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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第七章

  他很想念她的聲音。

  自雷聲響起的那日后,圣棋已有好一段時日沒再聽過玉琳的只字片語了,往常每日都會在醫(yī)館里幫忙抓藥,或是四處跑來跑去的她,近來也鮮少踏出房門,日日,只是將她自個兒鎖在房內(nèi)消沉過日。試了數(shù)回,卻怎么也無法說動她的圣棋,決定暫時收起醫(yī)館,趁天氣難得放晴,帶她出門走走散散心,順道去找一下發(fā)動了所有土地公與城隍爺,卻始終都找不著的申屠令。與她雙雙走在城外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走在她身后,放任她四處走動,但始終把她擱在視線范圍內(nèi)的圣棋,在因風(fēng)吹拂的搖曳碧草間瞧她孤單落寞的背影,他益發(fā)覺得,因他之故,外表看似開朗樂觀的她,其實只是在小心翼翼地掩飾傷口。以往她的脾氣,總是像西北雨一樣,來得快也去得快,總是下過就算了,但這回她卻持續(xù)消沉了這么久也不見起色,可見他的一言一行,對她的傷害確實很深。若是不仔細去想,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發(fā)覺,在神界數(shù)不清的歲月里,他從沒見她開心過,她永遠都是低著頭接受責(zé)罵或是挨打,在那日她開口告訴他之前,他根本就不知,因他,她不快樂了幾千年。現(xiàn)下,他知曉了她為何渴望擁有人身,也明白了,為何心性似野馬的她,在神界總是待不住。其實這些他原本都有機會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親近她的他,也應(yīng)當(dāng)比誰都清楚她的心事,但他卻沒有,因他太過胡涂,也因她藏得太好,雖然說,偶爾,他還是會看見她眼里不經(jīng)意泄漏出來的落寞,但他卻不知它的來由?赡苁鞘芷咔榱挠绊懀只蚴乾F(xiàn)下的她才是原本的她,放棄了壓抑與在他面前努力掩飾,不再惺惺作態(tài)地體現(xiàn)出不想讓他看到的真實,除去了偽相后,她雖然還是那個玉琳,可卻像個碎布縫制的人偶,水亮的大眼不再神采奕奕,愛笑的臉龐也不再出現(xiàn)開朗的笑靨,喜歡像只雀般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的她,已經(jīng)好一陣沒再對他說上一句話了,而總愛賴在他身旁,他上哪就跟到哪的她,也不再似以往那么黏人。心疼、自責(zé),種種因她而生的感覺,難名以狀地深刻堆壘在他的心房里。與其說是他不習(xí)慣這等她制造出來的冷清寂寞,倒不如說是,以往他太將她所給予的一切視為理所當(dāng)然,等到真正失去,他才清楚,這世上并沒有什么是原本就該擁有的。可能就是因為他擁有的太多了,所以他從不覺得,少了一兩樣會有多可惜,因此他才會不懂珍惜,不像樣樣都擁有得太少的她,只能夠捉住她想要的,她便會緊緊珍藏著不放手;蛟S在他的眼中,她偶爾會像個孩子,可他不知,其實他也是個被寵壞的小孩。當(dāng)草原上落下了幾滴雨點,看了看天色,發(fā)覺就快下雨的圣棋,匆忙牽著玉琳的手趕至林間避雨,在林間走了一陣后,他找著了座遭獵人棄用的打獵小屋,才牽著她走進小屋,再也等不及的大雨,頓時像盆遭上天踢翻的水,傾盆而下。坐在昏暗的小屋內(nèi),圣棋與玉琳肩并肩一塊瞧著外頭壯盛的雨勢,屋外細密不間斷的雨簾,澆淋在大地上,所有景物都變得模糊不清。他悄然收回目光,無聲看著身旁沉默了一日的她,此刻正傾耳聆聽雨滴拍擊在檐上的叮咚輕響,一抹揮不去的暗影籠罩在她的面容上,讓他覺得,心中的她,如同雨中的大地一般,愈變愈模糊。眼看一時間這場雨似乎沒有收勢的打算,走了一日的玉琳,有些倦累的蜷縮起四肢,縮躲在角落里打算歇息,圣棋見了,先是起身走至屋里清出一塊較干凈的地方,打理好后,再拎著她一塊至那上頭坐著。在她習(xí)慣性地埋首在他的懷中睡去時,他恍然地覺得,遭他遺忘的往事又重新回到他面前了,數(shù)千年前他們一樣,只有彼此時他們,總是窩在一塊睡,相互依偎。相互提供彼此溫暖。抬起一掌,細細輕撫著她黑亮的發(fā),低首瞧著閉眼睡在他懷中的玉琳,他已漸漸習(xí)慣變了模樣的她,她的眼眉、她緊閉的唇,自陌生到日夜相處過后的熟捻,這些都已變成他再熟悉不過的一切,在明白了她暗自壓抑的心情后,那條遭她劃開來的鴻溝,一夜之間,不再那么寬廣無法橫越,她甚至就在他觸目可及的近處,只要他伸出手,即可捉住仿佛就要走開的她。她的眼淚,她臉紅的模樣,她在他面前展現(xiàn)的喜怒哀樂,這些來到人間后才出現(xiàn)的種種,早已取代了以往他在神界時對她的記憶,但不同的是,在神界的那些,他的心,不會因此有半分痛感,可人間的她,卻讓他遭一些不該出現(xiàn)的感情牢牢鎖住,會為她擔(dān)心難過,也會為她悸動失措。不知是在何時,拍撫著她人睡的大掌,輕巧巧地走離了它的原處,來到她的小臉上,點碰過她的睡顏,撫過他總是會想回味再三的紅唇,待他發(fā)覺自己正在做什么后,不再感到愕然的他,只是抬手靜看著那只泄漏他心事的手掌。修長的指尖,離開了她的臉龐后,感覺有點依依,他先是撫著自個兒的唇,再回到她的唇上,半晌,低首看著這一切的圣棋,投降地嘆了口氣。七情六欲?

