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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皇 第4章(1)

  羅賽族一向崇尚武力,因此不管阿爾斯朗最后傳位給誰,在羅賽族里沒有所謂謀反,只有勝者為王。但是仍有一股力量影響著部落之間對大酋長的向心力,那就是來自圣山的神諭。

  簡言之,巴圖爾希望藍非前往圣山,在羅布桑之前取得圣山的神諭。圣山之內(nèi)的山谷,對羅賽族人而言是禁地,但外人不在這規(guī)范之中。

  “聽起來就不太妙啊……”要是山里有毒蛇猛獸怎么辦?什么族人必須遵守,但外人可以不用遵守?這不太對吧,如果有外人來犯,不是應(yīng)該群起而攻之以保護族人的傳統(tǒng)嗎?羅賽族有這么文明?她怎么想都覺得是陷阱!

  藍非騎著黑馬,默默無語地跟在某人后頭。

  “羅布桑一定會有所行動!彪m然巴圖爾說,羅布桑還是戒懼這個規(guī)范,但他應(yīng)該會在神諭公布之時派人到圣山,如果神諭的結(jié)果對他不利,他便會派

  出刺客抹殺神諭,也就是屠殺當(dāng)時在場的所有人;巴圖爾的目的就是要請藍非前往圣山保護神諭。

  如果神諭是對巴圖爾不利呢?她提出疑問,那家伙卻只是笑得一臉神秘,根本有鬼。

  某人一路碎碎念,藍非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對他來說,此刻他唯一在乎的是,這女人竟拿主子的身分壓他,非要跟著他冒險!

  他們一行四人輕裝上……在藍非答應(yīng)巴圖爾的條件后,慕容霜華要求巴圖爾展現(xiàn)誠意,這件攸關(guān)羅賽族未來的大事,總不能只讓外人冒險,于是巴圖爾派了他的長子蒙根替他們領(lǐng)路;慕容霜華聽說他有十八個兒子,希望他不是認(rèn)為少“個兒子也無所謂的那種人。此外,還有一名是藍非在鷹軍里的副手,他與蒙根各騎一匹健壯的棕馬殿后,慕容霜華則是騎著白馬不時與藍非并行。

  這匹馬她挑了好久了,再往北可能會進入雪原,在雪地上騎白馬才是聰明的決定好唄!她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飛雪。

  為了準(zhǔn)備這趟行程的補給,并確認(rèn)巴圖爾會依照約定讓鷹軍合法地在他的領(lǐng)地內(nèi)行動,擁有足夠的資源撐過冬天,因此藍非在達成協(xié)議三天后才出發(fā)。想不到出發(fā)當(dāng)天,慕容霜華一整個早上不見人影,原來是換上羅賽族男子的裝扮,長發(fā)也學(xué)他們扎成發(fā)辮,混在那批負(fù)責(zé)送補給的人群之中,最后還偷偷脫隊跟上藍非。

  其實藍非早就認(rèn)出她混在人群中,他真后悔當(dāng)時沒有立刻揭穿她。

  “你要我回去?那等你回來,我恐怕就成了巴圖爾第二十七位正妻。”她還扮可憐,粉拳抵在唇下,大眼淚光閃閃。

  “你可以前往鷹軍的營地!彼幌嘈潘龥]想到這個方法。

  “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比較安全!彼龥Q定賣乖,討好地道。

  “……”藍非額上青筋畢露,卻只能無語問蒼天。

  在到達離圣山最近的集會所以前,大約有七天左右他們必須在野外扎營,幸運的話也許會遇上效忠巴圖爾的部落,便可以借宿一晚,可惜這樣的機會沿途就只有碰到兩次。

  他們攜帶的帳篷有兩頂,大小就是足夠睡兩個男人罷了,第一天的分配當(dāng)然是慕容霜華自己睡一頂,三個男人睡一頂,守夜和搭帳篷也是由三個男人負(fù)責(zé)……啊,她似乎一無是處,真抱歉。她在出發(fā)前也有想到這點,那三天里盡可能偷偷跟帕瑪惡補了一些技巧,比如怎么收包袱,怎么撿柴火,怎么收集野菜……哦,她對馬匹很有一套,畢竟騎術(shù)是貴族子弟必學(xué)的武科技藝之一,加上從小她就和動物特別投緣,所以她也自愿“紆尊降貴”當(dāng)小馬僮。

