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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上野女香 第一章

  「你這個不孝子想活活氣死我是不是,在外頭野蕩這么多年仍難收心,老是想往外飛,你幾時才能成熟點別讓我操心,瞧瞧你現(xiàn)在的德行像樣嗎?我真不想承認(rèn)你是戰(zhàn)家的孩子!

  我也不想呀!老爸,可是我身不由己,誰叫我的基因中有一半是你貞獻(xiàn)的、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男子蹺著腳斜倚豪華進(jìn)口義大利沙發(fā),酒紅色的小牛皮顯得雍容氣派,與他臉上的頹廢氣質(zhì)格格不入。

  落魄青髭滿布下顎,一雙看不出品牌的老舊球鞋磨損不堪,看來像是走過不少地方歷劫歸來,滄桑得令人想請它到垃圾堆養(yǎng)老。

  煙叼著未點,不在乎的神情極度張狂,幾天沒睡的眼皮微微下垂,強(qiáng)打起精神聽著干篇一律的廢話,希望不要誤了待會的約會。

  每隔一、兩個月總會上演一回嚴(yán)父訓(xùn)子劇,好像他真的很不成材似的,成天混吃等死沒什么出息,游手好閑揮霍祖產(chǎn),是個名副其實的浪蕩子。

  其實不然。

  他有一份正當(dāng)而且稱得上高尚的職業(yè),但顯然對大戶人家而言不算什么,充滿斗性和高度挑戰(zhàn)性,能讓他有活過來的感覺。

  不過他知道終有一天得放下喜歡的工作回歸家族企業(yè),自由對他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神話,只要姓戰(zhàn)一天就永遠(yuǎn)無法擺脫。

  沒辦法選擇父母只好一天拖過一天,最後通牒尚未下達(dá),他還可逍遙好些時候。

  「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jìn)耳朵里,你還要閑散多久,看你坐沒坐相,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我造了什么孽才會生下你這不孝子,一點也不懂為人父母的苦心,你的心回來沒……」

  虛應(yīng)了兩聲坐正假意聆聽,疲憊的雙眸投向窗外一片蔚藍(lán)天空,一朵朵純白云兒變化著萬種風(fēng)情,時而白兔,時而蒼鷹,時而天使的模樣。

  不受控制的意識如天馬行空,半醒半睡之際,云層中出現(xiàn)一張似曾相識的小臉。

  像是被春雷劈中了,一幕幕難抹滅的往事如潮水般涌現(xiàn),清晰得如昨日才發(fā)生。

  記憶中有雙怯弱如小鹿般的大眼總閃著淚光,長長的睫毛一掀一掀地好像蝴蝶羽翅非常可愛,紅通通的臉頰細(xì)嫩無瑕,如同一尊活人阪的陶瓷娃娃令人愛不釋手。

  雪蘭公主。

  那是全校小朋友給她的昵稱。

  天真純凈的雪柔蘭是每一位小男生心目中的公主,清純可人沒有脾氣,淺淺一笑如春花綻放,靦然似童話中需要王子解救的純真公主。

  很難忘得了那頭及腰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動的美麗,曾經(jīng)暗戀過她的他好幾度想偷偷摸她的發(fā),看是不是和想像中一樣柔順,充滿魔力。

  那時他曾暗暗發(fā)誓要保護(hù)她一生一世,不讓膽小怯弱的她再因一絲風(fēng)吹單動而驚嚇不已,害怕的抖著身子噙著淚。

  她的淚讓他心疼呀!即使多年以後他仍掛記在心,不知她過得好不好,是否如以往的膽小不敢上學(xué),就怕校門口的梧桐樹上會落下形似毛毛蟲的落葉。

  一個名副其實的膽小鬼什么都怕,仿佛這個世界滿是可怖陰影伺機(jī)而動,提心吊膽草木皆兵,可是卻烙在他心底深處不曾遺忘。

  美好而顯得愚蠢的回憶,他當(dāng)時應(yīng)該向她要地址保持聯(lián)絡(luò)才是,不該令一段心悸由手中溜走,雖然她只有十四歲,一個小他兩屆的隔壁班女孩。

  「……你再給我裝聾作啞試試,別以為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住,憑我的財力要搞垮一間報社易如反掌,你自己考慮要先成家立業(yè)還是當(dāng)你沒用的記者……」

