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筆直走到彎彎房前，露出教人膽顫心驚的笑臉，叩叩叩，敲門。
來應(yīng)門的是霜降，在看見他時，她的臉色迅速凝結(jié)。
他還真的敢來王府找公主看�。坑袥]有把兒子、妻子一起帶來啊？公主要不要幫他們安排一場接風(fēng)宴？順便為程將軍的平安歸來四處貼告示，讓北疆的百姓們?nèi)奂^來，迎接他們偉大的英雄。
對，可以說程將軍是無心之過，他失去記憶了嘛，但失去記憶就可以亂成親、亂生小孩嗎？那接下來的爛攤子要誰替他收拾，公主嗎？
哼，想都別想，連當(dāng)今皇上都沒三妻四妾，享足美人恩，他想當(dāng)駙馬，還想附贈小妾、庶子兩名，作夢去吧！
要不是公主在里面問：“霜降，是誰��！二皇兄嗎？”然后腳步隨著問句出現(xiàn)，她絕對會當(dāng)著將軍的面把門重重關(guān)上，回道：“沒人，是鬼！”
但是公主來了，她來不及說謊。
仗著身高優(yōu)勢，程曦驊的視線從霜降頭上滑過，落在彎彎身上。
再見到他，彎彎以為自己可以把情緒遮掩得很好，可以像對待一般病人那樣為他治病，假裝他對自己沒那么重要，可是……功夫不到家，她裝不出漠然。
他認(rèn)真的凝視著她，目光仔仔細(xì)細(xì)在她臉上來回，兩年了，她比記憶中更美麗，可是瘦了好多，瘦得讓他心疼。
柏容沒給她飯吃嗎？為什么她沒長大，反而縮小一圈？
心里酸酸的，柏容的話在他心底繞，原來這兩年，她是這樣過的啊，不苦嗎？不難受嗎？不埋怨嗎？深深的歉意在心底發(fā)酵。
彎彎沒說話，程曦驊先開口了——
“都已經(jīng)到穆爾席村、已經(jīng)看到我，為什么不把話說清楚？為什么不說你是我最喜歡的女人，我們已經(jīng)定下終身？為什么要轉(zhuǎn)身默默走掉，假裝我們只是朋友？”
這是指責(zé)嗎？并不是，他的眼里有心疼、有不舍，有很多會讓人落淚的東西，獨(dú)獨(dú)沒有指責(zé)。
所以他想起來了？
彎彎不愿意幻想，就算他想起來了又怎樣？婉婉確實(shí)存在，他的兒子也存在，就算恢復(fù)記憶，他們也已經(jīng)在他的生命中扎根。
她自私？她偏狹？沒錯，她就是這樣的女人。
對感情有潔癖，對男人要求專一，對于愛情，她要，就要最好，否則寧可舍棄。因?yàn)槔碇窍蛩治�，日后的憎恨怨慰比在現(xiàn)在斷線更傷人，她不要把曾經(jīng)美好的感情化為面目可僧。
搖頭，她回道：“如果我留下，可以改變什么？”她實(shí)事求是，感情這種事，她不愿意模糊。
他不理會睜大雙眼、瞪得兩顆眼珠子快要冒出火花的霜降，推開她，徑自走進(jìn)屋里，把手中的酒壇放在桌上，再兩步，走到彎彎面前。
“如果你留下，可以喚醒我的記憶，可以讓我知道，這兩年來，我究竟錯過了什么，可以讓我清楚明白，你對我的感情沒有中斷過，你始終如一，你一直一直在等著我回去向皇上提親�！�
“那又如何？”眼前的他，已經(jīng)失去提親資格。
“那我就可以回來�！�
他說得很篤定，篤定到讓人想要往他嘴皮子一掌打下去，他要回來就回來，她非要讓他回來嗎？
她寒聲怒問：“你就算準(zhǔn)我會接受你的妻子、兒子？”
“我沒要你接受他們。”
沒要她接受？那他把婉婉和兒子放在什么地方，過期的提貨券？用完就丟的車票？或者……他根本沒想過要丟，他想用另一種方式讓他們母子存在，然后要求她接納這樣的情況？
他如果敢這么說，她對他的人格信任將會大打折扣。
“意思是你要把他們當(dāng)成外室，在外面好生養(yǎng)著？”彎彎揚(yáng)高音調(diào)，女人不該為難女人，她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幸福架設(shè)在別人的痛苦上。
“他們不會是我的外室，因?yàn)樗麄兏静皇俏业氖裁慈��！?br />
一個完全出乎預(yù)料的答案，讓彎彎有三秒鐘定身、發(fā)呆，然后喃喃自問：“怎么可能不是？”
“那年我從山上跌落，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必須活下去，彎彎在等著我上門提親，因此我抓住任何可以減緩墜勢的東西，野草、樹枝、藤蔓……我的雙手被割得鮮血淋淋，全身上下痛到不行，但是我不放棄。