  結(jié)果第一天夜里她就睡不著,帳蓬外負(fù)責(zé)守上半夜的是藍非的手下,她尷尬地沖著他一笑,仍是鉆進另一頂帳篷里把藍非叫醒。

  “要是睡到半夜有蛇或野獸攻擊我怎么辦?”她雙手合握在胸前,楚楚可憐地道。

  “有守夜的人!彼{非被吵醒時向來脾氣更暴躁。他真不知道如果這女人不是公主,他會不會想揍她?啊,他不打女人。

  “我只是要你換頂帳篷睡,我沒一個人在荒郊野外睡過,很可怕,一直讓我想起跟那群浪人在一起的時候!边@回她可沒想裝可憐,原本是打算拿主子的身分壓他的,可是講著講著聲音都顫抖了。

  于是藍非就心軟了。走出帳篷時他瞪了一眼屬下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警告他當(dāng)作沒看見。

  后來帳篷的分配就變成藍非和慕容霜華一頂,藍非的屬下和蒙根一頂。當(dāng)然,她特地跟出一來也是有私心的。藍非很意外公主殿下把他的傷藥帶足了十幾天的分量,他自己完全沒準(zhǔn)備。扎營完畢后她還替他上藥,這樣一想他開始覺得自己先前的反應(yīng)太兇了一些。

  “謝謝!蹦饺菟A用一張獸皮把自己裹緊,露出一對笑瞇的眼,看著那個拿她莫可奈何卻仍是妥協(xié)的男人后腦。

  她也不知她能任性多久呢,回到大辰后一切都會不同,就暫且原諒她吧。

  藍非早已睡意全消,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她的存在變得更加鮮明且無所不在,對于野地生活他并不陌生,卻從來不曾像這般在意同營帳的另一個人。

  “睡吧!彼麕缀跞滩蛔@氣。

  也許因為她不只是個女人,還是未來的女皇吧。他不想深思這幾日朝夕相處的記憶,和眼前這一切帶給他的躁動有沒有任何意義。

  在接近圣山的倒數(shù)第二日,清晨和深夜時地面已經(jīng)會結(jié)霜,幸而他們遇到一戶前往朝圣的牧民,在他們溫暖的大帳篷里寄住一宿,隔日天未亮?xí)r便起程趕路,以在日落前到達圣山下唯一的集會所,兀兒塔。

  集會所是牧民在特定地點或特定節(jié)日聚集而形成的市集。特定地點的集會所往往成為大草原上固定的市鎮(zhèn),原本只有帳篷的聚落也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建筑。兀兒塔是前往圣山最后也最近的一個集會所,聚集了要去朝圣的牧民。

  “那座就是羅賽族的圣山阿古拉。”蒙根指著看起來近在咫尺,但還得走上一天的阿古拉山。不知是否真的靈氣薈萃,山巔被一圈彩云環(huán)繞著!靶磐絺兊某ナ菑奶柹鸬姆较蚶@著阿古拉山走一圈,他們不會進入山里。”

  “山上住著僧侶嗎?”

  “不,神諭不是僧侶傳遞的。”蒙根對于解釋神諭的由來一臉為難。“但也可以說是,他們住在山谷中,從這個方向看不見。傳說中,羅賽族的先祖被

  大地的母親所孕育,就是從圣山東北口的一處山谷來到世間,但是我族世世代代都不被允許進入山谷之中,只有負(fù)責(zé)傳達神諭的人在‘時機正確’的時候能進入山谷,此后便不再離開。”

  “那些人還活著吧?”慕容霜華問道。怎么聽都覺得很詭異。

  “當(dāng)然,他們會每年出谷一次傳達神諭,只是不能離開圣山罷了!

  慕容霜華還有諸多疑問,但蒙根也只知道這么多……或者只能說這么多。讓她更不開心的是,到了兀兒塔,覓得還有空房的客棧之后,藍非要她和蒙根一起留下,他和副手去山谷完成任務(wù),即使她拿主子的身分壓他也沒用。

  “回到大辰之后,殿下要治末將的罪,末將絕無怨言!

  她能拿他怎么辦?確實她跟著進山谷只會成為負(fù)累,盡管她認(rèn)為巴圖爾有所保留,但不管她擔(dān)心佧么,事實都是……如果藍非真的遇上危險,他一個人也絕對好過帶著她!

