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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來是個寶(上) 第三章 不得不出這個頭(2)

  鐘凌轉(zhuǎn)頭對上周玉通,“縣太爺,聽說皇帝為了端正民風(fēng),下了嚴(yán)令,誣告他人者以砍頭論罪,這是真的嗎?”

  聞言,周玉通忍俊不住,輕掩嘴巴,用咳嗽掩去笑意,回道:“小姑娘,沒這么嚴(yán)重,只會判流放充軍,不過說來結(jié)果也差不多就是,這會兒北邊正在和蠻族打仗,流放的罪民自然要擺在最前頭和蠻族打,就算有一身好武功,怕是也得戰(zhàn)死在沙場上。”

  周玉通此話一出,李健嚇得膽破心驚,他不過拿了人家?guī)變摄y子辦事,何必為此搭上一條命。他頓時雙手扶地,不斷磕頭,一五一十地把事實給招了。

  事實是,城里惡霸許開看上王忠那月鋪子,便設(shè)下此局,讓李健上門投宿鬧事,并趁夜將五千兩銀子埋在王家后院。

  許開清楚,王忠就算把整副身家全數(shù)交代也湊不出五千兩,因此絕對不可能拿錢息事寧人,不息事寧人就只有告官一途。

  李健言之鑿鑿,再加上幾位鄉(xiāng)親為王忠的吝嗇作見證,縣太爺只能到王忠家里搜查,衙役里已經(jīng)有人得到好處,到時候帶著人往后院走,鏟子挖個幾下,便是罪證確鑿,然后王忠被抓進(jìn)大牢里關(guān)個三、五年,王忠無子,獨(dú)生女出嫁在即,他那個婆娘又是個昏聵的,三、五年的時間,那鋪子足夠讓人吞了。

  若是沒有鐘凌跳出來攪局問那些話,李健也不至于自打嘴巴,前言不對后語,導(dǎo)致陣腳大亂,最后什么都得招了。

  事情水落石出,周玉通便命捕快去捉拿許開,將李健收押,王忠無罪釋放,至于那五千兩,自然是收歸府庫。

  案子結(jié)束,眾人紛紛退去,那些幫李健說話的人別說十兩銀子摸不著,還碰了一鼻子灰。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全議論著王忠這場無妄之災(zāi),唯有那個自始至終盯著鐘凌看的胡子男,濃濃的雙眉勾起兩道興味。

  王忠松了口氣,走到鐘凌面前道:“小姑娘,多謝你的幫忙,以后有事就到王氏書鋪來……”

  話剛出口,王忠的妻子急急拉他一把,他看清鐘凌身上穿著粗布衣裳,擔(dān)心她上門借銀子,連忙改口,“大叔那里別的沒有,就是書多,小姑娘想看書盡管來借!

  鐘凌理解地點點頭,道聲謝,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周玉通已經(jīng)退堂。

  柳眉微蹙,心想周大人怎么走得這么快,還以為出這個頭,會讓對方對自己有幾分興趣呢,沒想到會是這樣,該尋個衙役替自己傳話嗎?

  她在心底暗忖,尚未付出行動,便有衙役過來,說周大人有請。

  眼睛一亮,賓果!這個頭,出對了!

  鐘凌開開心心地隨著衙役往后堂走,壓根不知道那雙盯著自己的深邃大眼,自始至終盯住自己不放。

  “主子!比俗吖饬耍⑽遢p聲提醒。

  “阿六,你去衙門后堂,聽聽那丫頭怎么賣掉田地!

  “是!卑⒘I(lǐng)命,縱身一躍,竄上衙門屋頂。

  “主子,那我們呢?”

  “我們……等她去!

  大胡子微翹,阿五看出自家主子在笑,臉上有幾分不敢置信,轉(zhuǎn)過頭,朝鐘凌離去的背影望去。

  周玉通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她一身粗布素衣,頭上戴著朵白色小絨花,可見得家里有人新喪,這種時候若不是情非得已,家里人怎會讓個小丫頭出門?

