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大人說了,皇上派太子私巡,沒多久就會(huì)到他的渭水縣來;雖然有心理準(zhǔn)備,可人真的到了,他卻不知該怎么辦。
雖然他把城里的災(zāi)民和乞丐都趕出去,做出城里很繁榮的樣子,可他心里也有底,這種伎倆是騙不過人的。
他只是心虛,不做些什么安不了心。
明明貪了賑銀的人不只他,可他的官位最小,上頭的大人他根本得罪不起。但太子殿下他也得罪不起呀!這該怎么辦……
“姊夫,你怎么啦?”怎么臉色那么難看?
劉行沉下臉!皼]什么。你可以回去了。好好盯著那名貴客,知不知道!”
“哦。”李大風(fēng)摸頭,吶吶離開。
李大風(fēng)一走,劉行就軟軟地坐到椅上,躲在屏風(fēng)后的師爺也走出來。
“大人!睅煚?shù)贡瑁瑢⒉柰脒f給劉行。
劉行抖著手接過茶碗,碗里的茶都溢了出來。他狠狠灌幾口茶,啞聲問師爺:“師爺,你說該怎么辦?”
“大人,你鎮(zhèn)定點(diǎn)。”師爺穿著青色儒衫,相貌斯文,眉眼卻隱隱帶著猥瑣,破壞他的書生氣質(zhì)。
“怎么鎮(zhèn)定!那可是……”劉行咬牙,不敢說出太子兩個(gè)字!斑@可怎么辦,要被通報(bào)上去,這官?zèng)]了不要緊……”就怕他的腦袋也不保!
師爺摸著下巴胡子,眼珠子一轉(zhuǎn),笑得陰狠!澳呛(jiǎn)單,讓那名公子出不了渭水縣不就得了!
劉行被師爺?shù)脑拠樀,端著茶碗的手狠狠一抖,茶碗瞬間落地成了碎片,茶水溢了滿地。
劉行瞪著師爺!澳、你說什么?!”他抖著聲,“這怎么行!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會(huì)沒命的……”
看到劉行沒用的樣子,師爺眼里閃過一抹鄙夷,不過臉上仍是掛著笑,“大人,要是什么都不做,一樣沒命!而且上面的人不是說了,要是除了太子,讓那位皇子上位,到時(shí)是功臣的大人哪還需要窩在這小小的渭水縣當(dāng)個(gè)九品芝麻官,一品大官等著大人您呢!”
“這……”劉行被師爺說得心動(dòng)。
師爺見狀再加把勁,“再說,上面的大人已經(jīng)派刺客來了!
“什、什么?”劉行震驚起身。
“大人,我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守口如瓶,事后再毀尸滅跡就行了。”師爺笑道,“大人,只要事成就是榮華富貴呀!”
劉行咬牙,他也沒有退路了,立即惡向膽邊生。“好,派人清空客棧附近十里,守好城門,別讓人有機(jī)會(huì)逃離!
太子殿下,絕不能走出渭水縣!
深夜,客棧里一片寂靜。
崔半夏警覺地睜開眼,她本來睡得好好的,卻突然被驚醒。
盯著幽暗的房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甚至豎起了寒毛。
她直覺有危險(xiǎn),而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崔半夏迅速跳下床,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才剛套上衣服,她就看到外頭起了火光,心中一凜,迅速?zèng)_出房門。
“崔姑娘!”崔半夏才沖出房門就被小桂子拉住,小桂子一臉慌張地看著
崔半夏,在看到她的臉時(shí)卻愣住了。
呃,這是崔姑娘吧?明明就是熟悉的臉,可感覺怎么變漂亮了?而且還比宮里的娘娘都好看,這是怎么回事呀!
崔半夏一出房間就聞到刺鼻的味道。是油!
抬頭看去,客棧外竟起了火光,客棧著火了?
不對(duì),這是有人放火!而且客棧里都是油的味道,這樣根本無法用水輕易滅火。
“靠!誰放的火!”油的味道這么重,擺明是想燒死他們。
崔半夏的話驚醒小桂子,他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F(xiàn)在可不是看著崔姑娘發(fā)呆的時(shí)候,殿下可是囑咐過要他保護(hù)好崔姑娘的!