  可惡,如果藍非有事,她絕不讓巴圖爾好過!慕容霜華找不到人出氣,只好拚命使喚蒙根:“我要沐浴!要熱水!”

  兀兒塔有不少客棧和酒樓,拔地而起,卻毫無章法。一般而言,集會所自有鄰近的部落加以管轄,但兀兒塔是朝圣者最后的補給處和休憩處,對羅賽族來說,圣山只能由神管轄,任何部落的政治勢力都不得在圣山之下代替神行使管理與制裁的權(quán)力,因此在這里,羅賽人可以說全然由內(nèi)心對信仰的虔誠來自主地保持秩序。

  然而所謂的秩序,就是沒秩序。這里不會發(fā)生斗毆,也沒有偷竊,神不允許的不會發(fā)生,但街道并不存在,朝圣的人們席地便睡的都有,帳篷的搭建更是先搶先贏,慢來的只好搭在綠地外圍。

  這些是蒙根對他們解釋的,但藍非并不相信。或許是因為羅布桑與巴圖爾的競爭一觸即發(fā),他注意到不少軍人及羅賽族勇士偽裝成朝圣者混跡其中。而且他們也太幸運了,投宿的客棧剛好就留了兩間相鄰的上房給他們。

  “我都打點好了!泵筛蠘莵碚f道。

  藍非原本坐在靠門處擦拭劍刃,一抬眼,部下立刻走到門外,順手把門合上,蒙根才意會到些什么,藍非已起身一劍橫在他身前,將他逼向前。

  “巴圖爾的人在哪里?”

  蒙根臉色一變,但也沒有多作掙扎!斑@是必須的,父親先派人來打點好一切,但和你們要做的事沒有關(guān)系;他們也會掩護你們進入山谷。”

  “我只有一求。”

  “請說。”

  藍非頓了頓,雙眼不自覺地看向慕容霜華房間的方向!澳銈兊娜擞蟹ㄗ颖Wo她嗎?”

  神諭出現(xiàn)之后,恐怕這里會陷入大亂,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那些軍人的存在時,更加懊悔沒有在察覺她偷跑出來之際便把她拎回去!

  蒙根早就覺得這兩人不太單純,看樣子那位大辰公主是不可能成為父親的正妻了……呃,不過這種事也很難說!拔視䦷桨踩牡胤健!

  “你最好說到做到!

  被那柄劍抵住脖子仍面不改色的蒙根,卻不由得因為藍非說這句話時的眼神,背脊?jié)窳艘黄?br />
  是夜,兀兒塔意外的安靜。藍非沒有掉以輕心,當(dāng)夜?jié)u深,屋頂傳來不尋常的磚瓦碰撞聲時,他一手按在劍上,影子般無聲無息地閃身至窗邊。兀兒塔有著皎潔得不可思議的月光,把白日里那一頂頂老舊的帳篷都照映成了金碧輝煌的宮殿,那是心靈純凈的朝圣者應(yīng)該得到的安眠居所。但暗影之中,權(quán)謀之狼蠢蠢欲動。

  剛開始只是極細微的風(fēng)吹草動,他注意到一頂帳篷里的火光突然滅了,馬兒不安地嘶鳴,屋頂上又傳來細微的聲響,他的副手站在窗邊,挖破紙窗,盯著房間外走廊的動靜。

  不起眼的騷動,在一聲凄厲的慘叫之后,劃破表象的平靜,隨即客棧里也出現(xiàn)撞擊和吵鬧聲。藍非和下屬交換個眼色,他推門而出,藉著陰影的庇護來到慕容霜華房門外,側(cè)耳傾聽四周的動靜,然后才伸手簡潔地敲了兩下門。

  本來就氣鼓了臉頰合衣躺上床的慕容霜華也沒睡,但她直到尖叫聲響起才注意到那些不尋常之處。藍非交代過他只會敲兩下門,除此之外任何人來敲門都不準(zhǔn)開,她那時跟他嘔氣裝作沒聽見,這會兒倒是很快地把門打開。

