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梯內(nèi)的崔士皓轉(zhuǎn)過頭來,“你聽過總裁親自帶人面試?”
“對,我不用面試,我已經(jīng)被錄取了,只是,我不想來你們公司上班。”她臉上充滿傲氣道。I"寧愿一天做三份工作操死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有三份工作?”她送早報的事是今天才確定的耶。
“若要人不知!
“你在我包包內(nèi)放監(jiān)聽器?”她回去一定要把包包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這種小事不需我親自出馬!
“這么說來,聘請我是大事啰?”老是看他“親自出馬”呢。
電梯已經(jīng)到達二十樓,故他未回,直接走出去。
向丁糖連忙捧著塑膠袋跟上。
這層樓看不到什么人,十分靜謐,什么柜臺小姐或員工都沒瞧見。
她跟著他左彎右拐,抵達一間門扉高至天花板的辦公室前,門把還是青銅雕刻,透著股沉著的力道。
她曉得這門把的意義,這是采Perfetto的“P”跟“F”來設(shè)計,乍看是個篆體字,實際上是“P”與“F”交錯,形成一個具有古意又充滿現(xiàn)代感的圖樣。
崔士皓將沉重木門用力一推,低調(diào)而奢華的布置在她眼前華麗麗展開來。這樣一間辦公室,竟然竟然是她那間六坪斗室的四倍大啊!
入門右手邊下了階梯,是會客處,原木色調(diào)搭配紅色墊子,十分搶眼。
前方底處,是崔士皓的辦公處,光那張實木辦公桌,也有她在裝潢公司桌子面積的兩倍大,厚重的質(zhì)材,毫不掩霸氣。
左手邊,就養(yǎng)著金魚。
往內(nèi)鑲嵌的金魚缸有三缸,分別養(yǎng)著不同品種的金魚。
向丁糖不懂魚,但是每一只六尺缸里頭都是色彩斑斕鮮艷,不少有一掌大,八成也跟她手上這什么金魚之后一樣,價格不斐
“來。他偏頭,帶她走向窗邊的一個陶制圓缸。
那兒,還有另一只土佐金,但它的裙擺尾巴不像她手上這只那樣大散而華麗,金黃色的魚身,尾鰭也以白色居多,當(dāng)它游動時,她覺得有點像看到金魚拖著白木耳游泳,既別致又可愛,還有點好笑。
“兩歲之前的土佐金需養(yǎng)在圓缸,魚繞著圓缸邊緣游動,持續(xù)轉(zhuǎn)圈,才能形成反轉(zhuǎn)尾。”崔士皓道!澳闶钦f,這像舞者裙紗的尾巴叫反轉(zhuǎn)尾?”原來這漂亮的魚尾不是天生的?
他又帶她到另一只魚缸。
那里頭養(yǎng)著數(shù)只擁有漂亮反轉(zhuǎn)尾的土佐金,就像數(shù)名舞者在水里翩翩起舞,風(fēng)姿綽約、高貴優(yōu)雅!澳阌X得要讓這只土佐金繼績待在塑膠袋,還是放回魚缸中?”
“當(dāng)然是放回魚缸中!彼趩枏U話嗎?
“為什么?”
也欣賞不到它華麗的模樣了!
做著毫無興趣的工作,還是待在Perfetto大展長才?”
“它不放到魚缸中,就不能盡情游泳,
“那么,向丁糖是要隱蔽自己的才能,
她一愣,終于知道他大費周章的意思了。
靠……
都到這樣的地步了,她還能不動容嗎?
她非草木,這個人費心到這個程度了,她再拒絕就叫不識好歹了吧?她這輩子還真沒遇過如此重視、禮遇她的人。
過了這村,說不定就沒那店了呀。
但……但為什么她的心還是不想妥協(xié)?
