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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紅妝 第九章

  「什么?」顧清風(fēng)冷汗直流,聽得一愣一愣的。  

  樂毅在把胭脂的食欲找回來后,第二日大清早,顧清風(fēng)就被他們叫來帳內(nèi),被他們  兩個嚇得需要在早上來一杯老酒壓壓驚。  

  樂毅再向他重復(fù),「我們倆要成親!  

  「在這時?」顧清風(fēng)小心翼翼地問,心頭蒙上一層厚厚的烏云。  

  「對!箻芬阈θ轁M面地朝他頷首。  

  「在這里?」顧清風(fēng)提心吊膽地看向另一個準(zhǔn)備成親的人。  

  「對!闺僦残σ饕鞯貙λc頭。  

  顧清風(fēng)大大地退了兩步,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他們是吃錯筑了嗎?從搶床位可以  搶到要成親?而且挑在這個當(dāng)頭和在這個軍營內(nèi)?  

  「老顧,你的年紀(jì)比我們倆大,麻煩你權(quán)充一下主婚人!挂M速把胭脂娶到手的  樂毅,一大清早就把這個軍營中最有資格當(dāng)主婚人的顧清風(fēng)請來,想先把他和胭脂的名  分訂下。  

  顧清風(fēng)指著自己大叫,「我?我是你們的屬下!」他們的職位比他這個司馬來得高  ,他怎么當(dāng)?shù)闷鹬骰槿耍?nbsp; 

  「別管那套了,我們只是要找個證婚人而已!闺僦唤橐獾財[擺手。她會同意請  顧清風(fēng)來,不過是想讓別人知道她不是一聲不響就偷偷地嫁了而已。  

  「不成,這事不成,臨陣招親是觸軍法的!诡櫱屣L(fēng)又推又拒地把他們的主意駁回  。  

  「這會觸軍法?」樂毅和胭脂異口同聲地訝問。  

  「當(dāng)然,F(xiàn)在正值兩軍對壘之際,任何會影響軍心的事皆不許發(fā)生,更別說是成親  了。這事若傳出去,你們兩個會馬上被革職重審!古R陣招親乃軍中大忌,只被革職算  很好運了,若是糟一點,恐怕他們兩人的小命都會不保。  

  「我聽到了!苟阍趲ね獾捻f駒冷不防地出聲,探頭至帳內(nèi)朝樂毅和胭脂露出賊賊  的一笑后,拔腿就往外跑。  

  「快去攔著他!」顧清風(fēng)見狀忙叫校尉去把愛告狀的韋駒給攔下來。  

  「我跟妳賭,韋駒他老頭馬上就會殺來這里!挂婍f駒跑了之后,樂毅靠在胭脂的  身旁十分篤定地說。  

  胭脂冷冷一哼,「根本就不必賭,用腳想就知道!褂羞@種能一次將他們兩個拉下  來的罪狀,那個韋駒不去告才怪。  

  「你們兩個快走!」顧清風(fēng)怕校尉阻擋不了韋駒,于是又急急忙性地推著他們,要  他們先走一步,免得留在這里遭軍審。  

  「走?」樂毅八風(fēng)吹不動地站在原地,壓根就沒打算走。  

  「韋元師不會對你們留情的!诡櫱屣L(fēng)以為他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情急地一手拉  著一個要帶他們走。  

  樂毅輕撥開他的手,「我也沒打算要對他留情啊!顾麃磉@里的目的就是要殺韋靖  元,現(xiàn)在連人頭都還沒砍到就叫他走?不行,至少得讓他把事情辦完。  

  「我好象是不能再當(dāng)右將軍了!闺僦矒荛_顧清風(fēng)拉扯的手自顧自地說著。  

  給韋駒一告,她是不可能拿到朝廷給她的退休薪俸了;還好她有事先留下樂毅當(dāng)她  的退休獎品。  

  「妳還想當(dāng)右將軍?我怕妳會被元帥砍頭!」顧清風(fēng)急得大叫。都什么時候了她還  在想這個?她要先保住她的小命!  

