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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用淚拐 第七章

  「您好,華爾森醫(yī)生,是我Mic。」

  「你怎么現(xiàn)在才打電話過來?」

  「怎么?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醒了?」呂戚鳴握緊話筒,聲音驀地高出幾度。

  「對,一個星期前涼子恢復(fù)意識了!」然現(xiàn)在還是時睡時醒,但相較于以前來說,這簡直是可喜可賀的事,我一連發(fā)了很多封Mail給你,你都沒有看到嗎?」

  「抱歉!我這段時間沒有上去收信。她有提起我嗎?是什么療法奏效了?還是她自然清醒?她的心情怎么樣?」

  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呂戚鳴根本掩飾不了激動的心情,雖然曾經(jīng)幾乎放棄,可現(xiàn)在這個奇跡竟然發(fā)生了。

  「Mic你聽我說,是因為——斯特恩來了!

  眉心緊蹙,一瞬間所有的喜悅化成烏有,他眼底的激動立即黯然,沉沉開口道:「所以她醒了?」

  「是的,但這畢竟是好事不是嗎?這一年來我們期望的不就是她能夠醒來?雖然她的情緒還不是很穩(wěn)定,但無疑斯特恩的到來,是對涼子有益的!

  他有股想狠狠砸掉電話的沖動,但是,他卻忍不住的問:「她……有提到我嗎?」

  「當(dāng)然有,醒來的第一天就問我你在哪里?只是因為聯(lián)系不到你,你會馬上回來吧?」

  呂戚鳴勾了勾嘴角,笑了,卻苦澀的閉上眼睛。

  「她只要有斯特恩就夠了!

  掛了電話,仿佛耗盡全身力氣,他斜斜靠在墻上,無力的滑坐地板。

  呵!她醒了!她終于醒了!他盼了一年,求了三百多個日夜,她終于醒過來了,但卻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以撒·斯特恩!

  以撒·斯特恩,一個讓京奈涼子死就死、活就活的男人,一個——涼子深愛的男人!

  無力的長舒一口氣,睜開眼睛望著窗外落雨的風(fēng)景,他該高興的,可是,卻高興不起來。

  往事歷歷在目,每每想到這里,心中的傷口還是會猛的被撕裂。對于涼子來說,朝夕相處五年的他,到底算什么?

  答案就是,五年來形影不離的他對于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比不上她相識一個月的男人,她可以想都不想就拋開他為了那個男人死,卻壓根沒有想過沒有他,他該怎么辦!

  五年的時間不長,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但是,那卻相當(dāng)于他的全部。他的成長、成功,他的依戀,他的方向,曾經(jīng)還認定,那就是他的歸宿,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演奏,一輩子與她站在舞臺上和著動人的旋律。

  于是,當(dāng)所有的努力他都盡了,可她卻依然不想清醒時,他便帶著一身傷和悲涼遠走天涯,因為在碰觸琴弦的時候,他沒有辦法不想起她,腦海里自然而然會響起她的鋼琴聲。

  于是,他的琴聲仿佛失去了伴侶的寡偶,全是低鳴悲泣。

  一拳狠狠的砸在墻上,刺痛中他告訴自己這不是憤怒、不是嫉妒,只是不甘,不甘她怎么能這么對他,他的付出她看不到感覺不到嗎?為什么放逐自己流浪的他,她全然無視,可以撒·斯特恩一出現(xiàn),她竟然就醒了!

  他真的不甘!真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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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方文,你的老師呢?」

  黃靜雅今天特地提早下班想偷聽戚鳴拉琴,可到了小公園卻發(fā)現(xiàn)噴水池邊只有少年一個人。

  「老師今天沒有來,我也在等他,他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好,不教我了?」

  「不會的,他可能突然有事耽誤了。」

  她笑著安慰失落的姚方文,原本想轉(zhuǎn)身回家的,但看到他無精打采的模樣又于心不忍,于是轉(zhuǎn)身坐在噴水池邊道:「既然你的老師沒來,就由我來代替吧,拉拉看這幾天學(xué)的,我也想看看你口中出色的老師,是否真的有辦法!

