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見他出現(xiàn),她嚇了一跳,又瞧見他的臉色與先前扼住她時的模樣一樣兇暴,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誰?誰對你動了手?”他語氣更為駭人。
“沒……沒有。”她吞咽困難的說。他這個樣子,簡直是要抓狂殺人了!
“那這傷?”他表情更加陰鷙,大有暴怒的前兆。
“是世子妃不小心撞上了樹,才會受傷的。”一旁的小梅見再不對世子爺說清楚,他似乎要殺人了,于是趕緊解釋。
這世子爺收起冷漠竟是這般嚇人,看來還是冷漠的好,小梅撫著胸,兀自心驚。
“撞上了樹?”他愕然,接著又恢復(fù)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是啊,我一時失神沒注意,這才會受傷的!泵埰鹕恚鹉槂呵葡蛩。
她一揚臉,又讓他瞧見了那血流如注的模樣,眼中才剛消下的怒氣又漸漸堆積成云,眼見著就要打雷下雨。
“撞成這樣?”他聲音緊縮起來。
她一陣傻笑,但這一笑扯動了臉皮,讓她小臉又疼得扭曲起來。
他呼吸似乎變得有些急促!霸谀睦?”
“什么東西在哪里?”她不解。他說話老是這么精簡,她還真難猜出他的意思。
“那棵樹在哪里?”他聲音又低了幾度。
“樹?”
“在那里!”小梅這時可比她機伶了,趕緊指著世子妃撞上的那棵樹說。
話才落,那倒霉的百年古杉已然在主子的掌下灰飛湮滅,從此在人間消失,也許百年后才能再有修行茁壯的機會。
毛威龍瞪著消失的古樹,眼睫忽地眨動了幾次,幾乎想哭了。
先前她怎么會誤以為他想傷害她?瞧,他對她那如爹般的“溺愛”又發(fā)作了!
悄悄牽上他冰冷的手,又哭又笑的,哭的是傷口真的好痛,笑的是相公的心沒變。
在一旁的喜兒滿臉駭然,為了那女人,表哥竟對著一顆樹,失控了?!
*
“咦?你是誰?”毛威龍閃著晶眸,瞧著眼前壯碩的青年漢子。今兒個早上他已在她面前“閃亮”出現(xiàn)過三次,讓她終于在第四次時,忍不住將人叫到跟前。
“稟世子妃,奴才榮富,是裘莊新來的長工!
新來的,難怪沒見過。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也才來裘莊沒多久,新人舊人對她來說都沒啥差別,全都一樣新,但這長工說話斯文,骨骼奇佳,做長工?太可惜了!“你在裘莊負責(zé)什么?”
“回世子妃,奴才負責(zé)砍柴燒火。”他刻意露出結(jié)實的肌肉膀子。
“喔!彼劬σ涣粒葡蛏砼缘男∶,就見她也是眼睛發(fā)亮,小臉還泛了層紅暈。
原來這長工還真有讓人垂涎的本錢,可……仔細瞧瞧,這膀子粗得過火,與每晚用有力雙臂擁著她入睡的相公相比,還是相公的肌肉自然多了。
才亮起的眼睛又黯淡下來。“你忙吧。”她擺擺手。
“是!睒s富意味深長的瞧了她一眼才退下。
毛威龍皺皺眉頭,這家伙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驀地,她露齒一笑。誰說已婚婦人沒魅力?她不就是一個特例?!
于是這之后的一整天她都眉開眼笑,直至晚膳——
“你笑什么?”連眼都笑瞇了?裘償謙忍不住問。
“嘻嘻,相公,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有魅力的人?”她欣慰地往他碗里加菜,轉(zhuǎn)眼他的碗已尖成了一座小山。
他攏了攏眉!霸趺戳耍俊彼麑⑺龏A過來的菜轉(zhuǎn)交給一旁伺候的李文,讓他剝殼去刺拆骨之后,才再回到他的碗里。
“今天有人向我示好!彼靡獾男肌
裘償謙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四周包括李文正為魚肉去骨的動作也停下,氣氛登時緊張了起來。
唯獨這大姑娘不知死活,繼續(xù)喜孜孜的說;“你說我長得還不賴吧?成了婚了魅力還不減!彼艘豢谌膺M口里,顯得十分開心。
“怎么個示好法?”他聲音平板無異,但是筷子已經(jīng)放下來了。
李文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照他的經(jīng)驗,暴風(fēng)雨前夕總是特別寧靜,只是這回世子妃又要引起什么風(fēng)雨?
幾乎只要她呼口氣,就要有人倒楣呀!
他趕緊向她使眼色,想提醒女主子小心回話,可惜這大姑娘全然無視他的眼睛眨得快抽筋,還繼續(xù)得意的說:“不就對我露出了結(jié)實有力的肌肉,還對我拋足純陽的媚眼嗎?”難得有機會闡述她的艷遇,哪能不大現(xiàn)特現(xiàn)一下?
李文倒抽一口氣。
“喔,那人是誰?”裘償謙問得縹緲低沉。
“不就是新來的……”她突然住了口,總算想起枕邊人的惡習(xí)。糟了,真要說出口,榮富鐵定沒了命。
“嗯?”他等著她的答案。
她頭皮有些發(fā)麻,覷了他一眼,瞧他神色自若,但是卻有寒風(fēng)刺骨的感覺。真要命,誰叫自己多嘴,這會可又要平白無故害人倒霉了!
轉(zhuǎn)向李文求救,但對方卻只露出一臉無奈。
“我……這個……我忘了他是誰了!彼蚬,笑得丑。
他對她輕輕一望,然后轉(zhuǎn)頭,“總管。”
李文暗嘆了一聲!芭旁凇!
