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娱乐-首页

首頁 -> 作家列表 -> 決明 -> 蠻護師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蠻護師 第4章(1)

  是邪念。

  尉遲義在兩天后,肯定了那股沖動的名稱。會讓他茅塞頓開的主因說來也是相當簡單易懂,被安排睡在小竹屋里的沈瓔珞,早晨上工及晚上收工時都會與他碰著面,他每回見到她,就會東問一句「李婆婆他們還有沒有欺負你?」;西問一句「工作會不會太多?吃得消嗎?」;南問一句「身體有沒有好些?」;北問一句「遇上哈麻煩,記得找我,你只要稍微大聲喊我的名字,我不管在府里哪里,都能聽得到」,她微笑頷首,答得簡潔明了,「沒有,他們待我很好,非常的好」、「工作不會太多,我現(xiàn)在做得不錯,越來越順手」、「有,謝謝你關心」、「好」。

  點頭之交的寒暄、彬彬有禮的對談,與邪念有何關聯(lián)?

  有。

  他的身體,清清楚楚告訴他,他對于她流露出來的恬靜笑靨、眉目溫柔如畫的淡淡凝視、秾纖合度的身軀、若有似無的芬芳香氣,娉婷款步的姿態(tài),有著明顯的反應。男人對女人的反應。更明白一點來說,他的男性欲望,每回在她出現(xiàn)時,就會完全清醒,立正站好,叫囂著它多想要得到她的撫慰。

  他自制力不曾這么差過。男人見著美麗的女人,在所難免會產生反應,那種身體本能,要男人完全克制住,是得憑強大意志力才能做到!好吧,面對她,他毫無意志力可言。

  快要失控的感覺,超乎他的意料。

  她既不曾搔首弄姿,也不曾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行為舉止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不會讓人心生遐想!或許只有他一個人會對優(yōu)雅溫婉如她的大家閨秀擁有遐想!有時他會覺得自己真像只禽獸,而她是最美味誘人的肉,時時在他面前晃蕩招搖,不自覺地散發(fā)香氣,展現(xiàn)她軟軟嫩嫩的頂級口感,勾引他張嘴將她咬下……

  現(xiàn)在的情況更嚴重,光是「想」到她,他的身體便會亢奮起來。

  尉遲義,只有畜生才會控制不了地猛發(fā)情,人之所以稱為萬物之靈,就該有萬物之靈的樣子,你丟不丟臉?!可不可恥?!下不下流?

  沈瓔珞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她是那種手臂只容未來夫君才能看能碰的貞節(jié)烈女,若她知道你對她竟然產生邪念,她不躲著你才怪!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算是在躲你了吧?  一定是你的眼神太色欲!一定是你看著她時,目光太露骨!一定是你昨晚作春夢時的不饜足還寫在臉上!

  一定是!

  不然為何四目相交時,她會慌張挪開美眸,不敢看他?

  不然為何兩人在長廊相遇,她會一副好想快點離開的匆忙?

  不然為何她……一點都不需要他幫助她?

  有幾回看見她提著一大簍沉重的瓜果,情愿自己半拖半拉地將瓜果搬回廚房,也不愿意出聲喊他,請托他的協(xié)助。

  這讓他頗為失望……不可否認,男人必須要藉助于女人的求救來達成某些自滿的男性尊嚴。

  英雄救美這四個字,有它的真理存在。

  很顯然,他在她心里,不是英雄,她也不如他想象中的嬌弱易碎,她雖然不甚伶俐能干,但至少很肯學,而且不輕易喊苦或耍脾氣,李婆婆私下悄悄告訴他,沈瓔珞這個女娃兒真的很努力,毫不見千金嬌嬌女的臭脾氣,教人另眼相看。

  尉遲義的欲求不滿,明明白白寫在緊繃的臉上——  實際上他全身上下最緊繃之處,絕對不是他的臉。他挺直身軀,雙臂交迭,身為當鋪護師,工作便是佇在當鋪里,以氣勢恫嚇妄想要進當鋪惹是生非的混帳癟三,若真有不長眼的家伙在鋪里鬧事,再勞動大爺他出手教訓對方。

  他今天氣勢旺旺旺,賊人匪人退散,沒有半只膽敢上門找麻煩,才會讓尉遲義有閑工夫想東想西想沈瓔珞。

  當初安排她住進小竹屋,大錯特錯。

  她就在伸手可及之處,在他時時能瞧見之處,夜里,透過小竹屋的微微燭光,他看見她在縫補衣物;看見她默默落淚,為她爹親上香祭拜;看見她偶爾偎在窗邊,賞著月光,恬淡婉約的五官,仰望天際,教人猜不出思緒,月暈渲染她白里透紅的膚色。他的好耳力讓他清楚聽見她輕聲哼著曲兒,甜美的嗓音,絲綢般滑膩,唱些吟風詠月的優(yōu)美詞句,毋須絲竹伴奏,同樣美得教人入迷,然后,慘的是,他幻想這般美音天籟,若換成床第嬌吟喘吁,會是何等的媚惑、何等的酥麻入骨……

  再這樣下去,他會先死于每夜的綺夢縱欲,以及早上醒來時發(fā)現(xiàn)一切只是一場夢的忿然。

  或許他應該直接開口向嚴盡歡索討了她……嚴老爺允諾過他們幾人,鋪里每一件流當品,只要他們中意,都可以取走。她是流當品,附加于沈家宅邸之間,嚴家隨時隨地都能處置她,至于所謂的「處置」,包含了太多……包含哪一天嚴盡歡看她不順眼時,直接將她標價售出。之前的冰心,就是血淋淋的實例,她被富賈看中,砸下銀兩,買回府做填房小妾,富賈的年紀……足以當她的爺爺!

