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同行的醫(yī)療工作團隊全是經(jīng)驗豐富的醫(yī)生,也和霍允剛一樣,參加過好幾次人道救援行動;而頭一次加入團隊的郁隱淳成了菜鳥,理所當然被照顧著。
在來到當?shù)睾,醫(yī)生及工作人員們開設(shè)了基本醫(yī)療護理診所,為當?shù)仉y民提供醫(yī)療服務(wù)。
郁隱淳則在到達的第二天便因為水土不服發(fā)燒,她頭痛欲裂,身體疲憊不已,卻無法入睡。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是輾轉(zhuǎn)反側(cè),意識因為身體不適陷入渾沌里,讓她分不清究竟身在何時何地。
隱隱約約中,有雙大手貼在她的額上,睜開眼,眼底映入男人盛滿柔情的溫暖凝視。
是閻韜吧……曾經(jīng)她很怕他的深情,但不知怎地,在這極度虛弱痛苦的時候,她卻莫名想依賴他。
她抓住那雙大手,將臉貼在布滿厚繭的掌心,輕蹙眉,微微輕喃!邦^好痛……沒力氣……”
霍允剛被她撒嬌的動作嚇了一跳,雖然退了燒,她的臉頰仍熱熱燙燙的,那溫度貼著他的手掌,彷佛心也被熨燙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露出如此柔軟的神情,讓他整顆心也柔軟了!拔抑溃瑫䴖]事的!
每年五月至十月是這里的雨季,因為地形以熱帶雨林、草原及沼澤為主,雨季開始后,雨量十分驚人,加上蚊子大量繁衍,讓瘧疾成為當?shù)厝酥饕乃酪蛑弧?br />
知道她被蚊子叮咬后開始發(fā)燒,他焦慮不已,怕她得了瘧疾,直到為她做過快速檢測確定只是水土不服,這才放下心。
此時安撫的言語并沒有減輕她的不適,郁隱淳煩躁地鬧起脾氣!安皇娣冒W……你讓那些奴才們點燃蕓香草,熏死那些蚊子……”
不懂她怎么會嬌吟地說出這番古腔古調(diào)的話,那清清冷冷的小臉皺得苦巴巴,霍允剛?cè)滩蛔⌒Τ雎暋?br />
“是,小的已備了藥,讓您止癢,雖沒蕓香草熏蚊,但小的在您的睡床附近噴了防蚊液,請您放心!”
不得不說非洲的蚊子真識貨,明明所有人都做足了防蚊準備,就獨獨郁隱淳被叮咬得最嚴重。
只見她的小腿、腳踝被咬了十幾個大紅豆包,抓癢抓得傷痕累累,讓他看了心疼得不得了。
郁隱淳聽著他的話,渾沌的意識驀地想起——在過去那個時空里,沒有防蚊液這種東西吧?況且閻韜雖疼她,但會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嗎?
她疑惑地抬高手,摸摸他已經(jīng)刮去胡子的剛正輪廓,喃喃自語:“你不是閻韜……”
陌生的名字讓霍允剛兩道濃眉微蹙。
“閻韜是誰?”
他怎么不知道她生命里還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他從未聽她的姑婆提過,她與那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
他的問句瞬間將郁隱淳的意識拉出渾沌,她努力思索,拼湊一切后才想起,她已經(jīng)重生,閻韜是過去,“郁隱淳”也成為過去了。
霍允剛當然不會知道閻韜是誰,為防他追問,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拔液馨W……麻煩你把藥給我……”
霍允剛見她想起身自己搽藥,遂打住思緒,搶先一步壓住她的肩!澳悴灰饋恚?guī)湍悴刖秃!?br />
“啊……”
雖然兩人“前世”是夫妻,她身上沒有什么地方?jīng)]讓他看過、摸過,但她畢竟重生了,怎么可以隨意讓他碰觸呢?
想到這一點,她即便癢得很不舒服,但還是想推開他的手。“這、這樣不好,我自己可以……”
霍允剛看著她的反應(yīng),啼笑皆非。“我只是想幫你在被蚊子叮到的地方上藥,不是只集中在小腿跟腳踝嗎?”
呃……對現(xiàn)代女孩子來說,讓他幫忙搽藥根本沒什么,但……但她畢竟是來自古代的靈魂嘛!
抿了抿唇,郁隱淳吶吶開口:“是……是啦!但——”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允剛便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澳阕蛱彀胍拱l(fā)燒燒得渾身冒汗,還是我?guī)湍銚Q了衣服,你忘了?”
聞言,她瞪大眼,雖然為時已晚,但仍然直覺地雙手護住胸前,彷佛這么做就可以改變他昨晚對她做的事。“你、你……怎么可以……”
霍允剛見她紅唇微張,驚訝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好安慰道:“小唯,在你生病的時候我只是個醫(yī)生,就算把你脫光,看著你的眼神也只是醫(yī)生的眼神,不會有男人看女人裸體該有的反應(yīng),你懂嗎?”
他一臉認真嚴肅,她卻羞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見她小臉染上羞窘,霍允剛這才了解,她遠比他以為的保守、可愛。
此時她整張臉就像顆艷紅果子,他很怕她會因為充血過度在他面前爆開,于是開口道歉。
“對不起,當時大家都在忙,我沒辦法請美娜或愛莉過來幫你,只好親自動手了。”
郁隱淳也知道,狀況特殊,她不該計較,但只要一想到他看過自己的身體,就實在無法坦然面對他,只好將臉別到另一邊。
霍允剛也不強迫她,只是放柔聲嗓說:“你還太虛弱,讓我?guī)湍闵纤幇,還是我請愛莉進來幫你?”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地吶吶開口:“沒關(guān)系,麻煩你就好了。幫我搽完藥后,你就忙你的事吧!
