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前的東西件件精美別致,她沒想到這樣不起眼的地方,能有這么好的貨色?
“這個……相公,其實我沒想挑什么,不如今日先回去了,下次再來買……”她赧然的朝向己然坐定喝香茗的二少爺說。
雷青堂放下就口的香茗,輕瞥她問:“這些也不滿意嗎?”
“不是不是,這些東西都極好,只是我……”她不好意思說自己阮囊羞澀。
他哪瞧不出她擔(dān)心什么,輕笑一聲說:“方才你不肯進(jìn)金花珠飾,嫌那門面太氣派了,可在這里你大可放心的挑,劉老板是我的老相識,價格會算實在的,不會像那街頭小販亂開價。”他告訴她。
“是啊是啊,二爺是行家,就算我想亂開價也不敢的!眲⒍|也接口,心想,原來他們?nèi)ミ^金花珠飾了,那里賣的東西固然不錯,但與自己相比……
雖然雷青堂都這么說了,水玉蘭臉上仍很是為難!翱墒俏疫@……”她月俸有限,不想亂花錢!
雷青堂見她仍猶豫,自是曉得她節(jié)儉的心思,撇嘴道:“你挑吧,挑中的帳單劉老板會與我算的!彼揪痛蛩闼退,這才帶她過來的。
“這怎么可以,我怎能花您的錢——”
“怎么不可以,你是我雷青堂的妻子!”這“妻子”兩字說得特別重,讓她立時閉上嘴巴。
可不是,他連對這姓劉的東家也這樣介紹,自己能駁他的話嗎?且若再推辭下去,只會又讓他受外人笑話,算了,大不了自己挑件小東西,事后再將錢還給他便罷,至少在外人面前不會失了他的面子。
硬著頭皮將目光調(diào)向玉盤里的東西,但刻意避開玉品,是因為自己對玉石頗有眼光,曉得玉盤上的玉品不俗,價錢也不會便宜。
仔細(xì)巡視一輪后,她終于選了兩顆小小米粒大的珠子,盤算這做成耳環(huán)挺高雅的,重點是,小東西應(yīng)該要不了多少錢。
“這不貴吧?”為求保險起見,她不敢馬上就打包,先試探的問向劉定東。
“不貴不貴,才這樣而已!”他比了個一后,再比五。
這是一兩五的意思,她松口氣,勉強(qiáng)她還負(fù)擔(dān)得起,臉上不禁帶笑了,這里賣的東西,果然實在。
“那我就要這兩顆珠子!”她決定買了。
“二少奶奶果然好眼光,這在外頭可是有錢買不到的,若非瞧在二爺面上,這我是不會拿出來賣的。”劉定東笑說。
她當(dāng)是生意人吹噓自己的東西,只是笑笑,就當(dāng)自己撿到便宜吧!
“你若覺得其他東西還可以,不妨多挑選幾件。”雷青堂喝著香茗,閑適的鼓勵她。
水玉蘭側(cè)著頭去瞧玉盤上的東西,想起了一個人。若這里的東西不貴,倒是可以多挑件給她,回去雷家時也可當(dāng)個禮物。
“嗯嗯,那我就多瞧瞧了。”她起了興致,沒了方才的推托,主動又瞧中了一只金手鐲,問了價,劉定東比了個四。
四兩銀,雖貴了點,但送給四少奶奶的話,她會喜歡的……還有這個用銀絲線縫的小荷包也不錯。
一問,一兩銀。
“行,也要了!請問還有其他嗎?”她居然買上癮了,欲罷不能,還主動問起要別的。
劉定東馬上點頭!澳想要買哪方面的?”
“這……有合適男子用的嗎?”
他聞言笑著瞧向了閑坐的雷二爺。
雷青堂表情有些訝異,沒想到她會想到他,還想替他挑東西?