  嚴盡歡那家伙,腦子里裝的是毗霜,肚子塞的不是五臟六腑,而是一罐又一罐極毒鶴頂紅,她竟然讓老色鬼買走冰心!

  他絕對不要見到那種情況發(fā)生,若等嚴盡歡拍板定案的決定一出,誰也阻止不了她的胡做非為。

  向嚴盡歡開口要了她吧。

  眾兄弟總愛笑他做事不用大腦,一沖動起來,不顧任何后果,他現(xiàn)在就處于身心都「沖動」的狀況,滿腦子凈是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但沈瓔珞會不會認為他趁人之危,在她已經(jīng)失去爹親和家業(yè)的凄慘情況下,還落井下石,覬覦她甜美肉體?

  「覬覦」當然有,偽君子才會否認這兩個字的存在,最好他只想和她牽牽小手、摘摘花、撲撲流螢啦!

  他不想只是牽手!他想雙臂箝緊她纖細的腰身,雙手揉按她豐盈渾圓,逼她弧線優(yōu)美的背脊密密熨貼在他胸口,他再放肆地用唇用舌用牙齒,品嘗她每一寸雪膚……嘖,該死!又亢奮起來了……他總有一天會欲求不滿而爆精獰死!

  尉遲義試圖用意志力壓抑充血昂揚的小兄弟,一聲遠而縹緲的呼喚,滑入他敏銳的耳朵,他一開始以為是幻聽!也是啦,算算已經(jīng)多少時日了?他還不曾從沈瓔珞口中聽見他的姓名,只有自己在發(fā)夢時,才會聽到她軟綿綿喊他義哥、哀求他不要這樣這樣不要那樣那樣不要這么縱情馳騁……

  「尉、尉遲義……」

  又是一聲微弱的叫喚。

  尉遲義雙眼一瞠,渾身警戒。

  不,不是幻聽!

  她在喊他!

  真是……糟糕透頂。

  沈瓔珞面露苦笑,怎知勉強扯揚唇角,一口池水便撲涌過來,她嚇白了臉,更攀緊此時唯一的救命浮木!一個空水桶!顧不得滿頭滿臉的水,將她濺濡得有多狼狽。極寬的池面,一小點的人影載浮載沉。她已由池畔的淺階飄到了池中央,雙腳踩不到池底,偶爾有好幾條魚兒在腿邊

  擦過,那尾鰭,大如蒲扇,強而有力,好些回都撞得她幾乎快落入水里,她好害怕會從水面冒出一只駭人的水妖腦袋……

  她算不出來距離她落水至今,經(jīng)過多長時間,她以為李婆婆會發(fā)覺她沒回廚房而來尋她,興許李婆婆誤會她直接去飯廳用晚膳了吧?

  怎么會刷個池畔青苔也能刷到跌進池里?

  嚴家水池由淺至深,靠近池畔部分是可以踩下石階去泡泡腳的,離池畔越遠,水位越深,她一開始便是踩著石階,刷洗階上青苔,原先打算只刷到及膝深處的石階便要收工回廚房去,怎知她會被濕滑青苔給絆跤,跌入大池中。

  她真的……很笨手笨腳,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做件小事也做不好,李婆婆已經(jīng)把最不困難的工作派給她了呀……

  她小口小口吸氣,維持著不讓自己下沉,抱在桶身上的十指被泡得又白又皺,池水冰冷,衣裳早已失去保暖的功能,更因為吸足了水,變得更沉重。她曾經(jīng)祈禱會有人從池上長橋或池畔經(jīng)過,發(fā)覺到她的求救,偏偏唯二的兩次機會都教她錯失了,她在揚手喚聲的同時,身子下沉,險些溺斃,好不容易奮力浮起,橋上人影已然走遠……該如何是好?她急得掉下淚水,哭泣并無助于脫離現(xiàn)況,她必須維持體力,若她支撐不住,再被發(fā)現(xiàn)時,就會是一具浮尸。她努力冷靜下來,池下的雙腳卻被某物重重一碰,她驚呼,蠔首半沉下去,害她喝下不少池水,還是靠著木桶救起自己。

  「咳……咳……」她重重嗆著,難受地猛咳,散亂長發(fā)在池上浮沉。

  大池似湖似海,身陷其中的恐懼,伴隨踩不著地的隨波逐流而越發(fā)鮮明,再加上天色漸暗,萬一夜幕完全籠罩下來,池面根本伸手難見五指,她被發(fā)現(xiàn)的機會更加渺!

