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絕不答應(yīng)!”褚憶文拿下嘴邊的煙斗,用力的拍在桌上,發(fā)出震耳的聲響。
“好了!憶文,冷靜點!”褚允邦開口,家中的老太爺都還沒發(fā)標(biāo),老子火個什么勁。
“爸,你聽我這個混賬兒子說的是什么話,他居然要娶一個快要死的女人進(jìn)門!”褚憶文壓抑不下怒氣大吼。
“岳舞下個禮拜就要進(jìn)行骨髓移植,她不一定會死!瘪覑劢瓘膩頉]有這么正經(jīng)的跟家里人說話過,但是他現(xiàn)在嚴(yán)肅的俊臉看起來心意已決。
“不一定會死就表示很有可能會死!”褚憶文怒吼。“你把我當(dāng)傻瓜?就算進(jìn)行骨髓移植存活率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更何況她是接受異體移植,手術(shù)后非常容易發(fā)生排斥,死得更快!”
“愛江,如果你真的要娶她,等她身體恢復(fù)健康以后再說。”褚憶蘇見兄長急怒成這副德行,也幫著插口勸說。
“就像老爸說的,手術(shù)后也許會排斥,那時候就太遲了!”褚愛江的態(tài)度也很強(qiáng)硬,固守己見,他還從沒這樣正面跟家人起沖突。
“對!你現(xiàn)在不是在征詢我們的意見,而是在告訴我們你的決定!”褚憶文氣得拿起煙斗就往兒子身上丟去。
“老爸!”
“伯伯!”
褚家另外四個后生小輩對褚憶文突如其來的暴力行為感到驚訝。
“沒錯!我就是在告訴你們我的決定,我要盡快娶岳舞,不管你們贊成還是反對。”褚愛江看著倒在胸口上的煙灰,他拍了拍,說完話,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我就是一直縱容你,才養(yǎng)成你今天無法無天的德行,這次我要是再依你,我就不是商場鐵人褚憶文!”褚憶文對著走上樓梯的兒子大吼。
“不然你要當(dāng)什么?我還沒有想到要幫你改什么名字。”褚充邦冷冷的開口。
褚橘兒聽到爺爺這么說,差點就當(dāng)場笑出來,她低下頭,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笑出聲。
“你以前有看過愛江這么認(rèn)真過嗎?”褚允邦冷聲問道。
“爸,這次不是開玩笑,愛江說要娶她……”
“娶她又怎么樣?憶文,你幾時看到愛江像現(xiàn)在活得這么認(rèn)真?他珍惜生命,珍惜每分每秒,不再像從前一樣花天酒地,這些全都是那個女孩帶給他的改變,褚家應(yīng)該要感謝她,不是嫌棄她!”褚允邦激動的說。
其實是孫子為愛堅持、為愛據(jù)理力爭的樣子感動他,如果當(dāng)初他能像孫子一樣的堅定,也許心上人文蘇就不會離去。
“爸,結(jié)婚的事不能開玩笑。”
“愛江一直都在開玩笑,除了這件事,他再認(rèn)真不過!”褚允邦已經(jīng)決定支持長孫。
“老爸,岳老師人很好,其實娶她也不錯,說不定可以沖喜,把岳老師身上的病沖掉呢!”褚橘兒也忍不住開口為她大哥說話。
“橘兒,回房間做功課!瘪液奚骄娴牡闪怂谎,推她起身。
“橘兒說得不錯,也許能讓喪事變喜事,我贊成愛江的決定!瘪以拾铧c點頭,他這個小孫女不只是他的開心果還是他的解語花,他想什么她都知道。
“爸——”褚憶文萬般不愿意。
“總之,我不準(zhǔn)有人阻止他,聽到了沒有!”褚允邦精銳的眼睛掃視在場的褚家人一遍,最后落在不服氣的褚憶文臉上。
“聽到了!”褚橘兒大聲的回答。
※ ※ ※
“叩、叩!” 聽到敲門聲,褚愛江開門,原來是爺爺。
褚允邦走進(jìn)來,慢慢的走到房間里的沙發(fā)椅
“爺爺,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娶她!瘪覑劢P(guān)上房門,走到他面前說道。
“你以為我是來阻止你的?”褚允邦犀利的目光打量著他。
褚愛江不說話,他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
“愛江,你變了很多,是什么令你改變的?是愛情吧!”褚允邦慈祥的笑道。
“但是好像有點晚了!”褚愛江垂下頭,眼睛又感到陣陣的酸楚。
“不晚,你還這么年輕!瘪以拾顡u搖頭!盃敔敳粫柚鼓,如果你真的愛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不娶她一定會后悔一輩子,那你就娶她!
“爺爺!”褚愛江真沒想到老頑固的爺爺會站在自己這邊。
“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趁你還抓得住她的時候緊緊抓住她,也許她真的從此為你留下!瘪以拾钛劾镩W爍著淚光。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以為男人最重要的是事業(yè)、地位跟名聲,所以我把全副的心力投注在這些東西上面,冷落了我最心愛的女人,最后她離我而去,我贏得了事業(yè)江山,但是當(dāng)我站在頂端,我覺得自己很孤單,一點也不快樂,因為那個我最想跟她分享這一切的人已經(jīng)不在!
褚愛江怔怔的傾聽,他從沒聽過爺爺訴說這一段往事。
“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遺憾是這世上最教人痛不欲生的感受,那代表自己沒有努力,自己白白讓成功的機(jī)會從手中溜走,任何傷痛都有可能痊愈,但是遺憾卻會跟隨人一輩子,讓人無時無刻不心痛!瘪以拾钚乃岬奈⑿。
褚愛江也知道,不抓住點什么的話,他絕對不會甘心。
“所以愛江,你要好好把握,想做什么就去做,有爺爺在,沒有人能阻止你!瘪以拾钣脠詻Q的語氣鼓勵他。
褚允邦的話給了他一針強(qiáng)心劑!爸x謝爺爺!”
