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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歌(上) 第8章(1)

  這一季秋,好漫長,卻又似眨眼即過。

  上回臥病在床,已是六年前,她怎樣也沒料著,小小的風(fēng)寒,會讓她臥床數(shù)日,再能起身時,宅子里已風(fēng)云變色。

  那男人,幾乎接手了大部分的事。

  她身子稍好之后,他常常白日就忙得不見人影,到晚才會同余大夫一起,帶著賬本回來。她看了一次,就知這帳完全是他在做的,那不是余大夫那樣潦草的字跡—余大夫顯然從頭到尾只是在旁看著,負(fù)責(zé)看錢的。

  他的字意外的工整,和他的人一點(diǎn)也不像,幾乎就像是刻印出來似的,每一個字都整齊劃一的排列在一起,像小小的士兵。

  可不知怎,那些小小且工整的字,看在她眼里,卻莫名的討喜,總也像是他那般,在對她笑。

  夜來,她總也會怕再夢到那往日舊事,可每每夢魘才來,已覺他握住了手。

  她知他不該在這,可他在。

  明知他已離開,可他總在深夜又來,偷偷的來。

  她不睜眼,當(dāng)不知道,只任他包覆輕握著她的手,讓他將自己輕擁在懷中。

  她清楚這樣十分不妥,若讓人知他在她房里,她的名節(jié)就毀了。

  可名節(jié),是什么?算什么?

  再高亮的名節(jié),比不上她求的一夜安眠,抵不上他只字不提的萬般呵護(hù)。

  日來,他總在天大明前就離去,再見著她時,總?cè)嗡b作不知,總也不提昨夜她對他的眷戀與偷安。

  幾位大娘輪流來看過她,可談的卻全是那男人,說他多么厲害又多么能干,講他如何和那幾位老是惡意賴賬的大戶人家討到了拖欠數(shù)月的錢,又如何聰明靈巧的光用一根棉繩與茶油,就取下了一只卡在某位富家夫人肥胖手指上的金戒指,讓她那根被箍得都脹成了香腸的手指,免于皮肉之傷。

  春鈐與喜兒兩丫頭,更是完全被他收服了心,成天蘇爺長、蘇爺短的。

  就連余大夫,也常常在替她把脈看診時,三不五時蹦出對他的稱贊,教她就算沒見著他人,卻也無法不想他。

  這兩日,她終能下床,體力好了些,才想出門去走走,可她剛跨過門坎,正要轉(zhuǎn)身關(guān)門,就看見了那男人站在門邊。

  她嚇得心差點(diǎn)蹦出喉頭,不由得撫著心口。

  “早!彼浦,微笑問安。

  “早!彼龢O力鎮(zhèn)定的瞧著他。

  “去散步嗎?”

  “嗯!

  她戒備的瞧著他,等著他反對,誰知卻聽他道。

  “我陪你吧。”