向丁糖自己都不懂了。
“到我這來!彼f,并朝她伸出手。
那雙指節(jié)分明的大掌多漂亮,她只要伸手,放上,他就會緊握著帶她走向再也不用為錢擔(dān)心的世界。
她將年收入數(shù)百萬,只要一年的時間就可以把所有欠債都還清,還有余錢過上不錯的日子。
她可以離開那棟既狹小又難睡,治安不好,幾乎每個月都有住戶傳出遭小偷的公寓,搬到舒適的房子,樓下還有警衛(wèi)幫忙收信,更不可能有閑雜人等忽然跑到她家門口按門鈴惡作劇她不只是個拉花師傅,她還會是講師,將來晉升主管階級,就算退休也不怕會餓死,因為這間公司有非常優(yōu)渥的退休制度,可比公務(wù)員,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而且她光擁有技術(shù),對于經(jīng)營跟管理其實一竅不通,數(shù)字方面的煩人瑣事丟給真正專業(yè)的來煩心就好,她只要做她喜歡的拉花、煮她愛喝的咖啡,世界多美好。
但為什么她還是不滿足?
她盯著掌中滿是期待的手,緩緩抬起眼來,望向崔士皓。
他的單眼皮雙眸依然炯炯有神,精明外露,黑色的瞳孔直盯著她,注意她表情的每一個變化。
他在等待她的回應(yīng)。
成為他“員工”的回應(yīng)。
她倏忽恍然。
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真正的她,是個貪心的孩子。
貝齒輕輕咬住下唇,須臾,霍然抬起。
“我拒絕!
崔士皓,五官扭曲了。
崔士皓走來辦公室左區(qū),瞪著魚缸內(nèi)搖曳著如舞娘華麗裙擺尾鰭的土佐金,再回身走到右區(qū),遠望臺北山區(qū)遠景,一會兒又回身來到左區(qū),瞪著土佐金,再踱來右區(qū)瞪著大樓櫛比鱗次的臺北……秘書江偉任敲門后直接推門而入,一進門就見崔士皓臉色微帶煩躁的在辦公室內(nèi)來回踱步,因為太專注自己的思維,絲毫未發(fā)現(xiàn)進門的秘書。
“總裁!苯瓊ト蝸淼酱奘筐┟媲,“有關(guān)……”
“你說,那女人是不是白癡?”轉(zhuǎn)過頭來的崔士皓沒頭沒腦的丟來一句,讓江偉任愣了一下下。
“哪個女人?”
“那個女人!彼е溃榫w充滿憤怒。
是什么樣的“女人”有辦法讓情緒一向不明顯的總裁氣成這樣,連名字都不肯提?
“喔,那個女人。”江偉任想他只好從談話中來了解到底是哪個女人讓總裁如此煩燥。
“難道一定要我使出非常手段?”他雙手負(fù)于后,走來魚缸前,瞪著舞姿生動的土佐金。
如果這土佐金就是她本人就好了,被他豢養(yǎng)在魚缸內(nèi),盡情展現(xiàn)她的才華,不要老是跟他唱反調(diào),讓“或許她不見棺材不掉淚!
“沒錯!贝奘筐┨痤^來的面色有著恍然,“我之前對她太好,不應(yīng)該阻止趙經(jīng)理。”
他應(yīng)該嚇?biāo)、嚇(biāo)浪,嚇得她屁滾尿流、嚇得她再也不敢回家,嚇得她哭著抱著他大腿,就算薪金不加倍也愿意為他工作。
他早該狠下心這么做,不該改變初衷去接送她,不該從搶犯的刀下將人救出來!
他若不多此一舉,不,他是多了好幾舉,所以才把自己落到這狼狽的地步,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
苦果完全都是自找的!
“那就請趙經(jīng)理再照您的意思行事。”
“嗯!贝奘筐┟秸南掳,“把她嚇得搬離那棟陰暗的公寓,逼迫她走投無路,她就不得不投降!笔悄膫女人讓崔士皓如此大費周章?
江偉任思考著最近跟崔士皓有關(guān)聯(lián)的女人會有誰……他腦子在五秒后閃出一個名字。
莫非是那個怎么請都請不動的向丁糖?
崔士皓按下內(nèi)線電話,叫趙東迅過來一趟。
正聆聽秘書以悅耳如鈴的嗓音報告人事考核資料的趙東迅一撇嘴角,萬般無奈的來到崔士皓的辦公室!皥(zhí)行上次的任務(wù)!贝奘筐┤绱藢λf道。
“上次的什么任務(wù)?”屬下沒有讀心術(shù),哪知道總裁沒頭沒腦的一句是哈鬼。
“就是去嚇向丁糖,讓她搬離公寓。”崔士皓有些不耐煩道。
“這計劃不是中止了?”
