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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財奴 第7章(1)

  “那你把皇上賞賜的東西全賣了,到水月族還能拿出什么當(dāng)嫁妝,銀票嗎?”恁是忍性再強的葛瞻也忍不住要叨念兩句,他實在對她的斂財能力感到無力,像施力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回彈,那種聽不到肉擊聲的感覺讓人全身都是虛的,沒有著力點。

  “有呀!我把一船的種籽留給他們,水月族收獲不豐,他們的土地不利種植,所以我?guī)Я四秃、耐濕冷,不須太多水灌溉的作物,好種又好活,有飽足感!苯鹗衿鲗λ伦鍋碚f是多余的,他們并不需要錦上添花。

  她會因時因地、因人文風(fēng)俗去調(diào)派,給他們想要的,而不是不論好壞全塞給人家,她的那些嫁妝,水月族消耗不了,若是整批帶過去只會造成他們的負(fù)擔(dān),也容易引起紛爭。

  她愛財,但不會用在自己身上,這次得來的銀兩她會大量購糧,順江北邊的流民越來越多了,她希望這批糧食能幫他們度過這段時日的難關(guān),等秋收了完畢,也就不會餓肚子了。

  陶于薇深受陶鎮(zhèn)武寵愛不僅僅因為她是好不容易找回的公主,后宮之中不乏皇帝的女兒,除了宮中唯一的皇嗣四皇子陶尉風(fēng)外,陶鎮(zhèn)武另有九名皇女,其中有五名尚未許了人家,分別從五歲到十四歲,正是逗人的年紀(jì)。

  而她脫穎而出是擅長審時度勢,從未吝惜其所長,雖然后宮女子不得干政,她還是出了幾個賺錢的點子給戶部,增加國庫收入,并以昌平帝名義在民間布施,廣積善緣。

  施米布衣的銀兩當(dāng)然是孝敬,她慷慨解囊,幾萬兩、幾萬兩的往外灑,如流水一般,這也是陶鎮(zhèn)武明里暗里支持她“走私”的原因,為了補貼她的孝心,怕這個女兒花大錢慣了把自己花窮了,給予銀錢上的零花。

  “!看這風(fēng)光明媚,咱們出去瞅瞅市井百態(tài)吧!”

  “出去瞅瞅?”是想出門游玩吧!

  在盤點完船上的貴重物品后,僅丟了兩只玉盤,三幅字畫,與皇上御賜的玉如意兩柄,酸枝纏口花瓶若干,但不久全部追回了,手賤之人也敲打了,罰餉降級挨板子。

  隔日,蟄伏一段時日的陶于薇又不安分的蠢蠢欲動,她不讓鐵桶似的水月族護(hù)衛(wèi)跟著,只帶著少許的心腹便出了投宿客棧的大門,素妝打扮不引人注目。

  她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市集,對把銀子當(dāng)菩薩拜的財女,這毫無疑問,她最愛聽銅板在錢袋里叮咚響的聲音,不瞧瞧銀子絡(luò)繹的交易心不安,她最熟悉的還是市井間的叫賣聲,其中有不少是她幼時的回憶。

  “你怎么也跟來了,說好了我們幾個姑娘家繞繞就回去,身邊跟著個大男人多不方便。”她們挑女人家的小對象就得避著,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唯恐他們瞧見了笑話。

  誰跟你說好了,全是你自作主張。葛瞻一邊以身護(hù)著她免受路上百姓沖撞,一邊以復(fù)雜神情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孔方和小寶——小寶算半個男人,而孔方正仰首望天,耳不聞八方事,眼不觀是非人,很灑脫颯然的置身事外。

  在陶于薇眼中,孔方和小寶不是男人,他兩人是她除卻血親外的親人,是可以交付生命的那一種。

  “你瞅你的,當(dāng)我不存在!彼漤坏,幾名正打算開口攬客的市集小販頭一縮,舌頭短半寸。

  當(dāng)他不存在?這么大的人柱誰能視若無睹,分明招眼!澳悄汶x我遠(yuǎn)一點,裝作與我們不相識,我可不想被街上那些回頭瞧你的小泵娘恨,女人的怨妒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靠得太近,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以及似有若無的男子氣味,燙熱拂上玉顏的陶于薇覺得不自在,她不著痕跡的避開,減少兩人觸碰到的機會。

  她沒忘了她是有主的,和水月族大王已定下名分,這事兒最后成不成她不敢打包票,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是不宜和其他男人牽扯太多,尤其是看起來十分危險的家伙。

  她有分寸的保持距離,不過分親近也未刻意疏遠(yuǎn),將他定義在同行的伙伴上,葛廣之的俊俏容貌和不凡氣度很容易令芳心初萌的女子迷失,見過世面的她不想成為其中之一的追逐者,盼星星、求月兒的等他回頭一眼。