  她不是來幫自己辦案的,沒猜錯的話,定是有求于己。

  在他審視鐘凌的同時,鐘凌也在觀察對方。

  這位周大人三十幾歲人,長相溫雅斯文,深邃的雙眸里飽含智慧,難怪在未來的若干年里他的官運(yùn)亨通,一路成為三品大員。

  在鐘子芳原主的記憶里,他除了是個縣太爺之外,還教了兩個學(xué)生,一個叫徐伍輝,一個叫賀澧。

  徐伍輝早在幾年前已經(jīng)考上秀才,明年將參加秋闈,他不但會通過鄉(xiāng)試,還拿了第一名成為解元,一時間聲名大噪。

  緊接后年春闈,他通過會試、殿試,成為探花郎,深得皇帝和皇子倚重,短短幾年官越做越大,在鐘子芳死前,他已經(jīng)當(dāng)上禮部侍郎,依這種速度下去,將來定會入閣拜相。

  徐伍輝長得相當(dāng)好,眉清目朗、神采飛揚(yáng),一臉陽光似的笑臉,教人看著便心神蕩漾,雖然他的個子不高,但男人嘛,在沒有偶像男星的世界里,有能耐遠(yuǎn)遠(yuǎn)比有身高重要,重點是他性情穩(wěn)重,脾氣親和,在尚未發(fā)達(dá)之前和鐘子芳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郎有情、妹有意,在鐘明尚未離世時,兩家的長輩有意思促成小兒女的婚事。

  可惜她陸續(xù)父死、母喪,孤兒寡母已經(jīng)夠慘,弄到后來還成為孤姐幼弟,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鐘子芳再溫良能干,都不會有人想攤上這個克父克母的女子,更何況徐伍輝還有一對勢利的長輩,怎么肯讓大有前途的兒子娶個沒有娘家的女人?

  因此在鐘明辦喪事期間,徐家大娘過來幫手時,便話里話外暗示盧氏,當(dāng)初兩家的口頭約定作罷。

  盧氏是個懂事慧穎的,她明白得很,婚事不能強(qiáng)求,否則就算夫婿前程再好,女兒嫁過去也不會幸福。

  至于賀澧,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年紀(jì)約莫二十初頭,七、八年前他和父母遷居到秀水村,搬來后蓋了間大宅子,又置下近百畝地租給村民耕作,這份家當(dāng)在村子里算得上頭一份,后來他父親不知何故離開,再沒有回來。

  賀澧不太和村人打交道,而村人對他多數(shù)懷有幾分敬畏,因為他身材壯碩、濃眉大眼、長相嚴(yán)肅,還留著一把大胡子,若不是瘸了腿,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大將軍,提著一把大刀、橫掃千軍萬馬的那種。

  鐘凌沒記錯的話,前世的賀大娘將會在今年底向盧氏探口風(fēng),想促成鐘子芳和賀澧的婚事,但鐘子芳害怕看起來兇惡的賀澧,哭死哭活的怎么都不愿意嫁到賀家。

  也是,好好一個人干么把自己弄得像藍(lán)胡子,鐘子芳當(dāng)然會害怕自己變成人家的糧食。

  后來此事作罷,隔年鐘子芳喪母,再隔年弟亡,在鐘子芳進(jìn)京時,賀澧過世的消息傳到她耳里,賀大娘哭倒在大雨中……

  所以這輩子,賀大娘還會來向母親提婚事嗎?

  回神,鐘凌向周玉通盈盈一拜,道:“民女鐘子芳問大人安!

  周玉通喜歡她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好像在她跟前的不是官老爺,只是個普通長輩?梢赃@般自若、不容易!他莞爾道:“今兒個的案子多虧你了!

  “大人客氣,就算沒有民女出頭,大人也能將案情審出真相大白,只是……民女不得不出這個頭。”

  “不得不?”顯擺還有理兒了?周玉通勾起嘴角。

  “是,子芳不過是個小丫頭,大人日理萬機(jī),哪有余暇聽民女說話,若非是李健開口,要鄉(xiāng)親為他作證,民女怎能得此機(jī)會站到大人跟前?”