“然后一陣劇痛，我失去知覺，迷迷糊糊間，我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于是我有了短暫的清醒，脫去戰(zhàn)甲，我想拔下肩上的箭，你給的丹藥卻滾了出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把它吞下，于是我用口水和著，硬吞進(jìn)去。彎彎，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感覺有人在喂我喝水，但我還是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直到恢復(fù)些許意識的時候，趙婉婉就在我身邊，我問她她是誰，也問她我是誰，當(dāng)時她怎么回答的我記不得了，因?yàn)橄乱豢涛矣只杷^去。她大概是在那個時候知道我失憶了�！�
“后來呢？”彎彎追問。
“第三次清醒，我發(fā)覺自己躺在洞穴里，她說我一直在發(fā)熱，給我喝了魚湯，然后我又問她同樣的問題。她顯得很悲傷，因?yàn)槲彝浰�，心底難受，之后她告訴我一個故事。
“她說她是農(nóng)家女，我雖然是貴家公子，但母親早逝，又不得父親疼愛，繼母三番兩次想害死我，在那個家，我過得很艱苦，于是我與她惺惺相惜。但大戶人家為著名聲著想，不愿意我們在一起，于是我們約定好私奔，沒想到，我家里派來大批府衛(wèi)，要將我們抓回去。
倘若那些人只是想抓我們回去就罷，但他們暗地里奉了繼母之命，要取我的性命，于是我們雙雙墜崖，掉下來時，我用自己的身體護(hù)住她，所以她沒事，我卻傷痕累累�！�
“謊話，她是編故事高手！”彎彎指控。
“不是謊話，她也不是編故事高手，確實(shí)有這樣一個男人，他叫做李民漢，只不過男人被抓回去了，而她上門苦苦哀求再見那男子一面，那男子卻親口告訴她，他將要成親�！�
李民漢？而趙婉婉叫他阿漢……她頓時恍然大悟�！八运龓湍闳×嗣�，讓你成為李民漢的替身？”
程曦驊點(diǎn)點(diǎn)頭�！爱�(dāng)我身上的傷好一點(diǎn)之后，我們便離開，在穆爾席村落腳，我養(yǎng)傷，她織布，等我身了恢復(fù)以后，我開始上山打獵為生，而正在孕期的她，等著孩子呱呱墜地。”
彎彎聽懂了，趙婉婉是個可憐女人，雖然利用失憶男子有點(diǎn)過分，但情有可原�！熬退闼�(jīng)對你說謊，但他們終究是你的妻兒，你不可以因?yàn)樗闹e話……”
“她不是我的妻子！”
他說得斬釘截鐵，讓她一時無話可應(yīng)。
見她沉默，程曦驊續(xù)道：“我養(yǎng)好傷后，她已經(jīng)有四個月的身孕，算一算，在崖下相遇時，她早就懷上孩子。”
“所以那孩子是李民漢的？”
“對，你說，我怎么可能對有孕的婦人做什么？后來她生產(chǎn)，孩子半歲了，她也曾經(jīng)要求……”話說到這里，他黝黑的臉龐有一抹可疑紅暈，彎彎用目光追著他的答案，讓他不得不說�！八Ｍ覀冏龇蚱蕖氖�，但是我無法，無法靠近她，無法對她起興致，我借口讓她把身子養(yǎng)好，說來日方長，總之隔天，我在柴房里釘了一張床，從此和她分房。彎彎，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妻子，說那么多謊，她只是想把我留住，不愿意我追問從前、想起從前�！�
她終于明白，他為什么可以斬釘截鐵的說他與趙婉婉不是夫妻。
他的故事將她連日來的陰霾掃除，絕望又升級為希望，她的心里有很多的感動，因?yàn)榧词故洠匀粸樗厣砣缬�，她狂喜狂樂，她高興到最高點(diǎn)，以為斷掉的愛情又在今晚重新接上線。
只是……本著醫(yī)者父母心，她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問：“為什么呢？趙婉婉長得并不差，何況當(dāng)時你認(rèn)定她是你的妻子，難道是……你傷了？”
她是好心好意，雖然不走泌尿科，但有些中藥也可以……很好，看著他的臭臉，她知道自己不必多做解釋了，因?yàn)樗呀?jīng)把他給惹毛了。
他微微瞇起利眸，緊緊瞪著她，口氣冷冽的問：“你要試試嗎？”
對，他快被她氣死！
那時，他對婉婉心里有多少歉疚啊，一個不想與妻子燕好的丈夫，換了誰都會想不開，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那樣排斥她的靠近，有時婉婉逼得緊了，嚴(yán)重起來，他還會一陣惡心嘔吐。
要不是婉婉確定他并非演戲，要不是她心里有著和彎彎一樣的懷疑，他還能保持處男之身？
為著對婉婉的歉意，他努力上山打獵，拚命賺錢，他給不起婉婉那個東西，只好給她更富裕的生活。
