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那兩個不中用的給我殺了!」老三在鷹鉤鼻的示意下,向手下發(fā)號施令。
「饒命……饒命……饒……」
未等話說完,立即有人手起刀落,兩人連哼都來不及哼便一命嗚呼。
「給我把人找出來,若有單人或雙人的旅人一律殺!找不到的話,你們也別想活著回去!」
「這……兄弟們也是不易!」
「老三,不能有婦人之仁!我們東西送給了遼王,他怎會善罷干休?他是甚么人物,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老三略一思量,只聽說遼王一向溫和,卻有收集奇珍異寶的癖好,近年來連各處進貢的貢品也總得多預備一份給他,可見他的勢力不容小覷。
特別是這次,找甚么夜明珠也這么興師動眾,可見那丫頭一定很重要。
「上路了!」駝鈴聲又開始緩緩響起,帶入大漢一片殺戮。
。
水剩得不多了!
原本封夜只是一人上路,到那白家是綽綽有余,但現(xiàn)在多了一人,又老是抱著水囊不放。
他也不能不許她喝水,對姑娘家也不好說那樣的話,可事實擺在眼前,一定得盡快找到水源才行,要不然會回不去的。
封夜晃了晃好些個空空的水囊,抓了把腳下的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干燥得很,完全沒有潮濕的味道,這說明附近根本沒有水源。
看來明日得走快些了!他摸了摸腰帶那兩顆珍珠,還好端端地放著。
自從珍珠說明白那天她為甚么要那樣做,這些日子都是開開心心老老實實的,除了偶而問些怪問題,還真的再沒有亂打這東西的主意了。
「喂!你在想甚么呀,呆頭呆腦地好好笑!」珍珠咬了口干糧,嘴巴里鼓鼓的連說話也不是很清楚。
「妳好好吃吧,別噎著了!還有心思笑我?」封夜拿了一小袋水遞給她,隨便給了她一記白眼。
「喔,那我吃完了再笑你!嘻嘻……」她努力的咽著東西。
她就是這樣的人,如果熟了就甚么心眼也沒有,甚么都會說,甚么也藏不住。連笑封夜也拿來說,若是其它姑娘和一男子單獨在外,害羞都來不及哪會有這么多的話?
封夜也算好脾氣的,點了點頭就去照料烏龍。
「你就給我這些水嗎?我不夠呀!」珍珠才喝了幾口水就沒有了,她夸張地向封夜大喊。
「我們要省著點喝了,快沒有了!」封夜過來有些憂郁地看向珍珠,目光在她的臉上流轉.
「水快沒了嗎?都怪我,我老喝很多水!可是……」她愈說愈小聲,最后泄氣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們甚么時候才到呢?」
「沒關系的,我們可以找到水源的!別擔心了,不能怪妳!」封夜給了珍珠一個寬心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閃著堅定的光。
忽然刮過來一陣強風,吹得衣衫怱怱作響,還飄過來一大片的烏云。
「是要下雨了嗎?那不就有水了?」珍珠欣喜地仰望著天空,使勁地抽著小鼻子。
封夜正奇怪她的動作,哪知道她卻一下子丟了水囊,用力眨著眼睛看向封夜,扁著小嘴。
「不會下雨了!沒有水了!」
「妳如何得知的?」封夜有些疑惑,她看天象也太過神了吧,這樣的風和云都不會下雨?
哪知還真是這樣,風吹了一會兒就漸漸停息了,沒有滴下一滴雨水來……
「看吧,我說的吧,你該信了!」珍珠最怕別人不相信她的話,馬上就開口說了。
封夜低頭去整理行李,他知道這個姑娘一定還有甚么秘密沒有說出來,并非自己想要知道,只是從種種跡象看來,她確實不像一般人!
最大的不一般就是她似乎也有讀心術,有時候簡直太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了,才一起行了幾日,就比十幾年的手足更了解自己的想法。
而她對水的需要,一下子能喝完兩天的水。還有就是那天細看她的手臂,上面有……
「喂!你看那是甚么?」珍珠大聲叫喊,打斷了封夜的思緒。
「看那里,不會又是甚么大蛇吧?」因為剛才看見烏龍又在原地踏步。
「沒有甚么的,放心!」
「喔!」
*
選擇在清晨的時候趕路,那時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空氣還沒有那么灼熱,趕起路能事半功倍,也能減少珍珠喝水。
現(xiàn)在她正迷迷糊糊地坐在烏龍的背上,半閉著眼睛隨著馬的腳步搖晃著。只見她的頭垂得愈來愈低,似乎快要摔下馬背,封夜只得輕推了一下。
「怎么了?有甚么事情?」
感到自己的腰上被人扶了一下,珍珠清醒了些,沒有聚焦的目光胡亂地掃著!膏,沒有事就好!」她又恢復成原先的狀態(tài)。
封夜牽著馬深吸了口氣,她自己出了這個主意,說是清早趕路精神很好也走得快,哪知道她卻是這副樣子,都一個時辰了還沒有清醒,烏龍也重重地噴著氣,好像不情愿馱珍珠。
「烏龍不許摔了她,知道嗎?」封夜拍著烏龍的脖子。
就這樣又走了幾個時辰,都快正午了珍珠才悠悠轉醒。
「喂!我們這是走到何處了?」
自己不知道看,還不就是在大漠中!封夜緊閉雙唇也不看她,往珍珠的方向丟了一小袋水。
「還是一片黃茫茫,哪里才有綠洲呢?馬兒馬兒你說是不是?」珍珠見封夜不理自己便找烏龍說起話來。
烏龍才不會回答珍珠,嚼著封夜給它的干草甩著尾巴。
「喔,你也不理我?」珍珠噘著小嘴生起悶氣來。
遠處的大沙丘上有個小得像螞蟻的東西在移動,珍珠定睛一看,好像是個人。
那人似乎沒有甚么力氣,剛爬起來才走了兩三步,就又狠狠地摔倒了,然后過了好一會兒再爬起來,然后又摔倒,這樣反復了幾次,便再也沒有爬起來。
「喂!你快來看,快來看呀!」珍珠急著去拉封夜的衣袖!改抢铮抢镉袀人,好像快死了!」
封夜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甚么也沒有。他斜了珍珠一眼,怪她亂說話,根本就沒有『快要死的人』嘛。
「真的有,你歇會兒再看!」
這次封夜確實是看到了,本不想多理,不是他心腸硬,是他難以判斷那人是敵是友,倘若有個閃失自己是無所顧忌,但若是留下珍珠一人,她定是走不出這大漠的!
