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多驚天動地,那也只有當(dāng)事人最明白,皇上聽到的那段纏綿憐憫的戀情是喬翊自行加油添醋過的版本,把后宮佳麗眾多的小皇帝唬得一楞一楞的,還一不小心就允了墨盡日半年后一樣保有護(hù)國將軍的封號卻不用入朝為官,只要敵軍再犯時領(lǐng)軍出擊,仍享有高官厚祿。
事后沉子熙一想懊惱不已。他根本就虧了嘛,把不可多得的人才送給鳳瑤國,卻要他養(yǎng)人家一家老小,怎么算都虧大了!
偏偏君無戲言,他想反悔卻也不成,皇帝金口玉言豈有追回的道理,他只能暗恨在心,把主意打在喬翊身上。失了墨盡日,收個小三兒,兩相比較下,他還不算太虧。
不過擺平了騰龍國皇帝,也得鳳瑤國的擒鳳女王愿意點頭,女王就這么個同母所出的親妹妹,讓她下嫁無官職在身的平民將軍,她怎么看都覺得委屈了,遲遲不肯給予答復(fù)。
鳳瑤國又不是沒人了,讓他國人娶走了公主,她面子掛不住呀!遠(yuǎn)去萬里望也望不見,她怎么知道那男子會不會善待皇妹,捧在手心上呵護(hù)?
鳳棲桐越想越不妥當(dāng),特意召妹妹進(jìn)宮一趟,希望她另覓良緣,朝中有不少青年才俊等她挑,不然老臣家中也有俊美兒郎,一個不夠她可替妹妹安排三個、四個,只要妹妹看上眼,她立刻賜婚把人送進(jìn)公主府。
女王此話一出,進(jìn)宮面圣的鳳棲嵐可急了。
“皇姊,你太愛護(hù)妹妹了,知情識趣者一人足矣,多了家宅不寧,皇妹大齡才遇一位有情人,你就遂了我心意吧,別再為難我!币瑫r納三、四個咐馬,別說她沒興趣,她府里那個大酩桶知道了恐怕會先跑去“以絕后患”。
鳳棲嵐實在不明白皇家姊姊究竟在想什么,前些年她不想嫁人非逼著她嫁,姊妹倆鬧出點小火氣,如今她想開了要嫁人又一再阻擋,活似她要跳入火坑里,百般阻攔。
“朕是為了你看想,想想他一無家世二無財,一張臉像欠了他幾百萬兩似的冷冰冰,脾氣看來就不佳,再說你是鳳瑤國公主,若是遠(yuǎn)嫁騰龍國教朕怎么放心,還不如在朝中擇個良婿,朕為你賜婚。”有她盯著,哪個男人敢不對皇妹好。
“皇姊,要你舍棄石王夫你可肯?”忍墨哥哥是皇姊的置門,也是唯一死穴,是女王心中最牽掛的柔軟。
“呃,這……”她語塞。
“雖然皇姊另有玉、管兩位側(cè)夫,可臣妹知曉皇姊心中深愛的只有一人,獨排眾議立他為正夫,皇姊如此深情便是臣妹對墨將軍的傾心!臣妹只愿與他共白頭,不負(fù)有情人。”坐上王位者不能選擇婚姻,而她可以。
眉心微燮的鳳棲桐輕撫隆斑的肚子,低低一嘆,“朕就疼你一個妹妹,你想要什么朕哪有不給你的道理,罷了、罷了,墨將軍多次救你,朕就看在他為人果敢又對你有情的分上,勉強同意這樁婚事!
總不能又跟皇妹鬧僵了,她此時正是用人之際。
“多謝皇姊成全,邀鳳這就回府告訴他這消息……”鳳棲嵐喜上眉梢,急著讓墨盡日知曉此事,好安他的心。
“等等,別急,朕還沒說完。”鳳棲桐無奈鎮(zhèn)她一眼。瞧她樂的,掩不住的喜悅盡在眉眼,哪有公主的端莊。
“皇姊還有事?”別又是要來一套繁文褥節(jié),依國禮行婚禮。
她笑了笑,臉上帶著寵溺!澳憧措薜亩亲舆@么大了,沒準(zhǔn)下個月就生了,之后還要坐足月子,這期間國事無人打理!
