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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別逃 第8章(2)

  這出乎意料的場景讓袁長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臉色冷、說話直沖的她向來是負(fù)責(zé)潑冷水的角色,怎么今天反而變成火上加油了?

  「放開我……老天!」她正要將拉著自己的人喝退,卻被眼前所見轉(zhuǎn)為了驚嘆!高@就是新捕進(jìn)的種馬?」現(xiàn)在已用不著人拉,她踩上柵欄探出身子,恨不得能再看得清楚些。

  「是啊,這小子的傲脾氣還有得磨呢,昨天朝卿已經(jīng)馴服它一陣子了,今兒個就換你嘍!」其他人見她動心,拚命慫恿!甘┱贡臼伦尨蠡飪呵魄,免得人家說我們袁氏馬場派不出人!

  以往聽到這番話,她絕對是當(dāng)仁不讓地準(zhǔn)備大顯身手,但剛剛從兄長口中聽到的事已嚴(yán)重影響了她的自信。

  想到要和他相提并論,她的心就沉重得像壓了顆大石,甚至是卻步了,因為她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的強(qiáng)悍是真有實力,抑或只是用來掩飾軟弱的表象。

  「快上啊,長云!」

  周遭的人不斷吆喝鼓噪,讓袁長云沒辦法說出自己做不到,只好抑著想逃走的沖動,彎身從柵欄的空隙穿過,往那匹馬兒走去。

  見有人接近,原本煩躁踏地的馬兒靜止下來,黑溜溜的眼盯著她,像是等著看這個小東西想玩什么把戲。

  那姿態(tài)狀似輕松,但袁長云知道它正警戒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屏除雜思,一瞬也不瞬地直視著它的眼,努力傳達(dá)善意。

  「好孩子,別怕,這里沒有人會傷害你。」

  她緩步從它的側(cè)前方接近,邊柔聲哄道邊朝它伸手,見它不僅沒有閃避,還主動將頭湊近嗅了嗅,她心中大喜,但怕嚇到它,不敢貿(mào)然動作的她依然繼續(xù)輕哄,并溫柔撫摸它的頸項,好讓它習(xí)慣她的氣息及存在。

  周遭早已安靜下來,但她卻沒有感覺,因為她的心神全都放在這匹漂亮的馬兒上頭。

  「乖,讓我騎一會兒就好,別怕喔。」見時機(jī)差不多,她捉住韁繩輕巧翻身上馬,怕它掙扎,她一坐上后就收緊雙腿,用恰好的力道夾住馬腹,以免被摔下。

  沒想到眾人口中的傲馬兒竟完全不掙扎,不但乖乖地站在原地,還撒嬌似地回頭像要她再多摸它幾下。

  「好孩子,表現(xiàn)得很好。」袁長云好感動,摸摸它的耳朵又摸摸鬃毛,一顆心已被它臣服的舉止融化。

  馬兒好似舒服地仰首嘶鳴了聲,卻突然間毫無預(yù)警地立了起來,總算是她反應(yīng)快,及時緊捉住韁繩,這才沒被直接摔下。

  「乖……」以為它受到什么驚嚇,她試著俯身貼近它耳旁安撫。

  結(jié)果剛剛乖巧不已的馬兒根本不理她,反而還激烈地大幅度跳動,不但要將她甩下,甚至還回頭咬她,要逼她放棄手中的韁繩。

  看到它眼中狡黠的光芒,袁長云又氣又好笑。這家伙剛剛是故意裝乖,要誘她上馬然后再狠狠摔她,好奸詐的馬!

  跟它杠上了,袁長云使盡技巧,不管它怎么跳、怎么甩,就是緊緊地黏坐在它的背上,沒料到她這么難纏,馬兒也火大了,用盡全力反擊。

  那力道大得讓她幾乎握不住韁繩,每次它躍動都撞得她五臟六腑像移了位,她知道自己被甩下是遲早的事,但拖越久越能挫它的銳氣,她就算只剩意志力也要跟它耗。

  袁長云原以為自己應(yīng)該還可以撐上一段時間,卻在視線掃過人群時不小心分走了心神——她看到那雙熟悉的鳳眼燃著怒火,藏于里頭的焦急及擔(dān)憂是如此顯而易見。

  他怎會在這里?!

  那驚鴻一瞥卻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聰明的馬兒立刻逮住機(jī)會,前蹄高揚(yáng),幾乎用后腳完全人立了起來,她要再夾緊馬腹已經(jīng)來不及,整個人被拋了出去。

  長年累積的經(jīng)驗及本能讓她用打滾抵緩了沖勢,也藉此遠(yuǎn)離馬兒踐踏的范圍,將傷害減到最低,但那力道仍摔得她暈頭轉(zhuǎn)向,停下翻滾后她只能趴伏在地,沒辦法起身。

  而那匹馬兒像在等待這個機(jī)會,一甩掉她就朝眾人所在的反方向疾馳,在接近柵欄時一個躍起,像長了翅膀似地越過了那道從沒被逃脫過的界限,看得在場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然而心思全系在長云身上的武朝卿根本不在乎那匹馬,他只在乎被摔下馬的她,那動也不動的模樣讓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長云!」他穿過欄桿,飛快地奔到她的身旁。「長云?聽得到嗎?聽到的話應(yīng)我一聲!