  她沒有反對的理由,只能點(diǎn)頭。

  大清早的,除了廚房里有炊煙裊裊,屋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什么人。

  他同她一起穿堂過院,走出了這深宅大院,因?yàn)檫太早,就連看門的老秦,都還在打著瞌睡,未將大門打開。

  他對她伸出手,悄聲道:“別吵了他,我?guī)愠鋈。?br />
  現(xiàn)在遲疑,也太慢了些。

  瞧著他的笑,她上前一步,將手?jǐn)R到了他掌心,走入了他懷中。

  “別怕!彼谒锨穆暤,同時伸手?jǐn)堊×怂难?br />
  她屏住了氣息,只覺他靠得好近,腰上他的手好熱,似要燒了起來。

  “攀住我的脖子!彼f。

  那么做,只會讓她整個人貼到他身上,這真是太不合規(guī)矩了,可過去數(shù)夜,他早抱過她好幾次了。

  白露臉微熱,但仍抬起了雙手,環(huán)住了他粗壯的頸項(xiàng)。

  他的身體結(jié)實(shí)又強(qiáng)壯,即便隔著層層的衣物,她依然能感覺到他的體熱,透了過來,熨在她身上。

  和半夢半醒時不同,完全清醒的現(xiàn)在,她全身上下,皆清楚感覺到他的存在。

  然后下一瞬,他收緊雙臂,將她環(huán)得更緊,抱著她腳一點(diǎn),躍上了半空,輕松翻過了高墻。

  她輕呼了一聲,不禁攀得他更緊,粉唇貼到了他的頸上,他的皮膚很溫暖,微微的熱,她還未能感覺更多,他已帶著她落了地。

  然后,像是經(jīng)過了一整天,他才松開她,讓她站好,可他的手仍握著她的,沒放。

  “還好嗎?”他低聲問。

  她點(diǎn)點(diǎn)頭,只覺心跳飛快,小臉又紅又燙。

  驀地,身后傳來噴氣的聲音,她又嚇了一跳,回首才見那匹被他買回來的馬兒,被拴在門外,就杵在她身后。

  它已被上了鞍,栗子色的皮毛光滑柔亮,和之前那拉車時的模樣,差之千里,看來就像是兩匹不同的馬兒。

  “來吧!彼麪恐,到了馬兒旁。

  “我以為我們要散步。”她愕然的看著他,低念道:“而且我不會騎馬。”

  “我們是要散步,坐在馬上散步。放心,我騎術(shù)很好,我小時候幾乎是在馬上長大的。”他笑著說,握住她的腰,將她舉到了馬背上,“抓好鞍頭!

  白露又驚又慌,緊張的忙抓著馬鞍的鞍頭。

  下一剎,他已松開拴著的韁繩,利落的踩著馬鐘,翻身上了馬,坐在她身后。

  好高……太高了……

  她從來不曾坐在馬背上,這馬兒又比一般拉車的馬還高,她嚇得全身緊繃,動也不敢動一下。

  “讓我……”她悄聲抗議:“讓我下去。”

  “別緊張,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近在耳畔,搔著她的耳,哄著。

  “你要怕側(cè)坐著不穩(wěn),可以撩起裙子,把一只腳跨過去,不然回頭抓著我也行!

  若非她根本不敢松開手,一瞬間,還真想回頭抓著他。

  “很好玩的,馬上高,看得遠(yuǎn)一點(diǎn),你抬起頭看看。”他抬手,輕輕碰了碰她右邊的臉頰,道:“瞧,看得到洞庭呢。”

  她一愣,因?yàn)楹闷妫鹆祟^。

  右前方不遠(yuǎn)處,原來被田埂、林木遮住的洞庭湖,真的就在眼前,在那淡薄晨霧中,忽隱忽現(xiàn)。

  “騎著馬,可以走得遠(yuǎn)一點(diǎn),你也不用花太多時間,累到自己,我讓它慢慢走,你要不喜歡,我馬上就停下來,好不好?”

  她想說不好,卻又真的想透透氣,瞧著遠(yuǎn)方那山水,她緊張的舔著唇,深吸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笑了笑,直起身子,從后方鞍袋抽出了一只羊毛披風(fēng)抖了開,將她從前方包裹住。

  這一來,感覺她像是被他懷抱著,讓她小小又一驚,可他已輕扯韁繩,讓馬兒踏著規(guī)律的步伐慢慢前行。

  它剛動時,她又嚇了一跳,可他就在身后,雙手松松的握著韁繩,就護(hù)在她手邊,告訴她。

  “背打直,但腰要放松,你順著它走動的韻律,會比較輕松!

  她照著他所說的做,情況變得比想象中要好,但仍能感覺她的背總會摩擦到他溫?zé)岬男馗梗浪蓝⒅硐碌淖T,不敢多想。

  “別盯著它瞧,一直被人看,它也是會緊張的?辞懊,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彼謴(qiáng)調(diào)了一遍,然后問:“前面那片綠油油的田是種什么的?”

  她知道他不會讓她掉下去,白露深吸口氣,吞咽著口水,強(qiáng)迫自己抬起視線看向他問的藥田。

  “那是姜!彼嬖V他,雙手仍緊抓著鞍頭。

  “那邊那畝呢?長得好像有些不一樣。”

  “那是郁金,和姜很像,但不一樣,功效也有些差異!