“皇姊的意思是要我?guī)湍愎芄艹写笫,讓你安心的休養(yǎng)?”她想了想最多不超過半年,也就不排斥。
“你也知道左相的離開會讓很多臺面下的事浮到臺面上,那些麻煩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得了!睜恳话l(fā)而動全身,左相一倒,仰賴他的子弟兵還能不亂嗎?
“……一年!彼Э囱勒f。
“三年!币荒晏蹋粔蛩嘀残碌淖笥沂。
“皇姊,你吃人呀!你真忘了皇妹今年大齡多少嗎?三年后再嫁,還生不生得出孩子都不知了,這是要逼死人嘛”為了早點和情郎成親,鳳棲嵐連生孩子這等羞人的閨房事也提出來討論。
鳳棲桐嗆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捂唇輕咳,“就你敢跟朕討價還價,好吧,朕也想抱抱親外甥,就兩年,朕不強求,等政局穩(wěn)定后就讓皇妹出嫁!
“兩年……”似乎長了些。
但看到姊姊揉著眉頭,面露疲色,本想再提出要求的鳳棲嵐頓時不忍。這些年全靠皇姊撐著鳳瑤國才有今日的富曉安泰,身為公主的她能做的事太少了,如今只是要為皇姊分憂又怎能再推托?
“怎么,還不去報訊,小兩口歡天喜地的慶祝一番,還是非要朕下旨賜婚不可?”難得看見妹妹發(fā)呆的樣子,模樣挺逗的。
緋唇輕啟,欲言又止,她想了一會兒,忍不住吐露放在心里的擔(dān)憂!盎舒ⅲ蕖枪录夜讶,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你曾試著不對石王夫說‘朕’嗎?夫妻之間無君臣,你若始終惦著女王的身分,那怎么走進(jìn)他的心?”他又如何能為姊姊分憂?
“嵐兒,姊姊也會累!兵P棲桐神色微黯。
她愛了那個男人多少年了,可是他的心始終不在她身上。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自欺欺人,總以為相處久了自然有感情,誰知她的強求成了他的心結(jié),他用臣子的心在對她,無關(guān)愛情。
但是她不后悔,她就是愛這個男人,即使他不愛她也要留住他,玉者的寂寞不能她一人品嘗,她需要有人陪她一起受苦。
“皇姊……”一聲嵐兒勾起鳳棲嵐已然忘卻的回憶,她忍不住鼻酸,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縱馬同歡的三人漸行漸遠(yuǎn)。
“去吧,朕乏了,你跪安吧!”她揮了揮手,微閉上酸澀的眼,對于皇妹她虧欠甚多。
皇家兒女不能表露真性情,鳳棲嵐跪安后便離開女王寢宮,她不回頭看,怕看見在華麗宮殿中的孤獨魂魄,為玉者也有其凄苦的時刻,不在其位不知其滋昧。
唉!這也是皇姊的宿命,一登上王位,她就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屬于千千萬萬的鳳瑤國子民……
鳳棲嵐一回到公主府,四名侍女就簇?fù)碇,一面走一面問?br />
“公主,成了嗎?陛下同意你和墨將軍的婚事了嗎?”真是急死人了,讓人的心七上八下的,替他們倆操心。
云緋笑著拉開急性子的煙霞,戳了下她額頭!斑@事,由得你問嗎?還不讓路,公主的心上人來討個答案了!毖凵褚活!庭園那頭走來一抹玄色身影。
一旁的雨晴和霧色掩嘴竊笑,取笑她比當(dāng)事人更心急。
“去去,你們幾個丫頭真是多嘴,改天我讓人為你們一個個說媒,全嫁了耳根才清靜!北M拿她的好事說嘴,該打。
“公主,人家不嫁!睙熛歼念著騰龍國的禁衛(wèi)軍大統(tǒng)領(lǐng),等主子嫁了人她就能跟過去。
“呃,公主害羞了,才拿我們出氣,還不走,姊妹們,壞了公主的姻緣,咱們都要挨板子了!