  暗自呻吟的戰(zhàn)政再也無法以平常心看待,如雪片一般的相片往他面前一擺,意思明顯得叫他想逃,不該自投羅網(wǎng)的回家送死。

  為了追一樁宮商勾結(jié)的弊案,他整整三天沒闔上眼,就怕這條頭條新聞會因此斷了線,死盯著不敢放松。

  好不容易踩到狐貍尾巴,眼看著就要挖出丑陋不堪的內(nèi)幕時,一通病危的電話打亂他辛苦布下的線,徒勞無功的任大魚游回海中央,想再逮他可難上加難。

  可是那位應(yīng)該在加護(hù)病房急救的老人卻精神奕奕,毫無病容地大罵他不孝,氣色紅潤地可以再活上五十年,好應(yīng)驗「禍害遺千年」那句話。

  他真是學(xué)不乖老是受騙,下回他要躲遠(yuǎn)不讓父親的秘書尋到,他們實在太精明了。

  「古家的女兒剛從日本回來,溫雅嫻靜不失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年齡和你差不多,宜家宜室,看看有沒有意思見上一面!

  「還有陳老的女兒今年才二十二歲,是英國劍橋的高材生,連續(xù)拿下多屆華人選美冠軍,瞧這臉蛋多有型,絕對是你會中意的那一型……」

  你又知道我中意的是哪一型?誰曉得宜家宜室的背後是不是人盡可夫,選美皇后的后冠又花了多少錢拿下,跑新聞的早看盡人性丑態(tài),真那么優(yōu)秀早被人追走了,還能留到現(xiàn)在。

  還是他心目中的公主討人喜歡,柔順有禮,有著大大的眼睛,甜膩笑容散發(fā)牛奶般清香氣息,白里透紅的臉蛋讓人想咬一口。

  可惜他一直不敢造次怕嚇著她,以為以後還有很多機(jī)會接近她,聞聞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味道。

  但是他由少年營回來的前一天,雪蘭公主竟然轉(zhuǎn)學(xué)了,舉家搬到國外不知去向,害他失落了好多年不能平靜,後悔沒早一步表白。

  就算當(dāng)不成男女朋友,至少知道她在哪里,不致老想著她是否一樣膽小,有沒有人在身邊保護(hù)她。

  想著,想著,戰(zhàn)政的眼微瞇,像是身旁正播放著安眠曲叫人昏昏欲睡,如果夢中能出現(xiàn)他小時候喜歡過的公主成人版,相信他寧愿一睡不醒繼續(xù)作著美夢。

  驀地——

  一陣結(jié)尾式的咆哮聲響起,他趕緊張開不太有精神的雙眼假裝非常用心,不敢挑戰(zhàn)父親大人的權(quán)威。

  「明天你就開始給我相親,飯局定在晚上七點半左右,在晶華,是徐立委的孫女別忘了……」

  「等等,你說要我做什么?」攸關(guān)自身利害關(guān)系,他再怎么疲倦也要提提神。

  「相親,明天晚上七點半,徐立委的孫女徐幸幸!古滤麤]記牢他又重復(fù)了一遍,不容他藉口不到。

  頹廢的神情一掃顯出精神,他暗自呻吟地打起太極拳!该魈煜挛,明天有外國元首來訪,我們報社派我貼身采訪!

  「一間小報社成什么氣候,隨便找個人代替不就成了,不需要你去看人臉色討飯吃,明晚的飯局你一定要到。」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的說。

  「爸,你兒子我沒那么落魄吧!這陣子報社人手不足我無法抽出空應(yīng)酬,不如你先派仲堯去打頭陣,說不定人家中意的是他那一型!

  不在場的談仲堯怱起哆嗦的打了個噴嚏,心想不知是誰在背後算計他,身為戰(zhàn)家的義子他必須負(fù)起責(zé)任,分擔(dān)龐大的工作量,即使快累成泥了還不能輕松,因為他不能像無恥的戰(zhàn)政找個人栽贓。

  而非常不幸的,他便是那個泥足深陷的倒楣鬼,硬被拉下水列現(xiàn)在還上不了岸,日操夜操的操出一張閻王臉。

  看來像天生冷峻,其實無辜得不敢訴苦,他是勞心過度笑不出來,久而久之臉皮愈繃愈緊如花崗石,讓人望而生畏。

  六十出頭的戰(zhàn)無策聲音宏亮的一斥。「你再給我混試試,人家指名的是你又不是仲堯,我拿什么老臉去跟人家換冷飯。」

  不被嘲笑一番才怪,指他教子無方找人代打,毫無誠意地戲弄人,這要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

