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為了寂寞
你可知道
這首情歌
不應(yīng)該獨唱
何家強作了一個夢,他內(nèi)心深處最恐懼的噩夢。
一早醒過來,他伸手往旁邊一摸,又是空的、又是冷的,猛然起身一看,雨虹坐在窗前,又是一臉平靜無波,仿佛昨天的溫存又是一場誤會。
不!不要再來一次了,他的心都已經(jīng)用老了,禁不起再一次傷害了。
視線中,她的身影逐漸遠(yuǎn)去,他伸出雙手卻怎么也捉不住,就像那永遠(yuǎn)追不到的彩虹一般,他只能大喊出聲:“雨虹!雨虹!”
當(dāng)他如此叫著,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發(fā)覺自己剛剛只是件了一場夢。
只是夢嗎?會不會成真呢?他大口喘著氣,背后早已流滿冷汗。
然而,最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了!當(dāng)他低頭一看,卻看見雨虹卷縮著身體,貼在他懷里睡得正香甜呢!
“雨虹……”他伸手摸過她全身,想確定她是真的。
這怎么可能?她竟然沒有先醒過來,沒有坐到窗邊去,沒有回頭對他說:請忘了昨天的事吧!
為什么呢?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讓他迷惘,他想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得女人,他生來就沒有這樣天分的。
唯有此刻,能多撫摸她一秒鐘,也是一種奢侈的幸福。
雨虹睜開蒙瓏的眼,低吟了聲:“嗯……”
他幾乎是屏息地望著她醒來,擔(dān)心自己的噩夢就要成真,害怕她的紅唇就要說出最殘忍的話來。
怎料,雨虹只是伸出雙手,攬住他的頸子輕聲說:“早。”
“早……”他暫停的心跳又回來了,但還是跳得很慢、很慢,隨時都會因為她的言語而停止。她這張小嘴說出的話,可以讓他上天堂或下地獄,只在她的一念之間,他的人生就要改寫成悲劇或喜劇了。
但雨虹伸了伸懶腰,皺起了秀氣的眉頭,卻對他半撒嬌半埋怨地說:“討厭,人家腿好酸喔……”
“呃?腿酸?”他還以為她要說什么呢?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句。
“都是你害的啦!”她的心手輕輕打在他的肩上。
“哦!”他這才回想起來,昨天他是把她的雙腿壓疼了,“那……我?guī)湍闳嗳!?nbsp;
他抬起她的長腿,從腳踝開始按摩,非常之用心、非常之努力。
“輕點!”她嬌嗔著,“你的力氣那么大……”
“。Σ黄,我輕點。”他立刻改進,力道介于按摩和愛撫之間,如此一來,她是舒緩了些,他卻緊繃了起來。
不管如何,他咬著牙想,總之,她別說那些冷淡的話就好了。
讓他按摩了十幾分鐘,她才踢了踢腿說:“好了,沒那么酸了……”
他放下她的雙腿,微帶不安地躺回她身邊,說起話來結(jié)結(jié)巴巴,“雨虹……你……你沒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她眨了眨迷蒙的大眼,“說話?我得要說什么話嗎?”
“如果沒有就算了……”什么都不說也好,就當(dāng)作還能維持現(xiàn)狀吧!
“咦?雨還沒下完!”她轉(zhuǎn)向窗外一看,大雨還是下個不停。
“是啊……下了一整夜……”他傻傻地回話。
她拉緊了被子,縮了縮肩膀,“我不喜歡下雨天……好冷呢!”
他的胸口猛然一跳,不知道她這是暗示或是什么?總之望著她噘起的紅唇、散落的黑發(fā)、迷蒙的雙眼,他已經(jīng)是忍無可忍了。
“雨虹……可以……可以再來一次嗎?”
“什么再來一次?”她一臉茫然。
他雙手伸進被子,“再取暖一次!”
“啊?”她才張開口,就讓他堵住了雙唇,再也無法說些什么了。
外面的雨好冷,里面的兩人卻是好暖,甚至有點太熱了。
。
大雨暫停的這個晚上,當(dāng)何家強忙完一天的工作,提著晚餐到她公寓門前,心底是一片忐忑不安。
“雨虹,是我!彼麑χ鴮χv機,聲音有點發(fā)抖。
雨虹沒說話,直接按下門鎖。
一進門,他就看到她一臉倦容,穿著白色睡衣走到小廚房,淡然的聲音和往常沒有兩樣,“要喝茶嗎?我給你泡一杯,我自己也要一杯,不知為什么,今天總覺得好累!