“崔姑娘,快點(diǎn)!跟我出客棧!”小桂子急忙拉著崔半夏往門口的方向跑。
被小桂子拉著跑幾步,崔半夏發(fā)現(xiàn)不對(duì),趕緊問,“湛離霄呢?”怎么沒看到他?
“主子叫我們先走!毙」鹱雍鹬。因?yàn)楸粸⒘擞,火燒得極快,濃煙整個(gè)漫開來,小桂子被嗆得狂咳。
崔半夏見這樣不行,看到水井,反拉著小桂子往水井跑。
“崔姑娘,你做什么?現(xiàn)在要快點(diǎn)逃出客棧呀!”小桂子大叫。
“閉嘴!”崔半夏將地上的木桶丟到井里,迅速拉起桶水,潑到小桂子身上!皠e干站著,隨便找間房拿棉被來!”
小桂子愣了下,立刻明白崔半夏的意思,急忙忙沖進(jìn)房間拖了兩條棉被出來。
趁著小桂子找棉被的時(shí)候,崔半夏再拉起桶水,將自己潑濕。
“崔姑娘!棉被!”小桂子很快的抱了兩條棉被過來。
“把棉被弄濕!”崔半夏喊著,兩人趕緊汲著水,將棉被浸濕。
一邊弄濕棉被,崔半夏一邊問,“湛離霄呢?他在哪里?”她知道湛離霄絕不會(huì)放下她先離開,他一定是遇到事了。
“主子沒事,他叫我?guī)阆忍,我們快噢……”一床濕棉被突然丟到小桂子頭上,被水浸濕的棉被很重,小桂子痛得叫一聲!按薰媚铮阕鍪裁矗 彼。
崔半夏也跟著吼,“告訴我!湛離霄人呢?”沒看到湛離霄她不放心!
小桂子急得跳腳,“主子遇到刺客,正在應(yīng)付他們,我們幫不上忙,快走啦!”
“誰說幫不上忙!”崔半夏也跟著吼。她怎么可能放湛離霄一人!“小桂子,你先出去!”說完,也不管小桂子的吼叫,轉(zhuǎn)頭就往客棧里頭跑。
以湛離霄的個(gè)性,為了保護(hù)她,他一定會(huì)將刺客往客棧里頭引。她知道那個(gè)笨蛋絕對(duì)會(huì)做這種蠢事,因?yàn)椤驗(yàn)槟潜康鞍阉吹煤苤亍?br />
夏夏,我會(huì)保護(hù)你。那混蛋從小到大都把這句話掛在嘴上,她雖然每每聽到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其實(shí)是記在心上的。
“湛離霄!咳咳……”崔半夏拿著濕手巾搗著口鼻,眼睛早被煙熏得通紅,她避開火焰,一邊喊著湛離霄的名字。
跑到最里頭的院子時(shí),她終于看到那人!罢侩x霄!”她吼。
聽到崔半夏的聲音,湛離霄怔了下,閃過刺來的利劍,反手一擊,將剌客擊斃,轉(zhuǎn)頭就見崔半夏一身狼狽地站在走廊上。
湛離霄又驚又怒,“小桂子呢?我不是叫他帶你走!”雖然憤怒,可看到
崔半夏出現(xiàn),他又不覺得意外。早該想到的,崔半夏怎么可能丟下他一個(gè)人逃,她從來不是那種需要人保護(hù)的柔弱女人。
“你在這里,我怎么可能走呀!”崔半夏怒吼,見有刺客攻向他,急忙道:“小心!”