  「!哦!真的要聽嗎?」他頓時又緊張又興奮。

  「嗯,當(dāng)然!」黃靜雅肯定的點點頭。

  只見姚方文鄭重的擺好姿勢開始拉琴,輕快而簡短的旋律在午后的陽光中跳躍,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雖然她的音樂細胞少得可以,但是,即使是那樣,她也能聽得出來,短短幾天的時間,他的琴技便進步了不少,一曲結(jié)束她不禁忘情的鼓掌。

  「你真的很有天賦,雖然我不是很在行,但聽得出來你進步很大!

  「真的嗎?」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其實都是老師的功勞,他教給我技巧和正確的指法,還有教我怎樣體會曲子的意境,照著老師的方法,我自己練起來也覺得順手很多。黃小姐,真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老師一定不會教我的!

  「那是因為你很好學(xué),所以他才答應(yīng)的!

  她滿足的笑著,看到姚方文的進步她很高興,但更讓她覺得窩心的,是他說中了,戚鳴是為了她才答應(yīng)的,雖然這樣想或許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真的很滿足。

  告別姚方文后她朝家走去,突然很想早點見到他,想和他分享她的喜悅。

  「戚鳴!」

  推門進屋,她興奮的喚著他的名字,卻在下一秒頓住了腳步,因為琴聲。自二樓穿透下來如狂潮一般的旋律,急切而復(fù)雜,高潮一波蓋過一波,讓人透不過氣來。

  她遲疑的皺了眉頭,不再出聲,輕輕步上二樓。

  呂戚鳴拉得全心投入,巴赫的六首小無、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隨想曲、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貝多芬的小提琴奏鳴曲第九號「克魯采」……幾乎每一首曲子拉下來都會讓人大汗淋漓,可是他卻連續(xù)在這樣激昂的情緒中拉了近三個小時,汗水早已沾濕了他的衣衫和臉頰,眼前也是濕潤的模糊。

  黃靜雅呆呆的站在門口,望著窗前那投入的背影,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他,卻也覺得沒有哪一個時刻,他像現(xiàn)在這樣陌生,即使是他們初次相見的那個夜晚。

  她雖然不懂音樂,可是她不是不懂相思,他的音樂透著無比悲涼和無盡失落。于是,她懂了,懂了為什么Mic·約阿希姆·呂的最后一次演奏會鮮少有人談起。

  或許每個人都像演奏者一樣,深深沉浸在無盡痛苦的回憶里,要他們發(fā)表聽后感,無疑是揭開自己的舊傷口。

  或許她也懂了,懂了他為什么不想談往事,懂了他為什么不想再拉小提琴,懂了為什么上次他說一直努力想要忘記……

  看著完全沉浸在小提琴世界里的戚鳴,她唯一求的就是,不要忘記她。

  仿佛繃斷的弦,旋律在一剎那消失,耳邊僅剩窗欞顫振的聲響,還有兩個人不住的喘息。

  黃靜雅張張嘴想試圖說些什么使自己插入他的世界,可是——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剎那間,她所有的聲音消失了,連呼吸都屏住,望著他緩緩垂下手中的琴,看他逕自對著窗外不看她,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顫抖的嘴唇變得好冷。

  「對不起!

  望著窗外天色漸暗,呂戚鳴隱忍著不穩(wěn)的氣息,語氣悲哀,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需要好好想一想,往后,該怎么辦!

  「沒關(guān)系。」

  擠出一個再難看不過的笑容,雖然他根本看不到,但她還是將眼淚忍住,硬生生咽進肚子里,輕輕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下樓。

  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長長呼出一口氣,黃靜雅一階一階步下樓梯,坐在最后一階,眼前全是他的身影,全部是陌生的他的身影,那樣拉小提琴的他、那樣冷漠的他、那樣刻意隔出距離的他……

  她忍不住咬住嘴唇,他其實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他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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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時間在周圍滑過,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鼻尖竄入一股異味,呂戚鳴才緩緩回神,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原來已是一片黑暗。

  他皺眉起身,打開門,那股嗆鼻的味道立即撲面而來,伴隨著樓下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簟?br />
  「靜雅?」步下樓梯就看到客廳里烏煙瘴氣,而所有的煙霧都來自于廚房。

