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離家出走又宣告失敗,婉約被唐謹(jǐn)思抱進家門時,無奈的苦笑,看來她并不擅長離家出走。
「笑什么?」一直抱著婉約的唐謹(jǐn)思發(fā)覺她的神色有點古怪。
「上一次回家是你受傷,這次換成我,娘不知道會怎么想?」一路回到寢室都沒見到婆婆,她心里有點忐忑。
「上次是假的……我多希望這次也是假的。」走到房里,唐謹(jǐn)思遣開下人,將婉約放到床上。
她有點不適應(yīng)他的關(guān)愛與重視,被他當(dāng)成珍寶似的呵護著,她有些難為情。
唐謹(jǐn)思沒注意到她蒼白的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兀自為她脫去鞋子。
「你又請假了,不忙公務(wù)?」承受著他灼熱的視線,婉約不自在的問。
「直到妳康復(fù)之前,我都休假!固浦(jǐn)思抬起手,溫柔的拭去她額角的汗滴,指尖戀戀不舍的來到她額頭貼著紗布的傷口邊,「妳額角摔破了一道口子,痛嗎?」
婉約搖搖頭,「手……更疼!
「因為妳的手不僅摔脫臼,還割傷了,流了許多血!
她聽到他低沉的語調(diào)隱含深厚的恨意,不由得心慌,「謹(jǐn)思?」
他忽然抱住她,雙手輕輕環(huán)繞住她的腰,頭倚著她沒受傷的肩膀,氣息不穩(wěn)的說:「婉約,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知道看見心愛的人受傷會那么痛苦,當(dāng)初我一定不會欺騙妳。」
她啞然,一陣鼻酸,想回抱他,然而手卻不能動。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找回聲音,開口問:「你明白了?」
「我明白,都明白了!顾诡^凝視她!笇Σ黄穑懿荒茉徫夷且淮危课冶WC今后不會再對妳做那種事。」
婉約迷茫的別開目光。
「我不知道!顾呀(jīng)不太敢相信他了。
「婉約……」唐謹(jǐn)思幽幽的嘆,因她坦露出的脆弱茫然而心酸。
假如有機會重來,他希望從成親那一天起,重新開始;專心一致的愛護她,讓彼此毫無芥蒂,想起對方就覺得快樂。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不知如何繼續(xù),想到對方只覺得心酸。
他真的后悔當(dāng)初沒對她真誠一些。
「我真的可以再待在你身邊?」
耳邊柔軟迷惑的詢問震驚了唐謹(jǐn)思,他盯著發(fā)問的婉約,不假思索的點頭。
她似有負(fù)擔(dān),眼神飄忽,沉寂中,他聽見她的心跳聲逐漸加速。
「你……」婉約欲言又止,勇氣不足。
「說出來,婉約!
四目相對的兩人,看著彼此眼中的自己,彷佛也看到對方的真心。
婉約抑制著羞恥的感覺,鼓起勇氣問:「你能夠……只喜歡我一個嗎?」
「當(dāng)然!
「真的?」她的眼眶慢慢濕潤,充滿水氣。
「當(dāng)然,當(dāng)然!」
她分不出他的話可不可信,但她被打動了,想為他冒險。
「我曾經(jīng)好想……變成娉婷!雇窦s忍不住哭了,以往不敢說的話,不由自己的都向他吐露。
她曾經(jīng)害怕示弱,然而現(xiàn)在,她想讓他知道她有多么喜愛他,喜愛到寧可變得像妹妹一樣。
「如果我變成娉婷那樣,你是否會更喜歡我?」
「不,妳不用像她!顾麥厝岬奈堑羲难蹨I,不停的道歉,焦急的神態(tài)失去以往的穩(wěn)重冷靜!笇Σ黄穑窦s。」
手忙腳亂的安撫妻子,唐謹(jǐn)思前所未有的慌亂,心疼的感覺直到她不再哭泣才一點點的消減。
「為什么道歉?」婉約抽抽噎噎。
「因為我是妳的丈夫……」
「為什么道歉?」她重復(fù)的問。
「我應(yīng)該讓妳笑的,卻……總是讓妳哭!顾载(zé)的輕吻她的眼角,嘗到咸澀的味道。
婉約抬起下巴,望著他的臉,不是溫文儒雅,也不是陰險狡詐,此時的他像沐浴在陽光下,整個人散發(fā)著柔暖人心的光芒,那是以往她不曾見過的神采……
「我保證不會再讓妳哭泣了!顾p聲承諾,柔情似水。
四周圍都熾熱了起來,兩人的理智昏茫了。
「你好像變得……更好看了?」婉約受到迷惑一般,閉上眼。
唐謹(jǐn)思受到邀請一樣,吻上她的唇。「我臉上有挨過打的傷痕!
「可是……你整個人……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雇窦s的嘴被他堵住,出口的話凌亂破碎。
「希望妳不討厭。」
婉約沉醉的迎合他,怎么會討厭?她想告訴他,她喜歡他現(xiàn)在的樣子,柔情滿溢,每一個表情都帶著誘人的暖意,彷佛……他正深愛著她。
「你們總算回來了!」突如其來的喊聲從門口傳入。
唐謹(jǐn)思被迫放婉約自由。
婉約隨他望向門口,見唐老夫人立在門邊,婉約難為情的出聲,「娘,我……回家了。」
「今天不離家了吧?」唐老夫人審視他們手指交纏,相互依偎的姿態(tài)。
婉約臉紅的低下頭。
唐謹(jǐn)思正經(jīng)道:「婉約受傷了,哪也不去!
