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歷……好個許歷!讓他在外頭急得團團轉(zhuǎn),怎么都尋不到她的蹤影,事過境遷,他可以略過不計,可他又來撩撥謹容離去。
很好,好得很,他和他仇結(jié)深了。
簡煜豐把姜成叫進來認人,又下令以后不準許歷靠近謹容,十步以內(nèi)殺無赦。
不會吧,他什么時候和英氏是同一國的?謹容急了,大叫,“你不能這樣對他,他是我的恩人,許歷,過來!”
她把手伸向許歷,然姜成的烏金大刀一橫,許歷不敢“奮勇”向前,而她的手在半空被截下,簡煜豐將她的手抓回自己懷中。
“不相干的男人別亂碰!
“你做啥,我要幫他把脈!
“這種事,大夫會做!彼豢跉饩芙^她的要求。
“你以為吳氏有這么好心腸,不行,我要看看他身子恢復了沒,要不要換新藥!敝斎輬猿。
簡煜豐定定看她半響,她沒有半分退讓跡象,他吸一口氣,說:“許歷,過來!
他為許歷把脈換新藥,然后在他耳邊低聲恐嚇,“你,不準再進吟松居!
謹容是眼盲不是耳聾,盡管簡煜豐壓低聲音,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苦笑道:“許歷,你要把身子養(yǎng)好,要破除謠言,要奪回你原有的地位,都得有一副好身子骨!
聽著謹容對許歷的諄諄叮囑,簡煜豐的臉色越來越臭,許歷一離開,他口氣不善道:“你對許歷還真不錯。”
她能怎么回答?只能說:“同是苦命人,自然多幾分惺惺相惜!
不管如何,那日之后許歷的確再沒出現(xiàn)過,因為姜成那把烏金大刀不是普通嚇人。至于簡煜豐,他與過去一樣,每天下朝就會往侯府走一遭,替張鈺荷把過脈后,然后往吟松居跑。他不是個多話男子,但謹容看不見,如果他不言語,兩人便沒了接系,于是他必須說話,幸好她很善于傾聽,并且樂于回應。
他問:“你心動了嗎?如果許歷真的可以帶著你逃出去?”
她搖頭,道:“我很聰明,而且很現(xiàn)實。”
“嗯?”他的尾音上揚,是疑問口氣。
“在這里,說不定你真有本事為我解毒,可一且離開這里我就死定了!彼徽f得現(xiàn)實而聰明。
他很滿意她的回答,笑彎了嘴角。說:“那藥場果然很有用!
“真的嗎?你怎么知道?我手腳的顏色褪了?我眼眶不那么黑了?”她一口氣丟出好幾個問題。
“都不是!
“不然呢?”
“你真的變聰明了!彼f著,大手往她頭上揉兩下,她垮下臉,見她這號表情,他更樂。
她不舒服,怎么會讓他舒服?于是謹容長嘆口氣,說道:“唉,現(xiàn)實有現(xiàn)實的好處,可還是有點舍不得啊,許歷的提議著實動人!
“動人?嗯?”這次雖然尾音也微揚,但她聽得出來,帶上恐嚇氣息!翱刹皇菃,在這里我得天天說服自己,當一只被馴化的金絲雀!
“金絲雀?”他完全無法理解,她干么把話題扯遠。
“金絲雀原該話在森林里,話在自由天地,但它被捕捉了,它沖揸得傷痕累累也要試著逃出去,但牢籠太堅固了,它只好說服自己,其實外面的天空沒有那么美麗,其實牢籠可以為它擋去鳳雨,其實不用四
處覓食的生活很愜意,然后漸漸地,它安分下來了!
“你是在自怨自艾?”以謀奪他的同情心?別想,他不必喝藥就很聰明。
“不是,我是在說服自己安分,其實當許莘的妾室并不壞,其實他的罪惡感可以讓我的日子過得更舒服,其實順了夫人的意,我們可以當一對好婆媳,其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不定下輩子,老天會給我好報應……”
果然,她的話讓他不舒服了!
