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馬上搬出這棟房子,并且把劉先生贈與你的百萬珠寶現(xiàn)金及那輛BMW全數(shù)歸還!孤蓭熞荒樄鹿k!付窍蚵锅Q小姐道歉,無論如何用盡辦法都要請她重新回公司上班,這樣劉先生就能同意你保留他所饋贈的一切財物!
林妲臉色慘白,咬著下唇,不甘心道:「他無權(quán)這樣對我!珠寶現(xiàn)金和車子——包括這棟房子,都是他自愿送我的,法律上這已經(jīng)屬于我的東西了,他沒有權(quán)利要回去,甚至逼我去做任何事情!」
律師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同情還是嘲弄地道:「林小姐,劉先生手頭上握有你在任職業(yè)商廣告副理期間,以權(quán)謀私、圖利特定廠商種種確實的證據(jù)……」
林妲倒抽了一口冷氣,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的枕邊人,不久前還在歡愛過后摟著她,說會考慮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董娘……
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賬王八蛋,他怎么能這樣對她?!
她為了他,不惜無情地踹了上一個愛她愛得要死、卻只是普通上班族的男朋友,就是看在他對她那么好,給了她前男友無法給予她的優(yōu)渥奢侈生活,她才那么決絕果斷地改投入他懷中。
林妲既驚懼又憤怒,滿肚子的火氣四處亂竄,還是忍不住燒到那個連辭職了都不讓她好過的賤女人身上。
都是鹿鳴!都是她的錯!要不是這個小賤人不安分,引誘她的男人,她至于要在公司里處處刁難她嗎?
而且當(dāng)初明明他對鹿鳴的辭職也沒有多說什么,現(xiàn)在事過境遷了,他為什么又突然拿著公司的事威脅她?
「你告訴他,」林妲聲音尖銳,態(tài)度強硬傲慢!竸e說把房子珠寶車子要回去,他如果想甩了我,那他還倒欠我一筆分手費!所以我不但不會去找那個姓鹿的,我也不接受威脅——試試看!看是他逃漏稅的事情比較要命,還是我圖利廠商的罪比較大……他劉彥在商場打滾多年,可我林妲也不是吃素的,想弄我,就別怪我拖著他一起死!」
律師臉上諷刺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發(fā)嚴峻的冷漠,沉默片刻,起身道:「林小姐的意思,我會轉(zhuǎn)告我的當(dāng)事人。不過,這件事情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林小姐,我只能好心提醒你一句——鹿鳴小姐的靠山,誰都惹不起!」
「她能有什么靠山?」林妲神經(jīng)質(zhì)地輕蔑笑了笑,「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就別再裝模作樣瞎扯淡了,劉先生不就是想要踩我去捧他想討好的新任小情人,難道他以為我就會這樣吞下這口氣,乖乖離開嗎?」
「你錯了!孤蓭熇淅涞溃骸竸⑾壬F(xiàn)在也自身難保……其實我們事務(wù)所在這個時候也不想蹚這淌渾水,這也是我們最后一次承接業(yè)商的案子,無論結(jié)果如何,那個后果都不是你或劉先生能承擔(dān)得了的!
林妲聞言,激動跳腳道:「我不是被嚇大的,全世界也不是只有你一個律師,什么話都隨你說,我也會請我的律師出來——」
「哦?」律師被人指著鼻頭罵也不生氣,只是似笑非笑地道:「那記得轉(zhuǎn)告貴律師,他(她)有可能下一步對上的會是頌少身后的一整個頂尖菁英律師團!
……那些,在業(yè)界可是有鯊魚「美譽」的。
「頌少?誰……等等!你是說那個頌少?」林妲臉上的輕蔑瞬間化成了噎住的驚恐,幾乎尖叫。「為什么?我明明沒有得罪——」
「林小姐,我的時間到了。」他看了眼腕上的瑞士表,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隨后大步離去。
林妲慌亂頹然又滿滿的不甘心,她呆站在原地,環(huán)顧著這間裝潢得典雅時尚、處處布滿昂貴精品的小豪宅。良久后,猛然抓起手邊的東西就狠狠往光滑的意大利進口的高級瓷磚地上砸!