  被迫提早退休的胭脂沒理會顧清風(fēng)的叫聲,很認(rèn)真地思索著她是否該改行。以她現(xiàn)  在的年紀(jì),若是退休的話是嫌早了些,但叫她改行的話,她要做什么才好呢?  

  「樂毅,你的本行生意好不好?」她轉(zhuǎn)頭問向樂毅,問起欽命要犯這種行業(yè)的行情  好壞。  

  「右將軍?」什么本行?顧清風(fēng)聽得一頭霧水。  

  樂毅親親她的臉頰向她保證,「好到可以吃香喝辣的!箽J命要犯是做無本生意,  生意的好壞就看自己的武功高不高,和躲左斷的手段高不高明而已。  

  「左將軍?」顧清風(fēng)愈聽愈胡涂。  

  「那我要退伍改行跟你一起去做!闺僦剂苛艘幌潞,打算來個夫唱婦隨,陪他  去江湖上做這種行業(yè),不再當(dāng)將軍了。  

  「以妳的身手是很適合做這一行!箻芬阍u估了一下她的能耐后,認(rèn)為她這個武狀  元不去做這一行是很可惜。  

  顧清風(fēng)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忍不住站在他們面前朝他們揮著手大叫,才勉強(qiáng)把  那兩個在討論換行業(yè)的將軍們叫回來。  

  「你們有沒有在聽我剛才說的話?」都留在原地不走,他們是想留下來被砍頭嗎?  

  「沒有!」兩個都不想再當(dāng)將軍的人齊口齊心地回答。  

  「他們地?zé)o話可說了!」率著大批將官人馬而來的韋靖元,一進(jìn)帳內(nèi)就將兩個沒有  逃走的左右將軍派人包圍起來。  

  胭脂看著韋靖元趾高氣揚的模樣,忽然發(fā)覺她何必再委屈地忍受這個搶走她父親元  帥寶座的男人?既然她不當(dāng)將軍了,那也沒必要再聽他的命令或是多聽他一句廢話。  

  「你記得我曾叫你去找刺客嗎?我想你不必找刺客了!顾齻(cè)身在樂毅的身旁說。  

  「妳想宰了他?」聽到刺客二字就格外留神的樂毅,很怕她會來跟他搶生意。  

  「我就要離開軍營了,宰了他算是為朝除害!咕彤(dāng)她是在報家仇吧!雖然有點牽  強(qiáng),但殺了韋靖元這個靠權(quán)勢才當(dāng)上元帥的軟腳蝦,她才有法子安心離開虎騎營,免得  她一走,這個營也就玩完了。  

  「不行,他得由我來宰!箾]拿到韋靖元的人頭,他就吃不到左容容的解藥了。  

  而且這個韋靖元是他先相中的,她不能來跟他搶。  

  胭脂擰了他一記,「連這個你都要跟我搶?」大大小小的事他都跟她搶過,而韋靖  元的項上人頭,他也有興趣來參一腳?  

  樂毅很無辜地?fù)嶂凰龜Q痛的地方,「因為我就是人家派來的刺客,他是我的刺殺  目標(biāo)!顾菍3虂磉@里當(dāng)刺客的,而她則是臨時起意,說起愛搶的人,應(yīng)該是她才對  。  

  原來他是來當(dāng)刺客的?她就說他這個赫赫有名的欽命要犯,不可能沒事會來這個營  當(dāng)廚子吧!而他這個刺客也真會當(dāng),人還沒殺到,卻走運地當(dāng)上了左將軍?墒,那五  個無字輩的高手已是江湖上武功造諧最高的人了,天底下怎還有人能夠命令無字輩的高  手來殺人?  