“查出來!眮G下這話,他霍然起身,人已步出膳房。
同一時間,裘莊一隅——
“藥已經(jīng)準備好了,接下來知道該怎么做了吧?”男人陰毒地問。
“知道了!迸它c頭。
“嗯,去吧!”
。
“相公,你爹呢?回裘莊幾天了,怎么都不見他?”毛威龍正賢慧的幫男人按摩。
裘償謙趴在床上,任由她的小手在身上游走揉捏,悶著聲,“他不住裘莊!
“你娘住在裘莊,你爹卻不在?”她訝異的說,手下力道也加重了。
他對她加重的力道感到滿意,但卻對她的話不甚高興!棒们f是我的屬地,與爹無關(guān),娘跟著我住有什么不對?”
“喔,那你爹另有府?”這家伙,平常老是一副端正冷漠的模樣。唯有這會當(dāng)他們獨處時,才讓人覺得沒有那么遙遠的距離感。
“嗯,他是王爺,當(dāng)然有自己的府邸!
喔,自己有府邸,夫妻沒住一塊,十之八九感情不好!但這話她可不敢講。“我知道了。”她乖巧的頷首。
“這幾天娘有為難你嗎?”他突然問。
“沒有耶……不過,大概是因為我都沒有見著她吧!彼肓讼胝f。自從那天第一次進裘莊見過他娘后,至今一直沒再見過,聽說他娘信佛虔誠,這幾是在閉關(guān)齋戒。
“嗯!彼麘(yīng)一聲,算是知道了。“為何突然問起爹的事?”他倏然翻身,扣住她的手,一臉肅然。
“你?”他又成了閻王修羅了。
“說!”他不耐煩的催促。
“你這家伙說翻臉就翻臉,還真是陰晴不定!”早摸清了他怎么變臉也不會傷害她,她才敢抱怨。
他瞪眼。“爹找過你?”繼續(xù)追問。
“沒有,他看我又不順眼,找我做什么?”
他瞧起來有松口氣的感覺,他不喜歡他爹見她嗎?為什么……呵呵,八成是怕他爹欺負她。思及此,毛威龍心頭暖呼呼的,傾身就往他身上趴,抱住他的胸膛又磨又蹭,一臉喜色。
“我喜歡你!”她驟然宣布。
他微微一愣后,悶哼一聲,露出相當(dāng)不明顯的溫柔表情,“是嗎?”
“是啊,你是除了我爹以外最寵我的人,雖然待我稱不上溫柔體貼,甚至有點冷冰冰的,但是對我沒有一絲虛假,也決計不會傷害我,這回我嫁對人了,若爹知道我嫁了個乘龍快婿,鐵定高興得很!”
從一開始陰錯陽差嫁了他,想盡辦法急著脫逃,到現(xiàn)在她幾乎不想離開他,這樣的心境轉(zhuǎn)折,不表明了自個兒喜歡上人家了嗎?既然喜歡,以她的個性可不是含蓄默默的愛就了事的,她向來是大鳴大放宣告想法得人,所以這大剌剌愛的告口讓她說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可裘償謙卻像挨了一記悶棍,臉色微變。
沒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已改,她自顧自的又問:“你也喜歡我嗎?”一臉期待。
瞧著她帶著軟化他的迷人笑容,他霎時說不出話來。
“怎么,你不喜歡我?”發(fā)現(xiàn)他的沉默,銅鈴般的大眼立刻狠狠瞪過去。
“你忘了嫁給我的目的嗎?”倘若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至少該知道自己為何成為他的妻子吧?
“目的?”她不由得沉下臉來,原來“她”嫁給他是有目的的?他指的是政治聯(lián)姻嗎?這些個貴族皇親為了自身勢力或特殊理由,都喜歡搞些無關(guān)真愛的聯(lián)姻……驀地,她想起他曾問過她幾回后悔嗎?剛開始不懂他的意思,這會她懂了,是問她后悔成為政治聯(lián)姻的犧牲品吧?唉,她哪會在意,因為將來該“后悔”的可能是他,畢竟她可不是他真正的新娘啊。
“我沒忘,但是這不影響咱們不是嗎?我還是可以喜歡你的!睊亝s真假新娘之事,她自以為是的說。
裘償謙又是一怔。沒影響她喜歡他?即使沒命……她也喜歡他?
奇了,毛威龍又有一種寒風(fēng)刺骨的感覺,懵然抬首,寒冷的風(fēng)突然刺入骨髓。
他在暴怒,為什么?
自信從容的人一旦失去方寸后,就有著令人不可控制的恐怖爆發(fā)力。裘償謙堵上她的唇,似乎帶著恨意的咬住她涼涼的下唇,她心驚的掙扎,他卻不容她退卻。
喜歡的代價,她真的懂嗎?狂亂跋扈的將她幾乎吻得窒息,一雙大掌恣意在她身上游移緊捏,那樣的粗暴、那樣的氣憤,讓在他身下的她感到懼怕,全身更在他的風(fēng)暴下產(chǎn)生了甜蜜的劇痛。
他想將她揉進他骨子里,還是想將她一口吞下肚?
她無法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他一陣雪虐風(fēng)饕后,他突然抽離了她的身子。“明天你就走,離開裘莊!”他又回復(fù)初見她時的淡漠冷酷。
她猛地定住。
他竟然要她走?!
瞧著他起身披上長袍,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一股難以形容的痛在胸臆間蕩漾開來,痛得她冷汗涔涔,眼睛泛酸。
這人前一刻才將她殘暴的揉進骨子里,下一刻就將她掃地出門,她壓根不敢置信,她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