簡煜豐又嗯一聲,不過這回的嗯,泄露出些許怒氣。
看吧,別的不行,惹火他的本事,她還是有的。
許久,謹容聽到簡煜豐在自己身后,緩緩發(fā)出一聲嘆息,低低地,他講了兩個字。她沒聽清楚,側(cè)耳再細聽,然后他又說了一回,這次清晰了,他是在叫她的名字一容兒。
倏地,心像被蜜水給暈開,沾得她滿頭滿臉的甜。
有許多人喚她容兒,她聽在耳里滋味各不同,有的人喊,她聽得習慣;有的人喊,她心頭膽寒一比如許莘;有的人喊,她沒半分感覺,但是他的壓抑低喊……
心里頭像是有什么在撓著,一點點癢,一點點曖,一點點甜……很想,很想再多聽上幾遍……
“容兒!边是很小聲,他以為她沒聽見,就當自己在練習說話,渾然忘記眼睛看不見的人,會更加善用耳朵。
她笑了,低著頭咬住下唇!叭輧!彼胶霸缴习a。
“欸!彼滩蛔×,輕輕巧巧回應。
驀地,他的臉悄悄地在耳朵處,染上一片紅暈。
取血的日子又到,大清早醒來,謹容就神情恍飽,失魂落魄。
她在笑,假裝自己很堅強,但含笑的嘴角微微顫抖,青竹看得一清二楚,她走往床邊,輕輕攬過謹容的肩,低聲說:“我陪你!鼻嘀駴]說“不害怕”、沒騙她“一下子就過去”,她只說“我陪你”。
那日簡煜豐把她叫到跟前,說:“以后何姑娘就是你的主孑,你要視她為尊!
青竹是裕親王府的家生子,性情婉順乖巧,從不質(zhì)疑主子的命令,她收拾幾件衣菔便跟著簡煜豐來到晉遠侯府見過新主子。
青竹的娘常說,人與人之間是有緣分的。
以前她不懂這句話,但在看見何姑娘時,她便明白了。
她很喜歡何姑娘,在知道她的眼睛看不見后,更興起一膠想要保護她的欲望,幾日相處下來,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她相信這輩子注定她們要成為主仆。
簡煜豐上下朝來到侯府,見到就是這景象。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謹容沒有笑臉迎上,相及地,維持在臉上的勉強笑容僵了僵,于是他也清楚,她害怕。
他以為她會拖延些時候的,沒想到她在幾個深吸氣后,帶著壯士赴死的慘烈表情說:“你來了,開始吧。”
當錦盒里的七線蠱爬在她腕間時,她故意找個話題弓I開自己的注意,對簡煜豐說:“你巡視過桃花村的土地了嗎?知不知道你買的地當中有一塊很接近后山!
“還沒有,但聽陳管事提過,那片地上沒有種植草藥,只有近百棵老桑樹!
“猜猜為什么?”
“桑葉可以入藥!
她搖頭,“猜錯了。小時候村里的孩子很喜歡到那里摘桑葚吃,也有人會辨葉子養(yǎng)蠶,老奶奶們可聰明了,哪家的小娃兒受涼就去辨桑葉和冬瓜糖熬楊,那是我喝過最好喝的藥!
“每次他們?nèi)フ]兀铱傁胪低蹈,娘不允,因為我體寒,許多生冷的東西不能碰,有一回小三子哥哥發(fā)好心,偷偷塞給我?guī)最w黑得發(fā)紫的桑葚,我吃了,天哪,我這輩子沒吃過那么好吃的東西!
突地,她驚呼一聲,那蟲子咬破她的肉鉆入血脈中,她痛得眉目全擠在一塊兒,簡煜豐見狀,讓青竹握住她的手,再將謹容抱進自己懷里,他抱得她老緊,連同她的顫栗一并圈時去。
“快告訴我,那桑葚有多好吃?”
