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施衍儂便已經(jīng)尋到出口位置,只是找不到好時機,才一直沒有逃跑,這兩天,她從田希嫂那邊聽到另一個區(qū)塊——洪樓,這些天都彌漫著一股奇異氣氛的消息,連晚上都是燈火通明,顯然有大事要發(fā)生。
析躍然一定又在密謀做壞事了,她立刻聯(lián)想到。
祈躍然雖然沒有殺她,天兵也來告知他不會殺她,但她沒有感動,只有驚懼,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總不能一直坐困愁城哪……
她得想想辦法脫離現(xiàn)在的窘境,最重要的是不能讓祈躍然再囂張下去了!
經(jīng)過這幾日的思考,她已經(jīng)決定了,她要把反對派偷黃鉆跟駭入銀行的消息帶出去給國王派,將他們治罪,而她可以利用身處田樓的時間,找尋反對派的犯罪證據(jù),等出去后再公諸于百姓,讓他們無法辯駁。
決定了之后,施衍儂看了下四周狀況,田樓今天好安靜,連“照顧”她的田希嫂都臨時有事而請了假,這不啻是個天賜機會。
她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后疾步走向通往洪樓的步道,幸虧她先前的觀察行動有所收獲,讓她知道怎么走去洪樓,現(xiàn)在,她就去了解這群壞蛋在搞什么花樣?哪怕被發(fā)現(xiàn)了,也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通過幾條三彎五拐的走道,幸運地沒有撞見任何人,即便剛踏進洪樓范圍時,有兩間房里像有人影晃過,但她閃躲掉,沒被發(fā)現(xiàn)。
與田樓相似的復雜屋宇聚集在一起,走道同樣曲曲折折的,她繞了一會兒,像在走迷宮。
又繞了個彎之后,她聽見人聲,而且不只一人,英文對話里夾雜著各種聲音,還有說著卡格不列國語言的男音,嘰嘰喳喳的吵成一團。
她彎低身子,悄悄地往發(fā)出吵雜聲的房子走去,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房門外,靜心傾聽著英語與卡格不列語的對話,想從中聽出重大秘密。
咚咚咚……心跳得好快,快到她必須捂住胸口,怕心臟跳了出來!因為她聽見了祈躍然三個字,然后還聽到英文對話里有著準備行動的字眼。
準備行動?他們又要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了?這場會議里,反對派似乎又要對國王派做出什么攻擊?
怎么辦?他們要行動了!
“你在偷窺?”驀地,一道低魅的中文嗓音從她身后響起,施衍儂寒毛直豎,連呼吸都快忘了,好半晌之后,才找回力氣慢慢轉(zhuǎn)過身去,面對來人。
冷靜呀、要冷靜,要裝傻、要裝沒事。
雖然她好想慘叫——怎么會這么慘啊,老是被逮到!
“呵呵……呵呵呵……”她一邊笑,一邊無辜回道:“好巧,怎么會是你?我之所在這里,并不是在偷窺哦,只是四處走走看看,不小心就走過來了。”他總是像鬼魅一樣地冒出來,而她老是被他逮個正著。
祈躍然同樣勾起笑意,回道:“這樣的畫面,類似的解釋,好熟悉,對不對?”
“呃!毙θ萁┳,她想起自己會被他抓來基地的主因,也是因為偷窺……
“對……對啊,很像前幾天你逮到我時的狀況,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他柔聲問她。
施衍儂咬住下唇,白癡才會提醒他要殺她埋尸的事情。
祈躍然望著說不出話的她,她的表情泛紅,焦躁不安,心虛又緊張的模樣,讓他有些生氣了。
“你難道不知道,好奇心會殺死一只貓嗎?”她繼續(xù)裝傻的作為令他憤怒,原本已漸漸生起的信任,現(xiàn)在,再度崩毀。
他驟然的冷厲充滿著威脅性,嚇得施衍儂吶吶地試圖解釋!皼]人攔我,我就到處走一走逛一逛,況且你關我好幾天了,我悶都悶壞了,不過就剛好站在這里,你就冒了出來,還大發(fā)雷霆,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是我太無理,想太多了。”他的態(tài)度突然柔軟了起來。
“本來就沒什么事,是你一直把我當賊!彼目谖敲髅骶秃軠厝,但周遭的氣壓卻低到讓她呼吸困難,總覺得這一回她逃不過了。
祈躍然靜靜睇著她,胸臆里的怒焰不斷高漲起來,他一直期待她跟敵對者毫無關聯(lián),但是她的表現(xiàn)卻總是不單純,明明在特意偷聽、故意打探消息,她卻一直說謊扮無辜。
不想碰到奸細卻偏偏會碰到,人生似乎常常發(fā)生這種狀況。
只是施衍儂是個很不老練的奸細,她完全沒想到為何可以輕易走到洪樓來?然后就上當了。
他是故意做此安排,故意給她時間與空間,讓田希嫂休假,讓田樓進出者少些,目的就是要測試她會采取什么行動,是會為求保命而安靜地待在田樓?或者是運用這機會,偷取反對派的機密?
結(jié)果答案出現(xiàn)了。
“我……我可以離開了嗎?我回原本的田樓好了。”她慢慢地吐出話來,這幾乎令她窒息的氛圍,她再也待不住了,她得逃!不等他響應,她轉(zhuǎn)身舉步準備離開,但才跨出一步,一只手臂便橫擋在她面前。
“不行。”他森冷地說道。
她不敢看他,只是微顫地問:“你——為什么不讓我走?”她的心跳紊亂得厲害,這一次只怕真的沒命了。
“把話說清楚!彼叩剿砬埃∪菸⑽A向她,她的作為讓他不能再輕易饒恕她,看來得嚴密地控制她的行動,直到反對派跟國王派的爭斗大勢底定為止了。
“說清楚什么……什么東西要說清楚?”她喃喃道。
“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來到我身邊,并接近反對派的?該說答案了吧。”他低沉地指控。
她搖首!皼]有人指使我。我遇見你、跟知道你們是反對派通通是巧合,我澄清過的,你不是都知道了?”