“有有有,來人開鐵樹房!”劉定東一喊,左邊的暗門被開啟了,送了幾個玉盤出來,上頭有男子頭飾、腰飾、玉扇、印章、文房四寶等等,件件皆是精品。
她一眼瞧中了一枝狼毫筆!拔揖鸵@個,這多少銀子?”水玉蘭喜問。
劉定東再瞧了眼雷青堂,見他嘴角隱隱含笑,這是也滿意這樣?xùn)|西了。
“沒多少!眲⒍|朝她比個五。
五兩啊……這么貴……她猶豫了。
劉定東見狀,立即又說:“這枝筆產(chǎn)于東北,品質(zhì)上品,筆桿挺拔、毛鋒尖齊圓健,難得您喜歡,我也半賣半相送,就給您這個數(shù)字吧!彼S即比了個三,既是要送給雷青堂的,他樂做這個好人,也趁機(jī)討好雷青堂。
她見了數(shù)字,露出笑臉。“那請將這狼毫筆包起來。”她撿了便宜,買得也爽快了。
水玉蘭這又東撿西撿買了幾件小東西才踏出劉定東的鋪子,拎著禮物,她笑開懷,內(nèi)心也盤算著,今日總共花掉她二十兩左右的銀子,約莫她兩個多月的月俸,盡管心疼自己的荷包扁了一大塊去,可也買得心滿意足,最重要的是,回雷府該給大家的禮物都有了。
雷青堂見她手上拎了不少東西,主動要幫她提過去。
“這些奴婢來就好,怎能讓二少爺提,況且,這可都是奴婢自己的東西,哪好勞煩到二少爺!彼桓易屗麕兔Α
雷青堂難得笑臉,瞧上去心情不錯。“誰說這里頭沒我的東西,這其中的狼毫筆不就是要給我的嗎?”他笑問。
她眉一挑!岸贍斒遣皇钦`會了,這枝狼毫筆奴婢是打算送四少爺?shù)!?br />
他臉色一僵。“送四弟的”不是給他的“奴婢今日挑的,除了那兩顆小米粒珠子是給自己的外,其余的都是要給雷府大家的禮物,尤其那最貴的金鐲子是要給四少奶奶的!彼嬖V他。
他聽了臉龐瞬間僵了泰半。自己花了大筆銀子寵她,而她居然買的都是旁人的東西,就連那狼毫筆也不是給他的!
“你——”他氣得想罵人了。
“雷二爺,雷二爺,請留步!”一名小伙計在街上追著他們喊。
水玉蘭聞聲回頭,瞧見是劉定東的伙計,方才他還幫著替她打包東西,直拎到鋪門口才交給她自己提。
“怎么了?是咱們落了什么,還是少算了什么?”她問那伙計。
伙計趕緊搖頭!澳鷽]落了什么,也不是少算,是多算了,我家東主說雷二爺給的銀票數(shù)字多了,明白這是雷二爺有意打賞,但我家東主說,能做雷二爺?shù)纳庖呀?jīng)十分榮幸,怎好再拿雷二爺?shù)馁p銀,這錢還是請雷二爺拿回去。”伙計掏出銀票本要交給雷青堂的,但因為問話的是水玉蘭,便直接將銀票交給她,心想兩人是夫妻,銀票還給誰都是一樣的。
她接過銀票,瞧了上頭的數(shù)字,蹙了眉!斑@……沒錯啊,我買的東西差不多是這個數(shù)字!蹦膩淼馁p銀在里頭,是不是搞錯了?
“這不是您的買金,您的買金是兩百兩銀子,這只是雷二爺一成的賞銀而已。”小伙計說。
水玉蘭嚇了一大跳!澳阏f什么?我買的東西不是二十兩,是兩百兩”她大驚。
“咦?咱們東主比的價您都瞧清楚才買的不是嗎?”
“難……難不成,他……他比一不是一兩,是十兩……”
“欸,沒錯啊,這是行話,好比您剛買的兩顆珠子,那可是養(yǎng)了十五年才得的小東珠,市價三十兩,我家東主僅算您一半價,十五兩而已!