  是他在這方面的慧根跟她的一樣強嗎?他居然覺得,這門嚴(yán)重違反神規(guī)的學(xué)問,對常被她譏為呆頭鵝的他來說,其實,一點也不像個難題。屋外雨聲依舊,暮色漸暗,圣棋將懷中熟睡的玉琳攬得更緊些,將面頰貼靠在她溫?zé)岬念~上,隨后也閉上眼,與她一同入夢。隱藏了全部氣息,棲躲在遠處密密生長的山芋叢下避雨的申屠令,在又觀察完他們一日的種種后,遭受空前挫折的他頭痛地以兩手掩著臉。



  ——————————



  下了一夜的滂沱大雨,在日出時分,成了晨底間的草葉上一點露。

  獨自站在小溪畔迎接旭日東升的玉琳,眺望著遠山山棱下的暗影,在乍升的朝陽越過山頂后,遭炫目的晨輝逐走了夜紗,林草地間懸綴的點滴雨露,在日光鋪向大地時,晶瑩透明得有若玉珠。在水目四處游蕩的王琳眼中,那一顆顆懸在葉間的雨滴,都靜映著記憶里,圣棋那張回過身看向她時的臉龐。不知何時起,她已經(jīng)很習(xí)慣以站在他身后的角度來看他,雖然,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地方。那日在馬府里對他怨訴的每句話,至今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段窩在心底已生根的心事,她原打算這輩子都不告訴他的,誰知道那日怒火一往腦上沖,她就一籮筐的全都倒了出來。也罷,說了也好,總好過她得時時刻刻在他面前扮假,裝作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們之間那段從沒改變過的差距,以及……她的自卑。她習(xí)慣性地輕扯著指尖的紅繩,感覺那份細細密密的痛感由指稍緩緩漾至心坎。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世上,并不是只要有努力就一定能夠有回報的,即使她有心向上。她根本就不該忘了,他并不是一潭會止定在原地等待她的死水,他會走,會動,更會讓她再怎么追也追不上,縱使她曾向自己發(fā)過誓要急起直追,可他們卻永遠保持著一段她縮短不了的距離,再怎么盼、再如何想,深有自失之明的她知道,她改變不了這個永遠。因此,她開始學(xué)習(xí)對自己撒謊,騙自己并沒有動心,她并沒有在乎他們之間的差別,她更沒有……沒有愛上那個她永遠也追不上的他。在不停地欺騙著自己的同時,他享受者眾神的榮寵,而苦苦追趕著的她,則在暗地里備受七情六欲的煎熬。這就是永遠?為什么從來都不會有神覺得,永遠這個字眼可怕得好空洞?