  即使他很想直接將她抱起,但殘存的理智拉住他,怕隨便移動她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害,他只能蹲跪在她身邊,忍著心焦,用強(qiáng)撐出來的平靜一聲又一聲地呼喚。

  直到此時,被嚇傻的眾人才紛紛回神,有人去追馬,有人趕來關(guān)心。

  那足以讓人穩(wěn)定心神的好聽嗓音拉回了她半飄離的神智,袁長云勉強(qiáng)撐起身子,一抬頭,卻看到那張總是笑得云淡風(fēng)輕的俊容竟慌白了臉色。

  他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嗎?他不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嗎……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么毫不掩飾的強(qiáng)烈情緒,她怕了,心顫到無法喘息的她只想逃開。

  「馬……馬跑了……」她別過頭,不顧力氣耗盡的身體正發(fā)著抖,仍掙扎起身。

  她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被他攫住了手。

  「長云我來照顧就好,你們都去追馬沒關(guān)系!顾麑Ρ娙说姆愿朗侨绱死潇o,但握住她腕間的那股力道,卻是充滿了憤怒及霸道。

  她不敢回頭,也不敢掙扎,因為自后傳來的熾狂氣勢正無言地警告她別輕舉妄動,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朝馬兒消失的方向越跑越遠(yuǎn),留下他們獨(dú)處。

  她以為在大家離開后,他會強(qiáng)硬地將她拉進(jìn)懷里,用她抵擋不了的情感逼她投降,但在不安的等待之后,卻只聽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剛遇見大哥了!鼓枪蓱厝说臍鈩菹Я耍穆曇粢惨蝗缙匠]p快得像是帶著笑意,但她卻聽得到隱于其中淡到幾乎察覺不到的苦澀。

  這代表他知道她已明白了一切……她不知道為什么心會那么痛,痛到她只能僵在原地,沒辦法回頭,也沒辦法說出任何話。

  「一直以來,我想要的寶物只有一個!巩(dāng)她已知情,再隱瞞也沒有意義!肝也辉诤躐R、我也不在乎馬場,因為這些只要我努力,全都可以得到手,卻只有一樣,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

  雖然他沒有言明,但他語里的深情已清楚地告訴她,那個寶物是她自己。但……她一點(diǎn)都不值得啊……她咬唇,緊緊捉住已開始動搖的心不被他真摯的傾吐誘走。

  「你明明那么勇敢,為什么一遇到我就變得懦弱了呢?」這猶如自語的低喃更是狠狠擊中她的心!肝也幌雽δ闶乖p,只是當(dāng)你開始想要逃離我,我就只剩這個方法可以用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遇到他就變得這么別扭又討人厭,她覺得歉疚,也想回應(yīng)他的感情,但她就是動不了,只要一想到他對她的用情及心意是如此之深,整個人就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想逃,以為逃開就可以維持現(xiàn)狀,結(jié)果卻……

  「怕什么呢?我又不會咬人!顾猿暗托,對她的執(zhí)握已經(jīng)放松,變成了輕撫著她腕間的肌膚!赶瘳F(xiàn)在,你應(yīng)該也只想逃到看不見我的地方吧?」

  被說中心思,正要將手抽回的她僵住了動作,不知該氣看得透徹的他,還是該氣全在他預(yù)料中的自己。

  她卻不曉得,能看穿她,卻正是讓那個深情凝望她的男人最感到痛苦的一點(diǎn),因為愛她、因為心疼她,他只能委屈自己。

  「不過,你暫時可以緩一口氣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想專注在捕馬上頭,可能不會每晚都回去,你就待在娘家吧,這樣就不用來回奔波,也比我們那兒舒適!顾捳f得很輕松,但順著她掌指滑下的徐緩動作卻透露了他的不舍。

  他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棄,他是如此渴求她,如此想要擁有她,但他累了,握在手中卻沒辦法留住的無力感讓他好累,方法用盡的他真的已無計可施了。

  武朝卿逼自己收回手。給彼此一些空間吧,或許……他苦笑,不敢再讓自己想下去。連番的挫折讓他也懦弱了,竟連這點(diǎn)奢望都不敢抱持。

  再深深將她的背影斂進(jìn)眼里,他毅然起身,依他所承諾的拉出了彼此間的距離。

  她將重得自由的手緊緊握住,但為何她感受到的不是他的釋放,而是失去溫暖的失落呢?

  想到他的話、想到他對她的好、想到這些年的一切,陡生的沖動讓她終于有辦法回頭,他卻已漸行漸遠(yuǎn)。

  你暫時可以緩一口氣了。他說。

  你明明那么勇敢,為什么一遇到我就變得懦弱了呢?他嘆。

  她以為他可以準(zhǔn)確猜中她所有的想法,但此時,她發(fā)現(xiàn)被說中的只有她的懦弱,她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但錯得讓她也想不透的是……她一點(diǎn)也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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