  「爸!你兒子不是牛郎任人點召,仲堯的條件不比我差,我相信徐家千全會為他癡迷!顾膩淼臅r間應(yīng)付這些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

  一個人多清閑呀!自由自在沒人約束,不用擔(dān)心工作時間過長而冷落了女朋友,一哭二鬧的吵得大家都不好過。

  「你說的是什么話,都老大不小了還想游戲人間,該負(fù)的責(zé)任不負(fù)全丟給仲堯一人,你對得起戰(zhàn)家的列祖列宗嗎?」

  又來了,難道要把祖宗牌位請下來一同訓(xùn)示?「仲堯的實力足擔(dān)大任,爸不信任他嗎?」

  「少扯開話題模糊王題,要嘛你結(jié)婚,不然就回公司幫忙,我想累死仲堯便宜你這個敗家子。」總而言之一句話,不許他再大材小用。

  他戰(zhàn)某的兒子居然在為別人工作,而且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記者,叫他心里怎么能平衡,再加上偌大的企業(yè)只交給一人負(fù)責(zé),實在負(fù)擔(dān)太大。

  近來仲堯的氣色顯得非常差,而且又有胃方面的毛病,看在眼里他頗為心疼,就怕真累出病來愧對已逝之友,半夜找他喝茶怪他茶毒義子。

  「敗家?!」為之咋舌的戰(zhàn)政自認(rèn)擔(dān)不起這句重話!冈俳o我一段時間!

  「給你時間風(fēng)流快活是不是?盡給我招惹野花野草敗壞門風(fēng),樂不思蜀地不肯放棄不正經(jīng)的工作老與我作對,你眼中有沒有我的存在?」

  「爸,你說得太嚴(yán)重了,別為不是藉口的藉口找我麻煩,我一向以我的工作為榮!顾麩o奈的予以反駁。

  記者人面廣難免有些流言流語流傳,就算不看他的背景,看外表也足以令不少女人傾心,主動邀約和獻(xiàn)身的不在少數(shù)。

  逢場作戲是男人本色,很難拒絕美女們的熱情相約,即使他裝清高也沒人相信。

  至少他有所篩選不致來者不拒,有所圖謀的女人他絕對不碰,以免被纏上脫不了身,這年頭女人的手段可是比男人來得狠,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fù)。

  所以他有過的一夜情經(jīng)驗多不可數(shù),但是論起維持長久的關(guān)系大概只有那一、兩個,不談感情只做床上知己,你情我愿可不牽絆。

  而和他名字連在一起的脫星和小歌手不過為了增加曝光率而已,大多是假的,魚幫水,水幫魚,不都是新聞嘛!借個名又何妨,無損他的工作熱忱。

  戰(zhàn)無策面露輕鄙之色,「什么工作還得和女人出雙入對到賓館過夜,你當(dāng)我眼睛瞎了還是耳聾了,不知道你在外的行為有多放蕩!蛊鸫a也找個像樣的,連公關(guān)小姐也照上不誤。

  喊冤有人聽嗎?那純粹是工作所致!肝业膱髮(dǎo)公正又確實絕無假公濟(jì)私,你只要一打聽便能知曉我在這行風(fēng)評極佳,絕不是你口中亂搞的三流記者!

  以新聞角度而言,他算是正直不阿的工作者,從不捏造不實報導(dǎo)好嘩眾取寵,制造讓大眾信以為真的謬傳,一切講求證據(jù)務(wù)實。

  雖然不以普立茲新聞獎為最終目標(biāo),但他在新聞界也小有名氣,揭發(fā)了幾樁不為人知的弊案和貪瀆事件,肯定來自大眾的掌聲而非有形的獎勵。

  那次被同業(yè)拍到和應(yīng)召女過夜一事實屬巧合,他正預(yù)備報導(dǎo)一系列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時,適巧其中一名應(yīng)召女郎被姘夫毆打成傷不敢報警,特意打電話向他求救并非曖昧關(guān)系。