  遇上哈麻煩,記得找我,你只要稍微大聲喊我的名字,我不管在府里哪里,都能聽得到。

  她的意識,如同此時的自己,深陷茫茫池海中,幾乎沒頂,一道宛若救命木桶的嗓音,適時響起,像在點醒著她,別忘掉還有他。

  尉遲義……

  可會不會太麻煩他?

  他說不定在當鋪里忙著……他會不會覺得她累贅?覺得她沒用?覺得她只會拖累他?她并不希望帶給他困擾,所以她努力想做到獨立自主,要快些適應嚴家的生活、適應必須以勞動換取溫飽的日子,她希望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個軟弱的沈瓔珞、不是一個只會依賴人的沈瓔珞……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總令她不自覺臉紅,本能地,急急想逃開,她不知道他為何要那樣看她,是擔心她會在嚴家闖禍嗎……

  呀!

  她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能分心,因為她飄離池岸更遠更遠,遠到幾乎看不見岸邊。

  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

  她連緊攀在木桶的力量都將用罄,顫抖的雙臂快要支撐不住自己,尤其是越近池心,水底魚兒的騷動越強烈,她發(fā)誓……她隱約看見水面下呼囂而過的黑影,巨大得不可思議,它在她周遭轉圈盤旋,彷佛在等她沉入水中……

  她驚聲尖叫。

  「尉、尉……」一口池水梗住,她來不及吐,只能咽下:「尉遲義!呀!」

  她的腳,被某樣東西啄了一下,嚇得她魂飛魄散。

  「尉遲義!尉遲義!尉遲義……」不可能聽得到……太遠了……她的聲音太小……太小了……

  「尉……」

  尉遲義……

  噗通!

  重物落入水中,又或者,是水底妖怪竄出池面要吃人,她無暇亦無能為力去理睬,她懷里木桶因為這一波的水花激濺而滑走,隨著池波飄流遠去,她的身軀變得好沉好重,再也無法浮在水面上,裙花綻開,又消失于湖心。

  蟒蛇纏住她的腰身,強而有力地圈箝著她,卻不是將她往深潭拖去,反倒撥開池水,讓無法吐納到新鮮空氣的她,重新呼吸。

  不,不是蟒蛇,不是水妖,而是……尉遲義!

  沈瓔珞掛在尉遲義肩頭猛烈劇咳,發(fā)絲凌亂地服貼在她臉頰上,她的衣袖被池水撩開,藕白色纖膀顧不得男女有別,緊密環(huán)繞在他頸后,他是她目前唯一僅能求救的活命浮木,在茫茫大池中,拉她一把。

  她以為傳達不出去的聲音,被聽見了,被他聽見了!

  「你還好吧?」尉遲義將她蠔首按在自己肩窩,感受到她慌亂的栗息,她渾身冰冷,連唇都染上淡淡的紫,臉上爬滿的水痕,分不出是淚抑或是池水。

  「池、池里有……」她邊說,牙關邊打著顫!赋乩镉惺裁?」

  「水怪……」

  水怪?

  他在嚴家大半輩子,沒聽過池里養(yǎng)有水怪。

  「呀牠在咬我——  ——  」沈瓔珞只差沒完全跳在他身上:「求你……快點回池畔……好不好……」

  「抱緊了!刮具t義也認為在池中央并非談話的好地點,日頭西沉的黃昏,池水溫度不斷下降,她會受不住的。

  他單臂泅水,輕而易舉將兩人帶回池畔,他擅水性,嚴家大池對他像澡堂一般,當初嚴老爺子建設水池的目的,也是要讓大伙在里頭練練泳技。

  當他把她從大池中抱起,她整個人氣力耗竭,癱軟顫抖,她從頭到腳盡數(shù)濕透,身上衣料密密貼合身體曲線,水珠滴滴答答從衣袖和裙角墜落,她被池水嗆得眼睛和鼻頭都紅咚咚的,像只狼狽無比的落水狗,連想從他身上滑下的力量都沒有,她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他好暖和,源源不絕有股暖熱過渡而來,驅散寒意。她清楚兩人身軀的碰觸是不合禮數(shù),他原本的穿著就屬于「衣不蔽體」之流,他上半身除了那件背心,以及纏過腰際以上的黑腰巾外,根本稱不上有穿衣裳,而她,兩管衣袖撩卷到手肘上方,露出不該被人瞧見的手臂,此時此刻,她的肌膚貼著他的肌肉,中間沒有任何阻隔,他一定能察覺到她臂上每一顆因寒冷而發(fā)的疙瘩,如同她清楚感受到他肩頸上細軟的每根寒毛。

  她爹自小的教導,絕對不允許她與他這樣授受不親,但她的雙腿正在抽痛著,先前在池里,她企圖踢蹬池水,不讓自己沉沒于池底,現(xiàn)在離開水面,她才嘗到苦頭,要她靠著自己的雙足行走,幾乎是不太可能……

  她不敢承認,自己貪求著這股溫暖的體溫。





Copyright © 免費言情小說 2025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執(zhí)行時間 0.0311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