  「誰派你來的?」胭脂一心只想問到底,完全沒把一屋子的人放在心上。  

  「左斷的妹子左容容。」樂毅也只顧著和她竊竊私語,讓站在他面前的韋靖元簡直  快氣翻了。  

  她伸手指著韋靖元,「那你現(xiàn)在要殺他嗎?」  

  「好象不殺也不行了。」雖然還是沒找到藍(lán)色的胭脂,但是眼前的情況似乎不容許  他再留下來了;至少他得把韋靖元的人頭帶走。  

  「全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他們捉起來!」韋靖元終于爆發(fā)了,揮著手對那群杵在  帳內(nèi)遲遲不動手捉人的將官們大吼。  

  某些將官是低著頭面對地板當(dāng)作沒聽見,有些人則是撇過頭不予置評,就是沒一個  肯聽令地上前拿人。  

  喊不動人的韋靖元在原地又叫又跳,「我的話你們聽見了沒有?」反了反了,全都  反了,居然敢不聽他的命令?  

  胭脂輕聲嬌笑,「可憐喔,堂堂一個元帥的話卻沒人要聽,也真夠失敗的!  

  環(huán)顧這帳內(nèi)的人,哪一個不是她親手帶出來的?想要他們動,那得由她來命令才行  。  

  「這個軍營當(dāng)家的人不是他嘛!箻芬阍缇透闱宄@個軍營表面當(dāng)家的人是韋靖元  ,而私底下真正做主的,是怕身邊的這個女人。  

  「我就先撤了你們的官職,再將他們隨你們一塊兒撤職交由軍法處置!」韋靖元氣  紅了眼,遷怒地要把胭脂所有的屬下全都掃出虎騎營。  

  顧清風(fēng)在一旁愛莫能助之時,突然被校尉偷偷招手叫至一邊,急急惶惶地把大事報  給他知。  

  「元帥,請您聽我說。」聽完校尉的報告,顧清風(fēng)忙著先叫韋靖元冷靜下來。  

  「來人,動手!」韋靖元對顧清風(fēng)的請求相應(yīng)不理,反揚著手叫外頭他的親信們進(jìn)  來動手捉人。  

  顧清風(fēng)忍不住扯開老嗓大叫,「元帥!」  

  「顧清風(fēng),你又想袒護(hù)他們?」韋靖元馬上將這個一直阻礙他的顧清風(fēng)當(dāng)成下一個  開刀的目標(biāo)。  

  「元帥,屬下是想請您先聽一下緊急軍情!宫F(xiàn)在不是捉左右將軍的時機(jī),因為有  更大的事件發(fā)生了。  

  「有什么緊急軍情?」韋靖元不信地哼著氣。他當(dāng)元帥三年多來從沒遇過什么緊急  的軍情,這個營的元帥是他做過最輕松的差事。  

  顧清風(fēng)一字不漏地將校尉的話轉(zhuǎn)告,「前線探子來報,突厥大軍東進(jìn)一百里,正朝  我營而來。敵軍的前行軍、后備軍旨在全速前進(jìn)中,預(yù)計明日日落之前抵達(dá)我營。」  

  「什么?」從未打過仗的韋靖元被這個消息嚇得六神無主。  

  「目前敵軍的主軍就扎營在我營外的七十里處,以屬下看,敵軍的主軍會在前行軍  與后備軍之后接連來襲!箶耻姲讶姸紖R齊了,以他這個司馬來判斷,看來敵軍是想  一口氣攻下他們這個虎騎營。  

  韋靖元慌亂地朝他揮著手,「快……你快派人出去應(yīng)敵……」  

  「派誰?」顧清風(fēng)涼涼地白他一眼。  

  「當(dāng)然是派左右將軍率軍出管應(yīng)戰(zhàn)!」韋靖元想也不想就直接叫出軍中專門負(fù)責(zé)操  仗的戰(zhàn)將。  

  顧清風(fēng)淡淡地提醒他,「他們剛剛被您撤職了,目前我軍軍中并無左右將軍!  

