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蒼白地想著,悄悄地把手背到身后,不讓他看到。
“就是這些,你該看一看!彼闷鹌桨咫娔X,秀出上面的照片給她看。
“這是什么?”她遠(yuǎn)遠(yuǎn)地問,看不清楚內(nèi)容,也沒有走向他。
“我巡視了整整三天,發(fā)現(xiàn)了旅館有一些問題,必須改善!
“真的?”他的熱心和積極讓她突然感到無所適從。
“謝謝!彼驹G地向他道謝。
“謝什么,你想要在這里聽我說嗎?”他問,發(fā)現(xiàn)她一直站得老遠(yuǎn),一步都不曾移動,仍然很固執(zhí)。
她也看著他認(rèn)真的表情,他似乎沒別的意思,只是要跟她談他的發(fā)現(xiàn),可是她怎么可以讓這個危險的人進(jìn)她的房間,這是引狼入室。
去他的房間,那更是充滿不可預(yù)知的風(fēng)暴。
若是她兩者都不答應(yīng),直接就在這里討論,很容易會被員工看見而產(chǎn)生臆測。
她左右為難,在她房里也不對,在他的住房也不好,在外面她心虛怕員工看到,對他下逐客令……她又做不到,他不只是地主、恩人,現(xiàn)在他還是她的房客,顧客永遠(yuǎn)至上。
她突然變得沒有主張了。
她很想說,她可以不要聽他說什么嗎?
“不用再想了!崩子钊鹨娝P躇不前,知道要怎么制伏她,他長腿一伸,輕輕松松地跨越分隔線,直接就走向她,握住她纖細(xì)的手臂,要她——
“開門!
季穎莎無助加無奈地仰望他,她不想跟他在這里拉拉扯扯。
她瞥著他濕濕的頭發(fā)和衣服,還有他熱烈的雙眸,她的心忽然一陣熱燙,沖著他的熱心,她起碼該拿條毛巾給他擦干,倒杯熱茶給他以免感冒,而不是不近人情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在她昏倒時,他可沒有放著她不管。
“請進(jìn),給你十分鐘夠嗎?”她在心底低嘆,為難地開了門。
“你怎么那么小器,十分鐘當(dāng)然不夠。”雷宇瑞對她沒有爭執(zhí)就立刻順服而感到訝異,他以為她會跟他僵持不下。
他喜歡她的改變,這也算是進(jìn)步,他不禁對她一笑,走進(jìn)她的房間。
他環(huán)顧一眼,她的房間雅致潔凈,飄著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幽香,擺設(shè)不同于旅館制式的樣貌,多了她個人的格調(diào)。
他也發(fā)現(xiàn)她的辦公桌和她私人的物品、書籍、床鋪……每個地方都整整齊齊,收納一目了然。
是他欣賞的風(fēng)格。
季穎莎怔然地立在門口,他居然笑了?他很少露出笑容,外表通常很冷酷,目光有一份漠然,但他不笑則已,笑起來有股特殊的魅力,十足惑人。
她提醒自己不該覺得他迷人,即使他是迷人的,她也要避免多看他一眼,避免自己有任何感覺。
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關(guān)上房門對他說:“會計在柜臺等著我要對帳,我不能停留太久!
“那簡單,找你打通電話到柜臺叫她別等不就行了。”雷宇瑞看到桌上有具電話,拿起來作勢要打。
季穎莎嚇得放下帳本,跑上前去搶下話筒攥在懷里,喘息地說:“不要!
他要笑不笑地瞥著她緊張的樣子。
她咬咬牙,他分明又是在威脅她。
“你愛留多久都隨你,這樣可以嗎?”她不得不讓步,她一點也不想讓人識破他們之間曖昧的關(guān)系。
“這才對,哪有人對未婚夫那么冷漠的?”雷宇瑞伸出食指勾勾她的下巴。
季穎莎別開臉,內(nèi)心感到挫敗,他總是占上風(fēng)。
“誰叫你是地主,土地是你的,即使我租你的地,地仍是你的,我又能拿你怎樣?不是只能把你當(dāng)成神一樣尊敬嗎?”她要他明白,她只當(dāng)他是地主。
“你尊敬我才怪!彼徽Z戳破她的違心之論。
“難道不是嗎?”她不在乎地說。
“你根本不必怕你的員工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只要承認(rèn)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就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了。”雷宇瑞看透了她內(nèi)心的桎梏。
季穎莎默默地轉(zhuǎn)過身,當(dāng)作沒聽到他的話,她從不考慮他的說法。
她先打了通電話到柜臺給會計!澳銊e等我對帳了,我暫時有事!