「該死!該死!該死!通通都該死!」她瘋狂大喊,如瀕臨絕境的困獸。
「憑什么?憑什么你們要我低頭我就得低頭,還想讓我滾……好。【蛠砜纯凑l干得過誰!」
就在此時,林妲后頸突然一涼,倏然回頭,「誰?」
她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有些恍惚茫然,下意識地摸著自己脖子后面和耳朵。
剛剛……怎么好像有人在對著她吹氣?
林妲看著空蕩蕩只有她自己一人的白色高雅客廳,心下怦怦然,忍不住暗罵自己莫名其妙疑心生暗鬼。
都是鹿鳴那個賤人,臨走前還故意說鬼話嚇?biāo),害她這陣子老是覺得暗處里好似有人雙眼綠幽幽地盯著自己。
而且已經(jīng)連續(xù)好久的大太陽,她晾在陽臺的衣服卻總是很難干,尤其是絲質(zhì)內(nèi)衣內(nèi)褲還會莫名潮潮的,她后來索性換下來的衣物都直接交給附近的洗衣店,又得多花一筆費用。
難道……難道真是她身邊陰氣太重了……
停停停!世上根本沒有鬼!
林妲煩躁地在貴妃椅上坐了下來,臉色陰沉。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顾匝宰哉Z,腦子飛快思索該怎么做,才能把全部的事情推到男友……劉先生頭上,到時候頌少顧著找他麻煩,自己就能趁機抽身。
鹿鳴那里,她也可以假意道歉,就說是姓劉的要她這么處處刁難的,為的就是鹿鳴這個員工不肯接受他的潛規(guī)則,所以其實她也很無辜,因為太愛這個男朋友了,又不敢違逆他,只好在公司里做這個壞人。
林妲越想越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按贊,下撇的嘴角不自禁越揚越高,抬起頭對著維多利亞時代風(fēng)格的優(yōu)雅花邊鏡子倒映出的自己得意一笑——下一瞬,驚駭?shù)募饨新晞澠瓶諝猓?br />
鏡子里,林妲那張美麗又隱隱泛著惡意而扭曲微笑的臉蛋后頭,有個面色慘白兩眼癡迷的中年男人正陶醉地伸出長長的舌頭舔弄著她的耳垂……
周頌彷佛賭氣又像是自我放逐、或為了證明自己就是喜歡這樣跌宕不羈、豪邁瀟灑的生活,所以又遠遠地跑到撒哈拉沙漠一趟。
他和圖瓦雷克族人一起騎駱駝,頂著熾熱陽光穿越沙漠,來到一座小綠洲,在陰涼處休息喝水嚼著干糧的當(dāng)兒,一名蒙著藍紫色面紗的沙漠男兒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著用塔瑪舍克語跟他說句什么,大意是——你這家伙的翅膀飛不動了?
周頌濃眉皺了皺,也用同樣的語言回了一句——老子好得很!
沙漠男兒笑了出來,改用流利的法文道:「怎么了?這次過來臉那么臭?失戀了?」
周頌?zāi)樕查g黑了……
「很明顯啊!」沙漠男兒對他眨了眨眼!冈趺礃?需不需要幾句忠告?」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要給他忠告〔其實是幸災(zāi)樂禍〉的兄弟〔混蛋〕了,媽的,在他們眼中,他周頌有那么衰人到連個女朋友都搞不定嗎?
周頌霍地站了起來,「我去放放風(fēng)!」
他已經(jīng)不想再聽到任何人提及他現(xiàn)在有多失常,好像全世界的人真的都能從他臉上看出他失戀。
老子沒有失戀!老子只是……和心愛的女人一拍兩散了!
