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控器凌空飛來,恩希閃避不及,仍是被敲中了額角,浮現(xiàn)一片紅腫,她忍痛揉額頭。
“你……是誰?”夏風(fēng)見坐在病床上,頭發(fā)凌亂,神態(tài)頹廢,他見自己真的打中人,盛怒的氣勢頓時有些弱下,但他不許自己表現(xiàn)出一絲歉意,依舊蠻橫地咆吼。“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是羅恩希。”恩希揉了會兒額頭,感覺稍微不痛了,漾開笑顏,稍稍舉高餐籃!拔宜瓦@個來給你。”
“什么東西?”夏風(fēng)見瞪著她甜燦的笑容——被他打了額頭,她竟還能那樣笑?
“點心!彼齺淼酱才,在床邊茶幾上擱下餐藍,取出點心盒!坝续P梨酥跟桂花糕,我聽說都是你喜歡吃的。”
他瞧瞧色香味俱全的甜點,食欲騷動了,表面去皺擰眉!罢l讓你送過來的?李管家嗎?”
“是。”她笑笑,額頭還痛著,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
他看著她的動作,牙關(guān)一咬!皷|西拿走,你滾出去!”
“為什么?”她訝異。“你不吃嗎?”
對,他不想吃!有疑問嗎?“快滾!”
“那可不行!彼龘P起眸,勇敢與他凌厲的眼神對持!鞍⒚靡探淮遥屇愣喑渣c東西!
“我不吃!你出去!”
“我不出去!
“你……”夏風(fēng)見不敢相信,每當(dāng)他發(fā)飆,所有人都會敬而遠(yuǎn)之,這女人居然不怕,還死賴著不走?“我想起來了,我好像看過你……你是新來的傭人?”
他記得在他出車禍前一天早上,似乎在家里見過她,當(dāng)時她還多嘴地叮嚀他吃點心時要配茶,免得噎到。
“對,我們見過。”恩希知道他認(rèn)出自己,很高興!安贿^我不是傭人,我是……我媽媽跟阿妹姨是朋友!
“所以你是李管家朋友的女兒?既然這樣,你來這里干么?”
“我說過了,我來送點心給你啊!
“你又不是我們家的傭人,何必來跑這個腿?”家里又不是沒別的傭人。“我知道了!”夏風(fēng)見倏地靈光一閃,臉色變得更陰沉!澳阆氤藱C接近我?”
“。俊彼蹲。
“別裝傻。”他諷刺地撇唇,認(rèn)為她的迷惑不解只是惺惺作態(tài)。
從小,銜著金湯匙出世的他便是女孩子們追逐的對象,他原以為是自己聰明優(yōu)秀,長得又帥,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家世更重要。女孩們千方百計接近他,只盼有天能穿金戴銀,一圓嫁入豪門當(dāng)貴婦的夢想。
當(dāng)他父親在商界呼風(fēng)喚雨時,他的身價便水漲船高,一旦父親去世,天美集團陷入財務(wù)危機,他登時成了落水狗,人人不屑。
不論男人、女人,都是勢利的動物,尤其是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如今他把天美撐起來了,又恢復(fù)成一枚閃亮亮的鉆石新貴,女人們便回來了,個個主動投懷送抱,如狂蜂浪蝶。
而眼前這個女人,想必也是其中一位,以為他車禍?zhǔn)軅吮銜裢獯嗳,可以乘虛而入嗎?br />
休想!
夏風(fēng)見冷冷地注視恩希,眼神滿含輕蔑之意。
恩希迎視他如火又如冰的眼光,心窩有些灼痛,阿妹姨一直告訴她少爺變了很多,不再似從前和善可親,她總是不愿相信,但現(xiàn)在,她不得不信。
雖然每個人總是會變的,但他,的確變太多了,以前的他絕不會用這用睥睨的神態(tài)看人,他不會擺高高在上的架子,不會讓人覺得自己渺小又卑微。
他不會讓她這么痛,額頭上剛被遙控器碰傷的地方痛,心也隱隱作痛。
不過也可能是他出車禍心情不好,所以態(tài)度才格外嚴(yán)峻吧?
她該體諒他。
接著,恩希振作,關(guān)懷地送出一塊桂花糕。“吃點東西吧,少爺,阿妹姨說你這幾天都沒怎么吃飯,你瘦了不少呢!
“不必你來獻殷勤!”他甩開她的手,桂花糕掉落在地。
她拾起,依然耐著性子!澳浅詨K鳳梨酥好嗎?”
“你聽不懂人話嗎?”他訝異她的厚臉皮!拔医棠銤L,你沒聽懂嗎?”
她淡淡地微笑!俺悄憧铣粤诉@些點心,不然我不會走的!
他擰眉,怒火在眼里狂熾,打量她片刻,忽地嘲諷地撂話!罢孢@么想當(dāng)我的女人?你以為自己夠格嗎?”
她的臉蛋,勉強只能說清秀,五官并不突出,穿著也不顯眼,簡單樸素,就憑這樣的外表,想對他施展女性魅力?門都沒有!
恩希感覺到她的視線,約莫猜到他的評斷,她輕輕嘆息!拔覐臎]想過自己能高攀上你這樣的男人,對我來說,你就像童話中的王子。”只能出現(xiàn)在想象里。
“而你是灰姑娘?”他誤解了她的意思!澳阋詾槲視䲟爝^你的玻璃鞋,一家一家去找合穿的女人?告訴你,我夏風(fēng)見不是那么浪漫天真的男人!女人嘛,哪里沒有?”