  「這……」韋靖元一時語塞,忘了他剛剛已經(jīng)把軍中唯一可以帶兵的人,和那些可  以隨著他們出征的將官們?nèi)汲妨寺殹?nbsp; 

  「老顧,還有一個韋參軍可以去啊。」樂毅在韋靖元找不到領(lǐng)軍出戰(zhàn)的人選時,好  心地提供顧清風(fēng)還有一個可以出去送死的人。  

  顧清風(fēng)就照著樂毅的建議詢問韋靖元,「元帥,可派韋參軍出營候戰(zhàn)嗎?」  

  「不成!不成!」韋靖元拚命搖著頭,不肯讓自己的獨子上沙場送死。  

  「既然韋參軍不能候戰(zhàn),那么屬下只好請元帥先身士卒領(lǐng)兵出征!诡櫱屣L(fēng)沒法子  了,既然沒有左右將軍又不能派參軍,那么他只好請元帥自己出去打。  

  「我?」韋靖元瞪大了眼護(hù)著心口后退;他來這里當(dāng)元帥是來享福的,他才不要上  什么戰(zhàn)場!  

  「軍中無大將,元帥自是該一馬當(dāng)先,否則屬下即刻上奏朝廷,請皇上另派一名元  帥過來調(diào)度軍馬!诡櫱屣L(fēng)不慌不忙地為他扣上了一頂不容拒絕的大帽子。情況緊急,  就算他這個元帥什么都不會,他也要叫他出去戰(zhàn)一戰(zhàn)。  

  生怕丟了官的韋靖元,顫抖地伸出手指著胭脂,「胭脂……妳最會領(lǐng)軍帶兵了,妳  去應(yīng)戰(zhàn)!」  

  「我被撤職了!闺僦^頭,不再接受他的命令也不肯幫他。  

  「我……我恢復(fù)妳的職位,請妳率兵助我營退敵!鬼f靖元一反初時的氣焰,低聲  下氣地求起她來。  

  「樂毅,你想去嗎?」胭脂沒理他,反而仰頭問著樂毅。  

  樂毅比她更跟更愛打落水狗,朝韋靖元揚高了下巴笑道:「叫他來求我啊!  

  「你……」韋靖元漲紅了臉,而帳里的將官們?nèi)葱υ捤频乜粗?nbsp; 

  「要我出戰(zhàn)也可以,但我要先和胭脂成親,而我們的人也都得恢復(fù)他們的職位!  樂毅把玩著十指,在大家笑夠了之后又對韋靖元開出條件。  

  韋靖元一口答應(yīng)下來,「好,都依你!  

  「你暫時不殺他了?」胭脂輕拉樂毅的袖子,小聲的問。  

  「他的人頭我可以慢慢等,但是我不能讓我在軍中結(jié)交的弟兄們?nèi)グ装姿退馈?nbsp; 

  妳也不愿見妳的屬下無人帶領(lǐng)而戰(zhàn)死沙場吧?」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可不愿為  了私心而害了那些無辜的軍人。  

  胭脂深有同感,「我想我只好再當(dāng)一下我的右將軍了!够ⅡT營若是被滅了,她會  對不起死去的父親,和她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手下們。  

  「等戰(zhàn)事一完,我再回來當(dāng)我的刺客。」樂毅把要殺韋靖元的事暫且擱下。在除去  他的目標(biāo)之前,他得先幫這個營擺平外患。  

  「韋靖元,你還沒給我領(lǐng)軍的帥印。要我出征,你得把軍權(quán)全都交給我,且所有人  員皆由我調(diào)動支派,你不許插手干預(yù)!闺僦瑩嶂掳拖肓艘粫䞍海鋈幌蝽f靖元提出  這個要求。  

  「來人,去拿!刮ky關(guān)頭,六神無主的韋靖元什么都肯答應(yīng),忙朝身后招手叫人  去拿來給她。  

  「實際的軍權(quán)不都在妳手上嗎?妳要他的帥印做什么?」樂毅就不懂了,她說出口  的話有哪個人會不聽?她哪需要那個帥印當(dāng)靠山?  