「什么?」唐老夫人驚慌的上前,打量婉約的情況,接著瞪向兒子,「謹(jǐn)思,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娘,妳當(dāng)我是什么人!」唐謹(jǐn)思大叫。
婉約忍住笑意,臉貼著丈夫的胸口,在他前襟摩挲擦去未干的淚水,故意不為丈夫澄清。
「婉約,妳也說說話!固浦(jǐn)思輕拍她。
婉約打了個呵欠,「嗯,睡覺!
「婉約!」
她賴在他懷里不動。他的懷抱還是那么溫暖,她不想離開。
或許她可以再相信他一次。破碎了的心,似乎正一點一滴的重新拼湊起來。
「相公。」她突然出聲。
「怎么了?」唐謹(jǐn)思和母親都安靜下來。
「我決定……暫時不休掉你了!
唐謹(jǐn)思與母親面面相覷,半晌,無聲一笑。
。
冬風(fēng)吹過,落葉無數(shù)。
娉婷帶著禮品前往唐家,進門后,與正要出門的唐謹(jǐn)思相遇,匆匆交談了幾句,娉婷就發(fā)現(xiàn)姊夫變了。看她的眼神變得平淡,對她的態(tài)度像個長輩,然而,他的神采比以前更加柔暖。
娉婷不由得猜想,是不是姊姊做了什么事改變了姊夫?
「娉婷,妳一個人嗎?」坐在軟榻上看書的婉約見妹妹來訪,不安的望著門口。
娉婷會意,笑道:「爹娘沒來,還在生妳的氣,聽說妳去找姑母,他們差點跑去姑母的酒樓大鬧!
「過幾天我再回娘家向爹娘賠禮吧!」婉約苦嘆!负凸媚笩o關(guān)的,妳若回去,千萬勸著他們別找姑母的麻煩。」
「他們知道妳受傷了,也很擔(dān)心,不過,就怕一見面忍不住責(zé)罵妳,所以才沒來探望妳。姊姊,姊夫會安撫好爹娘的,妳就安心養(yǎng)傷吧!」
「謹(jǐn)思……」與妹妹說起丈夫,婉約仍有些別扭。
娉婷明白她的感受,開朗道:「姊,有人家向我提親了,雖然家世不算太好,可是……據(jù)說人品不錯,模樣也漂亮,我打算讓爹娘安排我和對方見上一面。」
婉約有些猶疑,娉婷準(zhǔn)備出嫁了,放棄她的丈夫了?
「姊夫早就和我商量過了,我與他……當(dāng)初的婚事不算數(shù)了。他告訴妳了嗎?」
婉約搖頭!改銈儭瓗讜r商量的?」
娉婷說了一個日子,婉約迷惑的臉色忽然變得深沉。
「那時候他就決定取消婚事了?」
「對!规虫孟肓讼,禁不住出賣唐謹(jǐn)思,告訴婉約,「姊夫有特別叮嚀我,別太早把消息說給妳知道!
「……」婉約皮笑肉不笑。
娉婷心里發(fā)毛,思慮片刻說:「姊,我看姊夫似乎不像表面上那樣溫文儒雅,完美無缺!
婉約無聲贊同。唐謹(jǐn)思其實是個口蜜腹劍、陰險狡詐的小人。
可是,這個不溫文不完美的丈夫,對她的關(guān)愛與珍視日益加深。婉約抗拒不了為他沉淪的心。
「只能認(rèn)命了,誰教當(dāng)初嫁的人是我呢!」婉約笑著回答妹妹,目光越過身邊的窗口,落到院子里一口結(jié)冰的小池塘上!告虫茫瑠吙茨浅厮,夏天熱如溫泉,冬天就結(jié)冰不動了,但是,終究是水!
娉婷困惑的眨眨眼。
婉約把手上的書闔起來,「不管妳姊夫如何變化,都是我的丈夫,我會適應(yīng)的,也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因為她能確定,她的丈夫心里,有她。這份認(rèn)知給予她力量。
婉約微微一笑,像是在贊許娉婷退出得早。
「姊,妳也變了!棺兊帽纫郧皥詮,娉婷有些羨慕又有些感慨。
「將來我們還會改變,為了自己重視的人,有些以前不容更改的念頭也可以輕易放棄。妹妹,我真希望妳也遇到一個能為了妳而改變的人!
娉婷張開雙手,撒嬌似的抱住婉約,感受到姊姊的關(guān)懷之情。
姊妹二人的心結(jié)終于解開了。
「姊姊,我也希望妳和姊夫能心心相印,終生相守!
「會的……我不會讓他去害其他良家婦女的。」
「?」什么呀?
「呵呵!沒什么,我知道就好!鼓莻男人的好、那個男人的壞,她一個人知道就夠了,死也不和別的女人分享。
「小姐,小姐!」此時,寶兒大為驚奇的跑了進來。
「怎么慌慌張張的?」婉約柔聲問。
「姑爺向我道歉了!」寶兒一口氣說完才發(fā)覺房里有人,不由得端正言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娉婷行禮,「二小姐,您來了!
「道什么歉。俊规虫煤闷娴膯枌殐。
寶兒靦觍的看著婉約。
婉約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出聲,好像得到什么寶貝一樣開心。
「究竟是怎么回事?姊夫為什么要向?qū)殐旱狼福俊规虫貌桓适芾渎,揪著婉約的衣袖追問。
婉約與寶兒相視一笑,道:「讓寶兒告訴妳吧!」
語畢,她閉上水盈盈的雙眼,腦中浮現(xiàn)唐謹(jǐn)思的容顏,霎時,她的身子像是融化了一般,軟綿綿。
她的丈夫?qū)W會了重視她所重視的人,替她著想,為她妥協(xié)……她高興得有些鼻酸,又想哭了,然而這次不是傷心,而是歡喜。
她的心已不再荒蕪,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滿足。
這一刻,婉約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只是一個把她放在心上的伴,然后,攜手一生,不離不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