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爾盟眉頭微擰,有些不悅,還是語氣平和的回答,“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狗屁苦衷?你這種人我看得多了,遇到問題不是好好的面對解決,而是替自己找借口逃避,窩囊至極!
這一番話像根針一樣猛刺入項爾盟心口,引出他更多的情緒,語氣也跟著略微激動,“你不懂,就別自以為是的隨意批評!”
他認(rèn)賊作父二十年,這種事情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他只要一想到就很痛苦,因為他真的無法將養(yǎng)他二十年的假爹當(dāng)仇敵看待,更不用說替自己的親生父母報仇。
所以他只能選擇逃避,將所有恩怨情仇全都拋諸腦后,不去碰觸。
“哈,惱羞成怒了?”溫寒就是故意要激他,“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一點刺激都承受不了,只想著當(dāng)流浪漢逃避,可笑、可笑!
“師父……”孟紫霓輕蹙起眉頭,不懂師父為何一定要激怒他不可。
“誰是流浪漢了?”他在離京之前可是個名門貴公子,所以非常不能忍受這種稱呼,“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一時之間,他竟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因為他的確在流浪,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不承認(rèn)?”溫寒哼笑了一聲,“傻妞,去拿面鏡子過來。”
“拿鏡子做什么?”孟紫霓不解的眨著眼。
“乖,叫你去拿就去拿!
“喔!
孟紫霓聽話的離開前廳,沒多久就拿了一面銅鏡回來,溫寒緊接著吩咐她,“把鏡子照向他的臉,讓他看看自己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德行!
“好!
孟紫霓依言將銅鏡正面轉(zhuǎn)向項爾盟,他的面容剛剛好倒映在銅鏡中,著實嚇了他好大一跳,真不敢相信自己現(xiàn)在竟是如此的邋遢骯臟。
一頭凌亂的發(fā)不知多久沒整理了,亂得像是瘋子,胡碴爬滿下半邊的臉,完全掩蓋掉他原本的模樣,就連衣裳也早已臟得見不到原樣,說他是流浪漢倒還算嘴下留情了,如果要他說,這模樣簡直跟個乞丐沒差多少。
他在離開京城后,失心喪志的,根本不曾注意過自己的外貌到底變得如何,虧他們倆還能面不改色的與他交談,甚至讓他同桌吃飯,而不是避他避得遠遠的。
頓時之間,一股羞愧之意讓他紅了臉,只不過完全被此刻的蓬頭垢面掩蓋掉,只剩瞪大的雙眼顯示出他對自己的狼狽有多么錯愕。
“這下子你還有什么話好說?”溫寒得意一笑,“你這樣子還不叫流浪漢,那傻妞也真的不傻了。”
“傻妞本來就不傻!”孟紫霓不平的抗議著。
“是是是,你只是故意裝傻!睖睾钦Z氣擺明了就只是在安撫。
“流浪漢就流浪漢!”項爾盟又羞又惱,干脆自暴自棄起來,“反正一切都不關(guān)你的事,我也不必再向你解釋,就此告辭!”
項爾盟轉(zhuǎn)身要走,但溫寒還是不放過他,“誰說你可以走了?只丟一句感謝就拍拍屁股走人,你以為我這里真是什么慈善堂嗎?”
項爾盟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沒好氣的忍著怒火,“就只是吃你兩頓飯而已,你就要索取報酬?很抱歉,我只是個流浪漢,什么都沒有!
雖說報答救命恩人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溫寒那惡劣的態(tài)度真的讓項爾盟非常不悅,多么后悔被這種人所救。
“就算只是吃兩頓飯,也是救了你的命,誰說你什么都沒有,你可以拿你‘自己’來還恩情呀!睖睾幾H一笑。
孟紫霓困惑的瞧著師父,不懂師父要留這個流浪漢下來做什么?
她常聽師父一邊調(diào)配新藥,一邊喃喃自語,說不知道可以找哪個倒楣鬼來試試藥性,難道師父真的要行動了?
項爾盟嘴角微微一抽,這個家伙在覬覦他的“肉體”?“把話說清楚一點,別讓人會錯意!”
溫寒起身來到他面前,摸著下巴,將他上上下下審視了一遍,那眼神之詭異,害他忍不住有種想起雞皮疙瘩的感覺,更想直接挖掉溫寒不懷好意的雙眼。
“吃飽了?那咱們就先到外頭去打一場再說。”
“什么?”項爾盟傻眼,話題怎會扯到這不著邊際的事情上去?
“少羅唆,叫你出來就出來。”
溫寒直接將項爾盟給拉出屋,到前院的空地上,扳扳十指,發(fā)出喀喀喀的關(guān)節(jié)聲,是真的想打,不是嚇唬人的。
孟紫霓擔(dān)心的趕緊沖到門邊,她要不要先準(zhǔn)備好藥箱在一旁待命呢?要是鬧出人命該怎么辦?她救人回來不是要讓師父拿來練拳頭的呀!
被溫寒挑釁,項爾盟肚子里的一把火瞬間燒了起來,早已把理智拋在腦后,傲氣十足的叫囂,“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我的身手可不同于一般人,當(dāng)心你這一身老骨頭承受不住,沒幾下就被我打散了!”
“那我還真期待,這輩子我倒還沒被人打到骨頭都散的地步!”
溫寒眸光一銳,率先出手朝項爾盟劈了過去,下手又快又狠,驚得項爾盟猝不及防,只能勉強一閃而過,還閃得狼狽。
“怎么,你只會躲而已嗎?快點還手呀,我還等著你把我這一身老骨頭給打散呢!”溫寒笑得非常得意又欠扁。
“只是讓了你一招而已,你少得意!”