  胭脂笑得很奸詐,「你沒聽到所有人員都由我來調(diào)動支派嗎?有了那個帥印,我要  派他的兒子第一個打先鋒!  

  ※※※  

  當(dāng)左容容大大方方地走進(jìn)將軍帳時,帳里頭想不出該如何攻破人數(shù)多他們五倍敵軍  的樂毅簡直瞪凸了眼。  

  樂毅難以置信地指著她,「妳怎有法子進(jìn)來?」這里是座軍營,而她一個女人卻有  辦法進(jìn)來?怎么沒人攔著她也沒人來通報?  

  左容容光是看了看站在樂毅身旁的胭脂,才從袖里拿出一塊方形金色的小牌子對樂  毅輕笑。  

  「我有這個!惯@個小玩意可讓她愛上哪就上哪,暢行無阻。  

  樂毅和胭脂一塊兒湊上前細(xì)看那個小金牌上所寫的文字,然后一起詫愕地大叫,「  御賜金牌?」  

  胭脂雖不知這個水靈靈又美得似仙的女人是誰,也不知她和樂毅是何關(guān)系,但這個  女人臉上那抹自在安妥的笑意,讓人看了就提不起敵意,尤其剛才那么一個抿唇輕笑,  看起來就像個……渡人的觀音。  

  奇怪,她怎么會覺得這個女人像觀音?  

  胭脂揉揉雙眼,認(rèn)為大概是兩軍開戰(zhàn)前夕的緊張感和疲累所致,不然她這個只拜關(guān)  公的人怎會突有此感?  

  「妳哪弄來那玩意?」樂毅還在對左容容手上那塊御賜金牌深感不解,她有辦法把  皇帝親賜的東西弄到手?  

  「蓋聶幫我偷的!棺笕萑萃裥Φ卣f明偷兒正是他的好友神偷蓋聶。  

  胭脂以手肘推推樂毅,「樂毅,這位姑娘是誰?」從軍太久的她已經(jīng)有幾年沒看過  女人了,而她第一個見到的女人就這么美,她不禁懷疑現(xiàn)在外頭的女人是不是都像這個  美人這般美。  

  「左斷的妹子!箻芬阃耆珱]有把左容容當(dāng)成美人的心態(tài),語氣里反而還有點嫌惡  和悶氣。  

  「派你來的左容容就是她?」胭脂驚訝地問。這個美人是刺客的主使人?這怎么可  能?!她的氣質(zhì)和相貌一點都不像。  

  「就是她!  

  左容容任由他們兩個在一旁嘀咕,自己則是在帳內(nèi)四處參觀著。她走了一陣子后,  忽然轉(zhuǎn)頭笑吟吟地問:「衛(wèi)非沒來嗎?」  

  樂毅皺著眉,「衛(wèi)非要來?」  

  「他應(yīng)當(dāng)會來!棺笕萑莸睦w纖素手畫過桌案上的軍情地形圖,水靈的大眼仔細(xì)看  著他們已決定布陣殺敵的方法。  

  「妳料錯了,他沒來;他這小子向來不愛管閑事!箻芬氵z憾地對她搖著頭。  

  衛(wèi)非才不會大老遠(yuǎn)地來管閑事,他才沒那么多良心。  

  「那倒未必!箍赐炅藞D的左容容輕聳著肩,轉(zhuǎn)而開口問:「我要你殺的人呢?」  

  「妳給我的時限還未到,我會在時限之前殺了他。」她給的時限是一個月,他還有  七、八天可以耗。  

  「我要的東西呢?」左容容挑著秀眉邊打量胭脂邊問。  

  「我也會在時限內(nèi)找出來。沒事的話請走,我沒空和妳閑聊!箻芬悴荒蜔┑叵脍s  快把這個看不順眼的女人請走,他現(xiàn)在沒空跟這個女人討論那些。  

  被人趕的左容容不置可否地?fù)P唇輕笑,「我聽說這回突厥集結(jié)的前行軍及后備軍,  不是像你上回滅的快刀營那種泛泛之輩,而是以西域一帶的江湖之輩為先鋒。  

  他們的主軍更是不用說了,單是一個主軍的兵力就可滅了大唐的四大軍營而綽綽有  余!  