她聽了差點厥過去,自己這兩顆小東珠居然要十五兩,那么自己買給四少奶奶的就是四十兩,是她認(rèn)知的十倍價錢,她青了臉,這下就算把自己全部家當(dāng)繳出來,再把自己給賣了,也湊不出兩百兩……
“這銀票拿回去給你家主子,說我不想他損失太大,這些東西價值多少我清楚,這是補(bǔ)償他的!崩浊嗵萌∽咚掷锏你y票,再交回到小伙計手中。劉定東為籠絡(luò)他,將價格都壓低許多,他不想占人便宜,這才多給二十兩。
“可是我家東主交代——”
“做生意將本求利,賠本生意沒人做,我不會讓人白吃虧的,你這樣回去跟劉老板說,他會懂得我的意思,將來我與他生意上還有得是機(jī)會合作!
小伙計一聽就明白了,他知道雷二爺是牙商中的一把好手,經(jīng)過他引介的買賣,少有不能賺大錢的,自家主子也是想趁機(jī)討好眼前的這人,盼他得了便宜,將來介紹更多好生意上門,既然這人明了主子的心意,那他就不再多說了,拿回銀票便告辭回去。
小伙計走后,水玉蘭還杵在原地不動,連他取過她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也沒反應(yīng)。
“走吧,咱們該回船上了!彼嵝阉
“二……二少爺……”她仍舊站著,臉上表情難以形容。
“怎么了?”
“奴婢想,這些東西是不是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
水玉蘭抿緊唇,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后悔至極,后悔當(dāng)初沒問仔細(xì)就瞎買,這會想拿回去退貨,都說不出口,且這一退,不是又丟了二少爺?shù)哪樏,因此這退貨兩字是說不出口了,她只得咬牙道:“這錢……兩百兩……加上您給出去的二十兩賞銀,共兩百二十兩……奴婢想……想……”
“你想將錢給我?”
“奴婢原是這樣打算的……”她快哭了。
“那現(xiàn)在呢?”
水玉蘭抹抹臉,厚起臉皮!澳芊瘛芊瘛澳芊癫贿錢?”
“不……不是的,能否給寬些還錢的期限?”她臉皮還沒厚到想賴帳,打算今后努力工作,將每一分月俸都存下,分月還給二少爺,這一算,她至少得兩年多才還得清這筆錢了。
只是,那劉老板的鋪子看起來不怎么樣,怎么賣的東西很怎樣,狠狠讓她破產(chǎn)了。
“不行!”雷青堂拒絕。
水玉蘭一愣,眼淚己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了。以為他當(dāng)初說要送她的,而今她不收要還錢,他該會多些寬容的,怎知一口就回絕了!“那……奴婢一時還不出錢來。”不是她要耍賴,是真沒錢還。
他瞇眼瞧她盈盈的淚光,沒有心軟,反而帶著狠勁!澳銕退牡芊驄D挑禮物時不小氣,雷府上下誰都考虎到了,可偏沒有我!你既然花得下錢買東西給他們,那我又何必替你擔(dān)憂還不出錢的事,照你所說只有那兩顆東珠是你自己要的,這樣?xùn)|西的錢盡管算我的,至于其他的,你得付清!”
她張大嘴。二少爺這是氣惱自己沒買禮物給他嗎?可他們是一起出門的,這還需要她買禮物?她不能理解他在氣什么。
“哼,若馬上還不出錢來,你得做件事還債!”
“做什……什么事?”她可真見識到了,雷家少爺果然都是生意人,一點都不吃虧“你得要——小心!”雷青堂正要說,忽然由巷子口跑出一名穿著破爛的小姑娘,眼見她跑得急,就要撞上水玉蘭了,他立即伸臂攬過水玉蘭,免去她被撞上的危險。
水玉蘭被攬進(jìn)他懷里,卻還搞不清發(fā)生什么事,忽然聽見一聲聲刺耳的尖叫,扭首去瞧后,大吃一驚,只見兩個大漢正毫不留情的將小姑娘摔在地上,還起腳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