沒想到彎彎沒有感動，竟還懷疑他，說說，身為男人可以忍受這種侮辱嗎！
彎彎是個懂得自省的女人，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不對，立即改正，她抬起巴結(jié)笑臉，湊近他，扯扯他的衣袖，接下來的撒嬌模式……身為彎彎的貼身宮女，霜降很識時務(wù)地轉(zhuǎn)身離去，出去時，沒忘記把門帶上，然后朝王爺?shù)脑鹤幼呷ァ?br />
王爺肯定心急火燎地等待公主的好消息。
屋里清場完畢，彎彎靠近他一點(diǎn)，再靠他近一點(diǎn)兒，笑得眉彎彎、眼彎彎，齊彎彎化成一彎柔水。
她軟著嗓子道：“對不住，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了吧�！�
程曦驊怎么能夠不生氣？“我們早就說好了，有什么事，一定要明白講清楚，我不懂女人、不懂愛情，我很容易弄錯你的心意，你答應(yīng)了卻沒做到。一聽見我有妻子，什么話都不肯多說，轉(zhuǎn)身就退出幾百里，竟還把定情信物還給我，你一點(diǎn)都不信任我！”
啪地，他抓起腰間的匕首往桌上一放，好大力……彎彎心疼那顆紅寶石，要是砸壞了怎么辦？那可是程氏傳家寶�。�
“對不起，我的錯。”
“你明知道我失去記憶，就算不敲醒我，至少要給我一個清楚明白，連柏容都曉得要沖到穆爾席村，狠狠揍我一頓，強(qiáng)把我打醒，約定好要一輩子一起過的你，居然全盤否認(rèn)我們之間的事？你太過分了！”
拜托，失憶要是可以靠兩根棒子就敲醒，哪還要腦科大夫？不過現(xiàn)在不是追究的時候，而是討?zhàn)埖年P(guān)鍵，于是她委屈的小嘴一扁，再道：“對不起，我的錯�！�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想我左右為難，不想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趙婉婉的痛苦上，你以為我或我爹娘，無論如何都會把趙婉婉接回府里，不讓我的骨血流落在外，你不想忍受與人共事一夫的婚姻，所以先放手先贏�？墒悄阌袥]有想過我的心，有沒有想過也許我能夠找出更好的解決方法，你不信任我可以做到讓你滿意，所以連試都不肯試就放棄我�！�
“對不起，我的錯�！�
“你千里迢迢到北疆找我，所有人都認(rèn)定我死了，只有你相信我還活著，你相信我不是個背信的男子，相信我會為你而活，為什么你堅持了那么久，卻在最后一刻說放手就放手？”
“對不起，我的錯�！�
她眼睛紅了，不是因?yàn)樗@么兇，而是因?yàn)樗浪男�，疼惜她的苦�?br />
“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當(dāng)，偏偏要跑到北疆來受苦受難，京里有那么多權(quán)貴子弟想娶你為妻，你偏要尋找一個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男人，你都可以這么堅定地為我守住自己，為什么我不可以為你拒絕趙婉婉？”
“對不起�！彼煅�，淚水順著頰邊往下流。
“既然這么愛我，就不要放棄我，就要信任我，因?yàn)槲覑勰悖拖衲隳菢訍畚摇?br />
她的淚水融化了他，不會說好聽的他，說出此生最好聽的情話。
“對……”她猛點(diǎn)頭�！皩Γ业腻e……”
程曦驊不舍的捧起她的臉，放柔了嗓音，“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只要從現(xiàn)在起，相信我、愛我，有話全數(shù)對我說，不要懷疑我……”
他嘮嘮叨叨說個不停，彎彎猛點(diǎn)頭，知道、知道，她通通知道了，她不要聽廢話，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為什么要浪費(fèi)這個時間，他們已經(jīng)整整浪費(fèi)兩年了呀……所以她帶著滿臉淚痕，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頸，拉下他的頭，把唇送到他嘴邊。
一個輕淺接觸，封住他的嘮叨，也讓他迷醉了。
原來夢里想著的就是這個味道、這份柔軟，原來只有這個女人可以教他心悸、教他情不自禁，原來他守住的這份堅持，就是專心為著她。
這是他的初吻，技巧不好，他不懂得溫柔，只會汲取。
他的霸道讓她有點(diǎn)疼，但她的心滿滿的，像是一整壺蜜汁澆下，甜得她說不出話。