  「咳咳!」

  循著聲音,透過濃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疾步走過去一把拉人出來。

  「你在做什么?」

  「哦!你下來了。」

  抬眼看他,黃靜雅紅著鼻頭和眼睛,然后推開他拉住自己的手,又要返回廚房。

  「我問你在做什么?」呂戚鳴挑高眉頭,沒什么耐心的一把拉她轉(zhuǎn)身大吼。

  「沒什么,我只是——」

  抬起頭來看他,眼里迅速積聚了淚水,原本委屈軟弱的聲音突然提高,「我只是想做頓飯給你吃可不可以!你說想一個人靜靜,但總要吃飯吧!就算你不吃,我也會餓!」

  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哭的,他不要自己沒關(guān)系,她至少要有骨氣,可是才一秒的面對面,她就忍不住淚水滂沱。

  呂戚鳴愣了一秒,眉頭緩緩蹙起,看著她的淚、她的狼狽,涌上他心頭的不是歉意而是心疼,一個下午的時間,直到此時,他終于找到了一絲光亮,不是心痛不是悲哀,是最柔軟卻也最堅硬的心疼,能夠帶他沖破迷霧的力量,于是他拉住她,緊緊擁在胸前,越擁越緊。

  說不出的感動,心中唯有不停的念叨。這個笨蛋,為什么這種時候她還要這樣感動他,他說了很過分的話,要她離開留給他空間思念另一個女人,可為什么她明明在意得要命也生氣得要命,卻依然這樣委屈自己?而他,答應(yīng)要對她好一點的他,到底能做什么?

  無論是涼子,還是懷里的人,他到底能做什么?

  「你留下來好不好?我不求更多,也不貪心一輩子,但不是現(xiàn)在,給我一點點時間忘了你,等到有一天我能夠?qū)δ阏f『好吧你走』的時候再走!好不好?」

  哀傷的靠在他胸前,淚水沾濕了他大片的襯衫,黃靜雅知道說這些話太沒骨氣,但是,這是她唯一能留下他的方法,她不想為了一時之氣以后后悔,如果他就這樣定了,她真的會后悔的。

  閉上眼睛,他無奈地吻著她的發(fā)。他能到哪里去?涼子身邊根本沒有他的位置,過去的一年,無論他走到哪里都是流浪。

  「你說只要我需要,你就不走的!」

  生怕他直接拒絕,她急切的自他胸前抬起頭,迫切的尋求保證。

  望著她眼底的渴望,呂戚鳴憐惜的伸手拭去那些斷線的淚珠。其實她錯了,真正需要的人,是他,他需要一個收容他的地方,收容他的人、他的心。

  而她,正是這個港灣,目光放在她身后,他倏地皺起眉頭。

  「剛才你在做什么?爐子上的火關(guān)了嗎?」

  「嗯?啊!火!」

  黃靜雅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但動作還是沒有他快,在她變了臉色的瞬間,呂戚鳴已經(jīng)飛身竄進廚房……

  后來他一直沒有給她答案,留下或者離開,她甚至根本不敢問,那天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他痛苦?也不敢問為什么那把小提琴是他唯一的行李?更不敢問,這里是否有值得讓他留戀的人。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待在他身邊,還把大部分工作都帶回家做,有時候睡到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身旁另一半床鋪空蕩蕩,便會驚出一身冷汗,然后發(fā)現(xiàn)他竟然在衣物間望著那把小提琴發(fā)呆,那個時候她真的很想對他說——走吧。

  如果他那么為難,那么難以抉擇,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這樣留他在身邊,傷的是他們兩個人。

  可是,每天當(dāng)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會看到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為她準備豐盛的早餐,嘮叨她要喝牛奶,幫她整理衣服,甚至還是那樣體貼的幫她穿鞋……比平時對她更好更體貼,可是,他越這樣,她的心仿佛越是被繭絲一層層纏繞,透不過氣來。

  難以抉擇的,又何嘗是他一個人。

  她發(fā)瘋的想留下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有這樣的渴望,渴望他留在她身邊,哪怕多一分鐘也好。