在那無止境的仙神生涯里,日子就是這樣恒久不變地一天過一天,而她永遠也到不了他的永遠,她的永遠,就是只能站在云端遠遠的那一邊,仰起頸子、抬起臉龐,向往地瞻望著站在高處永不會與她在一塊的他。陷入過往糾纏的思緒,遭打斷了半晌,一張過近的面孔,遮去了細灑在玉琳臉上的朝陽,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的她,愣張著明媚的大眼,與不速之客眼鼻相對地靜瞧著!跋肽玫羰稚系臇|西嗎?”同樣討人厭的熟悉語調(diào),再次刺進她的耳膜里。“求我的話,我可幫你。’他偶爾也會破破例助人為樂的!澳恪闭J(rèn)清這張令她新仇舊恨,霎時全都回籠到她腦袋的臉龐后,眼中怒火熊熊燃燒的王琳,奈不住地直發(fā)抖!坝憛!鄙晖懒罟首鲖尚叩匾皇謸嶂a,含情脈脈地朝她眨了眨眼,“想念我嗎?”“想念……”咬牙切齒的玉琳,想也不想地就朝他鼻梢揮出一拳!跋肽畹煤薏坏媚芤銕卓!”“就憑你的道行?”輕松閃過的申屠令,笑挑著眉,一手指向腦際,“抱歉,你的這里還差個幾個千年呢!遍_玩笑,若不是有備而來,誰想找這只吞過舍利的獸?“什么意——”猶不解話意的玉琳,話未說完,在一股刺鼻的氣味傳至她的鼻尖時,慌忙掩住口鼻!澳闶┒?”申屠令笑吟吟地抬起一指,“就是這個意思!辈荒苷鏇_突,那就只有采迂回進攻啦。雖說只是短暫地吸嗅了一會,但不過多久,不敵毒性的玉琳即雙腿發(fā)軟地跪倒在地,兩手撐按著地面急速地喘息,她怒揚著眉,不甘心地瞪向連著兩回都設(shè)計她的申屠令,同時直在心底罵自己呆,早該在看到他時就加以提防!斑@玩意,我就先替你拿下來吧!苯z毫不受所施之毒影響的申屠令,心情愉快地在她身旁蹲下,抬起她的右手,邊說邊替她取下那條系在她小指間,無論她用盡任何法子也取不下來的紅繩。“還給我!”只想拿回紅繩的玉琳,按捺著一身的不適,朝他的胸坎擊出一掌。只想速戰(zhàn)速決的申屠令,在她的掌心抵達他的胸口前,在她的腹間回報以一記快拳!翱瓤取眴芸炔恢沟耐趿,痛得差點趴在地上。

  “嘖,一拳不夠。俊彼ιΠl(fā),在她搖搖晃晃地想站起時加上一腳。

  這一腳足足將她給踢飛了老遠。

  “真是耐打……”在王琳仍不死心地想爬起時,他不耐地撇撇嘴角,彎身在她的腰腹間再補上兩拳,并順道在她腦后重重敲了一記。這回,玉琳沒再睜開眼多做任何掙扎,而總算將這只挨打經(jīng)驗充足的圣獸搞定后,申屠令回首瞧了瞧后頭的林子一眼,將搶來的紅繩與袖里的一面銅鏡留在有如綠氈的草地上,再將玉琳一把扛至肩頭!坝窳?”

  讓她到溪邊洗個臉,可一洗就是好一陣不回來,圣棋在久等不到她后,擔(dān)心地走出林子到溪邊尋她,但在水流淙淙的溪邊,卻沒瞧見她的身影。她又跑了?

