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飛自然知道這是十分禮遇她,她慎重的品茶,見茶盞中的茶湯色澤清涼,加上茶香宜人,便知不俗,只是她不懂茶,只愛咖啡,好茶給她喝是可惜了。
兩人在和煦的微風(fēng)下品了一盞茶,歐陽泉這才笑吟吟的道:“老夫今天邀請姑娘,其實(shí)是別有目的的!
陸宛飛也猜到了,總不會特意請她來品茶,她淺淺一笑,“先生請說。”
“那老夫就不拐彎抹角了!睔W陽泉呵呵笑道:“老夫是想將姑娘言隨興所做的詩句錄下來,在閣里做個(gè)詩展,好詩共賞,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陸宛飛啜了一口,抬起眸來,眼神明亮的說道:“不如小女子親自將詩句寫下來如何?”
與其去試探她家大人,不如讓她家大人來懷疑她,待她家大人看到她的字,總會驚訝,也是為日后她向他吐露他們兩人前世之事做鋪墊,不會讓他以為她是瘋子,當(dāng)然了,若日后加以試探,發(fā)現(xiàn)他壓根不信前世今生之說,她也就不會再提了。
事實(shí)上,照她此刻難耐的心情,她恨不得直接沖到他面前將他們前世的事說出來,可是就怕他當(dāng)場退親,覺得她瘋了……
她開始對陰間使者不滿了,讓他們重逢,卻不讓她以花萸的面貌重逢,也不讓她家大人帶著前世的記憶,這樣他對她根本沒感情啊,變成她一頭熱,一個(gè)人在唱獨(dú)腳戲!
想到她就嘔,懷疑陰間使者在整她,也不提醒她這些眉眉角角,讓她空歡喜一場,以為重生來過就一切妥當(dāng),沒想到阻礙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就是她家大人……
“喂,小姐,是你自己說只要與你家大人年齡相當(dāng)、身分匹配即可,你又沒說你要長得怎么樣,還怪我身分不同了,長相怎么可能一樣,況且我還讓你現(xiàn)在的容貌美如天仙,居然還被你抱怨?重生本來就不可能十全十美,你當(dāng)重生都是量身訂做,都能順風(fēng)順?biāo)?你錯(cuò)了,多少人即便重生了也是會走老路,會不由自主的做同樣選擇,也會重蹈覆轍,犯上一世犯過的錯(cuò),而且,我不是神,我只是個(gè)小小的陰間使者,力量有限,不能做到讓你滿意,抱歉厚……”
聽到驀然冒出來的聲音還酸溜溜的,陸宛飛又好氣又好笑,無奈的嘆氣。
這個(gè)陰間使者真是一點(diǎn)虧都吃不得,她才小小抱怨一下,居然就來給她魔音傳腦了。
她于是在心里回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念行了吧,你快走吧,你再干擾我,難保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
“姑娘當(dāng)真?”歐陽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臉上浮起了熱切的笑意。
陸宛飛確定陰間使者已經(jīng)離開了,這才饒有興味的說道:“小女子十分樂意,能在玲瓏閣辦詩展,是小女子的榮幸!
“姑娘可不能反悔!”
歐陽泉大喜,連忙叫書童準(zhǔn)備文房四寶,又抬來一張好寫字的矮桌,待一切擺周全了,陸宛飛落坐,她落筆從容,氣定神閑。
“沒想到姑娘除了詩做的好,也寫了一手好字!”歐陽泉萬分驚訝,看得頻頻點(diǎn)頭,但半晌之后,他疑惑的說道:“不過,姑娘的字怎地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
陸宛飛一邊落筆,微微抬了抬眼皮,微不可察的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是嗎?”
這就對了,歐陽閣主當(dāng)然要感覺像才行,不然她就沒戲唱了。
“是啊,怎么就是想不起來……”歐陽泉陷入了苦思。
陸宛飛笑了笑,裝作沒當(dāng)回事,繼續(xù)將詩句逐一寫下來。
從玲瓏閣離開之后,陸宛飛一番掙扎,終究還是敵不過內(nèi)心的渴望,命車夫到徐府外繞繞。
清霜在心里搖頭,看來姑娘對徐大人的愛戀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竟然想來徐府外巧遇,可若是真遇到了徐大人,她們要說她們來人家大門口做什么?沒事會逛到這里來嗎?就怕徐大人覺得自家姑娘太不矜持。
幸好,馬車在徐府外繞行了三圈,大門都沒開闔過,沒人進(jìn)去,也沒人出來,陸宛飛總算死心了,叫車夫回府。
馬車驀地慢了下來,陸宛飛示意清霜,清霜揚(yáng)聲問車夫道:“柳大哥,有什么事嗎?”