  但是葛瞻恰與她相反,在這一世她沒有愛上他,對他的態(tài)度不親不疏,好像他的存在可有可無,一點也不重要,他忽然有點心慌,不盯著她總覺得手中的鳥兒將遠(yuǎn)走高飛,飛到他雙手再也構(gòu)不著的天際。

  “辦不到!彼豢诶淅涞幕亟^。

  不遠(yuǎn)處,戴著人皮面具喬裝水月族護(hù)衛(wèi)的白文昭及軍師大人陸信庭不快不慢的走在后頭,兩人似在閑聊,實則眉頭深鎖的深思,不時看向舉動越來越怪異的“頭領(lǐng)”,心里腹誹:城主轉(zhuǎn)性了,怎么像個人了,還“明目張膽”地對被他拒婚的小姨子好得叫人頭皮發(fā)麻,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你這人很硬骨吶!沒得商量,比起我家孔方阿兄絲毫不謙讓,一板一眼又不茍言笑的人最不討喜了,你娶親了沒,你家娘子沒嫌棄你沒情趣又乏味,將你踢下熱炕頭?”這種人很難討得到老婆,剛愎自用。

  “不勞你費心!彼挾痰昧钊藲饨Y(jié),但指尖卻出乎人意料的溫柔,輕輕地將陶于薇發(fā)上微歪的蝴蝶簪扶正。

  讓人氣不起來又想狠踢他幾腳,矛盾!八懔,不管你了,我大道任君行,不受你閑氣!

  突然傳入耳中的吆喝聲好熟悉,猶似在夢中。彷佛看見母親盈盈在街口相迎,眼眶一熱的陶于薇只覺風(fēng)沙迷了眼,蓮步輕抬往前走,她讓自己適應(yīng)久違了的吵雜聲,走過引起自個兒興趣的攤子便停下來看上兩眼。

  “主子您看,這小泥人捏得多傳神,把那二郎神的神仙風(fēng)姿給捏得唯妙唯肖,好像真要率領(lǐng)天兵天將下凡來!笔炙囌婧,一點也不輸給宮中的老匠人,民間的能人真多。

  “你喜歡?”她挑眉。

  小寶搖頭搖得飛快!芭庞X得捏幾個笑臉小泥娃擱在主子屋里,主子瞧了歡喜,邊數(shù)銀子邊開懷!

  “有孝心呀!小寶,這張嘴巴越來越機伶了,你金子姊姊給你吃了幾斤蜜,甜得招蜂引蝶!

  她笑著往他臉上一掐,捏捏滑手的頰肉,似喜似嗔的笑逐顏開。

  陶于薇向來是不會給自己太多煩惱的人,她專心做一件事就會把不愉快忘掉,雖然葛瞻就在她轉(zhuǎn)身處,退后一步有可能跌入他懷抱,她竟能把他拋在腦后,一時半刻沒想到他在身后,兀自和小太監(jiān)笑鬧。

  “哎呀!主子,奴才哪敢偷吃蜜,誰不知道金子姊姊是守著寶山的神仙,她只給主子您摘仙桃、煮仙肴、舀瑤池仙水,小寶只有往邊邊站的分!彼瓜骂^,一副十分委屈的可憐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逗人發(fā)噱。

  少有表情的吳紫矜,也就是金子抬眸瞟了小寶一眼,老是抿成一條線的菱形小嘴兒往上一彎。

  “那就站直點,別給人彎腰,你家主子當(dāng)不了天,但起碼能給你撐腰,要挺直點,不要丟我的臉!碧沼谵毙Φ煤孟袢饲槭朗虏恢拈|秀,只知風(fēng)月,不曉人間疾苦。

  在市井長大的陶于薇其實是看不慣宮中的作派,因為后宮是陳皇后做主,她管不了,只能從身邊的人教化。

  打小受人欺凌的小寶奴性重,又看慣了宮中老人的臉色,自知卑微的他老是低著頭看人,在宮里誰不是貴人?他的腰沒挺直過,就這么到處給人低頭,面向下彎腰。

  太監(jiān)就不是人嗎?他們也有做人的尊嚴(yán),不過少了傳宗接代的寶貝,憑什么看輕他們?