  而那張相片只拍到他扶著一名女子入房的側(cè)面,因角度的緣故未捕捉到女子傷痕累累的臉,否則又會傳出他有凌虐的特殊癖好。

  事後他未出面澄清是為了保護(hù)那名應(yīng)召女子,工作無貴賤,他無權(quán)鄙視性工作者,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利,所以負(fù)面新聞上報他也一笑置之,反正他心胸坦蕩蕩何畏流言,他只做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是非公道自有定論。

  「不管是一流記者也好,或是三流記者也罷,你玩得也夠久了,該回來幫幫我!顾筒恍拍枪ぷ饔泻螛啡た裳。

  總算聽明白的戰(zhàn)政一伸懶腰噙著笑!傅任胰畾q再來幫你吧!」

  「你還要我等你兩年?!」他膽子夠大敢要他等,簡直是不知好歹。

  「兩年一眨眼就過去了,你老當(dāng)益壯還能拚上三十年,何況還有仲堯這頭猛虎助翼,用不著急於一時!箍偛荒苷嬉不愛的女人入門吧?

  不是他自夸,若是登高一呼,意欲入主戰(zhàn)家少奶奶寶座的人起碼繞總統(tǒng)府三圈,問題是里頭沒有他所愛的。

  「什么叫不急,你沒瞧見我都老了嗎?白頭發(fā)一根根冒出來,不用多久體力也會變差,再等下去我這條老命也拖垮了。」

  他的語氣不像適才的強(qiáng)硬,似在埋怨他的不貼心,不懂得為父母分憂解勞,一大把年紀(jì)還得勞心勞力的扛起一個企業(yè)體系。

  「是嗎?」戰(zhàn)政瞧也不瞧地看向一旁茹素多年正在誦經(jīng)的母親。「媽,你的丈夫身孱體弱了,你多念幾遍經(jīng)求佛祖保佑他長命百歲!

  「你這兔崽子在說什么混話,敢對神明不敬!顾眢w好得很,無病無災(zāi)不聽經(jīng)。

  「別動怒呀!爸,小心高血壓。」人一上了年紀(jì)總有許多毛病,先未雨綢繆。

  「我哪有高血壓……」一見到妻子溫婉無求的平靜笑容,戰(zhàn)無策到口的怒言頓時消失。

  樸素的沈靄芳是戰(zhàn)無策的第二任妻子,當(dāng)年他因為愛上正打算出家修行的她而與第一任妻子離異,到現(xiàn)在他仍不後侮當(dāng)時的狠心。

  他擁有的是蕙質(zhì)蘭心的人間菩薩,和媒妁之言結(jié)合的驕縱前妻相比根本是云泥之別,夫妻三十年來是他最滿足的日子。

  可惜生出一個事事有主見的兒子,從不聽他安排自有想法,讓他淚喪又得意的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忍耐是有底限,他不像妻子那么好脾氣,如果兒子敢一再地挑戰(zhàn)他的容忍尺度,他將會見識到他為人父的手段有多卑鄙,叫他插翅也難飛。

  「政兒,別惹你父親生氣了,聽說你和那個新聞主播走得很近,幾時帶陶小姐回來讓我二老瞧瞧!购⒆由僖餐淝宓,尤其這一家子老老少少常不在家。

  「瞧!你母親說話了,別說我老是催你,家里要是有小孩子哭聲多熱鬧……」

  小孩子的哭聲……一聽到這頭皮都發(fā)麻的戰(zhàn)政哪敢逗留,一雙破舊球鞋非常敏捷的越過沙發(fā)往外翻,漂亮的弧度令人贊賞。

  但是,攏起的眉可是十分不滿,他還不到定下來的時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沒個理由瀟灑揮手,他一臉不在乎地走出二老視線,耀目的陽光如同他的未來。

  一片璀璨。

  ×××

  吼……吼……吼……

  吼……吼……

  吼……

  由遠(yuǎn)而近,聲宏而漸歇,一道矯捷的身影單手攀著藤蔓蕩過流澗深泉、高瀑低河,宛如天上飄過的云兒落下的影子與叢林結(jié)合成一體,無法看出是何生物穿梭其中。

  形似鐵樹的千里光與麥穗般直立的半邊蓮密布參天老樹下,低頭喝水的鼷鹿不時警戒的四處瞧望,看看是否有獅子出沒,新生的水豚卻與它相反的優(yōu)游水中,渾然不知何謂危險。

