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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神金姑娘(上) 第一章 金家女財神(2)

  睡了幾個時辰,金映煙只覺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煙似的,端過了茶盅便忙不迭地一口飲盡,等到喉頭的干啞稍解,她才又開口問道:「前頭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自然是亂成了一團,不只老夫人,就連大夫人都嚎干了嗓子,一個勁地說是不信大少爺就這么走了,老夫人還因為心絞痛發(fā)作暈死了過去,前頭亂成了一鍋粥,是后來請來了魯御醫(yī),才將老夫人救醒,而另一頭又說大夫人也暈了過去……」

  早就料到這消息若是傳了回來,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金映煙對于阿圜口中所說的紊亂倒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甚至腦海因阿圜活靈活現(xiàn)的敘述,浮現(xiàn)那一團亂的景象時,她那豐潤的菱唇更忍不住往上翹起,丁點也沒有驟然喪夫的傷心欲絕。

  「好不容易,魯御醫(yī)將大夫人救醒了,眾人卻又聽聞您暈過去的消息,連忙又集體往院里趕來。奴婢瞧著大夫人在魯御醫(yī)為您診治時,瞪大了那一雙彷佛要吃人的眼睛,就盼著能聽到魯御醫(yī)說您是因為有喜了才暈過去!

  「長子出了事,想要為他留個后也是人之常情,倒也怪不得她!

  「大少夫人總這么為大夫人著想,可偏偏大夫人一聽您只是驟聞惡耗,一時支撐不住這才暈了過去,只是冷哼一聲,逕自走了,連聲交代囑付都沒有!

  阿圜最是忠心為主,哪怕金映煙只是受了丁點的委屈她都舍不得。

  嫁入金家近三年,她家姑娘為了靳家的債務(wù)和未來日子的安生幾乎愁白了頭發(fā),好不容易才將日子過好了,誰知道又得面臨眼前這一切。

  雖說因為主子那一手幾乎可以算是點石成金的經(jīng)商能力,讓她即便不受大少爺喜愛,但至少老夫人和老太爺及各房叔伯們都對她頗為禮遇,可一個女人真心要的是什么,難道就是那些長輩們的看重嗎?

  為此,阿圜打心底為自家姑娘覺得委屈。

  「本就是銀貨兩訖的生意,哪里來那么多委屈呢?」斜靠在引枕之上,金映煙沒有被阿圜語氣里的不平所影響,只是淡淡的提醒道。

  「當(dāng)初老太爺派人過來談時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加上老太爺和老夫人這幾年并沒有苛待咱們,還給了咱們很大的方便,就憑著這點,靳家便不欠咱們了。」金映煙又補了一句。

  「大少夫人就是心善,銀錢算得了什么,這三年下來,咱們不只替靳家攢下了一些銀錢,更為他們培植了幾個精明能干的掌柜,可大少夫人您呢?現(xiàn)在卻只落了個寡婦的名頭,將來若想再嫁,只怕不容易!

  阿圜這幾年終究還是因為金映煙的縱容而養(yǎng)出了些脾氣,雖然是丫鬟,如今卻忘了尊卑,只顧著為主子抱不平。

  然而望著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阿圜,金映煙對她冒犯的言行只覺心窩暖暖,完全不曾開口訓(xùn)斥她的無禮。

  身為金家人,打小學(xué)得是錙銖必較,凡事都得秤斤論兩斟酌好壞,從來沒有親人之間的溫情,所以長到那么大,除了阿圜和過世的娘親之外,印象中再也沒有人是真心真意的關(guān)心她了。