她狼狼地咬了下唇,吞下嘎咽,繼續(xù)說道:“桑葚很甜,很冰,一咬下去,又酸又甜的汁液在嘴巴里冒出來,我用舌頭攪了又攪,攪了又攪,就是舍不得吞下去,結(jié)果我的嘴唇變成紫色的。娘一看到,就知道我做了什么壞事情,她又氣又急,擔心我又犯病,她罵我貪口,罵我愛吃卻不愛惜性命,一根藤條舉得老高,卻始終舍不得打下去。”
好痛……她快痛壞了,可是……他的手牢牢地圈著,好像一堵無形的墻,企圖把疼痛檔在外頭。
謹容在簡燈半的懷里找到安全感,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她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他沒有說話,她卻仿佛聽見他春風似的噪音在她耳邊說:不痛,不痛,很快就不痛……
“哥哥多事,他跑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抱住,哥哥說都是他的錯,是他把桑葚給我的。真是傻哥哥啊,又沒有他的事,他跑出來攬什么,結(jié)果他接了娘好幾下,我本來沒哭的,看見哥哥接打,我哭得震天價響,把爹給嚇壞了,以為我沖撞到哪一路神明!
“爹抱著我往廟里去找人收驚,可回到家里我還是哭不停,哥哥只好背著我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娘懊惱到不行,不斷哄著我,問我又沒接打,怎么哭得那么慘。”
“我上氣不接下氣回答可是哥哥很痛啊。哥哥這才明白我在哭什么,他把我放下來,揉揉我的頭發(fā),笑說:‘傻瓜,哥哥又不痛,你哭什么?’可是,他說不痛的時候,眼淚也跟著淌下,傻瓜,明明就很痛,還說謊……”
她說著說著笑了,和她的哥哥一樣,淚水在笑顏中墜落。
簡煜豐胸口微微發(fā)漲、發(fā)酸,是一面說不痛、一面掉淚嗎?
傻丫頭,她的哥哥是舍不得,舍不得她為自己難受呀。
就是這樣的情誼,這樣的疼惜,才造就她事事為別人著想的性情嗎?就是這般的親情,這般的愛憐,才讓她把家人放在最前面?
難怪吳氏可以成功地逼她出面,徜若同樣的手段用在他身上肯定沒效,因為他做事只想著自己,只顧著利益與結(jié)肩!爸,你再沒有嘗過桑葚的味道?”
“猜錯了,哥哥趁爹娘下田,偷偷把我?guī)У椒N滿桑樹的田地里,他把自己的衣服套在我身上,把我抱高讓我動手辨桑葚,他聽著我的笑聲,眼睛瞇成兩道線。哥哥說,等他長大要賺很多銀子,把桑田買下來,讓我愛拔多少就拔多少!
簡煜豐看著沉溺在回憶中的謹容,心底微醮。
她很幸運,倘若是生長在別的家庭,一個身子瘦弱、擺明養(yǎng)不大的孩子,只會被父母親放棄,而她不但沒有,還得到所有人的疼惜!昂髞砟銈儼崖毜刭I下了?”
“是,買下了,可還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吃!彼樕嫌兄z憾!百u地的大叔建議我們,可以養(yǎng)蠶取絲,但我舍不得蠶蛾作繭自縛,它們不停地吃、不停地長大,到最后吐絲把自己捆住,原以為可以掙得一個展翅,卻沒想到會死于沸水,而它們的犧牲僅僅為著人們的美麗……我討厭這種不公平,也討厭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再一次的劇烈疼痛,她痛得咬破唇舌,新血冒出。
她不能用雙眼觀察狀況,但根據(jù)經(jīng)驗,七線蠱己經(jīng)吸足鮮血,咬破血洞竄出來。
第五次,再過十三個回合,她就徹底熬過。
她還想再告訴簡煜豐有關(guān)那片桑田的故事,說她曾經(jīng)在那里迷路,哥哥找到她時,臉色比她更慘白。他說他一面找一面擔心著,如果沒了她,他要怎么辦?
每次生病,哥哥總是擔心得吃不好,睡不著,她大病一場,哥哥和她一樣削瘦,原來他是害怕著,害怕沒有她,他會無所適從。
哥哥不能沒有她,她也不能沒有哥哥,她本以為,直到自己閉上眼睛那刻,他們都會在一起。
誰知道長大是件壞事情,誰知道她做出錯謀決定,誰知道最終他們會天涯相隔,阻絕親情?