  打盹的樹蟒高居枝頭曬曬陽光,剛飽食一頓的它根本不想動,傭懶地將身子圈在粗干上頭往下垂,看來像色彩斑斕的美麗秋千。

  一頭脾氣暴躁的豪豬在底下刨土,用著尖利的牙拚命磨啃,像是美食在前又吃不著非常憤怒,不斷地咆吼發(fā)出怒焰。

  一個沒有規(guī)矩、沒有制度的野生叢林占去大半的沙漠國家,在這個只有野獸才能生存的蠻荒世界,一切的文明都不存在。

  唯有強(qiáng)悍力量主宰森林法則,任何生物都必須低頭,服膺王者遵循命令,平衡生態(tài)。

  「喔!喔!喔……喔!喔!喔……」

  一陣長尾彌猴的叫聲呼嘯而過,短暫而明白的打著招呼,群居的猴子家族們以鼓噪之音回應(yīng)著,好像在說:你今天來晚了,是不是獅子大王大鬧別扭了?

  低笑聲輕柔得不似猴音,但是回覆的喔聲又讓人聽不出差別,似同伴在交談回答:我今天睡晚了,你們準(zhǔn)備了什么要給我當(dāng)早餐?

  一說完,小猴子七手八腳的連忙用樹葉捧出青澀果子和香蕉,圍著長得和它們不甚相似的大猴子蹦蹦跳跳,揚高的長臂一點也不怕生。

  在這個叢林中有一條不成文的定律,凡是種族與種族之間有一定的活動范圍不得越界,除非食物短缺不得不離開棲息地,否則將接受制裁。

  而制裁者正是手拿香蕉大啖,一邊與萊倫斯特家族相談甚歡的大猴子。

  「喔!喔!喔……喔……喔!喔!喔……」

  聽說非洲水牛昨天又誕生一頭好可愛的小水牛,你去看過了沒?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看過了,看過了,還是我接生的,兩只漂亮的前腿先出來,累壞了水牛媽媽。

  「喔……喔……喔……喔……喔!喔……」

  真的呀!好想去看看,可惜路太遠(yuǎn)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

  不可以亂跑,小心壞獅子路塔就在附近。

  「吱喔!吱喔!吱喔……」

  一聽大猴子提及獅子路塔就在附近,原本平靜的猴兒們驚惶失措的四下逃逸,抓著最近的樹枝往上蕩,逗得大猴子哈哈大笑,直笑它們沒膽。

  不服氣的猴于又急又氣地猛搖樹,朝底下的大猴子丟擲樹葉,表示它們一點也不膽小。

  「喔!喔……喔……」

  我才不跟膽小鬼在一起,我要走了。

  「咈喔!咈喔!咈喔!」

  一見大猴子打了個飽嗝就想走,躲到樹上的猴子又一躍而下,不讓大猴子走的攀上其手和腳緊捉不放,要大猴子陪它們玩。

  因為有大猴子在,壞獅子和臭脾氣犀牛都不敢靠近,它們可以安心的撿拾地上的栗果當(dāng)點心吃,順便去河里洗洗澡和水瀨玩耍。

  「不行喔!你們這群壞東西,長頸鹿露西生病了,我得去瞧瞧它生了什么病!

  不知道嚴(yán)不嚴(yán)重。

  不行,不行,你要陪我們玩,露西只是吃壞了肚子不要緊,我們早上有看見它在河邊喝水。

  「一群自私鬼,伊諾雅要生氣了喔!你們不可以為了玩而耽誤露西的病情,萬一它不只是吃壞了肚子呢?」

  面露羞傀的長尾彌猴失望的攀回樹上,像是在懺悔不再吵鬧,安靜地不發(fā)出聲音。

  如果此時有人經(jīng)過叢林,必會嚇一跳的以為猴子會說人話,而且說的還是中文。

  但仔細(xì)一瞧——

  披散的長發(fā)如云瀑一般美麗而高雅,獸皮裁成的皮衣由左肩橫披至大腿,微露右肩用一條皮繩束在腰上如一件連身短裙,修長的雙腿勻稱有致,散發(fā)著屬於森林的朝氣,比例完美的不輸時下模特兒。

