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晏挺拔的身影緩緩地出現(xiàn)在屋里,沈夫人領(lǐng)著府中的姑娘行禮,“見過晏王。”
南宮晏抬了抬手,便在晏老王妃的另一側(cè)下首坐下。
沈夫人心中微惱,雖然南宮晏是王爺,可她也是南宮晏的岳母,可南宮晏的態(tài)度實(shí)在是太輕率了。
“晏兒怎么來了?”晏老王妃問道,精明地盯著南宮晏看。
南宮晏看向晏老王妃,“沈夫人過來了,兒子過來打聲招呼!
沈夫人的臉色瞬間黑了,跟她打招呼的方式倒真是隨意,她心想,晏王過來應(yīng)該是看三個(gè)庶女吧,只是南宮晏的眼睛沒有落在那三人身上。
“嗯!标汤贤蹂烈鞯攸c(diǎn)點(diǎn)頭。
沈冰心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好,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其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等南宮晏跟晏老王妃又說了幾句,南宮晏便起身離開了,晏老王妃心中嘆氣,這個(gè)兒子當(dāng)真藏得深,讓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南宮晏一走,沈冰心松了一口氣,捏著絲絹擦著額際的汗珠。
“五小姐是怎么了?看著似乎有些累!标汤贤蹂蝗煌。
“胸口有些悶!鄙虮恼f著,將頭低了下去。
“那便去屋外透透氣吧。”沈夫人開口道。
晏老王妃睇了沈夫人一眼,吩咐丫鬟帶著沈冰心去外面走一走,丫鬟帶著沈冰心往不遠(yuǎn)處的湖走去,湖上有一座涼亭,天氣漸涼,涼亭上都掛上了帷幕,擋風(fēng)擋雪。
“五小姐,透一會氣就回去吧?”丫鬟開口道。
“我再待一會!
丫鬟的臉色有些難看,“五小姐,我……”她的手捂著肚子。
“可是肚子痛?”
“是!毖诀叩哪樕魂嚰t、一陣青。
“你且去,我便在這里等你。”沈冰心輕聲細(xì)語道。
“奴婢馬上便回來!
看著丫鬟急匆匆地去如廁了,沈冰心看了眼那涼亭,緩緩地走了過去,湖景優(yōu)美,看得她恍神,沿著橋往亭子走。
沈冰心纖細(xì)的手掀開帷幕,她走進(jìn)涼亭,揚(yáng)起的手還未放下,微微怔住,看著大刀闊斧地坐在那里的男人。
她的眼睛往下落,看到那熟眼的鹿皮靴子,心中暗道,怎么這么倒霉。她放下帷幕,往前走了一小步,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福身,“小女見過晏王!
南宮晏不一言不語,徑自喝著茶,似乎沒聽到也沒有看到。她一言不語地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他喝了幾口茶,才緩緩地開口,“起!
沈冰心緩緩地站起,腿微微有些酸疼,這個(gè)男人絕對不是憐惜女子之人。亭內(nèi)一片安靜,她禮數(shù)周全,“小女剛才不知道亭中有人,得罪了!
“無妨!蹦蠈m晏的眼神在她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肆無忌憚。
沈冰心有些不舒服地屈膝,“小女不叨擾了!
“現(xiàn)在你知道我是誰?”他輕輕地笑著,話中有話地問,手里的瓷杯在他的掌心上轉(zhuǎn)著。
可惜沈冰心不懂他的用心,“晏王!闭绽硭撬逆⒎,只是她是庶出,這姊夫也不是她能喊的。
“倒是聰明!蹦蠈m晏略微嘲笑地說。
她并不豐滿,有些纖瘦,特別是那腰,一折就能斷掉般,身上的鵝黃衣衫襯得她格外的嬌美,只是太單薄了。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坐!
孤男寡女,沈冰心不敢坐,想走,可在他嚇人的目光下,腿有些軟,硬著頭皮坐在了離他最遠(yuǎn)的位置,“多謝。”
走得近了,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好似是從南宮晏身上傳來的。
“可要喝一杯?”他雖然問著,人已經(jīng)強(qiáng)勢地替她斟上了一杯。
她默默地接過來,安靜地啜了一口,哪知根本不是茶,而是酒,她嗆到了喉嚨,激烈地咳嗽著,“咳咳!”
“此乃邊境的男兒酒,極為烈。”他等她喝了一口才徐徐開口道。
沈冰心拿著絲絹遮住嘴,拚命地忍著喉嚨燒起來的感覺,眼睛也漸漸因這酒而氤氳,紅暈也染上了臉頰,看上去極其地誘人。
沈冰心的樣貌本來就出眾,沾酒之后顯出的媚態(tài)更是魅惑,然而南宮晏卻毫無反應(yīng),彷佛無心無情的冷人,只那雙黑眸閃爍了幾下。
沈冰心放下絲絹,拿著絲絹輕扇著,小嘴微嘟,“多謝王爺美意,小女還是先回了!边@個(gè)人的氣息太可怕了,她不敢跟他面對面待太久了。
她匆匆地跑了,沒有注意到某人的目光隨行隨影地隨她而去。
南宮晏的眼里燃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原來她也有這么可愛的時(shí)候。他端起她方才沒有喝完的瓷杯,看著瓷杯口染著她淡淡的唇脂,他眼里的笑明亮了幾分,仰頭一口喝掉了剩余的酒。
亭外沈冰心看到回來的丫鬟,松了一口氣,跟著丫鬟一同去沈冰玉的院子里。
另一頭,陳嬤嬤聽了丫鬟的話,隨即在沈冰玉的耳邊嘀咕了幾聲,沈冰玉的眼睛閃了閃,一時(shí)間也改變了主意,趁著其他人正在花園里逛著的時(shí)候,她偷偷地在沈夫人耳邊說了幾句,沈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此時(shí),丫鬟正領(lǐng)著沈冰心過來,沈冰心看到沈冰玉的時(shí)候行了禮,“大姊姊!