  「妳怎有這些情報?」樂毅訝然問。他們的探子也探不出敵軍和前行軍的班底陣營  ,而她卻知道?而且她怎么知道他一個人去滅了快刀管的那回事?  

  「本姑娘多見多聞,知道的當(dāng)然也多!棺笕萑菀徽Z帶過。  

  「姑娘,妳認(rèn)為我軍此戰(zhàn)有勝算嗎?」求勝心切的胭脂,忙向這個看起來似乎本事  很大的女人請教。  

  「以你們兩個的謀略能力而言,沒有!棺笕萑莺u首。光憑她剛才看過的那些  軍圖和陣法,她便可以預(yù)知這場戰(zhàn)的勝敗了。  

  「妳是來這里糗我們的?」樂毅不客氣地瞪著她。  

  左容容眼眸輕轉(zhuǎn),「我是來做做假好人的!  

  「假好人?」胭脂和樂毅一塊兒詢問,都弄不清楚她的話意。  

  「右將軍,可否借小女子筆墨一用?」左容容輕挽著衣袖,笑意可掬地伸手向胭脂  。  

  「請用!闺僦躲兜刂钢腊。奇怪了,她怎么知道她是右將軍?  

  左容容參照著兩軍的對壘圖和地形,運筆如飛地在一張白紙上寫滿了對付敵軍的兵  法戰(zhàn)略,寫至末尾時,她停頓了一會兒,漾著神秘的笑意再繼續(xù)揮毫。  

  「你們在日落之前盡快參透這個兵法,務(wù)必將敵軍一舉殲滅。」待紙上的墨跡干了  后,左容容將寫好的紙卷交給胭脂,慎重地對她交代。  

  「但敵軍的人數(shù)是我軍的五倍。」胭脂很擔(dān)心地說。就算他們有絕妙的兵法,兩軍  人數(shù)懸殊,要打勝仗的機(jī)會就已經(jīng)很渺茫了,她還說要把敵軍一舉殲滅?  

  左容容投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指著她手中的紙卷,「成事在人、謀事在天,這場  仗你們注定要以少搏多。況且,你們有這個就夠了!  

  「留給我們一張紙,妳以為這樣我們能勝?」樂毅壓根就不相信左容容的能耐。  

  「我從不站輸家的那一邊,照我的法子一定能勝!棺笕萑葺p擺著手,蓮步輕移地  往帳外走。  

  「妳要走了?」樂毅追在她的身后問。她沒事大老遠(yuǎn)跑來這兒就是來寫字?  

  「等會兒衛(wèi)非來的時候,代我向他打聲招呼!棺笕萑輦(cè)偏著首笑意盈然地對樂毅  交代,然后在帳外眾人訝異的目光下款款離去。  

  「樂毅,我總覺得她說的話和普通女子有些不同!闺僦跇芬阕呋貛(nèi)時,反復(fù)  想著左容容的話,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納悶。  

  「她本來就有點怪!箻芬銖谋蛔笕萑菰O(shè)計來當(dāng)刺客之后,就不把她當(dāng)普通人看,  只當(dāng)她的腦子有毛病。  

  衛(wèi)非在他們兩人還在想著左容容時,站在他們的身后問:「你們在討論什么?」  

  胭脂和樂毅馬上轉(zhuǎn)過身來,瞪大眼看又一個不速之客無聲無息地闖進(jìn)帳內(nèi)。  

  「樂毅,他又是誰?」胭脂看著這次來的男人,臉上跟剛才來的左容容一樣擺著笑  容,打扮溫儒,卻難掩他自然流散的貴族之氣。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和善,可是他并  不會議她覺得他像觀音,反而讓她覺得像是殺戾極重的殺手。  