  可是,她的心一邊享受他給的溫暖,卻一邊被灼傷,他的牽強微笑越是溫柔,她就越痛苦。

  這樣的生活,什么時候才是盡頭?誰來替他們做個了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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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老師!」

  「嗯?」

  「老師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這幾天都魂不守舍,難道是我拉得很糟糕嗎?」姚方文不安的看著一臉失落的老師。

  「哦!抱歉!不是因為你,但是,雖然你能順暢的拉完整個旋律,卻依然拉得不夠完整,這首曲子——」

  「黃小姐!」

  呂戚鳴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公園外的馬路邊,她的車已停在那里。

  「車里的人是黃小姐嗎?她為什么不過來?哦!難道說老師和黃小姐吵架了,所以才悶悶不樂?」姚方文自顧自的開始想像。

  「開始拉吧!注意第三章以后的情緒,低沉與高昂之間流暢的轉(zhuǎn)換,要把握吉普賽流浪民族內(nèi)心的悲愁與火一般的奔放性格!

  收回目光,呂戚鳴將樂譜翻到第三章,示意學(xué)生拉琴。

  于是旋律響起,可呂戚鳴的心卻不在這里了。她為什么只是坐在車里,為什么不過來?

  知道這段時間他表現(xiàn)得有多糟糕,連他自己都覺得笑得勉強,但是,他沒有辦法,過去的那些仿佛電影一般在眼前流過,他根本沒有辦法穩(wěn)下心緒。涼子怎么樣了,她是否會找他,斯特恩又會做出什么事情,還會像以前那樣欺負她嗎……一切一切都縈繞在他腦子里,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那一剎那他想過離開的,可是,他知道即使回去了,對涼子來說,依然是斯特恩最重要,一年前她已經(jīng)作出了選擇。

  還有——余光不由得飄向車里的人兒,每次看她隱忍的目光,他的心也是會疼的,對她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同情憐惜,或者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愛?他還來不及想,也不敢想。

  不愿看她,不敢看她,卻又不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視線穿過干涸的噴水池,穿過樹影和車窗,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眷戀的落在她臉上。

  黃靜雅怔住了,原本地只想偷偷看他的,看他會不會離開,看他有沒有留下來,她甚至不敢跨出車門到他面前,生怕當(dāng)他面對小提琴的時候,又要她離開,所以只能隔著馬路和樹叢,遠遠的看他。

  沒想到他卻看到她了,兩人就這樣相望著,在她不知道,在她來不及阻止的時候,眼淚就像冰冷的雨滴沾濕了臉頰,于是,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他的表情,看到了他眼中的疼惜。

  拼命咬住嘴唇告訴自己不可以哭,可是,淚水就像被按了播放鍵,怎么也忍不住,唯有逃走,逃出他的視線。

  她怎么能夠忍受,在她已經(jīng)不能沒有他、愛上他的時候,他對她,僅僅只是同情,她怎么能夠忍受!

  看著她發(fā)動汽車疾駛離去,呂戚鳴下意識的邁步上前,卻在下一秒又頓住,伸出的手僵在午后的冷風(fēng)里,邁不開追趕的腳步。

  對她——真的只是同情嗎?真的放不開過去嗎?

  可是,為什么看到她的眼淚會揪心的疼?

  可是,為什么邁不開追趕的腳步?

  沉沉垂下手臂,他的雙眼緊緊閉上,不想面對這樣懦弱的自己,追上去又能怎樣,他又能說些什么、保證些什么?除了痛苦和更多的失望,他還能給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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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雅,你倒是給個決定好不好?是用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生,還是你有別的安排,你不會讓明天的試演開天窗吧!」

  梁萱儀焦急的將諾思克的文件放在好友的桌上。她能不急嗎?人家那邊一個勁催促報上節(jié)目安排,可她這做老板的卻依然一副神游太虛的樣子。

  「萱儀,如果以撒·斯特恩是個狂熱的小提琴愛好者,他應(yīng)該知道什么才是最動人的演奏,對不對?」

  「什么意思?難道你有什么策略嗎?」

  「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明天之后,一切就會有答案了!

