你跟那個(gè)混蛋一樣,可后來我怕你發(fā)現(xiàn)拾幸與眾不同之后,會輕視她,甚至怕她……”
“我才是應(yīng)該會讓人害怕的人吧!彼Φ米猿。
看著他,卜希臨擰著柳眉!芭率裁?我告訴你,我最怕的是沒錢,只要有錢,我什么都不怕!”
聞言,七彩不禁低笑出聲。
“真的呀,我這么說不對嗎?沒錢才會逼死人,沒錢就不能帶拾幸去找大夫,就是因?yàn)樘聸]錢,我才會一直很努力工作!眹K,還笑她呢,都不知道成為有錢人,一直是她的人生志向。
“這么說來,我該替你想個(gè)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
“只要你答應(yīng)我,往后不再防我,我就告訴你賺錢的訣竅。”
“我沒防你……”抹著臉,她把聲音拖得長長的!胺凑靶业氖履愣贾懒,而且你也不怎么在意拾幸的狀況,我就沒道理防你,不過你不能把拾幸的狀況告訴她,畢竟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沒跟她提起太陽下山她會石化的事,我們怕她會傷心、會自卑!
“放心,我知道。”
“那么……”她賊兮兮地抬眼!耙趺促嵈箦X?”
“這個(gè)嘛……”他笑瞇眼,賣起關(guān)子。
隔天起,七彩開始手描各種圖畫,要她依圖雕刻,那并非一般的木雕,而是有許多分塊,待雕好,再一一組裝的奇特雕品。
這般神奇的構(gòu)思讓卜希臨大呼不可思議,每天一早就埋首在屋里狂雕,而七彩則是理所當(dāng)然地坐在她身旁,提醒她每一處細(xì)節(jié)該如何細(xì)膩處理。
卜希臨像是不會累,從早雕到晚,忙得不亦樂乎,再加上身邊有個(gè)提點(diǎn)的大師,兩人不時(shí)進(jìn)行著簡短的話語,她幾乎進(jìn)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就連妹妹蹲在她身邊好一會,她都沒發(fā)現(xiàn)。
“姐,你好像很開心!
卜希臨一怔,側(cè)眼望去。“拾幸,你什么時(shí)候蹲在這里的?”
“好一會了,我腳都麻了!彼蓱z兮兮扁起嘴的模樣很逗趣,隨即又抿唇笑瞇了眼,指著擺在桌面的小茶壺。“爺爺說你很辛苦,所以要我送點(diǎn)茶水過來,要不要歇一下?”
“不用了,正起勁呢!彼稽c(diǎn)都不渴,只想趕緊將手頭的工作完成。
一想到這奇幻的雕品將要出現(xiàn)在孔雀城的夜市集里,不知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她就忍不住笑彎了唇角。
“給我一杯吧。”一旁的七彩啟口道。
“好!辈肥靶议_心地倒茶遞給他。
然而,男人份外溫柔的嗓音引起卜希臨的注意,不由得看向他,突覺他的眉眼笑得好柔,而且目光落在妹妹的臉上。
“這茶可是我泡的喔,好喝嗎?”卜拾幸笑問著。
卜希臨看著她。
“好喝!
卜希臨再回頭看著他。
“真的嗎?”
“嗯,拾幸真了不起,能將這茶水泡得甘而不澀,想必下了很多工夫!彼麌L得出來,這茶水并不是什么上品,可了得的是,她能將粗劣的茶葉泡得甘甜。
他的夸贊,聽在卜希臨的耳里,不知道怎地,就是很刺耳,而且還從耳朵一路刺到心坎里,讓她覺得胸口不大舒服。
聽到他的贊賞,卜拾幸不禁喜孜孜!耙策好啦,畢竟我什么都不會,只要能幫上姐姐一點(diǎn)忙,我就開心了!
面對妹妹的貼心,卜希臨內(nèi)心莫名的涌出一股罪惡感和不自在。
拾幸一直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呀,可為什么剛剛有一瞬間,她竟然……有點(diǎn)討厭她?
不解地看著那丫頭,她還是和往常那般討喜窩心,教她不禁暗罵自己真該死,怎能生出那么可惡的心思?
但,為什么她會生出那種心思?
想著,她不禁托著腮,陷入理不清的疑惑里。
“希臨,累了?”七彩低問著。
她猛地抬眼!皼],我沒事!
像是要證明自己一點(diǎn)都不累,她拿起雕刀要繼續(xù),然而看著半完成的雕片,她卻一時(shí)之間不知道要朝哪里下手。
“拿反了。”七彩動手,將雕片反轉(zhuǎn),再交到她的手中。
指尖輕觸的瞬間,她像是被雷擊中似的,不自在地松開手,頓時(shí)雕片和雕刀都落在自己的腳邊,嚇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希臨?”
“姐,你這樣很危險(xiǎn)耶,要是傷到腳怎么辦?這雕刀很利的!辈肥靶亿s緊將雕刀拾起交給她。
“呵呵,我好像有點(diǎn)累了,我休息一下好了!备尚χ龑⒌竦逗偷衿烂嬉粩[。
“嗯,姐,你休息一下好了,你已經(jīng)忙了好幾天!辈肥靶液苜N心地走到她身后,替她掐揉僵硬的肩頸。“可是,為什么我都沒瞧見你雕好的木雕?倒是桌上擺滿好多一小塊的雕片?”