  這是陶于薇一直灌輸小寶的觀念,她希望她在乎的每一個人都能和她一樣,理直氣壯地當(dāng)個人,也許她沒辦法改變所有人,但最少她身邊沒有抬不起頭見人的雜草。

  “是的,主子,奴才站得可直了,您瞧我這腰,跟那抬頭豬的板子一樣直!毙氀煌Γb模作樣的走來走去,仿效著街上腿粗腰圓的大老爺,頂著大肚子想彎也彎不了腰。

  “瞧你,得意了,賞你包栗子糖嘗嘗!碧沼谵币徽f完,萬事周全的金子一聲不吭的遞出還溫著的栗子糖。

  “謝主子賞。”他伶俐地接謝賞,裂開嘴直笑。

  自從跟了三公主后,小寶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嘻嘻哈哈的耍寶賣乖,也不再受人欺負(fù),瘦小的身軀一下子抽高了,把恨天高的三公主給比下來,讓她笑啐著把他喂養(yǎng)得太好。

  “啐!哪來成精的小滑頭,一棒子打出原形!彼骈_了,作勢要替天行道,除妖孽,斬魔卒。

  人一旦放開了便無拘無束,笑笑鬧鬧也是一天,市集攤販上擺賣的大都是些不算精細(xì)玩意,和宮里的精致是不能比,但貴在趣味,隨心所欲,不用顧忌那、顧忌這的任意挑選,也不用擔(dān)心挑錯了惹來無妄之災(zāi)。

  書生書寫的字畫攤過去是擺放花器、盆盂的攤子,接連著花色尚可的布料,還沒開市的小販吆喝著,冰糖葫蘆、糖炒栗子、豆腐腦兒……叫賣聲不絕于耳,清揚嘹喨。

  驀地,在喧喧嚷嚷的各種聲音中,有個滿頭花白的老人似在打盹,獨坐在最吵鬧處中最不受打擾的一角,他四平八穩(wěn)的坐著一捆稻草,前方鋪了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油布,幾顆奇形怪狀的石頭,一些手雕的發(fā)簪和木釵,一盆一盆的雨花石,幾十只鐲子一只迭過一只排成橫列。

  鐲子不見得有多出色,紋色偏暗,近乎墨紅,樸實無華的雕功可見雕刻者的功力欠些火候,可是平實中卻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純凈。

  第一眼,陶于薇就愛上了,那是一只金鐲,用罕見的赤金打制,不知在人間輾轉(zhuǎn)了多少歲月,亮金退去,暗金浮動,似金似玉,又似一塊血玦,刻紋上不是花紋,而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梵文。

  “這只鐲子——”

  “我要了。”

  陶于薇才要開口問價,一只肌理僨起、線條分明的男人大手橫空劈開,從她身體后頭探出,如雄鷹獵兔般敏捷,在她柔白小手剛伸過去時拿走了金鐲。

  和她搶東西,罪不可赦,旭川國內(nèi)除了當(dāng)朝皇上沒有人比她更有錢,誰敢在她面前用銀子砸她。

  一回頭,那張狂的眸子正要發(fā)作,怒火騰騰,誰知一瞧是深不見底的墨瞳,黑幽幽的眸子會吃人似的,她心口猛地一顫,感覺有點失序,從高空跌落又翻了個空身,掉落深潭。

  “葛大哥,你要送給心上人呀?”先禮后兵。

  “不是!彼卮鸬脴O快,但更像在掩護(hù)什么來不及收起的思緒,眼底一閃火光熄滅后的黯然。

  “那你搶得那么急所謂何來?不過是一只灰樸樸的鐲子,你拿在手上也硌人,多不符合你英挺雄姿。”一個大男人跟她搶什么鐲子,他那只粗壯的手臂戴得下去嗎?

  “送人!备鹫翱粗,眼神似透過她在想什么。

  “你不是說沒心上人,你要送給誰?”陶于薇話里有幾分她不知道的酸,只當(dāng)是鐲子被搶的不甘。

  “你。”他眼中浮現(xiàn)一絲絲逮中使壞娃兒的笑意。

  “我?”一怔。

  陶于薇深諳,“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好處,這一路行來她可沒少找人家麻煩,她知曉在某些方面她是刁了些,和他雖無摩擦也說不上什么好交情,頂多不交惡。

  而這會兒他要把她看上眼的鐲子送給她,這……琢磨琢磨,唔!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她還是小心防備。

  若是葛瞻曉得他的贈鐲行為反而引來陶于薇漫無邊際的猜忌,他大概會氣笑了,暗罵一句,不知好歹的狼崽子,要不是看她喜歡,他何必多此一舉占重生之利哄她開心。

  在前一世,他為了堅持復(fù)仇一事和她鬧得不愉快,兩人好幾天不說話,她也不像往日那樣活潑,笑著來黏他,因此他買了這只鐲子送她好化解僵局,希望她能體諒他的不得已。