不知道怎么了,封夜想事情的時候總要想著珍珠。
不過珍珠的想法就簡單了許多,她一個勁兒的強烈哀求著封夜,要他過去看看,要不她就哭給他看。
實在沒有辦法,封夜只好策馬去看看,可是珍珠還偏要跟過去。
「喂!喂!」她不知道封夜的名字,便老是用『喂』來叫他。
「我也要去看看!」
「妳不要去了,乖乖在這里等著,我去去就來!」封夜見她下定決心要去,便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眼神好讓她聽話。
「喔!
珍珠跌進他的眼神里,只會默然的點著頭。那一剎那她只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如果他老是用這樣的眼神和自己說話,那她一輩子都愿意聽他的。
封夜見珍珠微張著小嘴點著頭,以為她是明白了自己,剛跨上烏龍拉過馬頭,卻見那雙細白的手抱上了自己的腰,無奈之下也只得帶上她策馬向那人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人掩面仰躺在沙地上,微弱地呼吸著,衣裳襤褸而且還血跡斑斑。
封夜正要仔細地查看一番,珍珠卻一把抓住他的后襟不讓他動,她死死地躲在他身后。
封夜感覺到她正在微微發(fā)抖,便也任由她抓著。
「這位老兄?」珍珠在封夜身后開了口。
她不是很害怕么,怎么還要說話?封夜不解,想看看珍珠到底在搞甚么。
「你千萬不要動,這個人我好像認識!」珍珠知道封夜一定會有所行動,就輕聲在他背后說著。
「你怎么了,遇著強盜了?」珍珠裝著大嗓子又說話了。
封夜同時也丟了些水給那人,那人費力的動了動.
「我原是做買賣的商人,前些日子莫名少了一把上好的匕首,但同時也得了顆名貴的珍珠,我料定是甚么人跟我做了交換,看那珍珠也是上品,也就沒有報官。哪里知道遇見了殺人不眨眼的強盜!」
「強盜?有多少人?」珍珠腦中嗡的一下,抓緊了封夜的衣服。
封夜也略略明白了,這人的匕首一定是珍珠給交換的,那珍珠也必定是她交換匕首所用。
怪不得她不敢露面,這分明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原本不讓她跟著,這下便要看她怎么說了!
「大概……有十幾人,他們似乎在找甚么人……見了單身行走的便殺,虧得我被嚇昏了才保住一命。」
「這樣好了,我把我們的水和食物分些給你,因我還有要事不能帶上老兄你了!」珍珠發(fā)著抖,拉著封夜就往后退。
她也不管自己還要不要喝水,一股腦兒將水囊食物丟給那人,要不是封夜拉得快,她準會悉數(shù)丟出!
珍珠催促著封夜快快離開,她的心撲撲亂跳,只怪她心里內(nèi)疚,要是再待上一會兒,定會讓封夜也帶上那人的。
為免自己多嘴,她還是選擇了『跑路』!
救命的兩件東西原本就不多,現(xiàn)在更是所剩無幾,封夜沒有責怪珍珠,他在知道她的想法后也覺合理,既然送了出去,那等待著他們的就只有殘酷和煎熬了。
封夜一直觀察著珍珠的舉動,她很熱了,在大力地喘氣:她很渴了,在舔著干燥的雙唇:她很餓了,正捂著咕咕叫的肚子。
他攤開羊皮的地圖,想看看從哪里到水源比較近,若是再亂走的話,不但送不成東西,丟了性命事小,毀了恩澤山莊的聲譽事大。
不過,封夜也不怎么相信這地圖上所標注的,一是不甚詳細,二是路程寫得也不準確。
「你在看甚么?」珍珠湊過來。
「就是這個,我們要盡快找到水,好繼續(xù)趕路!」封夜點了點地圖指給她看。
「就是那里嗎?」珍珠指著地圖上標繪得像個巴掌形狀的綠湖,還好奇地用手在上面比劃。
「怎么像個巴掌?」
「這有甚么奇怪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還覺得妳不一般呢!」封夜用含著笑意的雙眼看向珍珠。
頓時珍珠又明白了他的意思,『騰』的下從臉上紅到脖子根。
封夜定好路線便催著珍珠又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