  「嗄?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帶他來!癸w快的在紙上寫下地址和名字,黃靜雅拿起皮包起身出門。

  「姚方文?你等等!這是什么人?你要去哪?還有你的舞伴……」

  她決定了,與其這樣兩個人不清不楚的痛苦,她寧可選擇明確的表白,告訴他她愛他,告訴他她希望他永遠留在身邊。但是,如果他愛的是另一個女人,如果他對她僅僅只是同情,那她會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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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靜雅突然打電話來說她想逛街,呂戚鳴便氣喘吁吁的跑到百貨公司,四周環(huán)望著找尋她的身影。

  「戚鳴!

  回頭,就見她一身嫩綠色的套裝站在百貨公司門口,在身旁川流的人群中出眾無疑。

  他有些怔愣,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她是美麗的,即使那個晚上她凍得發(fā)抖也無法掩飾她的美麗,而這一刻,他更是挪不開眼睛。

  「戚鳴!

  他站在那里,目光只是落在她身上,黃靜雅甜甜的笑了,可心里卻是淡淡的離悉。

  「想買什么東西嗎?」走過去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他的目光依然只注視她。

  「要幫你買禮服,還想買禮物給你,還要做頭發(fā)……」

  「為什么都是給我?」

  聽她小嘴不停的細數(shù)要如何打扮他,呂戚鳴皺起了眉頭。

  「呵呵!因為明天有個特別的宴會,而你是我的舞伴。≡趺?想拒絕嗎?不可以哦!」她樂不可支的挽緊他的手臂,向百貨公司的男裝樓層沖去。

  如果說以前他覺得購物狂這個名詞是危言聳聽的話,那現(xiàn)在他總算見識過了,從頭到尾他根本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她拉著他穿梭于各大百貨公司和沙龍之間,一會是發(fā)型和服裝搭配,一會又是購買配飾……到夜幕降臨為止,他的兩只手已經(jīng)被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占據(jù)了,可她卻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靜雅,我看這樣就可以了!

  「不行!還差一雙合腳的皮鞋,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挽著他,黃靜雅大有不把百貨公司逛透誓不甘休的樣子。

  「到底是什么宴會?為什么你這么重視?」

  「諾思克年會的預(yù)演!

  他頓時停住腳步,而身前的她也跟著停下。

  「靜雅?」

  黃靜雅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一如她料想的,他皺起了眉頭。

  「你不想去對不對?」

  「你想做什么?」呂戚鳴沒有正面回答,但是他的確不想去。

  「為什么不想去?是因為諾思克?還是因為以撒·斯特恩?」

  「靜雅!」

  「戚鳴,到目前為止我從沒有逼問過你,你的真名是什么?那把小提琴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為什么每次你拉琴都刻意和別人保持距離?」

  「我——」

  「我知道或許對你來說,我根本就是個過路人,沒有權(quán)利問那么多,所以我不問,但那并不表示我不想知道,事實上,我想知道我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想知道我愛上的這個男人是否也愛我?想讓他知道我的心事,同樣也想分擔(dān)他的痛苦,這樣很過分嗎?」

  「不!」

  看著她將多日積壓的情緒宣泄出來,看著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呂戚鳴毫不猶豫的說不,不過分,她該要求得更多,過分的是他。

  「那么如果你不覺得這是癡心妄想,請告訴我好不好?」

  淚水已經(jīng)蔓延至眼底,她終于將憋在胸口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她忍很久了,從第一次看他拉小提琴開始,從汪子凱告訴她以撒·斯特恩、京奈涼子、Mic·約阿希姆·呂之間有微妙的關(guān)系開始,她就有滿腦子的問題想要問他,可是,他說不想說,他說給他時間,他說對不起,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很多次她反覆的告訴自己,放棄吧!不要陷進去,被拋棄的生不如死嘗一次就夠了,可是,她情不自禁,還是陷了進來。

  淚眼模糊的望著他熟悉的輪廓和沉默的表情,雖然拼命咬緊牙關(guān),眼淚最終還是掉了下來,燙得她迅速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靜雅!」

  下意識的緊緊拉住她冰冷的手,呂戚鳴在心中掙扎著,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連他自己都還沒有整理出頭緒,他要如何告訴她?