  收了金鐲的她雖然很歡喜,冷了幾日終于面露笑臉,可還是鬧了幾回不大不小的小別扭,鐲子被她珍惜著,人卻漸行漸遠(yuǎn),滿腦子是復(fù)仇念頭的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她的消瘦。

  最后一次見她是城門口的迎棺,那時宛若睡著的人兒好安詳,滑出衣袖的透白細(xì)腕正套著這只鐲子,上頭還有她轉(zhuǎn)暗的污血,金鐲余光映出他通紅的雙瞳和憔悴面貌。

  那一世,他什么也沒得到,只有失去,不知不覺的失去他所擁有的,而且彌足珍貴。

  “你很喜歡,不是嗎?”他伸出手,撫向她發(fā)絲的手在烏黑頭頂握起拳,旋了一圈落在盈白腕間,一只金鐲滑入細(xì)致凝脂,暗金色襯托著雪透皓腕。

  陶于薇俏皮地一揚唇!拔乙蚕矚g金山、銀山,送我?guī)鬃绾,我弄個金棺等人入土?xí)r回贈!

  一旁的小寶是主子說什么都是好的,湊趣的嚷著,“送金山、送銀山,小寶扛著,送送送……”

  “送你兩只恭桶洗你那口臭牙!狈薹奕坏陌孜恼研÷曕洁,逗笑了身側(cè)的陸信庭。

  但是笑過之后,又是深深的困惑,城主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種種行徑叫人猜不透,放著天耀城的正事不干跑來當(dāng)旭川國公主的和親護(hù)衛(wèi),還拉下身段哄起大齡公主了。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呀!這水太深了。

  “把你那近百艘船的嫁妝都賣了,你要有幾座金山銀山就有幾座金山銀山!彼徽f送不起,隱隱有江山盡在手中的宏偉氣勢。

  不經(jīng)意地,葛瞻展露了小部族護(hù)衛(wèi)不應(yīng)具備的王者氣度,玉石掩其芒而不減光華,流光碎玉,風(fēng)華絕倫。

  “看在你送我鐲子的分上,我不和你計較老板著一張冷臉,讓我食欲少一半的——”還真是一半,她話到一半,從中剖開的半只籮筐朝她飛來,差點打中她人比花艷的芙蓉嬌顏。

  葛瞻長劍一揮,籮筐在半空中粉碎。

  一旁傳來大喝,“逮住他,不許他溜掉!快,快圍上去,這次一定要他死透了,絕對不讓他再興風(fēng)作浪……”

  “逮住誰?”突然天空掉下一個大包袱,被一臉好奇的陶于薇接個正著,下沉的重量讓她踉蹌地往后退了兩步,是葛瞻掌心一張,頂著她后背才不致摔得狼狽!巴!這是什么東西,不會是偷來的贓物吧!這么沉手,還軟軟地,像……”

  軟軟地?

  她捏了捏,再捏、又捏,捏上癮了,面團(tuán)般的手感——

  “主子,是個三、四歲大的女孩!苯鹱用娌桓纳,看向粉嫩粉嫩,吮著小指頭娃兒的眼神是柔和地。

  “什么,三、四歲大的小女孩?!”陶于薇一聽,驚得差點失手將手上的重物丟出去,臉上好慌張。

  不遠(yuǎn)處,七、八個大漢正在圍攻一個負(fù)傷的男子,或棍、或棒、或是致命的武器,似要置男子于死地。

  “主子,娃兒重,奴才來抱吧!”自告奮勇的小寶擼起袖子,準(zhǔn)備當(dāng)一回奶娘,伸手欲接過小娃兒。

  不過孩子天生有“誰能保護(hù)她”的本能,原本被捏得小臉都快哭了,金豆子在眼眶打轉(zhuǎn),可是一見到小寶要抱她,她死也不放手的摟緊身上有香香味道的陶于薇。

  “這娃兒是那男人扔的吧?”無可奈何的陶于薇換換手,把女娃兒托高,努努光潔下顎一比。

  “是的,主子,那個男人真是太不象話,要是砸傷了金枝玉葉的公主他賠得起嗎?皇上準(zhǔn)誅他九族!”護(hù)主的小寶氣呼呼地?fù)]拳,豆腐白的雙頰氣出兩坨暈紅。

  瞇了瞇眼,陶于薇看了一眼,“把那只血人給我拔出來,其他打人的、教唆的一并綁起,等我問明了再說!

  “是!

  數(shù)條黑影竄出,一人力大無窮地拎出被圍困在其中、身上多處受傷的男人,其余幾人劍起刀落,沒幾聲慘叫,一捆人肉粽子綁得緊緊,嘴上塞了一塊豬皮,嗚嗚咽咽說不出話。

  陶于薇看了,很滿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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