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王府里的人說,莫燁真的上貴南侯府去教樂平郡主彈琴了,他把她丟在王府里,讓她的心里盛滿醋,酸溜溜的,好不難受。
遠望著他居住的院落,那燈還沒點上,代表他還沒回來。
難道他要在侯府里住下嗎?
沒有人給她答案,她也不敢貿(mào)然地去問小王爺,于是就這么坐在亭子里,看著明月,也看他的房里何時點燃燭火。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么可怕的感覺,她隨時都在害怕他會將她丟下,就像她的爹娘和姑姑,沒有人理會她的生死,放她孤伶伶的一個人。
邊想,她邊絞著衣袖,神情落寞……
莫燁才踏上系水亭的臺階,就看見阮子沁望著他的房門發(fā)呆,再對上她臉上那抹落寞,還真像個小棄婦,看著,他的唇揚上一抹笑。
他才剛進王府,就聽服侍阮子沁的丫鬟桃兒說,她在亭里呆坐了一整晚,于是他到趙行安的書房,向他報備一些事后,便直接來到系水亭。
才走到亭中,就見石桌上擺著一個湯盅,他往石椅上坐下。
“不是說不幫我留一份嗎?”他道,然后掀開盅蓋。
聽到他的聲音,她連忙轉頭一望,“你回來了!”一見他,她臉上凈是喜悅笑意,終于等到心中企盼的人了。
“嗯!秉c了頭,莫燁拿起湯匙。
他和樂平郡主說好,他能上侯府教她彈琴,卻不是侯府的下人,所以不住侯府,除了約定的教琴時間,他是不會多留在侯府一刻。
這也是為了怕侯府的人生疑,所以他待在侯府里的時間越短,就越不容易讓人懷疑到他頭上來。
她走近,搶走他手中的湯匙,“誰說這是留給你的,少臭美了。”
她等了好久,他知道嗎?想著,滿腹的委屈全涌現(xiàn)出來,怎肯讓他好好的品嘗她特地為他留的甜湯。
望著她緊抓不放的湯匙,他輕嘆一聲,“唉,看來我今晚必須餓著肚子入睡了!
看到他一瞼失望,她差點就心軟,急忙撇著嘴,卻忍不住鼻心一癢,“哈啾!”
見狀,他連忙脫下身上的披衫,往她背上覆去,“天涼了,以后少來湖邊吹風。不然就要多加件衣裳,知道嗎?”
聽他溫柔的語氣,她忍不住抱怨道:“還不都是你,什么時候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才會一直在這里等你!闭f穿了,她就是怕再次被人丟下。
聽了,他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這么壞。”
他還笑嚴不管,你都教郡主彈琴了,我也要學!边@回她也要耍賴到底。
“好,我讓人拿把琴來!痹捦,他起身吩咐仆役將琴拿到系水亭來。
直到琴往石桌上一擺,她才露出笑顏,忍不住伸手撥了撥琴弦,幾個亢亮的音符也隨之傳出。
“你先彈一曲讓我聽聽!彼鰦傻馈
他點頭,將修長的手指置于琴上,信手輕撫,那琴便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低回輕唱,柔而甜美的琴聲像月亮灑下的銀光,暖了她的心。
只是,這樣悠美的琴聲卻也透露出淡淡的哀愁,尤其是在看見他彈琴的神色,她的心情也隨著琴音逐漸低落,他的心底藏著悲痛,由他彈奏出的琴聲中能感覺得到……
終于,她忍不住伸手按住琴弦,沒讓他再彈奏下去。
“這首曲是為了雨歆彈的吧?”他又將她當成江雨歆了嗎?
“怎么了?彈的不好嗎?”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她搖搖頭,“我不懂琴,卻懂你心里的愁……她呢?她到底在哪里?”如果這世上只有江雨歆能化解他心底的愁,那么,她愿意將他還給她。
他抬頭望向天際,“三年前過世了,也許此時她正在天上,望著我們笑著呢!钡麉s看不見她。
過世了!這個答案令她感到詫異不已。
“對不起!彼静辉搯枴
“你不須道歉,反而該責怪我!彼莻自私的人,“我忘不了她,卻還要硬將你留在身邊!
她怎能怪他?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是江雨歆的替身了,不是嗎?
“你彈琴,也是因為她?”
“嗯,她愛聽琴聲,每每發(fā)病時,便吵著要我彈琴給她聽。”所以他竭盡全力把琴練好,就為了替她分擔病痛.
“她真幸福。”有一個男人用盡心力守護著。
“子沁……”他開口,卻不知該說什么。
她卻揚笑,“不過,我更幸福,因為此刻,纏著你彈琴的人是我!苯觎o緣得到的幸福,就分給她吧,反正她要的也不多,就只是守著他,陪在他身邊。
見她笑,他也笑了。
“如果你愿意再彈一曲,我就把甜湯分一點給你!彼龑淹葡蛩。
“只分一點?”他有些不滿了。
她故意板了臉,“做人不能太貪心哦!”雖然眼前這整盅甜湯都是留給他的,但就是壞心的不讓他稱心如意,誰教他讓她等了那么久。
“那好吧!彼埠苋菀淄讌f(xié)。
不能太貪心……真的不能貪心嗎?
一次就好,也不能嗎?
“許久不見,你的氣色看起來挺好的。”客棧里,宋原掌茶替莫燁斟滿。
“嗯。”莫燁只是輕點了頭,笑望了師兄宋原身邊的女子一眼,然后低眉啜茶。
宋原身邊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許如欣,前年才成親的,就在江雨歆逝后的第二年。
他們都知道,宋原會娶江雨歆,只是受了師父之托,他的心根本不在江雨歆身上,他能為她做的,就只有這樣,畢竟這是江雨歆的心愿,成為宋原的妻子。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看來只有他還放不下。
“這次為了鑣局成立的事,我可能要在此地停留一個月,正好能跟你聚聚!彼卧nD了一會兒才又道:“師父、師娘很掛念你!
他們都是孤兒,打小被師父江錫領養(yǎng),因此他們夫婦既是他們的師父、師娘,也有如父母。
“再過一陣子,我會回去探望他們的!币驗榕掠|景傷情,所以他鮮少回去探望江錫夫婦。
“那好!彼卧c頭,然后才提到他一直以來擔心的事,“你現(xiàn)在待在崇王府,危不危險?”
這才是他真正要關心的問題。
留在崇王府,是為了報答趙行安的知遇之恩,危險與否,他從未想過!皫熜植挥脫,我會小心的!
“現(xiàn)下朝野動蕩不安,聽師兄的勸,盡早離開崇王府吧!弊詮某鞒龌噬喜∥5南⒑,四方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有人打算通敵叛國的流言更是甚囂塵上,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事,也讓百姓們忐忑不安。
“我會離開,但還不是時候!彼荒埽膊辉阜炮w行安獨自苦戰(zhàn)。
宋原知道,若是莫燁決定的事,誰也無法動搖。
“若需要我的幫忙,盡管開口!痹捦,宋原從懷中拿出一支精致的竹管,往桌面輕放。
“這是……”莫燁一望,問道。
“這是用磷粉做引信的煙火,只需將蓋子彈開便能引燃,煙火甚亮,鑣局里的了望臺上能看得一清二楚,將它帶在身上,需要幫忙時,就將蓋子打開!边@是鑣局里一位精通火藥的鑣師制作的,很實用。
他知道莫燁是不會輕易開口要他幫忙,只希望他將此物帶在嗚上,以備不時之需。
“好,我收下了。”他知道若不收下,宋原是不會放心的。
“小心放著。”見他收下,宋原心里踏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