  藍非側(cè)身閃進屋內(nèi),反手更快地把門鎖上,瞥見大開的窗子,他差點翻白眼,但最后只是走過去將窗子合上,留下一道小縫隙觀察外頭的狀況。

  在他行動間,外頭已是兵荒馬亂,他擰起眉,瞥見一群舉著火把專門放火燒帳篷的羅賽族士兵,全都背著巴圖爾部落的旗……這么明擺著嫁禍真讓人嗤之以鼻,偏偏在兵荒馬亂之間卻很有用。他們所住的客棧也被牽連,一名騎兵將一枝枝火把擲向客棧的一一樓,目標(biāo)顯然是那些窗戶,藍非以最快的速度撲向慕容霜華,當(dāng)火把破窗砸進來時,她已經(jīng)被他抱著滾到墻角,當(dāng)下只覺頭暈眼花,燒焦的氣味更讓她一陣惡心。

  “怎么了?”她呻-吟著坐了起來,身上其實沒什么大礙,畢竟有個肉墊在,藍非還用他的背護住她整個人。

  “羅布桑先下手為強了!

  幾乎每扇窗戶都被砸了,整個客棧里能武裝的人都武裝起來,刀劍聲此起彼落,他聽見隔壁的部下吹響了短笛。

  也許是蒙根今日不夠小心,和他父親的士兵接觸時被羅布桑的部下發(fā)現(xiàn),讓他們察覺巴圖爾的人馬也已來到兀兒塔,才會決定在今晚動手。此時客棧已經(jīng)被羅布桑的手下包圍,藍非的下屬便是因此吹了短笛示警。

  “我們得離開。”藍非一刻也不耽擱地取了原本留給慕容霜華防身的短劍要她拿好,之所以選擇短劍而非更好使的匕首,是因為宮里有專門教皇子皇女劍術(shù)的師父,希望她學(xué)劍術(shù)和學(xué)馬術(shù)一樣不曾馬虎;他吩咐過要她把劍放在床邊,起碼她有聽到。

  “等一下。”慕容霜華跑回去拿了放在床鋪內(nèi)側(cè)的包裹,火把砸進來后落在床尾鏡臺的水盆里?鏡臺倒了,火把被水熄滅,焦油味卻刺鼻得令人難以忍受,更何況還有從其他房里鉆過木板縫隙竄出來的濃煙。

  砰砰砰……外頭有人粗魯?shù)厍弥T,然后用羅賽族的語言咒罵著,接著開始踹門。

  “走!彼{非拉著慕容霜華爬上已經(jīng)被砸爛的窗欞,在屋瓦上站穩(wěn)后將她抱了出來。

  與此同時,門被踹開了,底下有人大笑著,朝每個爬出窗戶求援的人丟火把,藍非抱著慕容霜華施展輕功飛身閃躲,一名刺客卻從屋脊的另一邊殺了出來,他腳尖一勾,迅雷不及掩耳地賞了對方一片屋瓦,打偏來人的下巴,接著飛身一腳踹在剌客胸口上。

  慕容霜華把臉往他肩上埋。又是口水又是血沫亂噴,好臟啊!

  踹門的士兵攀過窗戶追了出來,比起在屋頂上身手靈活的刺客,他們顯得笨拙許多,藍非沒有遲疑地抱著慕容霜華繼續(xù)往馬廄的方向前進。

  一名羅賽族的軍人揮舞著長鞭和火把驅(qū)趕馬廄里所有馬匹,存心不讓人離開。慕容霜華左右張望,她的飛雪不知跑哪去了,虐待動物的家伙真可惡!藍非相準(zhǔn)了已經(jīng)跑離羅賽人的揮鞭范圍,看起來較為健壯穩(wěn)重的一匹馬,抱著她飛躍而下。他降落的力道沒有嚇著馬兒,騰出一只手扯住韁繩,很快地安撫著馬兒,駕!”驪馬像一枝黑箭般沖出這一團混亂。

  有人朝他們投擲長矛,藍非抽出腰際長鞭,劃出一道巨大圓弧的同時也把長矛彈開,但那些騎著馬的敵人繼續(xù)追趕,縱然他在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此刻懷里抱著一個嬌滴滴不能損傷半根寒毛的公主殿下,還要策馬狂奔,不時擋開暗箭,真是硬逼他生出三頭六臂來啊!