“這個(gè)嘛……”甩開莫名的情愫,卜希臨正要解釋,便見七彩已經(jīng)拿起桌面的雕片,逐一組裝,不一會,出現(xiàn)一頭精致的龍。
“哇……姐,你好厲害,居然還懂得雕這么特別的飾物!辈肥靶胰滩蛔愊蚯叭,從七彩手中接過雕龍!昂脜柡Γ媸乔蓨Z天工,不可思議,原來雕飾也可以一片片地裝上去!
聽著妹妹的驚呼,卜希臨腦袋卻是一片空白,沒有感動更沒有自豪,她心里有股說不出的失落。
那是種很吊詭的感受,從來沒有過,硬要具體形容,就像是小時(shí)候爺爺總要她把心愛的寶物,可能是一把木梳,也可能是顆奇形怪狀的石子,總之只要是拾幸想要的,她就得讓給她……因?yàn)闋敔斦f,拾幸擁有的比她更少……
久了,她也認(rèn)為本來姐姐就該把最好的都給妹妹,可是奇怪了,她現(xiàn)在是要跟拾幸搶什么孵?
雕龍嗎?拜托,那是她雕的,要是拾幸想要,送給她也不是什么問題,那……她是在郁悶什么?
看著七彩跟拾幸講解原理,拾幸那驚奇又崇拜的目光,七彩那柔和的眸色,舉手投足之間對拾幸的寵溺、言語之中的呵護(hù),教她猶如被一塊大石壓住胸口。
……不會吧!
難不成,她心頭的難受全都是因?yàn)樗鸬模?br />
卜希臨沒機(jī)會厘清心底的疑惑,也不打算厘清,反正眼前最重要的是,賺進(jìn)大把的銀子。
所以,在努力數(shù)天之后,兩人再度來到孔雀城。
然而,就在來到她固定擺攤的位置時(shí),七彩卻還是一直往前走。
“七彩,到了耶!币詾樗宋恢迷谀,她在他身后喊著。
他回頭笑睇著她!安唬裉煸蹅円角邦^去!
“咦?”她嚇到,小跑步上前,拉住他。“在前頭擺很貴的!
“多貴?”
“我記得以前的價(jià)碼,至少也要一兩,那種攤位我們租不起。”一兩銀子耶!
今天他們帶來的雕飾,總共也不過才十個(gè),就算一只賣上一百文錢好了,十只也不過一千文錢,但一兩銀子可是要兩千文錢的。
這根本就是賠到死的生意,她腦袋還很清醒。
“綽綽有余!闭f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什么綽綽有余?七彩,一兩銀子耶,那可不是在開玩笑的!
“待會你就知道了。”
聞言,卜希臨想了下,選擇相信他。
畢竟他這么神通廣大,還能教她這么特別的雕技,就姑且信他一回,要真是賠錢……也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于是,兩人來到孔雀城最熱鬧的十字街中心,四個(gè)角落上,是客棧、酒樓、茶肆和布坊。能在這地段開設(shè)店鋪,通常都是很有本事的商家,而會在這附近走動的,身價(jià)也都頗高。
這是七彩的想法,論點(diǎn)也相當(dāng)正確,但遺憾的是,這最熱鬧的街口,攤位早擺滿,他們根本無法在這兒做生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就到后頭去吧!币膊恢涝撍煽跉膺是失望,反正沒攤位可擺,對她而言,也不算是壞消息。
微瞇起眼,七彩看了下附近,輕聲道:“咱們上悅來茶肆!
“咦?不會吧……七彩,這茶肆里的茶很貴的。”她趕忙拉住他!拔衣犞齑鬆斦f過,這茶肆的茶水,就是最下等一壺也要叫價(jià)千文的,咱們身上沒這么多錢!
出門前她算過了,她身上只有一百文錢,這是拿來找錢用的。
“希臨,想賺大錢,就得要有舍才有得,況且你今天穿得這么漂亮,當(dāng)然要到亮一點(diǎn)的地方亮相!彼。
今天的她,應(yīng)他的要求穿上女裝。她的長發(fā)簡單梳成髻,穿著湖水綠交領(lǐng)的寬袖襦裙,搭了件月牙白的罩衫,雖說質(zhì)料非上乘,但她的容貌和纖美身段,卻可以替這身打扮加分,站在眾人面前,她是個(gè)美人胚子,一路走來,不知有多少人對她頻頻回首。
卜希臨有點(diǎn)羞赧地垂下臉!拔疫@樣漂亮嗎?”她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久沒打扮像個(gè)姑娘家了,女裝穿起來有點(diǎn)陌生不習(xí)慣,但從他眸底流露的贊賞,讓她很欣喜。
同時(shí),不禁哀嘆,自己真的是陷進(jìn)去了呀。
“漂亮!彼涣哂谫澝。
她笑得嬌羞,卻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眼!翱墒悄恪彼粗难郏浪幌矚g在人前拋頭露面。
“不打緊,反正你說過,我是七彩,是吉不是厄。”
“對,本來就是!
“走吧!鼻扑x憤填膺的,他便牽起她的手,踏進(jìn)悅來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