褚愛江衷心的感謝,從沒有一刻感覺到和爺爺這么的親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 ※ ※
明天就要為了骨髓移植先進(jìn)行殲滅療法,醫(yī)生要先消滅所有的癌細(xì)胞,卻也會殺死制造紅血球的骨髓細(xì)胞,同時免疫系統(tǒng)也會遭到殲滅,她將會變成一個毫無造血功能跟防御能力的人。
那是一個艱辛的治療,它具有關(guān)鍵地位,每個人都很心慌,但是這是重生前必經(jīng)的步驟。
褚愛江詢問岳舞最想做的一件事,沒想到她卻說想再聽他彈琴唱歌,于是褚愛江費了好久唇舌,才說服她的父母跟醫(yī)生,讓她放假出去玩一個下午。
這是岳舞第三次來到褚愛江的房子,此刻兩人并肩坐在白色的鋼琴前。
“想彈琴嗎?你好久沒碰琴鍵了!
“我想聽你彈!痹牢栊Φ。
“你才是專家!瘪覑劢瓬厝岬男Φ!澳阒,其實我小時候就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長大后要當(dāng)一個大歌星,但是你知道的,生在豪門的孩子,尤其是長孫,怎么可能讓我當(dāng)一個歌星,很多人都羨慕我生長在這樣富裕的家庭,但是我的夢想?yún)s永遠(yuǎn)沒有實現(xiàn)的一天!
岳舞靜靜的聽著他說,她就知道,他也是個熱愛音樂的人。
“我反而羨慕那些只要努力就能完成夢想的平凡人,也或許是這樣,我才會變成一個讓家人頭痛的浪蕩子吧!算是對褚家的一種報復(fù)!
“借口。”岳舞的唇邊輕輕扯出笑痕,這是自從她發(fā)病后,第一個因為覺得開心的笑。
褚愛江與她相視而笑,然后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曾經(jīng)我向上天祈求一個愿望,就是實現(xiàn)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讓我毫無禁忌的當(dāng)上歌星,幸虧遲遲沒有實現(xiàn),這讓我有機(jī)會改變我的愿望,現(xiàn)在,我最大的夢想就是……”
岳舞看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只絨布盒,然后在她眼前打開,里面是一只閃閃發(fā)亮的鉆石戒指。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瘪覑劢贸鼋q布盒里的戒指,一手抬起她纖細(xì)干枯的左手,然后慢慢的把戒指套進(jìn)她的無名指。
岳舞低頭看著無名指上閃耀生輝的戒指,滿心感動。
“我們結(jié)婚,生孩子,一起到老,一起死!瘪覑劢贸隽硗庖恢唤渲,兩只很明顯就是一對,他把戒指放在她手中,要她替他戴上。
“不要這樣……”她顫抖的流淚。她何嘗不想跟他白頭偕老,但是她的病讓她怯步。
“你可以完成我的夢想,只要你替我把戒指戴上!瘪覑劢p聲呢喃。
岳舞被他的聲音蠱惑了,屈服在他深情的眼神之下,她緩緩把戒指套進(jìn)他修長的無名指,淚水滴落在他手上。
“謝謝你完成我的夢想,我覺得好幸福,你呢?”褚愛江同樣也是淚眼盈然。
“嗯!”岳舞點頭,淚水瘋狂的墜落。
“我們下午去公證結(jié)婚,你就是正式的褚太太了!”褚愛江哽咽的笑道。
“我現(xiàn)在就是了!”岳舞撫摸他的臉,又笑又哭。“等我病好了,我們再舉行一個婚禮,邀請最重要的親人,讓大家祝福我們!
褚愛江握住臉上枯瘦的手,然后他彈琴,對她唱一首他最愛的情歌,岳舞跟著他輕輕的哼——
我愛你,我心已屬于你,今生今世不移,在我心中再沒有誰能代替你的地位,我愛你,對你付出真心,不會飄浮不定,你要為我再想一想,我愿意愛你一萬年……
※ ※ ※
骨髓移植的結(jié)果,不是獲得重生,就是從此天人永隔,岳舞要被推進(jìn)無菌室里面時,所有人都哭了!
褚愛江緊緊握住她的左手,讓兩只戒指在她眼前閃閃發(fā)亮。
“你說過的,等你病好之后,要舉行一個婚禮,邀請我們的親友為我們祝福,我等你,你不能忘記!瘪覑劢樕系臏I奔流不停。
“嗯……”
※ ※ ※
五年后,褚愛江帶著妻子參加慈濟(jì)捐髓人跟受贈者的相見歡派對。
捐贈者是來自中國大陸廣西省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婦,褚愛江想送她錢她不要,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學(xué)會讀書寫字,能念報紙給她剛上小學(xué)的孩子聽。
褚愛江已經(jīng)正式接任褚氏的航空公司總裁一職,不再假他孿生弟弟之手,然后他在廣西當(dāng)?shù)鼐桢X蓋了一個平民小學(xué),那各村婦當(dāng)然也是學(xué)生之一。
在長達(dá)五年的觀察期,岳舞幸運(yùn)的站了起來,她再度享受到陽光,享受到人生的樂趣,在這段期間,她和夫婚也成為最熱心的慈濟(jì)人。
在慈濟(jì)大大小小的活動中,常?梢钥吹竭@對企業(yè)家夫婦來往穿梭的身影,而今年,在岳舞肚子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他們感恩的期待孩子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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