  「她不愛我!」

  反抗的動作停住了,黃靜雅遲疑的盯著散落腳邊的袋子,全副精神都屏息聆聽他的聲音。

  「我一直以為,對她的愛可能到死也收不回來,所以,我選擇流放自己,從美洲、南美到非洲,又忍不住回到美洲去看她,最后來到了這里……說實話,遇見了你之后,現(xiàn)在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當(dāng)初是依戀還是愛。」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望著斂下眼的他,他看起來很疲倦,仿佛征途中的旅人,眉心的困頓讓她心軟了。

  「那是——什么意思?」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否愛涼子,那到底代表著什么?是從來沒愛過,還是愛情淡了消失了?抑或者有沒有可能——

  「因為現(xiàn)在的我,竟然不想回到她身邊,現(xiàn)在的我,竟然想留在你身邊!」

  他一連用了兩個竟然,幽幽抬起眼簾,望著她一雙大眼里晃動著晶瑩的淚光,反射出一個恍惚的自己,心跳停了一拍,不及想的情感就這樣昭然于心了,他對她,恐怕不是同情憐憫,根本就是——對上她眼中的淚光,呂戚鳴想要表達得更多,可是他想,此時此刻首先該做的就是解開她的心結(jié)。

  「你想聽什么?如果你問,我會如實回答你!

  黃靜雅死咬住牙關(guān),豆大的淚珠跌落,記得上一次他也這樣說過,他問還想知道什么嗎?可是她沒有問,因為不敢問,可是現(xiàn)在如果她再不問出口,那對她來說就太殘忍了!

  「Mic·約阿希姆·呂——是你嗎?」

  直視她的眼睛,呂戚鳴開口道:「是我!

  「為什么要騙我?不是每個人都懂小提琴的,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你的大名!」

  猜測是一回事,他親口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多么希望一切只是巧合,她以為他們能夠坦誠,畢竟她做到了,可是——

  「我沒有騙你,戚鳴是我的中國名字,呂戚鳴,我有一半的中國血統(tǒng)。」

  她沒有忘記,但是——

  「為什么要隱瞞這些?你說的那個人——是京奈涼子?」

  見他無言的點頭,黃靜雅的淚根本止不住。因為他愛的女人不愛他,所以他流放自己,所以他掩埋自己的才華,那她呢?他剛才說現(xiàn)在想留在她身邊,為什么?因為一年后的今天,京奈涼子依然不要他嗎?

  「你真的很過分!為什么那么輕易接受我的要求?為什么明明心里愛著別的女人卻又對我那么好?為什么你以為她不愛你,或者搞不懂自己是否還愛她,就要留在我身邊?同情我嗎?你覺得我很可憐對不對?現(xiàn)在是不是更可憐?」

  歇斯底里的彎身撿起地上的東西砸向他,她知道自己的責(zé)怪有多荒謬,曾經(jīng)是她不明就里抓住他的,是她主動向他坦白心事的,也是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而他——

  他竟然只當(dāng)她是個避風(fēng)的港灣,因為外面的世界風(fēng)大雨大所以才留下來,可是,沒有船只會永遠?堪!除非那條船破舊得已經(jīng)無法啟航了。

  她真的很悲慘!

  是惱羞成怒更是自卑,扔下狼狽的他和滿地狼籍,黃靜雅轉(zhuǎn)身哭著跑開。

  看著她的背影,呂戚鳴僵硬的站在原地,根本跨不出腳步,已經(jīng)是第幾次了?他又再次傷害了她,看著她傷心的跑開而他卻追不上去,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氣悶的握拳,心中一個聲音沉悶的在跳動。

  真的是可憐嗎?真的是同情嗎?留在她身邊,真的是因為涼子嗎?

  不是!他的心明確的叫囂著追上去的原因,他對她的感情,是愛,是剛才他來不及也沒有勇氣講出口的愛,理不清對涼子的感情是什么,但此刻,他清楚的知道對靜雅,他給的絕對不僅僅因為同情。

  「……靜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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