謹容想說的話還很多,她的感慨堆滿胸懷,可是來不及了,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撲的一聲,她吐血了,腥咸的氣味充斥口腔,然后一如往例,她昏迷發(fā)熱,像過去的每次那樣。
謹容的身子弱、怕冷,總是多吹一點風,她爹娘就緊張兮兮地往她嘴里頭灌藥,每回出門,馬車掩得密密實實,不讓半點風透進來,因此啊,她特別羨慕哥哥策馬狂奔的摸樣。
站在院子里,謹容張開雙臂,迎接吹來的風。
姜成站在她身后,抱著那把烏金大刀,兩手橫胸,本來他是站在前頭檔風的,但謹容不允,他只好乖乖站到她身后,而青竹重著披風在旁等著,等主子一喊冷就立刻幫她披上。
姜成與青竹對視一眼,姜成搖頭,青竹無奈,他們家主子真任性。
四月天,那風帶著微微的花香味,她仰著頭任風從衣領(lǐng)間吹灌,有點冷,但她很開心。
她現(xiàn)在不害怕生病了,因為有個醫(yī)術(shù)比自己強的人會害怕,會時刻為她擔心。
她不怕死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幾兩重,無止境的疼痛和死亡,她會選擇后者,因此她沒打算活太久。
現(xiàn)在的謹容只想利用短暫的清醒時間,好好享受人生。
她要把以前沒笑夠的補足,要把以前沒亨受過的福分享齊,她再不要像以前那樣,為了活下去而戰(zhàn)戰(zhàn)棘棘,小心冀冀,這不能吃,那不能碰,這個小心,那個在意……然后,她突然明白一件事~原來破罐子破捧,竟是這么讓人感到愜意。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嗓音,熟悉到謹容一聽聞就會忍不住揚起眉頭,盈滿笑意,她轉(zhuǎn)身,簡煜豐對上她失焦的眼睛,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舉目問:“公子貴姓?”時他就喜歡上這雙眼睛。
她的眼睛幽幽黯黯的,像一潭幽靜的清泉,卻不時會冒出一蔟奇異且勾動人心的火焰,有時喜悅,有時憤怒,有時哀怨,明暗交替,變幻莫測,常常教他的心百轉(zhuǎn)千回,驚心動魄。
只是如今……他握緊了想往吳氏臉上揍去的拳頭。
“我在想像策馬狂奔的感覺啊!
謹容把雙管張得更開,好像這樣就可以把風全數(shù)攬在懷里。
鴉羽般的頭發(fā)散在身后,幾縷散發(fā)柔柔地飄在頰邊,秀麗明媚的臉龐在陽光下透出一絲柔光,她一天比一天更美麗。
“你設騎討馬?”他口氣很驚訝。
害得她忍不住想堵他,“干么那么驚訝,你會的、我一定要會嗎?那我會的,你都會嗎?”
“應該都會吧。”他驕傲得讓人很想痛揍他一頓。
“確定?那你會生孩子?”她只想找一句話把他堵死,卻沒想到堵死的竟是自己。
青竹聞言紅了臉,低下頭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兒瞧,姜成也不遑多讓,黝黑臉龐透出可疑的的緋紅。“呵,你又生過?你確定自己會?”他口氣更加張揚幾分。
“是女人都會的!彼f完,才發(fā)覺自己嘴又太快,當大夫的,何嘗不知道生孩子并非每個女人都成。
“哼哼哼!边@是他的回答。
這一回合謹容落敗,她轉(zhuǎn)身停戰(zhàn)。
見她不理自己,簡煜豐走到她而前,手壓在她肩上,友善地問:“你想不想騎?”
“我可以嗎?若是受了風寒,你家的郡主妹妹可怎么辦?”她口氣很酸,想把剛才的失敗討回來似的。
“有我在,你有本事受風寒?”他說得滿是自信。
“夜郎自大!
“何不試試我是真自大還是假自大?”
“既然如此,什么時候去?現(xiàn)在嗎?”
“這么急?”