  “什么差異?”

  “郁金辛、苦,歸肝、膽、心經(jīng),能活血行氣,解郁清心。姜則辛、溫,歸肺、脾、胃經(jīng),較常用來發(fā)汗解表,溫中止嘔!

  “山坡上那些是合歡樹吧,我見過。”他再問:“合歡能做什么?”

  “嗯!彼c(diǎn)點(diǎn)頭,解釋:“合歡入心、肝二經(jīng),能解瘀和血,寧心消腫,續(xù)筋骨!

  “是以花當(dāng)藥嗎?”

  “不,主要是樹皮,但花及花蕊也能入藥!彼卮鹬膯栴},邊道:“可通常用的都是樹皮,我們先將其剝下洗凈,浸泡后撈出,悶潤后,劃成相等長條,再切塊或切絲,進(jìn)行干燥,便能制成散劑!

  “我聽說,這山坡的合歡,都是你要求人種的?”

  “前幾年藥材高漲,與其和人進(jìn)貨,不如自己制藥,成本才能降低一些,合歡本就是這兒就有,也不難種!

  因?yàn)樗麊栔煜さ氖挛铮挥X間,她不再那么緊張,只放松的侃侃而談。

  感覺到她的放松,他噙著笑,說:“吳大娘說,你有一雙巧手,對種植這些花草樹木,很有自己的一套。人人都說你種什么,就活什么,無論哪種花草樹木到你手中,你都能讓它起死回生!

  聽他這么一說,她臉微熱,尷尬的說:“我沒那么神,只是運(yùn)氣比較好而已。”

  他不這么認(rèn)為,但沒有再針對這話題追問,只再道:“但卻真的是多虧了你有先見之明,和附近農(nóng)家協(xié)商,改種藥草,才讓宋家沒因這幾年藥材大漲而吃了虧吧?”

  “我只是小氣,想省錢而已。”

  她輕描淡寫的說,他卻看見她那在發(fā)間若隱若現(xiàn)的耳悄悄紅了起來,可愛得讓他想咬一口。

  他忍住那沖動,只笑笑再問:“所以宋家才把帳給你管嗎?”

  聞言,她不禁脫口:“他們沒有把帳給我管。”

  “沒有?一他看到的可不是這樣。

  “是我自己討來做的。”

  “什么?”他呆了一下。

  她咬咬唇,頓了一頓,然后才羞窘的開口解釋:“我來之前,他們根本沒有賬本這東西,只有夫人隨意記著的流水條,人來需要付錢就付,要支錢就支,收了錢就放著,有欠款借條,也不在意,全都拿來當(dāng)壓箱底。他們一家子對這事都不在意,只覺收支能平衡過來,不欠人錢就好,我看不下去,又閑著無事,所以才自己多事的整理起來!

  他聽得傻眼,不禁問:“可應(yīng)天堂這么大藥鋪?zhàn),那樣成嗎??br />
  她更尷尬了,抿了抿唇,才悄聲說:“本來,沒那么大的。”

  這話,讓他更呆了。

  他盯著身前的小女人,只見她耳上的紅暈,擴(kuò)散了開來,染得整張小臉都是粉嫩紅霞。

  他驀然醒悟,脫口:“是你。”

  是她同農(nóng)戶談了種植藥草的事,是她和藥商談進(jìn)出貨的事,也是她將這藥鋪?zhàn)幼龃蟆?br />
  “所以你才事事躬親?你怕給他們添了麻煩,對不?”

  白露沒有否認(rèn),只覺得窘,“我并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我不知道……我猜我當(dāng)時只想著這樣會省點(diǎn)錢,那樣做可能比較好,等我回神時,情況已經(jīng)變得不太能收拾了。老爺夫人少爺都沒怪我,我怎好再替他們添麻煩?”