雨晴笑娣主子一眼,左手拉一個,右手拉一個,噘著嘴要另一個跟看,四名嬌俏可人的侍女嬉鬧著走遠(yuǎn)。
笑聲歇,人影近。
礙事的人一走開,俊顫冷沉的墨盡日不疾不徐地走向鳳棲嵐,臉上并無太多表情,似乎成也好,不成也好,他皆不在意,他要的只有一人。
可事實上他緊張得很,連呼吸都輕淺得幾近于無,于心冒著汗,四朕僵硬,眼神透著一絲函欲知曉的焦慮,走得不快是因為擔(dān)心事與愿連,希望落空。
“嵐兒,你還好吧?臉色不是很好看!彪y道遭到女王的刁難,她悟郁在心。
墨盡日誤以為她對女王的心疼是懇求遭拒后的難過,原本心情驀地一沉,打算沖進(jìn)皇宮大鬧一番。
“兩年!彼挠耐鲁,心里仍對皇姊的處境有些難受。
“兩年?”什么意思?
“皇姊說再幫她兩年,等我把那些不安分的臣子重新整頓后,她便讓我風(fēng)光下嫁,以公主鳳儀嫁與你為妻!彼麄兪强啾M甘來,終于能在一起。
他心情一松,吁了一口氣!皟赡晡业,不過你剛才的表情看實嚇人,出了什么事嗎?我瞧你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鳳棲嵐微帶沉重地握住他大手!盎舒⑺^得很辛苦,她和石王夫我一直以為他們真心相愛,但……”
看到皇姊凄楚的表情,以及眉間拂不去的輕愁,她才明了身為女王也有解決不了的苦惱,而這是她幫不上忙的,她只能提醒,夫妻之間若要走得長久,不必要的驕傲要先拋掉,誰先低頭不重要,有時退一步反而獲得更多。
“真正有才能的男人會希望一直躲在妻子身后嗎?從這一次兩國聯(lián)軍看來,王夫的才智不在你我之下,領(lǐng)軍作戰(zhàn)時英姿更是不凡,這樣的男人是英雄養(yǎng)在深宮是折了他雙翼。”雖然看那家伙不順眼,隱約知曉他心中所戀為何人,但是他不能否認(rèn)石忍墨有一方霸主的資質(zhì)。
“你是說皇姊錯了?”
當(dāng)初皇姊興高采烈地告訴她,“我要大婚了,和我最愛的人則那時,為皇姊高興的她卻忘了問一句‘你最愛的人也愛你嗎?’”
“對與錯不是我們能評論的,若是不肯,石忍墨大可拒絕,但他同意了,也成了夫妻,那么外人便無從介入。”即便是錯,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是這樣嗎?”
怎么經(jīng)歷了幾次生死大關(guān),她變得多愁善感了?一點也不像之前豪氣勝男子的她。墨盡日佯裝不悅地捏捏她柔白手心,“你把心思全放在別人身上,欲置我于何地?我以為我才是你最在意的人!
鳳棲嵐噗哧一聲,笑倒他懷中!鞍⒈M,你是我執(zhí)著一生的男人,我要和你一直走下去,不管路有多遠(yuǎn),前途有多險峻,握住了我就不放手,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男人!
“而你是我的女人,公主,你要有生同襲、死同穴的覺悟。”同樣的,他也不會放開,她的一鱉一笑,將是他目光追逐的方向。
把頭一位,墨盡日輕輕覆上瑩潤朱唇,傾一世愛戀,為她。
暖風(fēng)拂過,揚起兩人的烏絲,糾纏結(jié)發(fā)同心。
夏日,正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