昨晚和今晨的歡愛,著實讓她消耗了不少精神和體力。
何家強放下晚餐,從她平靜的態(tài)度中,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情,她究竟是把昨晚當(dāng)作什么呢?又是把今晨視為什么呢?
此刻,雨是稍歇了,但她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世界中的晴天或雨天。
不由自主地,他跟著她走進小廚房,站在她背后望著她的頸子出神。
感覺到他的喘息,她微微轉(zhuǎn)過頭,“你怎么了?”
“我……我……”他是不擅言詞的,他只能以行動證明,于是他從背后環(huán)住她的腰,緊緊地、緊緊地將她攬入懷中。
“阿強?”雨虹疑惑地間。
他在她耳畔低喃:“讓我在你身邊,我不奢求什么,只要讓我在你身邊…
雨虹全身一愣,她明白他的意思,這男人,這從小陪伴她長大的男人,這對她付出無限關(guān)愛的男人,竟然就只對她要求這么多而已,她還能不感動嗎?
“你這不就在我身邊了嗎?”她輕輕地問。
“你愿意?你愿意讓我在你身邊?”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你這么黏著我,好像我不愿意也不行……”她輕笑了一聲。
“雨虹!”他轉(zhuǎn)過她的肩膀,立刻吻上她的櫻唇。
這個吻來得如此濃烈、如此急促,雨虹都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發(fā)現(xiàn)自已被深深吻住,讓她難以正常呼吸。
“阿強……”她臉頰微紅,“別在這里……”
“對不起,我等不及了!”他低頭把臉埋在她胸前,貪婪吸取那女性芬芳,來回舔吻那光滑肌膚。
……
雨虹沿著流理臺緩緩下滑,再也無力撐住自己虛軟的身體。
這時何家強關(guān)了瓦斯?fàn)t,水壺里的開水都已經(jīng)干了,白色煙霧彌漫著室內(nèi),然后他伸手橫抱起雨虹,“抱歉,弄得你一身都是汗……”
“你真是瘋了……”雨虹只能靠在他肩頭呢喃。
“對不起……”他寵溺地對她笑了,看著她嬌弱的神態(tài),感到心疼又可愛,于是他抱她走進浴室,放了一缸溫?zé)岬乃,慢慢替她洗凈身子?nbsp;
“輕一點……”
“噢!好!
“你的手在做什么?”
“我好像又忍不住了……”
那晚,他們的晚餐成了消夜,很晚很晚的消夜。
接下來的日子,是何家強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日子。
他完全不懂雨虹在想什么,他也不敢多問,只要她能讓他留在身邊,他已經(jīng)滿足到無所求。
如此過了十幾天,何家強整個人都像飄在云端,踩不到地面,抓不到真實,反正他也不在乎,他喜歡這樣活在夢中。
何振輝和楊淑芳看出兒子的改變,也不回家睡覺,也不正眼看人,一天到晚笑得傻兮兮的,這……這分明就是戀愛中的人嘛!
連猜都不必猜,對象一定是雨虹,這傻小子喜歡了十五年的人,可不是在幾天之內(nèi)會突然變心的。
不過,為什么這兩人會拖到現(xiàn)在才開始?他們夫婦倆可就不太了解了。
不問也不是,多問也不是,只得用暗示的話代替,于是何振輝說:“阿強,最近晚上都沒回家,應(yīng)該過得很開心喔?”
“這……沒有啦!”何家強強忍傻笑,做出平常的酷樣。
楊淑芳則道:“等時機成熟了,就公開吧!”
“哦……好……好!”何家強忍不住笑得更傻了。
何振輝和楊淑芳看兒子這么傻氣,也只能搖搖頭,希望老天保佑了。
至于任雨虹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何家強一點也猜不出來,他沒有任何籌碼,只要她還要他,那么他就會是她的。
那天,當(dāng)他在街頭佇立,是為了櫥窗中一枚鉆戒,他不知自己發(fā)呆了多久,直到店里的服務(wù)小姐看不過去,走出來間:“先生,有需要服務(wù)的地方嗎?”
