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千里迢迢從邊關(guān)趕來祝賀他成親的是騎督將軍和寶騎將軍,兩人都是他手下大將,他們與他不同,他的家在京師,無戰(zhàn)事便可以回京,若想回京述職也可以,他們終其一生都鎮(zhèn)守在邊關(guān),也在邊關(guān)成家立室。
今日他們是代表其它守在崗位上不能進(jìn)京來的弟兄送上許多賀禮,他不免要盡地主之誼好生款待一番,又講起邊關(guān)情勢,話匣子一開,便多喝了幾杯,因此耽擱到了晚上,一送走他們,他便歸心似箭,自己都好笑他竟有一天會有這種心情。
他原打算今日要好好陪他的新婚娘子的,卻是人算不如天算,來了不速之客,他不在府里,她樣樣陌生,一定百無聊賴……
今日在酒樓之時,每每想到她,他心中便悸動不已,他認(rèn)為她也有相同感覺,兩個人都是初經(jīng)人事,初試云雨,牽掛對方也是不在話下。
然而他人都進(jìn)寢房了,還不見她迎上來,就見十霜慌慌張張的走了進(jìn)來,急急忙忙上前要接過他手里的披風(fēng)。
見十霜臉色有異,他不免奇怪,神色間就有了幾分威嚴(yán),看得十霜心更驚。
“少夫人呢?”
十霜忙低眉順眼地答道:“回爺?shù)脑挘俜蛉嗽诙媚锬抢,晚間打發(fā)人回來說在二姑娘那兒用飯了!
李霄鋒瞪著十霜!霸诙媚锬抢镉蔑?”這是他想也沒想過的答案。
十霜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笆恰堑摹!
李霄鋒眼神凌厲的看著十霜!暗浆F(xiàn)在還沒回來?”
十霜嘴唇嚅動幾下,聲如蚊蚋地說:“是……是的!
李霄鋒聽了臉就沉了!笆裁磿r候去的?”
十霜見了他的神色極怕,低下頭,吶吶道:“爺恕罪,奴婢只知道少夫人是下午要用茶點(diǎn)時忽然說要過去二姑娘那兒坐坐的,具體時辰,奴婢不知道。”
太奇怪了!
他奪回披風(fēng)披上,大步流星往外走,一邊大喊,“梧桐!”
梧桐忙跑出來,見主子臉色黑沉,他也不敢多問什么,很機(jī)靈的提了燈籠在前面引路。
“到明霞軒!”李霄鋒不茍言笑,臉上寒氣逼人。
明霞軒里,幾個奴婢沒想到李霄鋒會親自前來,兩個主子都醉倒在炕上了,她們原在飯桌上喝酒吃飯,似不過癮,飯后又移到炕上繼續(xù)吃酒聊天,也算不清給她們燙過幾壺酒了,最后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倒下。
李霄鋒進(jìn)來暖閣時便是見到這般情景,他的妻子與妹妹各倒在炕桌的兩邊,兩個人都臉蛋酡紅,不省人事,跟來的梧桐也驚呆了,他咽了咽口水。
他家少夫人果然不一般,還沒過門前就幾次讓他目瞪口呆,過門后依然不遑多讓,才過門就有這番作為,真真叫他耳目一新!
李霄鋒沉了臉!斑@是怎么回事?”
秋月埋怨的掃了哥哥一眼——怎么爺過來也不派個人過來知會一聲?
梧桐聳聳肩——我哪知道少夫人會爛醉如泥?
面對李霄鋒的質(zhì)問,九蘭、落楓、秋月三人的額際都出現(xiàn)豆大的汗珠子,九蘭熟知李霄鋒的性子,知道這時候一定要回答,她向前一步,垂著眉眼,誠惶誠恐地回道:“回爺?shù)脑,兩位主子相談甚歡就……就如此了!
她們想過要把少夫人送回凌月閣,可是她不肯走,她們也不能架著她走,等她醉了,她們也扶不動,就算扶動了,也不可能一路扶回凌月閣,想讓轎子來抬,又怕走漏風(fēng)聲,也不能喚小廝來抬,這回去凌月閣的路上還會經(jīng)過王妃的居所,也有巡夜的護(hù)院,少夫人這模樣是萬萬不能叫人看了。
于是她們便坐困愁城了,急得快白頭,誰知道還沒想出法子,二爺卻來了。
李霄鋒瞪著不省人事的妻子。
她和玥兒哪來這么多話可聊?
但是她和玥月處得好,這又令他怒氣消了大半,嫁進(jìn)來五年的朱百蓮瞧不起玥兒有腿疾,從不與玥兒說話,而他的妻子卻能與玥兒同榻醉臥……
他的神色不再那么嚴(yán)厲!斑不扶你們家姑娘進(jìn)去歇息,都在做什么?!”
秋月松了口氣,忙叫了三個粗壯的粗使婆子,三個人合力半扶半抬地將李雙玥送進(jìn)寢房。
李鋒霄抿著唇,扯下風(fēng)衣將姚采臨密實(shí)包裹,將她凌空抱起,打橫抱在懷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膛上,就見她明明睡著了嘴角卻還微微的翹起。
他揚(yáng)眉。
有這么高興嗎?