  她這小小的煩惱,可愛得幾乎教他要笑了出來。

  “至少,你攬了錢,沒吃白食啊。”他告訴她:“而且你改善了附近人家的生活,不是嗎?現(xiàn)在藥材比米糧好價,他們種藥比種糧好。我想如果宋家人要介意,就不會讓你管帳管了六年了。”

  “那是因?yàn)樗麄儾辉诤踹@事,應(yīng)天堂是鳳凰樓的分支之一,他們怎樣也不缺錢,銀光不會讓他們?nèi)卞X的!彼t著臉咕噥。

  “不,那是因?yàn)槟憷碡?cái)理得很好,而且他們喜歡你做的事,他們照你定下的規(guī)矩做事,不是嗎?”

  確實(shí)如此,但——

  “你根本沒見過老爺與夫人,怎能如此確定?”她輕問。

  他笑了出來,道:“藥堂里的人,每個都這么說啊。他們都說,不管有什么事,找了老爺夫人,只要和錢有關(guān),他倆都會回同一句——去問白露。所以才會人人都以為,你是宋應(yīng)天未過門的媳婦!

  她臉又紅,半晌,才悄悄吐出一句。

  “我不是。”

  “我知道。”他握緊了韁繩,啞聲道:“我很高興你不是!

  氣又窒,小臉莫名更熱,胸中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著,跳得像是要躍出了喉頭似的。

  忽然間,好怕他感覺得到她的心跳,她咬了咬唇,忙改了話題,道:“你的腰傷好多了嗎?”

  他瞅她一眼,只順著她,道:“好多了,余大夫說都能碰水了。”

  “那很好。”她輕輕應(yīng)著,瞧著前方風(fēng)景,卻什么也沒瞧入眼里。

  “所以我今天特別起了個大早,去洗了個澡!彼咧,故意道。

  “那很……噢……”她敷衍的吐了兩個字才意識到他說了什么,聽著差點(diǎn)岔了氣,只因腦海里竟浮現(xiàn)他裸身洗浴的模樣。

  看著她面紅耳赤的模樣,他又笑了出來,只低下頭,在她耳畔道:“瞧,馬背上一點(diǎn)都不可怕了吧?”

  什么?

  她猛地回神,才發(fā)現(xiàn)那馬兒不知何時,竟已從緩步慢走,變成了快步走。

  兩人一馬不知何時,已遠(yuǎn)離了附近人家,來到有些遠(yuǎn)的湖岸。

  “你要帶我去哪?”她緊張了起來,回過頭問他。

  “一個好地方!彼χ溃骸拔覀冏屗芘埽焐焱。”

  咦?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扯著韁繩,催促坐騎加快了速度。

  白露輕抽口氣,雖然他再三保證不會讓她掉下去,她還是忙又緊抓著馬鞍頭,因畏懼閉上了眼。

  “別怕,你睜開眼看看!彼f。

  剛開始她還不敢看,那馬兒還在跑,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那速度并不真的很快,只是小跑步而已,而且因?yàn)樗芰似饋,感覺上下起伏反而沒那么大。

  所以,她睜開了眼。

  這兒的湖畔是沙岸,前方景物一片平坦、十分寬闊,只有遠(yuǎn)處晨霧之中,隱約有著蘆葦與荻花群聚。

  起初,她仍有些害怕,可當(dāng)她習(xí)慣了之后,一切就變得不那么恐怖了。

  清風(fēng)迎面吹拂而來,揚(yáng)起了她的發(fā),輕扯著裹在她身上的披風(fēng)。

  他讓馬兒慢慢加快了速度,再加快,又加快。

  她的心跳得更快,可是那感覺好舒服,清涼的晨風(fēng)吹拂著她的臉,所有的景物不斷快速的倒退著,好似整個世界都被他們拋在腦后。

  朝陽從東方升起,洞庭湖水在西方閃耀。

  她感覺像是長了翅膀,感覺自己好像也成了鳥、化成風(fēng),身上的披風(fēng),成了雙翼,高揚(yáng)。

  一切都變得好自由、好舒服。

  她喘著氣,迎向了前方,迎著風(fēng),迎向那股自由自在的力量。

  然后,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潺潺小溪。

  他沒有慢下速度,她沒有開口阻止他。

  下一剎,他讓身下坐騎跳了起來,躍上了高空,躍過了那條被初升的朝陽,映得閃閃發(fā)亮的小溪。

  她抽了一大口氣,或許還小小叫了一聲,但在某個停在空中的瞬間,她感覺像是擺脫了所有的束縛。

  她聽見了笑聲,聽見自己在笑。

  它落地后,他讓它慢慢緩下了腳步,可她銀鈐般的笑聲,依然回蕩在風(fēng)中。

  她應(yīng)該要害怕,她的心在那瞬間都快停了,可是她只感到自由,感到像是被解放,有種難以言喻的暢快。

  她喘著氣,笑著回過頭看他,只見他垂首瞧著她,粗獷的臉上,盡是笑。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彼f。