“呃……我……”他發(fā)窘了。
那位小姐相當(dāng)有耐心,猜測著問:“請問您要買禮物送人嗎?”
“是……是要求婚的。”
服務(wù)小姐微笑了,心中卻默默想著:這位先生長得又酷又壯,應(yīng)該挺得女人緣的,但希望他求婚時能表現(xiàn)好一點,否則這枚鉆戒可就沒用了…
“請讓我為您一一介紹好嗎?”
“好啊……”何家強一面聽一面點頭,腦中浮現(xiàn)了一幅美好的畫面。
作夢的時分,總是讓人變傻,而原本就傻的人,只會更傻。
。
這一天,何家強很早就來到臺灣大學(xué)門口,等著雨虹下班,他手心都是汗,那是因為緊張和興奮。
雨虹穿著一身淺藍(lán)色套裝,長發(fā)隨風(fēng)輕揚,光是走路就像一幅風(fēng)景,身邊跟著幾個大男孩,則像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
“任老師,我這兒還有問題……”
“任老師,我們班上想請你聚餐……”
“任老師,明天你是不是要在會議中心演講……”
任雨虹認(rèn)出眼前的藍(lán)色貨車,一揮手對學(xué)生們說:“明天再談吧!我還有事!
“任老師!別走嘛!”男孩們一起喊叫著,卻怎么也留不住她的腳步,只能望著那嬌俏的背影嘆息。
何家強早已下車,為她開了車門,為她微風(fēng)中的美而失神。
“阿強,你來啦!”她對他一笑,坐上她專屬的位子。
他從另一邊上了車,“今天……我想請你吃一頓特別的!”
“好!”她立刻點頭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會拒絕讓你請客的!
這些日子里,她允許自己不去多想些什么,只要這樣跟他在一起就夠了,快樂總是很短暫的,她能多沉醉一刻也好。
至于以后,至于未來,至于結(jié)果,她都不愿多想。
他抓抓后腦勺,笑得羞澀,“那……我們走吧!我等會兒再告訴你原因!
車子開到了復(fù)興南路,何家強選的是一家叫“Skylark:云雀”的餐廳,里面的裝潢和餐飲都是加州風(fēng)味,看起來明朗又可愛。
“朋友介紹我來的,聽說菜做得很好!彼麪科鹚氖,要走進餐廳。
“你手心都冒汗了!”她詫異地望著他,“到底怎么了?”
“我……我有點緊張,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彼y得真?zhèn)關(guān)子。
服務(wù)生帶他們到訂位的桌子,拿出菜單讓他們過目,兩人都點了主廚特餐,當(dāng)菜肴被端上時,雨虹不禁發(fā)出驚嘆。
“真有趣,他們把餐盤裝點得像作畫一樣!”
“你喜歡就好!彼闪艘豢跉猓瑢τ诮裢碛刑嗟呐d奮和期待。
兩人說說笑笑,享用了這頓精致美食,到了喝飲料、用甜點的時候,他才自己沉不住氣說:“雨虹……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終于肯說啦?”她調(diào)侃著他,明白以他的單純心性,是不曾隱瞞她任何事的。
“是這樣的……”他努力調(diào)順呼吸,“我本來是工頭,你也知道的,我手下有二十幾個兄弟……最近我們決定自立門戶……多延攬一些工人,自己包下工程來做,這樣雖然有比較多責(zé)任,但也有比較多的利潤!
“真的?”她睜大了眼,握住他的手,“太好了!”
她的手多么柔、多么小,在他手掌中多么貼切,何家強望著她美麗的雙眼,只希望能牢牢握住這雙手,還有這雙手的主人。
“所以……我們要開始籌設(shè)公司,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建筑公司……做些小工程而已,不過好歹……找他算做上了老板就是!
雨虹由衷替他高興,“阿強,我用咖啡敬你一杯,我祝你成功!
“謝謝!”何家強也笑了,舉起咖啡杯和她敲了一下,兩人眼中都是滿滿的快樂。
她放下咖啡杯,“原來……你就是為了這個找我來吃飯,很好,非常值得慶祝!
“除了這件事……還有……還有……”他握住她的手,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有別的驚喜嗎?”她眨了眨眼睛,“不會吧!今天是什么日子?”