  遍尋不著玉琳的他,站在原地游目四望,一條靜躺在如茵綠草間的紅色細繩,引去他的目光,登時,害怕她出了事的他緊張地?fù)P首四下大喚!坝窳!”

  呼喊了許久,安安靜靜的溪邊,仍是無半點水流聲外的聲響,心音在耳畔轟然大作的圣棋,快步走向溪邊,彎下身子拾起草地上那條她綁在指尖,三不五時扯著玩的紅繩。她曾說過,這玩意她解不下來,而以她喜愛這條紅繩的程度來看,她也不可能會將它解下。壓抑著滿腹不安的圣棋,握緊了手中失去主人的紅繩,順道拾起擱放在一旁制工精美的銅鏡,不經(jīng)意往鏡中一望,原本他起身欲走的動作霎時停了下來。出現(xiàn)在鏡中的,不是他人,而是還只有獸身未有人身時的玉琳,以及總是走在她前頭,讓她不聽在喉頭追趕著的他。璀璨的驕陽下,鏡色偏黃的鏡面,刺目的令人幾欲閉上眼,可一幕幕在鏡里閃逝而過的畫面,卻讓無法挪開雙目的圣祺,不禁為鏡中的玉琳那國的鎖緊了眉心。在鏡中,總是不出生,總是默然跟在他身后的玉琳,那仰首偷偷瞧著他背影的摸樣,是以往眼盲心也盲的他從不知的,鏡中的她,那苦苦想戀卻又求之不得的眸光……既心酸,又不敢奢求。



  ——————————午陽穿透僻靜的林子,篩落葉間點點的日光,靜灑在坐在樹下的兩人身上。與玉琳四目相對的申屠令,在被她瞪到渾身發(fā)癢時,邊用力拉緊了手中用來綁她的捆仙繩,邊對這個有眼無珠兼不識好人心的苯獸說著!皠e瞪我,我這是在幫你。”千萬不要誤會,他大爺?shù)男牡匾稽c也不善良,當(dāng)然更不像那個多管閑事的月老有那么多愛心,之  所以會幫她,只是因為他赫然驚覺到,這兩只呆得差不多的獸,很有可能就這樣無止無境地繼續(xù)磨蹭下去!笆菐湍阕詡兒吧?”自醒來后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的玉琳嘲諷地哼了哼!皩3匀诵牡哪悖錾狭宋覀兒,肚子餓了很久是不?”光看他這副饑腸轆轆的模樣,就知道他純粹是在為了他肚皮著想。她不提還好,被她踩到這陣子令他內(nèi)傷累累的重點后,申屠令一骨碌地跳起來指著她的鼻尖!岸际悄銈!”老早就想找她算賬的他,鉚起來火大地吼她,“喜怒哀樂也不提供得公平點,一天到晚就只會吵嘴,害得能吃到的除了怒還是怒,你知不知道這種口味吃多了很容易氣大?你別老害我以為我的魔力不濟好不好?”“得了吧,你的魔力本就不怎么樣。”玉琳懶洋洋地睨他一眼,不以為然地聳著香肩,“若你的丸子真管用的話,圣棋早就我愛得死去活來了!笔裁刺旎牡乩、?菔癄?日子都過這么了也沒發(fā)作過,那套玩意人成是他用來專門唬三歲稚娃用的,她還真的信過。“你還好意思說?”氣得額間青筋直跳的申屠令,恨恨地扯她的衣領(lǐng),“是誰一天到晚在那阻止你們的好事啊?不就你這莫名其妙的獸嗎?你就讓他呆呆的被郁壘騙不就成了,干啥搬些書去阻止他?你知不知道你很反覆、對自個兒一點都不老實?“她挑高一眉,“我老不老實關(guān)你什么事?”