  “我來!蹦饺菟A握住韁繩,很快地安撫了焦躁不安的馬兒!澳惚Ьo了。”她的口吻有點嫌傲,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的驪馬,精神抖擻地在大漠上如流星奔馳,速度飛快,不一會兒便甩開了大半的敵人。在電光石火之間,她的目的地已經(jīng)極為明確,不需要再遲疑。

  要甩開那些羅賽人,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藍非無法有任何意見。他當(dāng)然不愿意殿下再涉險,但事到如今,恐怕連蒙根保證的安全之地,都不見得確實安全,他最終還是只能把殿下帶在身邊。起碼他會用生命確保她真的無恙。

  星月無涯,照亮黑色大地,慕容霜華謹(jǐn)記著讓那座白色圣山保持在自己的左手邊,朝著日出的方向策馬狂奔。冰冷的風(fēng)不停刮過臉龐,她伏低身子,幸而身后始終有一堵溫暖堅實的懷抱,讓她不至于瑟瑟發(fā)抖。

  步行需要整整三天才能繞一圈的阿古拉山……這里指的當(dāng)然是非朝圣者的腳程;那些虔誠的朝圣者往往三步一跪,五步一拜,走個十天都不見得能夠走完……他倆終于看見山谷入口時,東方天際已是霞光斑斕,曠野腥紅似血,遠山灼亮如金,藍非衡量了一下情況,讓馬兒在山谷入口處飲水休憩,他們倆也需要洗把臉調(diào)適過再做計畫。

  慕容霜華在河邊洗了手和臉,牽起馬兒到一旁吃草。她將裝著短劍的袋子綁在腰際,本想把包袱掛在馬鞍上,想想算了,還是自己背著。這是附近最翠綠的草地了,真不可思議,她瞥向蒙根所說的山谷,阿古拉山果然被鬼斧神工的力量劈出一道裂痕,這條河就是從裂痕中流出的,山谷內(nèi)同樣綠意森然,無怪乎會成為羅賽族先民眼中的圣山。

  她看向凝望著圣山沉吟的藍非,來到他身后道:“都這個地步了,巴圖爾想保護神諭有用嗎?昨夜幸存的人只會記得是巴圖爾破壞了兀兒塔自古以來神圣的規(guī)矩,他們恐怕很難原諒巴圖爾吧?”

  藍非看向她,半晌才開口:“如果你是巴圖爾,你會怎么做?”

  她干嘛要幫巴圖爾思考?哼。慕容霜華不吭聲。

  “鷹軍等于是和巴圖爾結(jié)盟了,我不希望他們在這個冬季開戰(zhàn),更不能讓巴圖爾成為整個羅賽族的眾矢之的,那樣對我們完全沒好處!彼{非解釋。北地前往大辰的路幾乎都已經(jīng)因為嚴(yán)冬而寸步難行,他們要回大辰只能等到明年春天,要是這個節(jié)骨眼打仗,不只折兵損將,她的安危也再添一層疑慮。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嘍。”這么拙劣又卑鄙的嫁禍?zhǔn)侄,多虧那個七十幾歲的老頭想得出來。當(dāng)然,會有人懷疑是嫁禍,必然也會有人深信不疑,面對同樣一件事,一個人能保有理智,一百個人卻會恐慌,一千個人則會將恐慌無限擴大。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不如以毒攻毒,大家一起來猜疑。

  “雙方都大鬧一場然后嫁禍給對方,就看神諭結(jié)果定輸贏了。”啊……真討厭!他

  是故意……她說道段話的嗎?

  “就算阿爾斯朗這時想培養(yǎng)第三個可能的繼承人選,也已經(jīng)太遲了。他一開始就有意讓兩個孩子競爭,勝者為王,才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

  “我倒覺得,阿爾斯朗想讓巴圖爾繼位,說不準(zhǔn)這山谷里的神諭他也偷偷動了手腳,巴圖爾才會這么有把握。”想到他那日笑得一臉討人厭的樣子,慕容霜華就一肚子不爽快。

  “為什么?”

  “巴圖爾才二十七歲,羅布桑七十好幾了,這代表巴圖爾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版圖時,羅布桑已經(jīng)縱橫大漠五十年,很有可能跋扈到連他父親都看不下去。”會使出那種卑鄙可恨手段的家伙,連她這個外人都不齒啊!皇儲的使命是什么?不就是維護國家民族的尊嚴(yán)與傳統(tǒng),保護子民嗎?她代表全天下所有皇儲唾棄羅布桑!“巴圖爾能在短短數(shù)年內(nèi)壯大到足以和兄長抗衡,當(dāng)中阿爾斯朗不可能沒有使半點力。我看他甚至打定主意,如果長子最后篡位成功,巴圖爾也能靠著南羅賽優(yōu)渥的天然資源打長期抗戰(zhàn)!