“呃……我……我等一會兒再告訴你!彼是少了那么一點點勇氣。
“好,我就等你的大驚喜!庇旰缪劾餄M是笑意,并不介意這樣的延遲。
等到用餐結(jié)束,何家強載她回家,兩人坐在車上,只有音樂的流泄而出。
到了公寓樓下,他轉(zhuǎn)向她,握起她的手,握得好緊好緊,唯恐會失去了她。
“怎么了?準(zhǔn)備告訴我那個秘密了嗎?”雨虹含笑間。
是時候了,是該表白一切的時候了,何家強從口袋摸索出一個小盒子來,雨虹的微笑卻為之僵硬。
“你這是……”她已經(jīng)看出那是什么了。
不,不會的,阿強不會這么傻的,這樣一來,他們之間那僅有的小小快樂也要消失了。難道他不懂嗎?他應(yīng)該懂的,她還沒準(zhǔn)備好面對這一切,尤其是他,尤其是兩度被她拒絕的他,她不想再傷害他了。
何家強雖然不善表達(dá),卻繼續(xù)說了下去,“我還記得你說過,如果我開了一家小小的建設(shè)公司,你會愿意當(dāng)我的老板娘……現(xiàn)在雖然時間是早了一點,但我希望你可以先接受這個……”
他打開了那盒子,里面是一枚鉆戒,星型的設(shè)計,燦爛的光芒,有如他們一起看過的夜空。
四周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滿是不安的因子。
何家強看出她的遲疑,他立刻拿出戒子,不顧她的驚呼和掙扎,硬是將那戒子戴上她左手的無名指。
“阿強,你這是做什么?”她瞪大雙眼。
“嫁給我吧!別考慮了,我會讓你幸福的。”他擁住她的身子,在她來得及開口之前,就先低頭吻住了她的櫻唇。
這是個瘋狂至極的吻,沒有保留、沒有疑問,只有付出、只有肯定,是的,他在這一吻之中求愛、求情,不管她怎么退縮、怎么躲避,還是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當(dāng)兩人的雙唇分開時,他握起她的手,在她那戴著戒指的手上親吻。
“嫁給我,請你!
雨虹難以言語,她明白她的一言一語,都會讓他受到莫大震撼,而她不能看著他這樣深情的眼神說不,她不能。
“讓我考慮……”她唯有如此虛弱地說。
何家強就是不愿讓她有時間考慮,他太懂得她的小腦子在想什么,一給她時間考慮的話,她就會因為膽怯而逃避的。
“不!”他很難得的回絕了她的話,“你已經(jīng)戴上這枚戒子,你一定要嫁給我!”
“你在胡說什么?”她眨了眨詫異的大眼。
他將她整個人攬到腿上,雙手開始上下摸索,雙唇也放肆的舔吻,存心要讓她心醉神迷、難以自制。
“阿強……別這樣……”雨虹推著他的肩膀,但覺得他全身緊繃,仿佛就要著火似的。
“我愛你……讓我愛你……”他的大手伸進她的裙擺,探進她滑嫩的肌膚。
“可能會有人看見的!”雨虹驚呼了一聲。
“不會的,這巷子里不會有人的……”他將椅子拉下,兩人就平躺下去,而他正壓在她的身上,鉗制住她所有的行動。
“阿強……”她想喊出聲,卻讓他堵住了雙唇。
他像是出閘的野獸一般,顧不得任何拘束,只想牢牢的抱緊他心愛的女人。
……
從高高的浪上跌下之后,他仍然擁抱著她的嬌軀,兩人之間洋溢著一股傭懶和魅惑。
他沙啞的聲音低訴著,“我知道我沒有什么好條件,但是我愛你,我比任何人都愛你,只要你踩著我,我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阿強……給我一個晚上……只要一個晚上就夠了,讓我想想……”她試著調(diào)整呼吸,否則她無法好好說話。
“好,明天一早我就來找你。”他看出她眼中的堅持,那不是他所能動搖的,“希望你能給我肯定的答案,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明天……我會告訴你的!彼c頭。
于是,他坐起身,為她一一穿上衣物,整理微亂的發(fā),“那么……晚安。”
“晚安!币驗椴簧崴菬o辜的眼,她在他額上一吻。
他下車看她走進大門,直到三樓的燈光亮起,他才摸著自己的額頭開車離去,感覺自己正微微地發(fā)燒著。
但愿,但愿這高燒不要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