話出口,簡煜豐便知道錯了,現(xiàn)在不走,明天又得取血,然后又得在床上待數(shù)日,等到精神再次養(yǎng)好……她能夠出門的機會不太多。
她也失笑,笑自己的癡心妄想,掩去滿臉失落,她說:“別在意,我只是隨口說說!鞭D(zhuǎn)身,她安分地朝屋里走去。今天好好睡吧,明天又是另一回合的新挑戰(zhàn)。
青竹見狀,替主子心疼,快步上前攙扶。
簡煜豐動作比青竹更快,他一樣見不得謹容失落,一把勾住她的腰,他在她耳畔說:“你是隨口說說,我可不是,青竹,給你家主子準備準備,現(xiàn)要帶她出門。”
話落,青竹和姜成同時揚起笑臉,兩人互視一眼,姜成仰仰下巴,這才對嘛,男人就該有擔當,哪能學許莘那等軟骨頭。
當馬蹄揚起,瞬間,狂風迎面樸來,謹容深吸口氣,大聲笑道:“原來這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感覺!惫馐沁@樣,就這么開心?看著她的快意,簡煜豐的心情跟著飛揚起來。
他沒接話,她不介意,開心的她習慣嘮叨不停,才不管他有沒有把話給聽進去。
“哥哥總說,等我身子好了、不怕風了,就帶我騎馬,可到頭來說話不算話,他老說我家妹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只有純白色的馬才配得上,可等了一輩子,我還沒等到一匹白馬!
“我嘟嚷說萬一我身子始終好不起來,怎么辦?他笑說那還不簡單,他養(yǎng)我一輩子。我又問萬一我很快就死了,怎么辦?他回答:‘更簡單,下輩子你再投胎當我妹妹。’”
“我們約好要當一輩子,兩輩子,十輩子的兄妹,我常常想啊,有個這么寵我的哥哥,肯定找不到好男人嫁了,因為天底下再沒有比哥哥待我更好的人!
“哥哥曾經(jīng)問我想要怎樣的哥哥?我說我要聰明的哥哥,他就拚命讀書,念得教書的師傅對他夸獎不己,還一路考上進士;后來我說我要強壯,可以保護我的哥哥。他又跑去學騎馬,學練拳,我的哥哥啊,什么都會,能拉起一石的弓,遠遠地射中靶心呢……”
聽著謹容不停說著哥哥的好,莫名其妙地,簡煜豐有些吃味,悶聲說:“我是熙和二十三年的狀元,我可以拉開兩石的弓!
“你同我哥哥比什么?”她也滿腦子的寞名其妙。
“是不能比,你哥哥是七品縣官,我是裕親王爺。”他又補上一句。
謹容撇撒嘴,這句話她聽懂了,他在眨抑她家哥哥。
抬起下巴,她往后轉(zhuǎn)頭,讓簡煜豐看見天底下最驕傲的笑容!坝衷鯓,你又不是我哥哥。在我眼里沒有人比得上哥哥。你很難理解這種感覺吧,我賭你沒有兄弟姊妹!彼尿湴炼簶妨怂,他微哂說道:“你錯了,我懂得這種感覺!
“你有兄弟姊妹?”不會吧,青竹明明說過他沒有的,那時姜成也同意,他說有兄弟姊妹的人,哪會那么孤僻!皼]有,但鈺荷看我,就像你看你兄長那般。”
“郡主娘娘?你們認識很久了?”
“對。禮親王府和裕親王府是世交,我的母親與禮親王妃感情甚好,鈺荷從小就像跟屁蟲似的跟在我后頭。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她心無城府,天真善良,小時候她常常用軟軟的聲音喚著:‘煜豐哥哥看我,煜豐哥哥我在這里!
每個人提起童年時光,臉上免不了掛起笑容,那是人生中最甜美無憂的一段,往往走過滄桑,才能明白童稚時期的珍貴。
謹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過裕親王妃的傳聞!彼麥\笑,說道:“京城里的百姓,恐怕沒有人沒聽過吧!
“為什么裕親王妃之事,會牽扯上皇后娘娘?”他松開韁繩,放任馬匹緩行慢步。
“我的父親與皇上是堂兄弟,而禮親王則是皇上拜把兄弟,小時候三個人一起長大,感情好得不得了!
“原本我外祖父有意將母親配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但外祖母認為娘那傲脾氣,在宮里恐怕會闖禍,最后決定將母親許給上門求親的父親,聽說當時皇上還為此消沉了一段時日。此事是皇后的心病,造成之后她與徐氏,徐亨平聯(lián)手企圖除掉我們母子,可惜沒成功,她只好成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