“你來卡格不列國當志工,卻能巧合地與阿斯他們坐同班飛機,又在候機樓看見我?是不是有人先密報,才讓你掌握住我們的行蹤?而后,你又在里昂市跟蹤了阿斯,你的種種表現(xiàn)不像是巧合!彼龑λ偸浅錆M著好奇與探索,再加上她已得知許多秘密,這使得他得謹慎處理她是否為國王派奸細一事,更要阻止她把消息傳給國王,讓敵方有反攻機會。
聞言,施衍儂亦惱。到底是誰不單純,誰才是黑心腸?祈躍然居然反控她心機深沉,她可是親眼見證到反對派貪婪的一面耶。
果然,他很會顛倒黑白,騙人騙心,幸好她沒有相信天兵的解釋。
此刻,他已經(jīng)準備要對她動手了,不過她不會傻呼呼地等死,她要想辦法逃!
“我只要你老實地承認你跟國王派的關系,還有你到底是來探詢什么事。說實話,我可以放過你!逼碥S然手指忽然掬起她的下顎,咄咄逼人地凝視她。
她悚然!拔腋鷩跖蓻]有關系,你要殺就殺吧,不要再賴我罪狀了!鼻皫兹詹粴⑺皇且屗龂L嘗待宰羔羊的滋味,想到這邊,她心頭一把火就燒了上來。
“你這邪惡的家伙!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行么主意,你想找個罪名安在我身上,好讓你殺我殺得名正言順,對吧?其實你用不著這么辛苦,我死在你們反對派的基地里,外面不會知道的,再把我隨便埋一埋,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她又氣又難過,他不但是惡魔,還是個讓人失望的男人,她可不能再被他的俊美臉皮迷惑了。
“我雖然壞,但我再壞還是比不上你,你演戲的功力勝過我千萬倍。”他曾經(jīng)被她動搖過,以為她是無辜的,不過現(xiàn)在真相已經(jīng)清楚,她的焦躁難安、對他的厭惡,全是害怕他揭露她奸細的身分。
施衍儂理智突然回籠。天哪!她傻了嗎?居然激動地出言罵他,這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啊。
“呢……對不起,剛剛是我太激動了,才會口不擇言,你不要生氣!彼B忙示弱,畢竟好女不吃眼前虧,總要活著才能拉長戰(zhàn)線啊,瞬即地,她委屈地說道,“這樣好不好,你若想聽我跟國王派的關系,我可以告訴你!
她暗吸口氣,吞了吞口水后再道:“不過我不想在這里說,要聽就到外頭去吧,有一些人在偷看我們。”天兵和另外幾個男人在回廊的另一頭探頭探腦的,雖然不敢靠近,但她一個小女子在幾個男人環(huán)伺下,又困在屋子里,實在難逃。
所以得先離開洪樓到外頭去,這山林環(huán)繞的秘密基地地形多樣,或許能讓她找到逃生的路線。
祈躍然松開了對她的鉗制。“到外頭去!
成功了,她暗自松了口氣。
“走。”祈躍然回首示意屬下別跟著,再領著她走在迷宮似的回廊上,拐了幾個彎之后,離開了“洪樓”。一出門外,迎面而來的是兩條走道,其中一條的盡頭是一扇門,另一條則通往一片綠色樹林中,倘若走進樹林里,不知道會遇見什么?
蓊郁的翠綠里顯現(xiàn)的是縹渺與不真實。
“你可以——”
咻,話還沒說完,清麗窈窕的身影從祈躍然身側(cè)疾速狂跑,她跑得飛快,速度快到完全出乎祈躍然的意料,儼然就是名賽跑高手。
跑,快跑!施衍儂狂奔,使盡全身力氣邁開腳步,不管樹林后方有些什么,都不管了,先跑再說。
祈躍然看著她滑溜的身影直往樹林方向沖,心下一陣訝異。完全不熟悉地形的她居然敢亂闖?她以為沖出去就能跑出這片基地、跑出這座迷山,殊不知這行為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站住!逼碥S然高聲一喝,但她顯然不聽,他只好追了上去,這可笑的勇氣狠狠地擊中他心間,甚至抹去了心中怒焰,舍不得她遇險——
呼呼呼……跑!快跑!跑快點!不能被他追到,被追到就完蛋了。
施衍儂用著最快速度跑到樹林里,雖然燦陽耀眼,但茂密的林木棵棵高聳入天,灑落而下的光線并不多,蓊郁樹林里的光影朦眬,顯得十分飄渺不真實。
希望迷蒙感可以讓祈躍然看不真切,也追不上她。
但她錯了,原以為森林廣闊,可才跑個五分鐘,眼前就豁然開朗。
“不會吧……”她頓時停下了腳步,氣喘吁吁的,糟糕了,前方竟然是一片泥濘地,而泥濘地再過去,則是遍布著大大小小巖石的河床,再往五百公尺左右,則有一道寬廣溪流,而溪流的另一邊則是個斜坡。
“因為不是雨季,青雷溪沒有泛濫,河床露了出來。”祈躍然來到她身后,順了順呼吸,追她還真是辛苦,本想讓她嘗嘗亂闖的后果,但最后還是不想她遇事。
她回頭看了眼祈躍然,又轉(zhuǎn)頭看向斜坡處,溪流的水勢其實很平緩,而且水面也不高,讓許多石頭露出了水面,這給了她可以踏在巖石上通過溪流、往山坡上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