  樂毅簡直合不上下巴,「無相裨衛(wèi)非……」衛(wèi)非居然跑來這兒?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  

  「看樣子,左家妹子比我先到一步!剐l(wèi)非盯著胭脂手中的紙卷,劍眉忍不住高揚  ,興味十足地想知道左容容寫了什么。  

  「衛(wèi)非,你不是和她約好一塊兒來的?」樂毅搭著他的肩頭問。一個前腳剛走另一  個后腳就到,是左容容早已料到還是他們說好要來的?  

  衛(wèi)非笑笑地和左容容撇淡交情,「我和她在這方面的交情沒那么好!  

  「常和她湊在一塊兒,你和她的交情會不好?」樂毅翻著白眼;他們五個人中就只  有他會跟左容容成天膩在一起,就差沒有形影不離了。  

  「左家妹子留了什么給妳?」衛(wèi)非推開樂毅,溫文地問向心思錯雜的胭脂。  

  「你怎么知道她有留東西?」胭脂保護(hù)地將紙卷藏在身后,不信任這個神態(tài)怪異的  男人。  

  「她留了這個玩意!箻芬闩呐碾僦哪樀,半哄半勸地讓她交出手上的紙卷給衛(wèi)  非。  

  「兵者五事:道、天、地、將、法。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衛(wèi)非朗朗  念了左容容寫的東西一會兒,忍不住笑揚著嘴角,「孫子兵法始計篇?她只教你這個?  」  

  「嗯!箻芬泓c點頭。  

  衛(wèi)非修長的手指輕彈著紙張,「她教的這法子是很好,只要參透這個兵法,殺敵千  里、破軍斬將皆輕而易舉,但可惜你沒那么機(jī)靈能夠參透她的想法。」  

  「我是不夠機(jī)靈,但你夠!箻芬阗\賊地笑著,把重責(zé)大任推給頭腦機(jī)靈的衛(wèi)非。  

  「左容容為什么沒寫完?」衛(wèi)非看到后來,揚著紙張問他們下文跑到哪去了。  

  「寫完什么?」胭脂覺得左容容寫的兵法和戰(zhàn)略都很完美,并不認(rèn)為上頭遺漏了什  么。  

  「兵法的后文。因為孫子兵怯十三篇的全文精要里,她只給了你們一篇!  

  「只有一篇?」樂毅和胭脂聽了,忙不迭地湊到衛(wèi)非的身邊把左容容寫的內(nèi)容再看  一遍。  

  「她有沒有對你說什么?」衛(wèi)非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撫著下巴問樂毅。  

  胭脂率先代樂毅回答,「她在走前,叫樂毅代她向你打聲招呼!  

  「不愧是她的本性!剐l(wèi)非聳肩而笑,眼眸里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無奈。  

  「衛(wèi)非,你在說什么?」樂毅緊皺著濃眉。左容容只說打聲招呼,這樣衛(wèi)非就懂?  為什么他都聽不懂遣簡單的幾個字?  

  「樂毅,備筆墨!剐l(wèi)非把手上的紙卷交給胭脂后,笑咪咪地推著樂毅。  

  「連你也要寫?」被推到桌案前另準(zhǔn)備一份筆墨的樂毅滿心不解地問。左容容已經(jīng)  寫了個可以克敵制勝的戰(zhàn)法了,衛(wèi)非還要來為一份?  