沙漢男兒望著他高大僵硬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笑了。
這家伙,他都不知道他其實有多幸運……
入夜后,周頌跟著整支隊伍回到了村落,熟稔地和眾人一一拍肩槌胸問好,晚餐燒烤羊肉和煮豆子的香氣已經(jīng)飄散彌漫在空氣中,美麗的圖瓦雷克族女郎笑著招呼他這位來自遠方的好友同大家一起享用美味的食物。
圖瓦雷克族是母系社會,女人的地位非常的高,擁有較大自由、獨立且較多財產(chǎn)(包括帳篷和奴隸)的繼承權(quán),婚前可以同時享有很多情人,只要遵從部落的規(guī)定,她們還是少數(shù)沙漠中女子不需蒙面的族群——因為圖瓦雷克族認為女人的美貌與尊貴不應(yīng)該被遮掩在面紗下。
反倒是圖瓦雷克族的男人從十八歲起就得蒙上名為「利薩姆」的長面紗,鼻梁以下都要遮掩起來,否則會被認定為裝束不當(dāng)。
圖瓦雷克男人平時是威名赫赫的沙漠之王,靠打獵放牧、作戰(zhàn)搶劫……咳,是向過境撒哈拉沙漠的商隊收保護費為主業(yè),但回到家以后,天黑才能進入女性帳篷,天亮前就得離開,他們甚至不敢跟令人敬畏的丈母娘在同一個房間吃飯……咳咳咳咳!
而且圖瓦雷克女人擁有婚后家庭的全部財產(chǎn),如果夫妻離婚,男人唯一剩下的東西就只有駱駝。
周頌盤腿坐著,手中端著噴香滴油的烤羊肉和軟爛辛辣的豆子,邊吃邊看著村落著名美人之一的圖娜,毫不留情地一腳踢翻了令她不爽的男友薩瓦。
在眾人的哄堂大笑聲中,高大魁梧的薩瓦也只能摸摸鼻子,低聲下氣地想辦法哄女友息怒。
誰讓他自己剛剛偷瞄了其他女人的大胸部,被女友發(fā)現(xiàn)了,被痛打一頓也是活該。
「頌,所以我說,你一點也不知道你有多幸運。」沙漠男兒阿德雷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
「但我看薩瓦倒是挺享受的!顾栈匾暰,哼了聲。
「這是情趣。」阿德雷笑了起來,深邃的眼眸對著他眨了眨。「你就是太不懂得情趣了,有女人在的地方才叫家,才是溫暖的巢穴!
「我哪里不懂了?你不知道我的女人在床上對我有多滿意——」
「下了床呢?」
……他這是穿越到兩三個月前了嗎?阿德雷是阿瑟上身了嗎?
但周頌還是同樣的啞口無言。
好友一個兩個〔阿定那家伙例外〕都讓他不得不正視……原來自己這五年來認定的幸福美滿、兩全其美,其實只是一場任性自我的自以為是?
周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眼神黯然蕭索!傅撬疾灰伊耍B嫁都不想嫁給我……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要抱著她的腿哭求她回頭?」
當(dāng)他是阿瑟那個慫包嗎?
「你有給她很多駱駝和奴隸嗎?」阿德雷挑眉。
他沒好氣地瞪了阿德雷一眼,沉聲道:「你一個堂堂巴黎政治學(xué)院經(jīng)濟系碩士跟我說駱駝和奴隸?」
「有些事情是傳統(tǒng),千年不變的真理!拱⒌吕仔σ饕鞯拈_口,「男人能給心愛的女人除了一顆熱騰騰赤誠的心之外,不就是再獻上夠多的駱駝帳篷和奴隸嗎?」
「她不要!顾麧饷即虺闪私Y(jié),郁悶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周頌不是沒有試圖送過她房子、車子和珠寶,但鹿鳴總是笑笑地退回去說她不要,說她現(xiàn)在沒有立場也沒有身分收下這些昂貴的東西。
還說什么錢債和情債是世上最難還的兩種物品。
她就是這樣獨立固執(zhí)到令人頭疼……
但除了那些物質(zhì)上的禮物,周頌真的想不到還能送什么給她,讓她開心快樂滿意的?
他印象中……她好像就只有看到自己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如貓般的杏眼會明亮閃閃得像有無數(shù)喜悅的星子在里頭跳躍……
周頌心猛然一震,有些恍惚了起來——他、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