  “所以我更有理由保護神諭了不是嗎?”他似笑非笑地道。

  “……”他是不是挖坑給她跳啊?慕容霜華后知后覺地氣鼓了臉頰,然后想到什么似地跑到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開的藍非面前,不可思議地道:“你剛剛是不是笑了?”天。∷龔臎]看他笑過耶!她是不是眼花了?慕容霜華瞪大雙眼,想在他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他不想承認(rèn),她才是他想笑的原因。藍非偏偏若無其事地道:“不知道里頭有什么,要深入多久才能遇到傳達神諭的僧侶,我看先想辦法在中午以前找到能過夜的地方。”

  她真的看錯了嗎?慕容霜華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又覺得好可惜。

  慕容霜華騎在馬上,藍非牽著馬,順著河岸往山谷走,此處的河流水淺又平緩,即使涉水而過,水深也往往只及足踩處。

  天光漸漸晴朗,水面不只倒映一片藍天白云,也倒映著沉斂卻難掩昂藏神態(tài)的男子,與悠然騎在馬上、身著男裝依然窈窕的女子,男子始終在前頭穩(wěn)穩(wěn)牽引,巍峨古岳,蒼茫曠野,悠悠穹宇,唯有他倆穿越了這片永恒。

  慕容霜華一會兒摸摸馬兒的脖子,一會兒笑看走在前頭的藍非背影,羅賽族男子的服飾還是得虎背熊腰的男人穿起來才威風(fēng),但在藍非身上,倒也顯得既挺拔又精神,反倒讓某些真正的羅賽人顯得有些臃腫。

  不過,他穿著大辰武將的軍裝又更好看一些……嗯,她只是欣賞,沒別的意思哦!

  藍非偶爾會回頭看看她的情況,撞見她笑得喜滋滋的,有些無言地轉(zhuǎn)過頭當(dāng)作沒看見,卻又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因為不確定山谷里的情況,慕容霜華決定下馬跟他一起用走的。再過去頂上枝丫遮天,她騎馬進山谷搞不好撞進蜘蛛網(wǎng)里,多可怕!

  看起來真是很久不曾有人進到這里來,地上的苔蘚結(jié)了一層霜,又滑又難走,除了盡可能挑看得見泥地的地方之外,藍非折了根樹枝當(dāng)工具,慕容霜華也有樣學(xué)樣,盡可能走他走過的地方,踏出去之前也沒忘記先用樹枝測試苔蘚的厚度,幸好他們穿著羅賽族的駝馬靴,保暖又防水,就是沉了點,但在山林野地里卻正好。

  藍非要拿她的包袱,慕容霜華搖頭,沒給他。她想兩人當(dāng)中此刻最能干的就是藍非了,他偶爾還得從懷里拿出行軍用的羅盤辨識方位,還是讓他兩手空一些,要是有危險,兩人脫險的機會也比較大,所以她這個“人肉包袱”很認(rèn)命地負(fù)責(zé)其他雜務(wù)。

  越往深處走,谷地就越寬廣,最后他們甚至來到一片林地。這座山里生長的,多是約莫成人腿粗的筆直樹木,但是有許多如手腕粗的藤蔓纏繞住樹身,一層層圍繞下來,倒也成了需要成人合抱的粗細。

  進了林地后,慕容霜華只知道他們一路往上走,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每個方向在她看來都一樣,只有上坡與下坡的區(qū)別罷了,但是看見藍非沒有一絲遲疑的模樣,她也只能信任他了。

  當(dāng)霧氣突然鋪天蓋地而來,馬兒也隨之局促不安。慕容霜華一邊不住地安撫馬兒,一邊也有些害怕地捉住藍非的衣擺。他回過頭,遲疑了片刻,終于反手將她的手握住。

  他有過不少在山林里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知道這種霧氣時薄時厚,誰也說不準(zhǔn)。他也了解自己有一些私心,但反正眼前這情況,他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去思考。

  現(xiàn)在臉紅心跳好像有點不合宜哦?不過她差點竊笑欸。矜持是什么東西?皇朝嫡公主有需要認(rèn)識它嗎?哼!

  可是她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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