馬車已經(jīng)完全停了下來,車夫柳元道:“路邊倒了兩個(gè)人,像是一對母子……”
馬車早就停穩(wěn)了,陸宛飛聞言,立即跳下了馬車,清霜急忙跟上。
姑娘這身手俐落的不像大家閨秀,也不知姑娘這跳馬車的行為打哪學(xué)來的,以前都要她們先下馬車搬小凳子或攙扶,現(xiàn)在到了目的地,動(dòng)不動(dòng)就自己一馬當(dāng)先跳下去,叫她們很是頭疼,以后嫁進(jìn)徐府還這樣怎么得了……
而且姑娘忘了嗎?上回他們才因?yàn)槎喙荛e事被人綁架,這回怎么也沒謹(jǐn)慎一點(diǎn)?
照她說,姑娘應(yīng)該快點(diǎn)派人去查是誰綁架了她們,還想毀了姑娘的清白,可她卻好像不當(dāng)一回事,還說徐大人會去查,這是有什么根據(jù)啊?姑娘怎么就有把握徐大人會去查了?
清霜想著,趕緊走到陸宛飛前頭,想著萬一有什么事自己還可以攔一攔。
“姑娘不要碰他們,可能死了……”清霜看到倒在草叢邊的兩個(gè)人都臉色發(fā)白,動(dòng)也不動(dòng),急忙阻攔陸宛飛,然而陸宛飛還是走上前,伸手去探他們鼻息,她看得差點(diǎn)昏倒。
姑娘怎么又不管自己身分了,像這種事,可以叫她做啊……
“還有氣息!”陸宛飛直接對車夫指示道:“柳元,你把他們兩人抱到車?yán)铮 ?br />
“是!”柳元人高馬大,抱起一個(gè)弱女子和一個(gè)男童輕而易舉。
陸宛飛回到馬車?yán),先給女子施針,再給男童施針,沒多久,兩人都緩緩醒來,女子看清自己身處在豪華寬敞的馬車?yán)铮瑵M眼驚訝,男童則緊緊靠著她。
陸宛飛友善溫和的說道:“你們別怕,你們昏倒在路邊,我行經(jīng)此處,略懂醫(yī)術(shù),便先幫你們施針了!
女子感激地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陸宛飛說道:“你們沒什么大礙,就是體虛無力昏倒了,你們是不是很久沒吃飯了?”
女子有幾分羞愧,垂下了眼眸低聲道:“盤纏用盡,流落街頭,前先又淋了場雨,這才再也沒力氣支撐,暈了過去,沒遇上壞人,遇上姑娘這樣的好心人,真是萬幸。”
陸宛飛聽她言談文雅,容貌楚楚動(dòng)人,若是好好妝扮,肯定十分明艷,她心中驀然有了個(gè)主意,“不介意的話,我能知道你們?yōu)楹螘髀浣诸^嗎?”
女子輕輕點(diǎn)頭,柔聲道:“我叫楚玉娘,這是我兒子,名叫朗兒,我們原來住在芳州,夫君是教書先生,遇上了水患,夫君死了,我們孤兒寡母沒一技之長,又無田地,在村子生活不下去,原想來京城投靠兄長,卻不料幾年沒連絡(luò)的兄長已搬走了,也不知曉搬到何處,我們找了幾日,找不到人,盤纏也用盡了,在京城又無相識之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陸宛飛看著他們,原來是相依為命的孤兒寡母啊,孩子倒是生得眉清目秀,一雙圓圓大眼睛很討人喜歡。
她在房里看過原主母親的畫像,倒是和這位楚玉娘有五分相似,眼前的楚玉娘約莫二十八、九歲,正是女子最有韻味的時(shí)候。
她和善的說道:“你們身子尚且虛弱,不宜再餐風(fēng)露宿,不如隨我回府休養(yǎng)幾日,家父還有些人脈,可以幫忙打聽令兄下落,楚娘子意下如何?”
楚玉娘滿眼的感激,“姑娘能收留我們母子幾日,玉娘感激不盡!”
清霜疑惑的看著主子,對她的做法無法理解,給他們一些銀子打發(fā)便是,為何要把不知根底的人帶回府,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賴著不走,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算了,反正打從姑娘痊癒之后,許多作為她都看不懂,她也不需要懂,盡力幫著姑娘就是,這是她做為下人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