是與玥兒聊了什么?作夢也在笑?
他大步走出去,梧桐、九蘭、落楓忙跟上去。
李霄鋒不想被閑雜人等瞧見,便在月色下行色匆匆,梧桐三人落在后頭。
九蘭、落楓兩個弱女子根本追不上李霄鋒,梧桐又不放心丟下她們兩人在黑壓壓的杏林里,時不時停下來等她們,這么一來便與李霄鋒拉大了距離。
夜深人靜,李霄鋒在青石甬道上疾步而行,不想懷里的人兒卻動了動,姚采臨竟是睜開了眼皮子,他不由得慢了步伐。
“醒了?”他擺著臉子,語氣不置可否,只看了她一眼便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繼續(xù)往凌月閣的方向走。
姚采臨眨了眨眼,很稀奇的抬眸看著他,像在確認(rèn)他是誰,忽然間便伸臂摟著他的頸子,一雙小手松松地勾住他頸項(xiàng)抿嘴而笑,沒頭沒腦地說:“你知道嗎?”
他皺眉!笆裁矗俊
姚采臨又是抿嘴一笑,目光閃爍著幾分神秘的歡快,他鼻間聞到一縷淡淡的女子特有馨香,那偎在他懷里的身子?jì)绍浫崛酰瑡汕蔚哪幼屗脑骋怦R起來。
姚采臨笑咪咪地說:“妹妹釀的果子玫瑰酒,口感綿長清爽,真是好喝!
他瞪著她!澳憔褪且艺f這個?”
姚采臨點(diǎn)點(diǎn)頭,朦朦朧朧地笑。“唔……還有……我沒醉。”
李霄鋒有些惱意的瞪著又閉上眼睛的她——
沒醉個鬼!
回到凌月閣,十霜、瑤想、槐香、金香都還沒睡在等著,見到李霄鋒面露惱意,全都滿臉慌亂,后腳九蘭、落楓也回來了,就見李霄鋒懷里抱著姚采臨,身上有股子肅殺之氣,他眸里一片冷光,沉聲吩咐——
“今夜之事,不準(zhǔn)泄露一個字,只要讓我聽到半點(diǎn)風(fēng)聲,凌月閣所有丫鬟婆子,全部杖斃!”
幾個丫鬟都知道茲事體大,莫敢不從。
新媳婦剛?cè)腴T就和小姑子喝個爛醉,成何體統(tǒng)?王爺知道肯定震怒,有心人也會拿這事做文章。
李霄鋒抱著姚采臨進(jìn)寢房,不讓人進(jìn)來伺候,九蘭與落楓都想對他說少夫人得卸了釵環(huán)更衣哪,但最終仍是什么也沒敢說,順了李霄鋒的意。
進(jìn)了房,他將姚采臨放在床上,大手一揮,挑落大紅羅帳。
他褪了衣衫,上了床,側(cè)身支肘躺下。
今日他也累了,慵懶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眸說不清道不明的“觀賞”她彎翹的唇角,冷不防,他帶著不滿彎起中指與食指的指節(jié),輕輕夾捏她的秀鼻。
“有這么好笑嗎?你這個磨人精!彼木視停留在她白皙雪頸上的紅印,是他昨夜留下的風(fēng)月痕跡。
昨夜的畫面突然涌入他的腦海,他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指腹輕輕在她鎖骨處來冋摩挲,驀地往下,大掌輕掏她豐潤飽滿的蜜桃輕揉捏弄,如此把弄了片刻已是令他心旌搖曳,不能自已。
他湊過去吻她的面頰,氣息不穩(wěn)地說:“看來你今天是半點(diǎn)也沒有想起我,虧得我心里一直掛著你。”
人都醉了,還能如何?
他不該在這兒自找折磨,以免待會沖動……不,他已經(jīng)很沖動了,分/身已昂然挺立,蓄勢待發(fā)。
他正想下床,不想姚采臨卻伸手摟住他的腰,還把頭靠在他胸膛磨蹭,他一時分不清她這舉動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但他的喉嚨滾動了下,胸口也灼熱了起來。
不可諱言地,他喜歡她這樣。
他猛地一個翻身,將她整個籠罩在身下,他將面頰埋在她發(fā)間里,深幽的眸子如火般的熾熱起來,他已然動情,有些激動的問她,“這是在做什么?”
“誰說我沒有想你了?”他把臉埋她發(fā)間,她則把臉埋在他胸膛,嬌嗔道:“你剛剛要去哪兒?你哪兒都不許去,在這兒陪我。”
她說著,腿兒還纏上了他的腰,大膽,熱情。
“采臨……”他低啞地喃道。
李霄鋒被她刺激得自制力全無,他迷亂的吻著她的唇,吸吮她的鎖骨……
……
天搖地動終于停止了,李霄鋒的呼吸也漸漸平息,姚采臨靠在他寬厚汗?jié)竦募绨蛏,撫著他胸膛和肩上的疤痕,聆聽他?qiáng)而有力的心跳。
驀地,她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突如其來的問道:“梅俊英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李霄鋒低笑了下,大手撫上她嬌嫩的臉頰!霸趺赐蝗粏柶鹚俊
她伸指戳了戳他寬厚的胸膛,哼道:“才不是突然,是早就想問,只是一直沒機(jī)會!