“五妹妹幾日不見,倒顯得更加?jì)善G了。”沈冰玉笑意不達(dá)眼底地說。
沈冰心剛被南宮晏嚇了一回,此刻正神魂不定,聽了沈冰玉的話只笑不語。
一行人在王府待了半天,便辭行離開了,沈冰玉笑著說:“明日一起游湖。”
沈冰心低著頭跟在眾人身后離開了,在她們沒看到的地方,沈冰玉的臉一沉,“難道真的看上……”
“王妃!标悑邒邠u搖頭,示意沈冰玉隔墻有耳。
沈冰玉笑了,徑自回了院子,等回到了屋內(nèi),她淡淡地對陳嬤嬤說:“若是真的看中她,我也無所謂,左右就是一個(gè)妾!币、要?dú)⑦不是她說了算。
陳嬤嬤頷首,“是!
“替我……”她低低地在陳嬤嬤耳邊說道。
陳嬤嬤暗暗點(diǎn)頭,“奴婢知道了!
聽下人說沈夫人領(lǐng)著人走了,晏老王妃放下了茶盞。
“母妃。”南宮晏停在珠簾外,莫管事連忙打開珠簾,南宮晏緩緩走了進(jìn)來。
“你看中的莫非是沈七小姐?”晏老王妃問道。
“母妃以后便知道了。”南宮晏隨意地坐在椅子上。
“沈家二房的七小姐還可以,看著也是個(gè)能生的!标汤贤蹂⒕彽卣f。
“嗯!蹦蠈m晏沉吟一會,并未開口。
“跟母妃還要打太極!标汤贤蹂鸁o奈地說。
他只笑,沒有說話。
晏老王妃看他的模樣便知道他有主意了,“此事我便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雖然晏老王妃這么說,心里卻非常好奇,南宮晏看上的到底是誰。
南宮晏笑了笑,想起沈冰玉落荒而逃的模樣,心中的笑意更盛了。
“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王府需要繼承人,這繼承人必須是嫡長子,她給你當(dāng)妾玩玩,你也要知分寸,即便是再不喜歡沈大小姐,你也要給我進(jìn)她的房!
“我有分寸!蹦蠈m晏只這么說。
“嗯!标汤贤蹂@才放心。
這時(shí)莫管事上前,在晏老王妃的耳邊低語了幾聲,晏老王妃的眼睛一亮,“聽說你剛才在亭中飲酒碰到了沈五小姐?”
南宮晏輕笑,“是。”
晏老王妃瞪了他一眼,“莫非是她?”
南宮晏站起來作揖,“兒子還有事,先走了!
晏老王妃看著南宮晏離開的背影,神色擔(dān)憂,“我從未見過晏兒這樣的用心!本固勰桥犹鄣讲蛔屗朗钦l。
莫管事安慰道:“王爺用心就用心,只要有些事情不過分就沒關(guān)系了。”
晏老王妃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另一頭,南宮晏剛走到書房,沈冰玉身邊的陳嬤嬤便來了,“王爺,王妃讓老奴來說一聲,明日要與沈家姑娘們一同游湖,特邀王爺一同前去。”
“嗯!蹦蠈m晏點(diǎn)了一下頭。
陳嬤嬤又說:“王妃說,王爺心喜沈五小姐,她也樂見其成,也不用等一個(gè)月,可早早將五小姐送進(jìn)來!
南宮晏淡淡地說:“納妾的日子早早便已經(jīng)定下了,不是嗎?”
陳嬤嬤一時(shí)噎住了,王妃讓她來試探一番,沒想到王爺?shù)故擎?zhèn)定自若,“王妃說,明日會特意讓五小姐跟王爺私下相處!
南宮晏看了她一眼,“王妃倒是用心了。”
她揚(yáng)著笑,“是!
“無事便退下!蹦蠈m晏冷漠地說。
陳嬤嬤轉(zhuǎn)身離開了,南宮晏冷笑一聲,沈冰玉真不知道是聰慧還是愚蠢,她以為她說幾句話,他便會以為她心胸寬闊,甚至高看她幾眼?愚昧至極。
但想到明日的游湖,南宮晏的眼微閃動,他倒是有些期待了,他忍不住地期待那個(gè)一見他便想走的沈冰心,看到他的時(shí)候會是什么樣的神情,喜悅、逃避,還是驚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