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小說驀然掉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響使她迅速回過神,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小臉閃過愕然。
就算認(rèn)真工作的男人真的會散發(fā)懾人的魅力,她也不該如此失禮地盯著他。
還好她的失態(tài)沒有被發(fā)現(xiàn),不然她真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她重新看起小說,可眼眸總是不自覺地越過書本的頂端,看向仍陷入沉思的他。
“怎么了?”許軒讓驀地開口,放下手中的文件,眸光對上她的。
“呃……”沒料到視線會交會,沈婉淳嚇了一跳,手中的小說再次掉在地上。
“你這個人挺冒失的,接連掉了兩次!痹S軒讓揉了揉眉心,拿起杯子呷一口咖啡。
聞言,沈婉淳感到臉頰一陣火熱。想到自己剛才看他的舉動被知曉,她不由自主地羞赧起來。
“呵呵……”她尷尬地笑了笑!笆前。矣袝r挺冒失的。”她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就在此時,秘書方志全敲門而入。
“許先生,我來跟你確定今天的行程。”他開口。
“說吧。”
“這……”方志全狐疑地看向沈婉淳,猶疑著。
“我先出去好了。”這是絕佳的機(jī)會,她迅即步出許軒讓的辦公室,以免被他看見自己臉紅的模樣。
然而她的出現(xiàn)令門外的人們一下子變得安靜,她只能傻笑回應(yīng),匆匆走至無人的角落。
她越來越覺得一時鬼迷心竅接下這“優(yōu)等差事”的自己沖動得很……
門內(nèi)的許軒讓來不及喚住她,只能看著她一溜煙的沖出辦公室。
目光看向已喝空的杯子,他正想叫她再給他一杯咖啡……
她是怎么了?不過是讓她煮煮咖啡,期間她想做什么,他一概不管,怎么她看起來一副苦惱萬分的樣子?而且還死命地盯著他。
他沒有作聲,并不代表他沒有察覺到。當(dāng)他按捺不住地想開口詢問,偏偏秘書挑這個時間進(jìn)來。
“許先生,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干涉你的私事,可是你讓一個跟公司沒半點關(guān)系的女人進(jìn)辦公室,已經(jīng)引起員工們的揣測。而且她來是為了替你煮咖啡……
這個理由太牽強(qiáng)了吧?集團(tuán)旗下的咖啡師必定能做得比她更出色。”方志全說。
“別人要怎樣想,由得他們好了!痹S軒讓知道自己的要求過于唐突,可是沈婉淳煮的咖啡香至今仍于口腔中蕩漾,還慢慢地在心窩屯積,他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利誘她待在身邊。
既然老板都這么說了,方志全也沒有再多加勸阻,與他確認(rèn)了行程后便離開。
當(dāng)桃木大門合上后,許軒讓微微嘆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這次過于沖動了,可知道她的咖啡店要休業(yè)一段時間,他不知哪根神經(jīng)出了錯,莫名的渴望剎那間涌現(xiàn)心頭……
望一眼杯中殘余的褐色液體,明明不怎么喜歡,為什么他突然貪戀起這一點苦澀?
他無言了。
坐在車?yán)锸孢m的真皮座椅上,沈婉淳噙著一絲淺笑,為剛才那頓美味的法式大餐回味不已。
不愧是米其林三星大廚,每道菜肴都是那么精致可口,簡直到達(dá)藝術(shù)品的境界……她笑咪咪地回想。
坐在她身旁的許軒讓倒是一臉不耐煩,頻頻看手表,擱在真皮扶手的手指不住地敲打,發(fā)出咚咚聲響。
他不過是想前往視察一下業(yè)務(wù)而已,怎么會變成吃飯?那種傳統(tǒng)法國用餐方式花去了他接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吃到最后,他只差沒翻桌走人。
“早知道就多點一客馬卡龍塔……”沈婉淳呢喃,有點意猶未盡。
難得不用花費分毫就可以享用名廚的精心杰作,她剎那間覺得自己應(yīng)允許軒讓的要求實在是物超所值。
“你還要吃?”許軒讓斜睨她一眼,都不知道纖瘦的她哪來空間容納那么多食物。她剛才吃得不知有多盡興,他看著都覺得飽了。
“許先生應(yīng)該不會那么吝嗇吧?而且我看廚師也很高興,難得大老板親自蒞臨,并且嘗遍他的拿手菜肴!彼σ饕鞯卣f。
“你知不知道剛才浪費了我多少時間?你知道我可以審閱多少份企劃書嗎?反正能吃飽不就好了?”許軒讓沒好氣地質(zhì)問。
他本來只打算看一下營運情況就離開,誰知她對于廚師邀請試菜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而他也不知怎地,就是沒法子回絕端著一張笑臉的她,結(jié)果浪費了他三個小時。
“錢是永遠(yuǎn)賺不完的!鄙蛲翊久樗谎!澳氵@樣可是會失去很多人生樂趣喔!彼B喝杯咖啡也像在跟誰比賽一樣,不辛苦嗎?