每個醫(yī)生來到這里都有著神圣使命,若她因為男女有別而介懷著,浪費大家——包括霍允剛的時間,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最起碼,麻煩霍允剛,她比較不會有罪惡感,更何況他也一副很希望她麻煩的樣子,讓她不得不順他的意。
“知道了!被粼蕜倽M意地咧嘴笑了笑,拿起帶來的藥膏,撩開她藏在薄被下的腿,幫她搽藥。
他沾著藥的指腹粗糙,但力道卻十分輕柔、溫厚,沒多久,薄荷以及混著不知名藥草的香味竄入鼻息、沁入紅腫的叮咬處,彷佛也冷卻了她身體的不適與心里的煩躁。
“晚一點我再幫你送飯過來!
知道他要做的事很多,成為他的負擔(dān),她其實也感到愧疚!奥闊┠懔,謝謝……只是我還要躺多久才可以恢復(fù)體力?”
其實霍允剛挺感謝她病這一場,因為郁舒唯面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不像剛開始那么冰冷難以親近。
冰山有漸漸融化的跡象,他這團火忍不住想要靠她更近,但他知道,對她……急不得。
略抑下內(nèi)心益發(fā)澎湃的情感,他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胺判模形艺帜,這場病不會拖太久,你就放心休息,知道嗎?”
郁隱淳再一次感受到霍允剛與閻韜的不同,若以武功比喻,霍允剛像是擁有深厚內(nèi)力的高手,所運出的氣勁充沛渾厚、綿綿不絕;而閻韜則是剛猛雄烈,只要一個運勁失察,便會被他所傷。
所以她在閻韜身邊時,雖被他寵愛著,卻也如履薄冰,想愛卻不敢放心愛;但在霍允剛身邊不同,在她最虛弱的時候,霍允剛卻會帶給她滿滿的溫暖、關(guān)愛。
她對他的好漸漸沒有抗拒的力氣,甚至有種想要被他的溫暖包圍的渴望啊……
說完,霍允剛準備出門,又轉(zhuǎn)頭吩咐道:“記得待會兒把藥吃了!
聽到吃藥,郁隱淳再次皺苦了臉,現(xiàn)代的藥以藥丸居多,對喝慣藥汁的她來說,吞藥丸是件苦差事!
彷佛讀懂她的表情,霍允剛折了回來,由白袍口袋掏出幾顆糖!斑,給你一點元氣!
郁隱淳側(cè)眸,看見他擺在床邊的幾顆糖,有鵝黃色、粉藍色、櫻桃紅,顯得有些驚訝!榜R卡龍……”
透明的包裝紙里裝著縮小版的馬卡龍造型水果糖,小小一顆,顏色可愛,超像飾品。
“那天買馬卡龍時順便買的,只有那家店才有販賣喔!”
“你隨身攜帶嗎?”她很好奇,他口袋里裝了多少糖果。
他咧嘴點頭,笑看著她!皩Π,方便隨時散發(fā)元氣,而且遇上不合作的大小病人,有糖好辦事!
他雖沒點明,但她無法不對號入座,于是努唇嘟囔。“我又沒說不吃藥……”
“我也沒說你呀!”
郁隱淳一怔,惱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解釋又顯得多余,只好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霍允剛見狀,也沒說什么,只是含笑看著她又吩咐了一些有的沒有的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踏出小土屋,他松了口氣,女人有氣力瞪他,表示身體不適已經(jīng)舒緩許多,他總算可以放心了!
白天毫無征兆的一場雨后,空氣里透著涼意,郁隱淳大病初愈,一點也不敢大意,加了件薄外套,為防再被蚊子大軍攻擊,她換了條厚長褲,甚至向同團女醫(yī)生借了高筒登山靴,才敢背著相機出門拍照。
剛下過雨,天空湛藍得透澈,懸在天空的七色虹橋映在其中,像一條美麗的彩帶。
她忍不住拿起相機,將堆滿藥品的臨時帳篷與天空那道虹橋一起納入畫面里。
連拍了幾個角度,她檢視著拍好的相片,突然有人來到她身邊,看到屏幕里的畫面,忍不住贊道:“哇!專業(yè)的果然不一樣,這個角度、這個畫面充滿正面的力量!”
郁隱淳側(cè)過臉,眼底映入一張無比燦爛的笑臉,那是來自美國的愛莉。
她發(fā)現(xiàn)來到這里的志愿工作者都是天生發(fā)電機,無論笑容或性情,都十足陽光正面。
如今被她一贊,郁隱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
愛莉不會知道,其實拿著相機都是憑著身體記憶,角度取景則是直覺感受,根本沒有所謂的專業(yè)不專業(yè)。
“這個角度給人新希望的感覺,很棒!”
郁隱淳認同地點了點頭!班,雨后彩虹的確有這種特殊的感覺。而且聽說看到雙彩虹的人,還可以心想事成,帶來好運呢!”
“有,我也聽說過,真希望這道彩虹可以為團隊帶來好運,順利完成任務(wù)。”
愛莉語帶俏皮地補充了句。“在這里雖然環(huán)境差了點,但你可以看到人性最真實良善的一面,具有洗滌心靈的療效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