  “當(dāng)然有關(guān)!”止不住的怒吼,似記直接打在她耳畔的響雷,轟得她忍不住瞇細了眼。最最痛恨被人兇的王琳,先是記恨地舉腳踹了他的肚皮一記,再仰起小臉以鼻孔瞪向他!案愣瞧だ锏纳嫶笫潞苡嘘P(guān)是嗎?那可真是抱歉了!”跟她比大聲?這幾千年來她又不是被罵假的!不設(shè)防間,被正正踹中的申屠令,自地上爬起后,相當(dāng)忍讓地一手緊握著拳!安豢蓯,一點都不可愛……”像她這款粗魯?shù)墨F誰會中意。烤椭挥心侵谎劬τ忻〉氖カF把她當(dāng)寶貝疼。她習(xí)以為常地睞他一眼,“不好意思,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人厭。”他以為她為何在神界待不下去?“好……我忍!”他氣跳跳的模樣,與某位姓燕的小子相當(dāng)酷似!暗攘硗庖恢坏搅撕,我看你還抖不抖得起來!”她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只呆頭鵝才不會來救我!

  涼風(fēng)徐徐的林間,馬上傳來一句耳熟的男聲推翻她的話!拔也皇钦f過別再叫我呆頭鵝了嗎?”他才不承認(rèn)他長得像鵝!皢,飼主終于現(xiàn)身啦。”申屠令兩手環(huán)著胸,笑看著自林間慢條斯理走來的另外一只小冤家。教養(yǎng)良好,禮數(shù)也很周到的圣棋,先是客氣地朝擋站在玉琳面前的申屠令拱手示意!翱梢哉埬惆阉給我嗎?”枉他先前還特意派出土地公和城隍爺四處打聽這只魔的下落,結(jié)果呢,那幾個老家伙沒找著不說,還讓玉琳給捉了去。申屠令愉快地咧大了嘴,“偏不要!

  一步步走近他們的圣棋,視線在繞過申屠令抵達玉琳的身上時,倏地止住了步伐,瞬也不瞬地瞧著遭魔五花大綁得過于殘忍的王琳,她那一雙原本白嫩的小手,因血流不順的關(guān)系,在日光下已顯得青紫。“你綁她?”他面無表情地問。

  “她跟只潑猴沒兩樣,不綁怎么成?”一醒來就咬人,還動不動就以神力來個拳打腳踢,不綁著,他找苦頭吃啊?圣棋的兩幕再滑過她那彎曲得不太自然的身子,“你打她?”

  申屠令大刺刺地承認(rèn),“不多,就幾拳加幾腳而已!

  “還有沒有什么是我遺漏的?”外表看來絲毫無異樣的圣棋,冷靜地再問。“沒了,就這樣。”

  “好!薄c點頭。

  觀察完圣棋的反應(yīng)后,冷汗直流的玉琳,大感不妙地將自個兒的身子頻頻往后頭縮去!氨磕,他要翻臉了!彼滿有同情心地提醒那個渾然不覺圣棋已經(jīng)變天的外行人!叭缓螅俊笨床怀霭朦c異狀的申屠令,不明所以地瞧著她臉上害怕的神情!拔沂悄愕脑挘視R上躲得愈遠愈好!背顺T谒媲鞍l(fā)火外,圣棋在神界脾氣是出了名的好到不行,扳起指頭算算,幾千年來,他也只翻過幾回臉,而那幾回……死傷都相當(dāng)慘重。他用力哼口氣,“我怕他不成?”她以為他干啥大費周章的來扮壞人呀?還不都是為了讓圣棋來個英雄救美?圣棋若是不動手,他還沒戲唱呢。她咽了咽口水,“他發(fā)作起來很可怕的……”這只魔有沒有搞錯?在他面前的可不是神界普通的獸,而是四圣獸之首、天帝最大的驕傲,就憑他一只小小的貪魔也想跟圣棋斗?“怎么個可怕法?”自視頗高的申后令,并不把她的警告給放在眼里。

  玉琳突地頓了頓,半晌,回想起申屠令會對她做過什么事后,她不懷好意地?fù)Q上了支持的笑容!澳闳ピ囋嚲椭懒!本妥屗蛔醾幾拳也好。

  就在玉琳一與他寒暄完畢,早就蓄勢待發(fā)的圣棋,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待防備的申屠令回過神來時,突然再次現(xiàn)身在他面前的圣棋,已經(jīng)朝他揮出拳頭!斑祝俊泵銖婇W過后,申屠令對他無法比擬的速度有些納悶!暗佬小钜唤?”“哼。”圣棋冷聲輕笑,繼續(xù)活動已有千年沒活動過的筋骨。