  “我不知道我會喜歡!彼钩。

  話出口,她才感覺到他用一只手臂,緊緊環(huán)著她的腰,就在她心口下方。

  她的心,還是跳得好快,快得停不下來,而她猜他知道,他能感覺到。

  仰望著這個高大的男人,白露聽見自己開了口。

  “你沒有讓我掉下去。”

  她的聲音,有些啞,帶著小小的驚異;她的眼角眉梢,還有著笑。

  風(fēng)吹亂了她的發(fā),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再那么整齊規(guī)矩。

  情不自禁的,他抬手輕觸她的臉頰,她屏住了呼吸,黑眸氤氳、粉唇微張的小小抽了口氣,可她沒有閃躲。

  她還在呼吸,雖然有些緊張,但她看著他。

  他知道不該,他帶她出來時,只是想讓她開心點(diǎn),沒有這樣的打算,但她看起來,如此歡欣,那么美麗,這般的像是屬于他。

  在這一刻,懷中的女人,就像是他的。

  無比的渴望,涌上心頭,他低下了頭,在初升朝陽之中,吻了她。


  那一日,她過得有些恍惚。

  他的唇,比想象中柔軟。

  他的吻,無比輕柔,他輕舔描繪著她的唇,誘哄她張開小嘴,那輕柔的觸碰,帶來一陣讓人戰(zhàn)栗的酥麻與酸軟。

  她渾身抽緊、發(fā)熱。

  她吸氣,只察覺到他的氣息,他不像那人那般總是粗魯?shù)臄D壓她、弄痛她。

  他輕輕哄著、舔著、吮著,好像她是一塊他渴望已久的甜糕。

  她無法自已的輕顫著,卻又好想知道他嘗起來是什么味道,然后她真的嘗到了他的味道。

  當(dāng)她張嘴喘息,他的舌探進(jìn)了她嘴里。

  那應(yīng)該很惡心,以往那人只讓她覺得惡心,覺得可怕。

  可是他不一樣,他嘗起來像風(fēng)、像海,又宛若堅(jiān)實(shí)的大地,包著她、裹著她,讓她沉醉其中。

  她聽見自己小小聲的呻吟,聽見他的粗喘。

  他的心跳,隔著層層的衣物,有力的撞擊著她的。

  她想要更多,感覺更多,她想要被他緊緊的擁抱在懷中,白露不自覺緊攀著他的肩頸,揪抓著他的衣襟。

  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他想要收緊雙臂,但他沒有這么做。

  是他吻她的,也是他先退開,可他沒有松開手,他一只鐵臂依然擁著她,拇指輕撫著她濕潤水亮的唇,那雙映著她與朝陽的眼里似燃著火。

  除了喘息,她還是只能喘息。

  他一句話都沒再說,她則是吐不出任何字句。

  她從來沒有這么深刻的渴望,從來不曾這般不知羞恥,她的腦海里,除了震驚,除了眼前這個男人,剩下的只有灼熱的空白。

  她不太記得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記得心跳得好快,只記得他擁抱著她,讓馬兒載著她,回到了宋家大宅。

  他的懷抱很溫暖,好溫暖,暖到幾乎是燙的。

  他觸碰過的每個地方,都像燃起了小小的火,慢慢的燒,悶悶的燒,在她每次思及時,在她每回看見他時,越來越熱,越來越燙,直到它們擴(kuò)散蔓延至全身上。

  那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又麻又熱,又酥又軟,她的身體彷佛被他燒出了一個空洞,渴望著什么來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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