  她是個人,貨真價實的人。

  一個擁有美麗與智慧的勇敢女人,來去叢林間不受任何阻礙,掌管著這座叢林的大小事物。

  她是森林之后,動物的守護(hù)神伊諾雅,出生地在遙遠(yuǎn)的臺灣。

  「別垂頭喪氣,等我看完露西之後再去巡視一下,下午就可以陪你們玩了好不好?」

  顯然不領(lǐng)情的猴群故意不理她,抱著樹干打盹或替同伴搔癢、捉虱子,不高興她將它們排在第三位,猴子的玩興哪能等,它們現(xiàn)在就要玩。

  一瞧見任性猴兒的舉動,臉一板的伊諾雅故作不悅的教訓(xùn)。

  「好呀!原來你們這么小氣,以後我也不要找你們玩了,最近濛濛森林搬來你們的近親狐尾猴,我相信它們一定會歡迎我的加入!

  不信你們無動於哀。

  熟知動物心理的她一說完,急得跳腳的萊倫斯特家族紛紛跳了下來,吱吱喔喔的低頭認(rèn)錯,表示絕不再犯地希望她原諒。

  「我的度量沒你們那么小,今天先原諒你們一回,不過做錯事就是要罰,罰你們?nèi)觳荒芨彝!?br />
  不要啦!不要,伊諾雅太殘忍了,我們要跟你玩,要玩……一群猴子不開心的跑來跳去,不接受懲罰。

  「不同意都下行,我決定的事你們不可以更改,我……咦!是莫札特的聲音,好像很緊急!

  話說到一半的伊諾雅忽然豎直耳朵,聽力靈敏的她能收到十里以外的豺狼咆哮聲,所以形同她影子的黑掌蜘蛛猴的叫聲不太可能聽錯。

  如同一道閃光劃過,長腿飛快的躍過休息的羚羊,跳過大耳狐,身輕如燕的攀著樹藤橫過一棵又一棵的萬年巨木,蕩過巨大的原生植物叢。

  有些看起來艷麗的巨型花朵其實含有劇毒,具有食肉性質(zhì),一有動物接近不小心碰觸到花瓣,就會像一只手的快速一捕,然後釋放毒性將動物毒死再慢慢消化。

  「怎么了,莫札待,瞧你緊張得連聲音都啞了!

  以一般女孩子的體力而言,能在二十分鐘內(nèi)跑完五、六公里路程實屬不易,何況是崎嶇不平的野林,不走上一個小時恐怕很難。

  而她只花了三分鐘不到就找到氣喘吁吁的小寵物,小黑掌一攀上了她肩膀。

  「什么,傲慢的艾撒克受傷了……被盜獵者攻擊……死了三只高角玲……」

  可惡的盜獵者真是太明目張膽了,大白天也敢闖進(jìn)國家公園進(jìn)行捕獵,而且還傷了國家公園的管理員及庫克拉族的族長艾撒克。

  雖然他傲慢又自大得令人討厭,但是動物們還是樂於親近他,因為他不遺余力地守護(hù)廣大的土地不讓盜獵者入侵,極力維持原始風(fēng)貌不受打擾。

  她不喜歡他但尊重他,他確實在為動物們做事。

  「帶路,莫札特,我們?nèi)ソ逃?xùn)教訓(xùn)那些敢傷害叢林生物的壞蛋!

  顯然和她一鼻孔出氣的黑掌蜘蛛猴興奮的吱吱叫,兩掌直拍的掉下她肩膀,要不是她反應(yīng)快及時一撈,十丈高的大樹底下會多具猴子的尸體。

  將臉涂黑的伊諾雅在莫札特的指引下發(fā)現(xiàn)盜獵者行蹤,她弓身爬行如獵豹,條紋豹衣正是最佳的掩護(hù)色,一步步靠近……

  突地,震耳欲聾的吼聲出自她大張的嘴,附近的動物一聽見她的召喚立即疾步靠攏,驚天動地令人心驚。

  趁著盜獵者驚慌的要逃走時,她一躍而出的奪下他們手中的獵槍和車鑰匙,以豹的姿態(tài)離開現(xiàn)場,讓人以為他們受到母豹的攻擊。

  但真正的處罰才剛開始。

  一望無際的肯尼亞安布西利國家公園有半個國家大,想徒步走出公園可就煞費精神了,何況無武器防身走在野獸環(huán)伺的叢林中,想逃出生天必須靠奇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盜獵者亡於動物利牙之下也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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