  “慢著,你們不是同類嗎?怎會差這么多?”在他以拳風(fēng)掃飛附近的幾棵巨木后,終于有了危機感的申屠令忙不迭地問!八姆蛟S是靠她搶來的舍利,但我的可不是。你遇上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圣獸。”躍至高處的圣棋,邊說邊往下再次朝他擊出一拳!皢柰邸钡芍厣夏莻被他一拳給打出來看不見底的大洞,他忍不住呱啦啦亂叫,“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外表很欺騙世人啊?”明明就長得這么斯文,怎么動起手來比另外一只還要粗魯?“常常有神這么說!眱H只轉(zhuǎn)了個身,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的圣棋,接下來又揮出另一記差點讓他瞪凸了眼珠子的重拳。“喂,那是一座山哪!”申屠令驚怪地指著已不在原地的山頭大叫。

  他不以為意,“好好懷念它吧!啊按篁_子……”深怕真的會被打死的申屠令,忙自袖中掏出鐵扇,邊抵擋著拳頭邊問:“既然這么能打,當(dāng)年神鬼大戰(zhàn)你怎沒去湊一腳?”“那時我忙著修煉,沒空。”連番幾拳后,圣棋不耐地加重力道,將那柄一直妨礙他的鐵扇給擊碎。申屠令呆然地看著自個兒吃飯的家伙,就這樣被赤手空拳的他給毀了。

  玉琳還心情很好地在一旁附上詳盡說明,“他若有空,當(dāng)年風(fēng)光返回神界大領(lǐng)戰(zhàn)功的,就不會是藏冬與郁壘了,說不定,他還會把神界那尊幾千年不出關(guān)的斗神都給比下去!薄爸x謝你的講解!”已經(jīng)打算避難去的申屠令,沒好氣地應(yīng)著。

  她功德無量地頷首,“別客氣。”

  “趁我還沒被他打死前,你要不要順道告訴我這家伙有什么弱點?”在閃閃躲躲間,申屠令頭大地瞪著從頭到尾還沒用到半點神法的圣棋!皼]有。

  “一點點都沒有?”情況已經(jīng)演變成被人追著逃命的申屠令,在這座林子又被圣棋的拳風(fēng)毀了泰半后,十萬火急地問。“他的外號叫圣人,你遇上的這個圣人,他完全沒有半點不該有的弱點。”他才不像藏冬與郁壘都有七情六欲這個死穴!斑@種事你早點說嘛!”他氣急敗壞地回吼,一轉(zhuǎn)過身,就被圣棋那只對準(zhǔn)了他的拳頭給揍歪了臉龐。啊,有星星……

  被揍的差點忘了自己是誰的申屠令,滿腦昏眩的頓坐在地,轉(zhuǎn)著眼數(shù)著漫天的星辰,而心火未消的圣祺,則是舉腳踢了踢捂著臉的他。一

  “那兩顆丸子的解藥!泵嫔F青的圣棋,一把提起他的衣領(lǐng),足足將他的兩腳提離地面幾寸高。“扮個大黑臉兇我有啥用?”腦袋總算恢復(fù)運轉(zhuǎn)的他,莫名其妙地瞪著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獸,“我早說過那兩顆玩意進得去就出不來了,它根本就沒有什么解藥!”圣棋微怒地將眉心一斂,“那它何時會發(fā)作?”

  “你還不知道?”愣張著嘴的申屠令,已經(jīng)開始打算佩服起他了!皬哪阃滔碌哪且豢唐鹚桶l(fā)作啦!”天哪,心動得完全不知不覺?這家伙到底是哪放出來的奇葩?“它早就發(fā)作了?”圣棋錯愕地松開手中的他。

  “怪不得她會叫你呆頭鵝——”總算是體會到玉琳心境的申屠令,默默崇拜起功力比圣棋還高一截的玉琳。“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我!笔テ宀坏人言捳f完,即以一記神力無比的硬拳將他給揍飛。身為旁觀者的玉琳,怔怔地瞧著申屠令消失在天際的身影。