湛離霄避過剌客的攻擊,見崔半夏在,他出手更快,拍碎刺客的胸骨,趕緊飛向崔半夏。
其余刺客見狀,兩名刺客擋住湛離霄,另兩名則攻向崔半夏,要抓她當(dāng)人質(zhì)。
“夏夏!”湛離霄踢飛一名剌客,要趕過去時(shí),另一名剌客迅速拿劍朝他刺去。
“緊張什么,顧好你自己!”崔半夏吼,雙手握拳,見剌客過來立即踢腳過去,刺客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俐落閃過,伸手就要抓住她。
崔半夏就是等這時(shí)候,將手中捏著的粉末朝刺客撒去。
“啊……”兩名刺客沒想到她會(huì)耍陰,粉末正中臉龐,兩人痛得慘叫,臉龐竟迅速腐蝕。
這突來的情況讓其他刺客駭然,湛離霄趁機(jī)解決擋路的剌客,眼角卻瞄到一塊屋梁竟從上方掉落,而崔半夏正好站在下面。
崔半夏也被掉下來的屋梁嚇到,一時(shí)不及反應(yīng)。
“夏夏!”湛離霄驚吼,顧不得剌客,他迅速撲向崔半夏,揮掌將屋梁打飛,迅速將崔半夏拉進(jìn)懷里。
崔半夏聽到一聲悶哼,抬頭,就見刺客的劍正好剌進(jìn)湛離霄肩膀,鮮血迅速濡濕他的肩頭,她驚慌地瞪大眼!罢侩x霄!”
“沒事!闭侩x霄對(duì)她安撫微笑,轉(zhuǎn)身將刺客擊飛!白!”他抱著崔半夏跳上屋頂,卻見數(shù)支利箭射來。
“何方宵小,竟敢縱火!”劉行早已率人包圍住客棧,一看到屋頂有人,立即吼道:“來人呀!快放箭!”
湛離霄揮出掌風(fēng)打落箭矢,抱著崔半夏往城門的方向跑。
“快追!”劉行大聲吼著,一群官兵在后方追趕。
被抱著的崔半夏攤開掌心,無色的粉末順著風(fēng)勢(shì)襲向后頭的官兵,一下子,追擊的官兵一一倒下。
兩人到了城門口,卻見城門也有人守著,師爺早已領(lǐng)著官兵預(yù)防萬一。
一看到兩人,師爺急忙對(duì)官兵吼:“快!把這兩個(gè)惡賊殺了!”
可惡!一波又一波!崔半夏在心里咒罵,她著急湛離霄的傷勢(shì),心一狠,從隨身攜帶的小錦囊里掏出一粒黑色的丸子。
這次出宮她可是偷偷翻了阿公的百寶箱,帶了不少東西出來。
崔半夏將黑丸子丟向城門,轟的一聲,城門被炸開,周遭的官兵也被炸飛,一瞬間,城門火勢(shì)蔓延。
“快!快出城門!”崔半夏嚷著。
湛離霄摟著她迅速飛出城門,崔半夏一直盯著后方,見沒有追兵了,她終于松口氣。
“湛離霄,沒追兵了?,讓我看你的傷勢(shì)!
湛離霄沒說話,只是仍抱著她,逃離的腳步仍然沒放慢。
還不夠遠(yuǎn),現(xiàn)在還不能停下來……他抿著唇,臉色發(fā)白,眼神仍是冷靜銳利。
崔半夏聽見他的呼吸聲不對(duì),抬頭,卻見他嘴角溢出黑血,她愣了下,趕緊看向他的肩膀,流出的血也是黑的。
那名刺客的劍竟抹著毒。
這時(shí)湛離霄突然吐出黑血,身形一頓,再也無法控制內(nèi)力,抱著崔半夏往下掉,摔在地上前,他不忘護(hù)著崔半夏,讓自己先落到地上。
“湛離霄!”崔半夏迅速爬起身。
“夏夏,你有沒有受傷?”湛離霄問她,蒼白的臉龐甚至還揚(yáng)著笑。
崔半夏覺得自己的心又酸又澀,她怒瞪他,“受傷的是你!笨蛋!中毒了干嘛不說!還一直動(dòng)內(nèi)力,你明知這會(huì)讓毒素跑得更快!”而且落地時(shí)還不忘用身體護(hù)住她……這笨蛋!
見她急得好似快哭了,湛離霄心頭一慌,想跟她說他沒事、別擔(dān)心,正要開口,卻又嘔出黑血。
他似乎聽到崔半夏在喊他的名字,他想安撫她,可最后還是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他似乎看到崔半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