然后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住她的下腹，再然后，她笑了，他……并沒有她想象的那個問題。
這個晚上，兩人纏綿溫存，除了最后一道防線，該做的全都做了，當(dāng)她懶懶地窩在他懷中時，他突然間發(fā)問：“彎彎，記不記得有一次，你不讓我多笑，你說害怕后院為會出一票姊妹？”
“是��！”那次她把他的毛摸得多順。
“你說謊了，對不對？”
彎彎沒反應(yīng)過來，嗄一聲，驚詫的望著他。
“你不讓我笑，是因?yàn)槲倚ζ饋頋M目瘡痍，對不對？”
蝦米？到底是誰這么老實(shí)，把心里話搬上臺面的？她一定要狠狠教訓(xùn)那個家伙！
十里紅妝，當(dāng)今皇上嫁女兒，嫁給誰？嫁給當(dāng)年戰(zhàn)死沙場的程大將軍。
既然已經(jīng)戰(zhàn)死沙場，怎么還能娶公主，這是怎么回事？
唉，這故事說來話長，有時間的話，不妨上酒樓坐一下午，說書人就會把這曲折離奇的故事完完整整的道來。
當(dāng)然，如果對公主或大將軍很感興趣的話，也可以花點(diǎn)銀子讓說書人講些老橋段來聽聽，他會說，一個堂堂的大齊公主怎么會紆尊降貴為百姓治病，也會告訴眾人無數(shù)個程大將軍把北夷蠻人打得落荒而逃的故事。
保證，每個故事都精彩非凡，讓人想要一聽再聽。
皇帝有五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不用想都可以知道皇上會給出多少嫁妝，一百二十八抬？甭說笑了，怎么也要兩百多抬。
就一個公主耶，又不是十個公主，還會怕嫁女兒把宮里給嫁窮了嗎？
不過那兩百抬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可多啦！大皇子給她陪嫁的五十間鋪?zhàn)樱恳患叶际琴嵈箦X的藥鋪，二皇子成箱成箱從北疆抬回來的珍寶，光看都會讓人閃花眼。
如果說娶到千金小姐，可以富三代，娶到公主，大概可以富個三百代。
所以這天皇上嫁女兒，大伙兒全不做營生了，每個人都在街邊排排站，想看看這十里紅妝的大場面。
來了、來了，大紅花轎過來了！喂喂喂別擠啊，這里有挺著肚子的大腹婆��！
熱鬧了一整天，彎彎的骨頭都快散了，洗梳好后，拿著小說，歪在榻上看著。
她心里有譜，那位程大將軍，今兒個夜里不知道要被同袍灌成什么德性，與其過度期待，卻期待回一個醉醺醺的大丈夫，不如懷抱平常心，直接把洞房花燭夜改到明兒個夜里。
今天母后哭了，父皇的眼睛更是紅了好幾次，她心里不好受，告訴父皇，“要不我問問曦驊，可不可以搬進(jìn)皇宮里住�！�
反正后宮很大，程家上上下下就三個主子，隨便塞也塞得下。
結(jié)果新娘被父皇訓(xùn)了一頓。
有聽過這種事嗎？有，她被罵了，罵得挺兇的，這輩子第一次挨父皇罵，竟在出嫁當(dāng)天。
父皇說她沒把丈夫擺在第一位，沒替丈夫考慮，如果曦驊住進(jìn)宮里，別人會怎么看待他？入贅？堂堂大將軍需要給人家當(dāng)贅婿？何況他是家中獨(dú)子，你讓人家爹娘情何以堪？
這是開頭，后面還有起承轉(zhuǎn)合，罵到最后，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通通出爐，有這么嚴(yán)重嗎？她不就是舍不得父皇母后心疼？
可她也明白，他們這是擔(dān)心呢，擔(dān)心她這樣一個脫稿演出的媳婦，會不得公婆疼惜，在這時代，光有老公靠可不行，公婆的喜惡會直接影響未來婚姻生活的和諧度。
其實(shí)，父皇母后多慮了，從她坐進(jìn)新房后，婆婆接連進(jìn)來好幾次，只要經(jīng)過新房就繞進(jìn)來，笑咪咪地同她講兩句話、看她幾眼，然后心滿意足又喜孜孜地離開。
某次進(jìn)來，還偷偷塞給她一張名單，上面有一群婦人的名字，婆婆問：“可不可騰出一點(diǎn)時間幫她們看看，有的人病了很久，都不敢找大夫�！�
唉，不就是婦人病嘛，她一口應(yīng)承下來。
這是個好的開始，從這里可以看出，公婆并不介意她繼續(xù)行醫(yī)。
婆婆進(jìn)進(jìn)出出，擔(dān)心府里的食物不合她的口味，煩惱洗澡水不夠暖和，擔(dān)心棉被不夠厚……一句一句關(guān)心得彎彎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shí)她的寒癥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