  “玉琳。”出完氣,也把想知道的消息問到手,圣棋抹了抹臉走至她面前,低首凝視著半日不見她。她二話不說地別過頭去。

  蹲在她面前幫她解開身上捆仙繩后,圣棋拉來她快泛黑的十指,替她活絡(luò)著久淤不順的血路。“我有弱點的!彼亟忉。

  她不怎么相信地脫他一眼,在兩手恢復(fù)知覺后,趕緊坐離他遠遠的。

  “你最愛扯著玩的寶貝紅繩掉了!痹谒鹕硐胱咔,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拎著她遺落的東西提醒她。王琳腳下的步子停頓了一會,隨后又想邁開,“掉了就算了!

  “那我這條怎么辦?”圣棋嘆了口氣,問得相當(dāng)無奈。

  “什么你的——”她狐疑地皺著黛眉,一回首,話尾就被他手中那條她沒見過的紅繩給嚇到天外天去。他將另外一條系在他指間的紅繩拎至她的面前!斑@個!啊隳隳恪彼吨讣,難以置信地指向那條嚇掉她半條命的紅繩!安灰Y(jié)巴。”怎么她的驚嚇程度比他的還來得嚴(yán)重?

  “它它它……”含著卡在喉間的話。又是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鎮(zhèn)定”

  “這是打哪冒出來的?”努力了好半天,總算把話擠出口的玉琳,氣喘吁吁地問!皢柕煤谩!鳖H感困擾的圣棋,瞧了瞧手中的紅繩,“我也不知道!



  ————————————————



  “你擅闖星宿山?”

  帶玉琳一同返回馬宅后,坐在房內(nèi)看了一整日銅鏡的圣棋,在大地薄薄鋪上一層月輝的時分,一手指著銅鏡,將她曾做過的好事問出口。做過的壞事被抖出來后,壓低了腦袋不太敢看他的玉琳,緊閉著小嘴,連吭聲氣也感到害怕。圣棋一手撫著額,“跟誰學(xué)的?”他以圣獸之名起誓,他絕對沒有教過她這種闖空門的惡習(xí)。“郁壘……”她小小聲招出那個讓她效法的元兇。

  又是那家伙……

  “那條紅繩,是月老知情后故意捉弄你的?”他瞄了瞄她握在手中,不敢再綁回去的紅繩!班!弊运齼汕昵吧藐J星宿山,偷窺天機,并看遍了小屋里每條紅繩主人的愛恨嗔癡,識得了七情六欲后,逮到她的月老,立即在她指間系上了一條紅繩,打算讓她自食惡果。“你怎不告訴我?”發(fā)生了這種事,她居然把他蒙在鼓里?

  她怯怯地瞧他一眼,“說了,會挨打……”

  他以兩指緊按著眉心,“在執(zhí)行家法前,我會先去找月老算賬!逼綍r惹出了件小禍都會在他耳邊吱吱喳喳叫上半天,可出了這么大的事,她姑娘卻是口風(fēng)緊得很,她會不會本末倒置了些?“真的?”一直怕說出來會有嚴(yán)重后果的玉琳,有些懷疑地望著他幾乎糾結(jié)成一團的五官。他干脆送給她一記白眼與她一塊有福同享。

  “哪回你闖了禍我不是這么做?”為了避免其他仙神常欺負(fù)她,他向來都是采取先攘外再來安內(nèi)……不,訓(xùn)內(nèi)。她恍然大悟地拍著掌心,“說的也是喔!碑(dāng)初她怎么沒想到?

  圣棋無力地看著她一派天真的模樣……還說他是呆頭鵝?依他看,她才是只呆頭驢。“過來!眹@息過后,他朝她勾勾食指。

  聽他的話乖乖來到他面前的玉琳,皺眉地看他伸出兩臂,動作流利順暢地將她給抱坐在他腿上,在她兩腳想下地時,卻被他熟移地?fù)ё⊙,她沒好氣地?fù)P手指向遠處書案上,那堆她特意去借來給他開竅用的良師益友!澳銢]把那堆書看清楚嗎?”都寫明了這類舉動會害他破戒,他不會真這么駑鈍看不懂吧?他懶聲應(yīng)了應(yīng),“都看過了!