  周玉通詫異,他想過她定然有求于自己,還猜著她會如何迂回,慢慢透露出所求之事,沒想到她竟會大方坦白自己的心思。

  “你找本官有事?”

  “是。爹爹過世之前曾經(jīng)聽聞風(fēng)聲,周大人要在秀水村里買地。我爹于月前亡故,娘身子虛弱,弟弟年幼,再加上爹爹的喪事……銀子像水般流出去,可是娘的病情不能延宕,若非別無他法,民女也不愿將田地出賣……”

  說完,她從懷里拿出地契,放在桌面上。

  “此事我已托給當(dāng)?shù)乩镎,你直接把地契交給里正就可以了!

  她搖頭,遲疑道:“周大人是寬厚人,上等田一畝以十兩收購,中等田七兩,下等田三兩,但里正上等田只愿用六兩成交、中等田四兩、下等田更是只有一兩銀子,這筆錢于旁人或許不算什么,但對民女一家卻是救命銀錢,必須精打細(xì)算!

  周玉通聞言色變。他沒想到張里正居然從中收取這么大的回扣,那么這上千畝地張羅下來,他可不是成了富翁?

  “你怎么知道這事?”他凝聲問道。

  鐘凌緊咬下唇,猶豫半晌,回道:“不瞞周大人,秀水村的張里正是民女大伯母的兄長,他與大伯母謀議此事時恰巧被民女聽到。

  “也許周大人不相信民女所言,但此事并不難求證,秀水村已經(jīng)有幾戶人家將田地賣給里正,只要稍作打聽,便能知道此事是真是偽。

  “父親過世,母親舍不得父親心血,遲遲不愿賣地,為此事曾與大伯母幾度爭執(zhí),大伯母甚至想帶著一家子強(qiáng)行住進(jìn)我家,民女心知,孤兒寡母如何能斗得過大伯母和里正,方才勸母親賣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了田地可爭,或許大伯母再不會再四處生事!

  周玉通一雙濃眉皺起。不過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里正也能魚肉鄉(xiāng)民,天底下的官怎能不貪?

  “你大伯父知不知道此事?”

  “大伯父不知,他還一心想著幫我們耕作農(nóng)事。”

  “既是如此,為什么不將此事告訴你大伯父?難道他還能讓你家吃虧?”

  “此事尚未成定局,民女所講的每一句都可以被斥為謊言,民女畢竟年稚,說的話有幾個人能夠相信?再者,大伯母再壞終究是大伯父的結(jié)發(fā)妻子,民女總不能鬧得大伯父家宅不寧,再三思忖,唯有將此事先悄悄解決了,待大伯母知道田地已經(jīng)不在時,就算要鬧也掀不起風(fēng)波。

  “三來,費(fèi)心算計必因有利可圖,我已與母親商議,過段時間給大伯父、二伯父透個風(fēng),就說爹爹早已將田地抵押,收得一筆錢財準(zhǔn)備出外做生意,卻沒想到爹爹意外身亡,過世時身上的銀票竟不翼而飛。只要我們母子身無橫財,伯母們自然不會時刻盯著我們家里!

  周玉通聽著她的話,心底暗驚,她是個心思縝密、性情純善的,自家大伯母這般對待,她居然還為對方考慮周全,且處處全算計到了,沒有人能想到一個小丫頭敢直接把田地賣給縣太爺,地契不在,親戚自然相信抵押之事,此后,誰還會把多余心思用在孤兒寡母身上?

  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很難相信,如此年幼的丫頭怎能想得這般通透,且一出口字字句句皆條理?

  鐘凌說完話便微低下頭,半晌不出聲,無限的委屈在臉上張揚(yáng),周玉通靜靜看著她,輕搖頭,如果是個男孩就好了。

  “丫頭,你有多少田地要賣?”

  他同意了!鐘凌抬起頭,滿臉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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