“重新啟動!
趙東迅忍著翻白眼的沖動道:“總裁,我那邊又找到幾位很不錯的咖啡拉花師傅,明日的會議我會把他們的資料提出來,都不比向丁糖差!
“叫你做你就去做!
“離旗艦店開幕只剩一個半月的時間,這樣耗下去真的值得嗎?”趙東迅不明白崔士皓為什么會對向丁糖那么執(zhí)著。
那女人機車、難搞、分不清現(xiàn)實,就讓她一輩子為了負(fù)債奔忙,踏進棺材時驀然回首,再來后悔當(dāng)初不該推掉這接近六位數(shù)月薪的工作。
他的月薪也才七萬多,那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姑娘,憑什么一進來就九萬……后來是不是提高到原來薪津的五倍?
靠!那超過六位數(shù)了。
一向很計較利益成本的崔士皓是被下蠱了嗎?
更別說跟她糾纏這么久了,還千方百計想了一堆計策要逼她低頭,趙東迅真不懂崔士皓腦袋里到底在打啥算盤。
“別廢話!贝奘筐├漕┧谎。
“我這就去交代。”趙東迅滿心不悅的退開。
“別傷害她。”大門合上之前,崔士皓補了這句。
“我知道了。”大門關(guān)上。
“總裁,”江偉任上前來,“那位向丁糖小姐,似乎極不愿意進入Perfetto工作!
“她會的!贝奘筐┮圆蝗葜绵沟目谖堑。
“如果向小姐堅持,那是不是該有備案?”
崔士皓轉(zhuǎn)過頭來,江偉任從他那不耐的神色發(fā)現(xiàn),對于旗艦一店的拉花師傅此職,崔士皓完全不作第“她會的!贝奘筐⿹]手,表示不想再談此事,“你進來有什么事?”
“有關(guān)于旗艦二店的店址,這有幾份店鋪資料想請總裁過目……”
一過下午六點,崔士皓的腳就往海藍coffee行去。
原本生意不怎樣的小咖啡館,因為晚上拉花師傅手藝而在網(wǎng)路上打響了名聲,想入門喝杯咖啡,還得廖芳儀樂得合不攏嘴,每日都不忘對向丁糖洗腦辭掉裝潢公司的工作,到她這上全天班,而向丁糖一如以往的拒絕。
“我給你的薪水比較高耶,不用大腦思考也該選我這邊啊。”廖芳儀實在無法理解向丁糖的思維。向丁糖拉完手上的拿鐵拉花才回應(yīng)道:“我在這邊打工是償債而已,你也清楚的啊!
“不然這樣啦,以后我連晚班都算薪水給你,之前借你的就不算,不用還我了,這劃算了吧?”
“不了!彼龘u頭,“我做滿三個月,就會離職!绷畏純x幫付的勞保費用,她會直接給現(xiàn)金。
一具高大的身影闖入眼簾,向丁糖抬頭,一點都不意外見到崔士皓。
他又來了。
海藍coffee接受預(yù)約,所以他每天預(yù)約六點半一個位子,直接預(yù)約到一個月后。
他哪都不坐就坐吧臺,一如既往專出刁鉆考題。
“你不是錢不夠用?要繼續(xù)做下去才能趕快把錢還完啊。”廖芳儀的游說亦從未放棄過。
“我要去送羊奶!
“什么?”羊奶?
“同時送報跟送羊奶,同樣的時間賺兩份錢,我很聰明吧!毕蚨√堑靡獾男,“我公司的同事?lián)Q新車就把他騎了十幾年的摩托車送給我了,我只要付異動費用就好!
她真的是個白癡。吧臺前的崔士皓不悅的想。
有捷徑不走,偏走最艱難的。
“你干嘛把自己搞得這么累?”廖芳儀覺得她真的是個笨蛋。
“我有我的想法!彼┝舜奘筐┮谎酆蟮。
“隨便你!辈幌朐倮^續(xù)浪費口水的廖芳儀不悅走向后方的雜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