落湖之后,他們直到昨夜的洞房花燭夜才見面,他又搞逃避,害她折騰到大半夜,今天也是此刻才得閑。
“我以為你不在意。”他一樣撫著她的臉兒,對他來說,梅俊英不值一提,是她提起他才聽,其它人若是在他面前提起梅俊英,他一定走人。
她的手忙碌地在他胸前、肩上每道疤痕來回?fù)崤,一邊說道:“怎么不在意?我可耿耿于懷了,她可是第一個推我落水的人,而且顯然是為了你,我當(dāng)然要弄明白她跟你是個什么糾葛狀態(tài),竟然對我行兇!
當(dāng)日湖水冰寒,若是他沒有馬上跟著跳進(jìn)湖水里去救她,她必死無疑,盡管她前生會游泳,卻也沒試過在寒水之中游泳,何況她還穿得披披掛掛,那個梅俊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湖水至寒,她一氣之下將她推落湖里,不是存心置她死地是什么?
對于一個要她性命之人,她不會等閑看待,一直都放在心上。
但這么一件對她而言關(guān)乎到生命安危的事,就聽到她頭頂上方的李霄鋒淡淡地道:“那已經(jīng)是許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她還沒成為梅花寨的寨主,是前任寨主梅冉的女兒,她讓梅花寨的死對頭山櫻寨綁去了,我恰巧遇到,順手救了她,從此她便時不時出現(xiàn)在我身邊,讓我不勝其擾!
姚采臨不作聲了。
敢情是小姑娘對他一見傾心,對于救命之恩想以身相許。
這樣看來,他可是梅俊英的初戀,如今他雖然跟她成親了,但梅俊英會就此罷休嗎?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是慣常之事,嫡妻的位分被她占了,還有姨娘小妾通房外室,說不定梅俊英會更積極爭取。
若是他身邊有了姨娘小妾,她會如何?若是他養(yǎng)了外室,她會如何?
她可不想他跟矯情演大度雅量,這種事還是早點(diǎn)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好,不管他會怎么看她,她都要把她穿來后最無法接受之事,與他說個明白。
“你不必說了,我絕對無法接受。”李霄鋒忽地說道,還板起了面孔,模樣很是嚇人。
“什么?”姚采臨著實(shí)嚇了一跳,她都還未開口,他怎么就知道她要說什么?
而且還開門見山的說無法接受?
他這是一定要納姨娘小妾的態(tài)度……
是啊,這是古代,這里的男人都如此,何況他的身分地位又尊貴,開枝散葉是必然的,哪能只靠她一人?就連號稱對過世的言王妃一往情深的典親王當(dāng)年也收了蕙姨娘,更生下了孩子,李霄鋒又怎能免俗?若是只有一個嫡妻,肯定會成為京城笑柄是吧?
想到他與別的女人做那件事,與別的女人同床共枕,她的心情就無法平靜下來……
她沒有把握,當(dāng)他身邊有了姨娘小妾,當(dāng)他也與別的女人生孩子,當(dāng)他今天在她這里留宿,明天在姨娘那里留宿時,自己是否還能一心一意的對待他,自己是否還能若無其事的待在他的身邊。
雖然她自小受了這里的封建教育長大,但她骨子里還是現(xiàn)代人哪,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guān),她無法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完全做不到……
“不管你說什么都沒用!崩钕鲣h的語氣更硬了!拔医^對不會將梅俊英收為外室,不會收任何姨娘小妾外室!
姚采臨云里霧里的瞪著他看,確認(rèn)自己沒聽錯后,她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的開口,“你說,你不會收梅俊英為外室?何出此言?有人讓你收梅俊英為外室嗎?”
以梅俊英的身分,若是不當(dāng)山寨寨主,還是沒資格進(jìn)王府,但若拔了山寨寨主的身分,做為一個外室還是可以的,京城便有許多達(dá)官貴人都包養(yǎng)從良的花娘為外室,梅俊英只要肯從寨主之位退下來,送去鄉(xiāng)下的莊子住個一兩年再回來,外貌再加以改造,也無人認(rèn)得了,到時安排個小戶人家收她為養(yǎng)女,李霄鋒再出面收為外室也是天衣無縫。
“是母妃。”李霄鋒語氣很是復(fù)雜。
姚采臨驚到下巴差點(diǎn)掉了,王妃竟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收一個山寨女頭子當(dāng)外室?這算是個什么事?
李霄鋒繼續(xù)說道:“梅俊英打小在我身邊出沒胡鬧,弄得我身邊的人都知道她,事情被有心人士傳到母妃耳里,母妃私下去見過她,三年前開始,便一直有意無意地要我收梅俊英為外室,還說若是父王怪罪,都由她承擔(dān)!
那個有心人士自然就是蕭子秋了,他的好表兄,事事都與他母妃互通有無,似為他不知情,他不過不想說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