項爾盟終于認(rèn)真起來,舉臂擋下第二擊,開始與溫寒徒手肉搏戰(zhàn),兩個男人在前院打得激烈,看得孟紫霓是心驚膽跳,想阻止卻找不到好機會。
怎么辦?她真的要先去準(zhǔn)備藥箱嗎?
該死,這個家伙是高手!項爾盟一邊擋下溫寒的襲擊,一邊忍不住訝異,溫寒的身手比他還要好,不說他現(xiàn)在力氣沒完全恢復(fù),根本打不贏人,就算他是在身子最佳的狀況下與溫寒對打,也不見得能贏。
“小子,你就這么一點能耐而已?”溫寒譏諷的笑道,“唉,真是讓我太太太失望了,我一點都打不過癮呀!
“你閉嘴!”
“真該閉嘴的人是你!”
“啊—— ”
溫寒抬腿一掃,使出十足的功力,項爾盟試著想擋下,卻還是敵不過溫寒強勁的內(nèi)力,在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圈,狼狽的趴倒在地,摔得又重又徹底。
緊接著溫寒的腳毫不客氣踩上他的背,胸中的氣都快被踩出來了,他吃痛的悶哼一聲,想翻身也翻不了,敗得既丟臉又不甘。
“師父,腳下留情、腳下留情,人家不想住兇宅啦!”孟紫霓終于驚呼出聲,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怕什么,大不了換個地方再蓋一間房不就好了?”
“師—— 父—— ”這種玩笑可是開不得的!
“嘖,你替這個流浪漢擔(dān)什么心?為師做事可是非常有分寸,一點都不會超過的!睖睾疀]好氣的輕哼。
項爾盟憤恨的趴在地上,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這樣叫不超過,那這世上就沒人做事過份了!
溫寒蹲下身來,但一只腳還是踩在項爾盟的背上沒移走,“嗯……挺耐打的,還不錯,雖然身手差了點,但要打些阿貓阿狗還是綽綽有余!
他正缺個“打手”,不知上哪兒去找,現(xiàn)在剛好來了這么一個,憑他閱人無數(shù)的經(jīng)驗,這個小子身上所散發(fā)出的氣息并不惡,可以將就點利用。
而且看這家伙的應(yīng)對舉止,可以知道是個有教養(yǎng)的正派人士,身家背景應(yīng)該不差,再加上他所穿的衣裳衣料并不普通,肯定非富即貴。
他的身手哪里差了?項爾盟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溫寒武功比他好是事實,他會敗在溫寒手下并不代表他真的很差!
“我決定了,你的報恩方式就是留下來替咱們師徒倆做牛做馬,這里正好缺個做雜工的,就是你啦!蹦┝诉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你離開也是去流浪,何必浪費大好時光在流浪上頭,倒不如留在這兒出賣你的勞力報恩!
“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這種事?”他憤怒又激動的反問。
“因為你的命是我救的,而且你還是我的‘腳’下敗將。”
“我才不—— ”
的一聲,項爾盟的嘴突然被溫寒拍了一下,一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也跟著進到他的嘴里,在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就被他下意識的吞入肚,想吐也來不及了。
他摸著自己的脖子,扭頭瞪向溫寒,“你給我吞了什么東西?”
“毒藥。”溫寒得意一笑。
“什么 ”
“這是我精心調(diào)配的‘十日一憂’,顧名思義,它每隔十日會發(fā)作一次,若是沒有固定服下解藥的話,等時間一到,你就會腹痛如絞,生不如死。為免你不甘心的逃跑,我只好當(dāng)個小人,讓你服下此藥,只要你認(rèn)份的留下來報恩,我當(dāng)然是不會折磨你的,等我覺得你報恩報夠了、可以離山時,我自會解了你的毒,讓你再無后顧之憂!
卑鄙!真是卑鄙至極!項爾盟恨不得馬上扭下溫寒的頭,但他現(xiàn)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只能咬牙忍下這種屈辱,不甘心的問:“那我到底得留在這兒報恩報多久?”
“這個嘛……看我心情。”
“你—— ”
項爾盟氣得想要撐起上半身,沒想到溫寒手一壓又將他給狠狠壓趴在地,那模樣之狼狽凄慘,連一旁的孟紫霓都不忍卒睹,真替他感到可憐。
“呵呵呵……我最喜歡‘調(diào)教’像你這種又倔又傲的小伙子,你可以繼續(xù)發(fā)脾氣不要緊,我很樂意讓你明白,在這座山里,到底誰才是老大!睖睾Φ每蓸妨耍腥俗屗毴^,剛好當(dāng)做養(yǎng)身運動。
項爾盟緊咬下唇,雖然內(nèi)心的恨意已經(jīng)到達極點,還是只能拚死忍下,免得再受皮肉之痛,這下子是狠狠栽在溫寒手上了。
他從沒受過這種屈辱,不過別以為他會就這么算了,等他恢復(fù)自由之后,他絕對要好好的回敬溫寒一頓,要不然他就不是人,是阿貓阿狗!
“對了,我先警告你,別以為拿傻妞來要脅我,我就會將解藥交給你,當(dāng)心你到時換來的是絕命藥,一吞下去,馬上斃命!
“我才沒你這么卑鄙!”他憤憤不平的回道。
“很好,有骨氣!睖睾K于起身放過他,“好好表現(xiàn)啊,你若是表現(xiàn)得好,我或許會早一些放你走,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背地里耍什么把戲……呵,咱們就走著瞧吧!
項爾盟萬分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摸著幾乎快得內(nèi)傷的胸口,咬牙切齒的答,“多、謝、提、醒!
見事情終于有驚無險的結(jié)束,孟紫霓放下心來,大大松一口氣,不過內(nèi)心還是非常困惑,不懂師父刻意要項爾盟留下來做雜工,為的到底是什么?
她明明記得,師父很討厭外人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