當(dāng)初她就是不想過汲汲營營的生活,才會經(jīng)營咖啡屋,讓人生的步伐慢下來,欣賞身邊的人和事。
“我覺得利用最少的資本賺取最大的利益是件很有趣的事情!痹S軒讓投以冷淡的一瞥。
“是是是,標(biāo)準(zhǔn)的商人答案。反正你一定可以追回那點時間差的,對不對?”沈婉淳笑道!澳氵真是唯利是圖呢!
“嘖!彼首!拔也徽J(rèn)為這有什么問題。”他從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待他,怎么聽見她的評語,他會覺得呼吸有一下子的不順暢?
大概是他不喜歡她篤定的語氣。
“可以停車嗎?”沈婉淳若有所思,猛地叫了出來。
“怎么了?”雖然趕時間,他還是囑咐司機(jī)停下來。
她沒有回應(yīng),匆匆下了車,片刻以后回來,手中多了一個漂亮的紙盒。
望見盒上的字樣,許軒讓陡地覺得胃部不住的翻攪。她到底有多愛吃?
“這是限時供應(yīng)的巧克力奶凍蛋糕,很好吃的!彼呎f邊吃了一口,口齒不清地問:“要試試看嗎?”
“不,不用了!彼奈甘呛诙磫幔俊斑@么愛吃,平常都會自己做嗎?”當(dāng)車子重新發(fā)動,他問。
她搖頭!拔覍ψ鲲垱]有多大的自信。”本來以為他會吃,所以她買了兩個!八緳C(jī)先生,你吃嗎?”
司機(jī)搖頭,專心駕車。
“不會吧?”許軒讓不甚相信。
“不會就是不會呀。自己吃是沒什么問題,可是不怎么能見人。”她坦白地說。
“今時今日,要是不會做菜的話,會留不住男人的心!彼卓聪蛩,懷疑她的男友會是什么德性。
“我沒有男朋友。”忙于解決蛋糕的她回應(yīng)。
“為什么?”許軒讓為自己的提問驚愕不已。
這些問題并不能為他帶來任何好處,可他管不住忽然間升起的好奇心。看著她思考著如何回應(yīng)時,他一顆心不自覺地懸得高高的,似乎相當(dāng)在意她的答案。
但,為什么?
對于不能帶來利益的事情,他素來不屑一顧,所以他才能在接手家族生意的短短數(shù)年間,將占領(lǐng)的版圖以幾何級數(shù)擴(kuò)大。用最少的資源換取最大的回報是他的圭臬,他不在意被人形容為唯利是圖,反正他本來就是這樣子,他不過是將最真實的自己呈現(xiàn)出來。
沈婉淳對許軒讓的提問驚訝極了。他對她的事未免好奇得太過分。他們并不是朋友,彼此的關(guān)連也只會維持一個月,知道她的事并不會為他帶來利益,那他為什么要問?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緣分未到。反正也不一定要交男友,現(xiàn)在活得快樂不就好了?”思索了片刻,她看向他,有點隱晦地回應(yīng)。
是的,她對于現(xiàn)下的生活很滿意,壓根兒不覺得有需要作出任何轉(zhuǎn)變。但在他的注視下,她的心臟開始不規(guī)則地跳動起來。
許軒讓眸子對上她的,首次發(fā)現(xiàn)她有一雙美麗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澄澈得很,里頭流轉(zhuǎn)著些許奇特的光芒,令他難以調(diào)開視線。
當(dāng)彼此的目光在半空中膠著之際,他感到一股怪異的氛圍在車內(nèi)醞釀,一抹奇特的情緒滑過胸口……
直到手機(jī)發(fā)出嗡嗡震動,他終于收回目光,掏出手機(jī)接聽。
她是怎么了?沈婉淳跟著別開臉。在他直勾勾的注視下,她竟然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就算他的眸光如何深邃幽湛,她也不該迷失其中才對。剛才她連移開視線的力氣也沒有,還好他要接電話,否則她都不知道還要對望多久。
她不該因為一頓飯而松懈,他們之間的交集根本不會長久,而他的好奇,只要視作偶一為之就行,她也不需要在意太多。
佯裝閉目養(yǎng)神,她靠著椅背,不想再跟他閑聊,只是心跳始終沒法子平復(fù)下來,在一收一放之間,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挑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