“我知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彼芾潇o。
這樣的冷靜反倒令他一愣,他以為她會不依地反駁,甚至耍媚撒嬌。
但她只是取出餐藍里的保溫壺,為他倒一杯養(yǎng)生茶,遞給他,然后嚴(yán)肅地面對他。
“你不用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少爺,跟你一樣,我也不是那種愛做夢的人,我很清楚,童話故事就只是童話故事。”恩希自嘲地淺笑。“就算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得有驚人的美貌,對吧?可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平凡,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彼D了頓,微笑加深!岸夷惴判,我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絕對不會纏著你不放!
“你有……未婚夫?”不知為何,她說了一串,他偏偏對這句最在意。“那你來干么?”
若是真如她所說,她已有戀人,并非伺機接近他,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來照顧你而已!笨粗难,靈慧澄透,不像帶著心機!艾F(xiàn)在的你需要幫忙,不是嗎?”
他怔忡地望著她。
“你說少爺沒把你趕出病房,而且把點心跟晚餐都吃了?”李阿妹在電話里聽到恩希的報告,驚訝地拉高嗓門。
“正確地說,他想趕人,但我厚著臉皮不出去!倍飨Pχ忉尅
“你太強了!恩希!崩畎⒚觅潎@!斑@么多人都被他掃地出門,只有你有辦法搞定他!彼nD兩秒。“算阿姨求你,請你暫時擔(dān)任少爺?shù)目醋o好嗎?”
“我當(dāng)少爺?shù)目醋o?”恩希有些措手不及。
“嗯,你不想嗎?我知道是委屈你了,要你忍受少爺?shù)膲钠,可是除了你,好像沒別人能安撫他了。唉!阿姨也不想為難你,可是……”
“阿妹姨,你別這么說,我并不覺得委屈啊!
對她來說,能為夏風(fēng)見做任何事,略盡綿薄之力,都是應(yīng)該的,她欠他很多,理當(dāng)報恩。
“可是如果我當(dāng)少爺?shù)目醋o,那咖啡店……”
“不能先暫停營業(yè)幾天嗎?還是請你男朋友幫忙顧店?要不我這邊派個人過去幫忙好了!
“不用了。”恩希婉拒李阿妹的提議,想了想。“如果我每天先做好點心,再縮短營業(yè)時間的話,小刀應(yīng)該勉強能應(yīng)付得過來!
“這樣的話,你是答應(yīng)照顧少爺嘍?”李阿妹大喜。
“嗯!
從那天后,恩希便成為夏風(fēng)見的專屬看護。
怕大少爺對人家態(tài)度太機車,李管家還親自來求他,希望他友善一點、和氣一點。
看在李管家為夏家工作多年的份上,夏風(fēng)見表面上沒說什么,心下卻頗不以為然。
他并不認(rèn)為恩希真如李管家所描述,是那么善良純樸、不計不求的好女孩,每個女人都有心機,她只是比別的女人更聰明,藏得更深而已。
他倒想看看,她哪天會露出馬腳來。
于是,夏風(fēng)見接受了恩希成為自己的看護,他不否認(rèn)自己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因而將她視為一個挑戰(zhàn)、一個游戲?qū)ο蟆?br />
被迫住在醫(yī)院的日子既枯燥,又令人惱火,他需要一個發(fā)泄的管道,她不怕死,就盡管待在他身邊吧!
“風(fēng)見,親愛的~~”
嬌滴滴的嗓音打斷夏風(fēng)見的沉思,他回頭,面無表情地望著來人。
是個女人,五官艷麗,身材姣好,是他平常會樂意與她一夜歡欲的類型,但現(xiàn)在,他毫無興致。
“你是誰?”
女人嬌容一僵,跟著重整,又露出討好的媚笑!坝憛挘∧氵@么快就忘了人家嘛?我是丁柔伊!那天也有去你家的轟趴,后來我們不是還……”她盈盈走近他,拋個媚眼!澳氵說我很會接吻,是你吻過嘴唇最柔軟的女人!闭f著,她伸手指抵住噘起的朱唇,作勢送個飛吻給他。
對她賣弄風(fēng)情的舉動,夏風(fēng)見沒什么反應(yīng),不過他確實想起她是誰了。
“你說你叫……”
“丁柔伊。”她媚媚地笑!拔液髞碛写螂娫挼侥愎景,你的秘書說你在忙,接著我就跟朋友出國旅行了,回來才聽說你出車禍,天哪!好可憐喔!你還好嗎?”
他冷笑!澳憧次业臉幼,像還好嗎?”
“天哪!你真的太慘了。”她扭著腰肢,一屁股坐在床沿,蹙著柳眉,玉手捧著他臉龐,一副好心疼的模樣。“好可憐,聽說你的腿還要做復(fù)。咳思叶伎炜蘖死!”
他都沒哭,她哭什么?
夏風(fēng)見不耐地甩開她的手,實在受不了她的扭捏作態(tài)。
自從他車禍入院后,女人川流不息前來探望,對雙腿不能行走的他致上哀憐之意,她們搶著呵護他,急著證明自己才是那個能幫助他重新振作的女人。
偶爾,她們會狹路相逢,然后彼此較勁,她們心里都有個共通的想法,誰能在此刻成為這男人的心靈支柱,等于坐穩(wěn)未來夏家女主人的寶座。
對這點小心機,夏風(fēng)見簡直看得太透徹了,透徹到他竟無法感到真正的憤怒,只覺得無聊至極。
他一個個罵走她們,好不容易這兩天總算清凈些了,沒想到又來一個后知后覺的天兵。
“滾出去!”他陰沉地下令。
“什么?”天兵女還在狀況外。
“我要你滾!離我遠(yuǎn)一點!彼叵。
她嚇一跳,連忙起身后退,驚得全身顫抖,明眸含淚!澳、你……干么這么兇?人家也是好意來關(guān)心你啊!
“滾!”他擲回她假仙的關(guān)心。
“風(fēng)見,親愛的。”她還試著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