“是,穎莎姊!睍嬚f。
季穎莎放下電話,一回頭,驚見雷宇瑞坐在榻榻米上,正翻看她放在紙箱里的信,那些信全是他寄的。
她想上前去阻止他翻她私人的東西,可是想想不對,那些信全是他寄的,本來就是他的,他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只是把它們收集在紙箱里,不知要如何處理。
“沒想到你把我的信收得這么整齊!崩子钊鹂吹郊埾淅镉兴煜さ男欧猓哌^來一瞧,居然全是他寄給她的信。
她全都保留著,一封也沒少,而且全拆開看過了,他難掩內(nèi)心的欣喜。
“我只是不曉得要扔到哪里?燒了會冒煙,扔了別人恐怕會看見,只好隨便擺普!彼龔(qiáng)調(diào)她只是“隨便”擺,不是刻意收集。
雷宇瑞沒有受影響,他已由此得知,她并非對他沒感覺,她心里一直有他,只是嘴里不說吧!
他找出最后一封信,取出一看,他的白金戒指還在信里。
他拿了起來端詳著……
季穎莎忐忑不安,他該不會現(xiàn)在就要強(qiáng)迫她戴上吧?她不要!
她眼看著他起身,向她走來,站在她面前,她不知如何是好,心急遽地跳著。
“你知道嗎?這個白金戒指是我祖父追我祖母的訂情物,后來祖母給了我爸,我爸用它套住我媽,我媽在我三十歲生日時送給我,要我找到心愛的女人時為她戴上,娶她進(jìn)門!崩子钊鹉媒渲附o她看,告訴她戒指的歷史。
季穎莎的雙眼從他手上的戒指移到他臉上,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他的眸子深邃如海,她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個戒指不是隨便買來的,而是雷家獨具紀(jì)念性的無價之寶。
“沒想到它還有這樣的歷史。”她聳聳肩,緊張漸漸消退,莫名的感動俏悄地浮上心頭。
她不知自己為何要感動?就因為那不是一般的戒指嗎?她不是一直都抗拒著他,這個戒指對她來說形同枷鎖?
她突然弄不懂自己了。
“因為你心里沒有我,對我沒感覺,所以它對你來說沒有意義,我知道!崩子钊鹱猿暗卣f。
季穎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結(jié)論,看來她成功了,她讓他以為她正是如此。
她該慶幸的,可是怎么她的內(nèi)心卻感到寥落悵然,還對他感到抱歉呢?
也許他若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她會敞開心門考慮接受他。
可惜他就是霸氣十足,她難以接納他自以為是的愛。
“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必解釋了。”她淡淡地說,壓抑下自己心里的矛盾,以為他們終于可以有個了斷。
冷不防地他危執(zhí)起她的手,以富磁性的嗓音低聲說:“不如這樣吧,就當(dāng)作這個戒指是我們友誼的開始。凡事總有開始,也許我們應(yīng)該再給彼此一些時間,更了解對方……”
雷宇瑞帶著笑意的眼掩飾在低垂的眼睫底下,為她戴上了戒指。
他不給她思考的空間,她在想什么都逃不過他洞悉的雙眼,她把他的話當(dāng)真了,他只是把發(fā)現(xiàn)的事實用相反的話說出,等著看她的反應(yīng),而她竟以為他們就此結(jié)束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
從此時此刻起,才是新的開始,光從她保留他的信,他就已窺知了她的內(nèi)心,他不信自己從來沒有打動過她。
她不接受他一定另有原因,也許是放不下旅館,也許是不信任他,但他可以改變,甚至為她做得更多,他會對她照顧得更加無微不至,讓她安心地愛他。
季穎莎看著戒指緩緩地套進(jìn)她的無名指,耳邊聽著他魔咒般的低語,直到套上的那一刻她才渾然驚覺,不對,他們不是要了斷了嗎?
而且這是訂情物,怎能以友誼之名塞給她?
“不行,這是你媽要你給心愛的人的!彼B忙要拿下戒指。
“噓……你是!”他依然柔聲低語,兩手包覆著她的小手,緊緊地握在自己手掌心,不讓她抽走。
“你不是我心愛的人!彼f出口,一顆心輕顫連連,她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看向他的表情,他魔魅的俊臉居然在笑。
“現(xiàn)在也許不是,但可以預(yù)約吧!”雷宇瑞可不輕易相信她口頭上的說詞。
“不行!彼韵肽孟陆渲高他,未婚妻可是預(yù)約未來要結(jié)婚的妻子。
“別怕我,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怕我,但我真想知道為什么?”他依然握著她的手不放。
“我不怕你!彼轿㈩澲。
“那最好,不怕我就可能會愛上我,戴著它,證明你說的是實話!彼逭T著,期盼她別反抗他。
要地戴著戒指證明她不怕他,他在玩弄她嗎?
她瞅著他,他的眼底居然沒有冷峻,而是深切的請求。
這又是她的錯覺嗎?和當(dāng)初她感受到他的溫柔一樣全都只是錯覺。
不,他就在她眼前,他愛人的方式強(qiáng)烈到令她全身打顫,這全是真實。
是她沒勇氣面對他的愛,她不敢當(dāng)真。
她該如何是好?拿下這個戒指也許他們之間從此裂痕更大,也會傷害了他。
她不想要傷害他。
她被自己內(nèi)心真實的念頭震撼了,她竟然害怕傷害他。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若真的不愛他,會如此難以決定嗎?
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