  衛(wèi)非一坐下來就開始運筆,「我不寫完后十二篇的話,不管是敵軍或是虎騎營,所  有的人都會死!棺笕萑菀怂,他就偏偏要出手讓人活。這一回,就當(dāng)他這個不愛管  閑事的人是在幫自己。  

  「但左容容說照她的法子一定能勝!闺僦粗稚系募埦。左容容不是說一定能  勝嗎?這個衛(wèi)非怎么說所有的人都會死?  

  「照她的法子雖能勝,但你們也要賠上所有的兵力。她只想看敵我兩軍大開殺戒,  不管你們將會損失多少人命!箤O子兵法其它的十二篇皆是為部下的安、危、全、破考  慮,而她只為了兵法的第一篇讓樂毅開首殺敵,一味要樂毅求勝,卻沒寫其它十二篇的  精要來保全這個軍營里的人的性命。她居然會將兵法修得這么差?還是她只讀過始計篇  ,而沒讀過另十二篇?  

  樂毅悚然大驚,「她有這么狠?」敵我兩軍加起來不知有幾萬人,左容容想讓所有  人都死在這場戰(zhàn)役里?  

  「拿去,照我寫的立刻去分配布陣,以我的戰(zhàn)法來打這場仗。記住,你們只許退敵  和顧己,且勝了之后不要多殺敵軍任何一人。」衛(wèi)非轉(zhuǎn)眼就將戰(zhàn)法寫好,在將紙卷交給  樂毅時,難得面色嚴(yán)肅地向他交代。  

  樂毅忍不住低叫,「衛(wèi)非,你和左容容在搞什么鬼?她叫我將敵軍一舉殲滅,而你  卻只要我退敵和顧己,你要我聽哪一個人的?」他們兩個是在做什么?寫的東西完全不  同,要他們做的也不一樣……「你信我還是信她?」  

  「你!箻芬氵x擇相信衛(wèi)非這個鬼谷子的第十六代弟子。那個左容容只不過是神捕  左斷的妹子而已,還是聽衛(wèi)非的比較可靠。  

  「照我的話做,辦完事后早點回來。」衛(wèi)非順手整理一下衣袖,起身就要趕回京城  去找左容容。  

  樂毅在他走之前忙著把他留下來,「可是我還沒找到她要的東西!」  

  「你已經(jīng)找到了!剐l(wèi)非回頭看了胭脂一眼,繼而對樂毅別有深意地一笑。  

  「我找到了?」樂毅搔著發(fā)喃喃自問。他找到了嗎?如果有,那個東西在哪里?  

  「樂毅,他這個人也很怪……」目送著衛(wèi)非離去,胭脂覺得樂毅交的朋友性子和言  語都很奇怪,F(xiàn)在江湖上的人都是這般嗎?  

  樂毅攬著她的腰,「他是神算投胎的,聽他的準(zhǔn)沒錯。」  

  「樂毅,這張紙后頭還有字,那個左容容還另寫了一些東西!闺僦诩埦淼谋澈  發(fā)現(xiàn)左容容還為了些字。  

  「寫了什么?」樂毅不惑興趣地問。  

  胭脂看著,芳容漸漸變得慘白;她再拿過樂毅手上衛(wèi)非所寫的紙卷,一塊兒攤在桌  案上比對。  

  「樂毅,她也寫了另十二篇和戰(zhàn)法,但她在上頭寫明這些不是要我們看的,而是要  給衛(wèi)非一人看的!  

  樂毅看了之后臉色也變了,世上能摸透人心算出天機(jī)的,不是只有衛(wèi)非一個人而已  嗎?為什么左容容也能夠?qū)懗鲞@種東西來?  

  「奇了,左容容怎會知道衛(wèi)非的想法?」他們這些同伴和衛(wèi)非相處了五年,都沒一  個人能真正了解衛(wèi)非在想什么,這個左容容是怎么知道衛(wèi)非的心思的?  

  「她也是神算投胎的嗎?」胭脂揚起頭,懷疑樂毅是否同時交了兩個神算的朋友。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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