  「反正又不嫁了,還要在乎什么呢?」

  「姑娘,您還這么年輕,怎么可以有這樣的念頭呢?」

  阿圜對金映煙的稱呼改口得很快,彷佛一點兒負(fù)擔(dān)也沒有。

  「怎么不行,如今我是寡婦,自然該安安心心的為夫君守寡。」

  「姑娘……您當(dāng)初明明不是這么說的!您說過離開這里以后,要找一個真正疼愛自己的男人,好好的過這一輩子……」

  那語氣里濃濃的指控惹笑了金映煙,她鳳眼微挑,斜睨著已經(jīng)有些氣急敗壞的阿圜,淡淡的說道:「我不這么說的話,你能幫我?」

  那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顯然對于自己騙人的行為一點愧疚都沒有。

  「奴婢……」原本氣急敗壞的阿圜被問得語塞,她愣愣地望著自家主子,似乎有些懂,卻又有些不懂這段話的真正涵義。

  面對自己的主子,又是救命恩人,阿圜從來都是傾心相護,為了成全兩人之間的恩義,她連命都可以豁出去,可為什么姑娘卻說若不用騙的,她不會幫她?明明只要姑娘開口……

  彷佛瞧出了阿圜心里蕩漾著的濃濃疑惑,金映煙淡淡地說道:「阿圜,你對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你始終不相信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其實若非太想離開金家那個冰冷,只講利益的家族,我并不會答應(yīng)老太爺?shù)奶嶙h,那只不過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

  所以在看清現(xiàn)實之后,她對靳柳楓的選擇沒有一點點的惋惜、不舍或痛恨這種不必要的情緒。

  那個時候的她,其實更渴望一個人靜靜的離開金家,可是她知道不可能,因為對她爹來說,家里的每個女兒,都是吃金家的米、喝金家的水長大的,所以一定要對金家有所回報。

  以女兒來說,嫁人就是一種最好的回報途徑。

  她爹唯一關(guān)心的是女兒嫁的那個人,能不能讓金家得到什么好處,從不在意那個娶了女兒的人是不是個胡作非為的衣冠禽獸,又或者是不是一個只知流連花叢的浪子,女兒的幸福什么的,從來就不是他會考慮的重點。

  「姑娘……奴婢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女人終究要找一個歸宿啊……」

  方才瞧著金映煙用理智到近乎無情的態(tài)度說著這些本該屬于女人家最柔軟眷戀的情感時,阿圜的喉頭忽地發(fā)緊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嗎?

  于是隔了好半晌,她才擠出這樣一句話——

  「傻瓜,男人有什么好指望的,你要知道,任何事只要不期待就不會有傷害,我對靳柳楓從來沒有期待,所以他并沒有傷害我的資格。再說,我現(xiàn)在好得很,所以你也不用太多心或為我擔(dān)憂。

  「我剛那么說,只不過是要告訴你,你覺得的好,其實我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也不難受,相反的,我對能離開靳家的計劃終于有了進展,覺得很是開心。」金映煙笑著說道。

  正因為對靳柳楓沒有期待,所以對于靳大夫人的冷待她更沒有什么受傷的感覺,因為她丁點也不在乎。

  她現(xiàn)在唯一在乎的是,接下來她該怎么做?

  此時此刻便離開靳家并不現(xiàn)實,無論實情如何,在旁人的眼中她始終是靳柳楓的妻子,丈夫死訊傳來,她便迫不及待的離開,那也太過絕情了些,雖然她有預(yù)感,她那個一向看她很不順眼的婆母也應(yīng)該不會這么簡單就放棄折騰她。

  只是,該在什么時間點抽身離開呢?

  想著想著,她闔上了有些沉重的眼皮。

  不想了,靳柳楓那個大少爺都可以不負(fù)責(zé)任的拍拍屁股走人,她又何必非逼得自己殫精竭慮地思索呢,船到橋頭自然直也不失為一種應(yīng)對。

  現(xiàn)在的她,就趁那些煩難之事尚未來臨之前,再偷一夜好夢的幸!

  見著主子閉上了眼,不再開口說話,阿圜終究咽下了成串想要脫口而出的勸說,腦海中也忍不住想起今天早上她上街辦事時,不經(jīng)意瞧見的那個熟悉到她絕不會錯認(rèn)的身影。

  她該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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