  那你還——”

  “我在思索關(guān)于責(zé)任這個問題!笔テ鍖⑺龘У酶o了點,并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有你在,我會想得較清楚些!薄笆裁簇(zé)任問題?”覺得他似乎有點怪怪,但又說不上是哪怪的她,多心地瞧著他的模樣。他側(cè)過臉,將朗眉往上揚了揚,“就上回醉后發(fā)生的事,所衍生出來的責(zé)任問題。”“又……”她頓時氣息一室,兩眼無法直視他。“又不知道我們到底做過了沒……”“郁壘說,無論我有無闖禍?zhǔn),我都得?fù)責(zé)!毕仁怯魤菊f過,再來又看過藏冬寫的書,這下懂了規(guī)矩、開了竅的他,可就不能再賴賬了。玉琳簡直難以置信,“他說的你就信?”他是被騙得還不夠嗎?

  “已發(fā)生的事實,容得我選擇信與不信嗎?”他涼涼地伸出一指頂著她的鼻尖,“別告訴我那事你一點都不在乎。”要是她會不在乎的話,她就不會在他每回提到那個敏感問題時,就掩耳對他尖叫。她別別扭扭地轉(zhuǎn)著手指頭,“你又沒有七情六欲………”棵木頭似的,又不明白情情愛愛那方面的東西,她哪好意思跟他說她在乎得要命?  “這很要緊嗎?”他眼里暗藏著笑意很楚她為何會把這兩碼子事兜在一起。她慎重地頷首,“大大的要緊!

  知道她為何會如此介意的圣棋,心里惦記著的,并不是他有無七情六欲,也不是他能給她些什么,而是,她是否愿收!澳恪彼麊柕暮塥q豫,“真的很討厭我?”那日她說出在這世上最討厭的就是他時,可真是重重刺傷了他的心!罢f說氣話而已,你也信?”他還真記得她說的話?玉琳翻了個白眼,起身想離開他的腿上!靶拧!彼徽茖⑺椿卦,轉(zhuǎn)過她的下頜,直直望進她的眸心。

  與她一模一樣的黑眸,在燭下看來,閃爍如星,靜看倒映著彼此的眼瞳,玉琳有些驚愕,也有些窘意,在他凝視的愈來愈深也無退意之時,那一刻,她機會要以為,對愛恨嗔癡總是懵懵懂懂的他,心底終于長出了慧根開了竅!耙病北豢吹臏喩頍嵋獾乃瑒幼鹘┯驳膭e開臉,“也不是很討厭啦!闭媸堑,現(xiàn)在她居然很介意撒謊會不會有天譴。想起想愛又不敢愛的她,銅鏡中總是凝望著他的背影,圣祺輕揚起唇角,將她按進胸懷中,埋首在她的發(fā)間。他的決定后,一字字飄進她的耳底,“既是不討厭,那你這責(zé)任交給我扛就是。”她聽了,身子怔了怔,火速回想起這陣子她在為他擔(dān)心什么,又為何要讓他明白人間的規(guī)矩,只因當(dāng)他這么所后,他恐怕將犯下神規(guī),到時,她可不知他將要面臨何等懲罰!拔铱刹豢梢圆灰o你扛?”她飛快的將他推開一掌之遙,不但不因此而感到半分歡喜,反而替他緊張的冷汗直流。無言凝視著她的圣祺,反復(fù)思索著她明明就是很想,卻又不愿意他這么做的矛盾心態(tài)一會后,一直在情關(guān)中淤塞著的任督二脈,瞬時暢通有了解答。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趁她不備一手拉起自個兒手上的紅繩,將另一端迅速在她右手的小指間打上死結(jié)綁緊。他狡黠一笑,“恐怕步行!啊澳阕鍪裁?綁了又會解不開來了啦!“嚇的花容失色的玉琳,急忙跳下他的身上沖至窗邊推開窗,揚聲朝外頭大喚:”苯魔,出來!馬上出來再幫我解繩子!““吵死了……“圣祺受不了的皺著眉,走至她身后反手關(guān)上窗扇,低首,一口堵住那張吵嚷不停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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