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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魅紅妝 第四章

  涼風(fēng)拂過竹林,傳來「沙沙沙」的聲響,一名有著傾城容貌的女子微仰起頭,瞇眼注視著眼前的美景;夕陽染紅了大半天空,偶爾有幾只飛鳥從頭上掠過,觸目所及全是一片純天然的美景,綠蔭、輕風(fēng),就連空氣都有著淡淡的花香。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在這一片美麗的景物之中……「咯」的一聲,一只遭利箭刺穿的野雉被扔在眼前,以最不溫柔的方式將她喚回現(xiàn)實世界之中。

  「這是晚膳,拿去處理吧!」命令的男音隨著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軒轅緋的身后,厲邪站在夕陽余暉中,高大的身影顯得更加懾人。

  自從厲邪在馬車上說出三個匪夷所思的報償條件后,他根本就不給自己思考的時間,俊邪的面孔越靠越近,近得她能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選哪一個?緋兒,我的耐心有限!顾靶Φ厣斐鍪,一根指頭在她眼前晃呀晃的,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伸手廢她的武功或是直接剝光她。

  「三個月的奴仆,但你要說到做到,屆時不能反悔!雇请p朝自己伸來的魔手,軒轅緋迅速決定了眼前最安全的一種。

  三個月的奴仆,兩人以后老死不相往來!

  厲邪烏亮的眼閃過一絲可惜,但是他沒有說什么,而后領(lǐng)著她下馬車,來到這間小木屋時,時間已經(jīng)將近傍晚了。

  「緋兒,你聽到了,這是晚膳,快拿去處理,這是你身為奴仆的第一個工作!箙栃斑肿焯嵝阉

  處理?他說的簡單,軒轅緋沒有移動,只是和那只野雉四目相望。

  「你以為這么瞪著它,野雉就會自動去除羽毛、堆好柴火點燃,然后自己串上竹籤,烤成香噴噴的美味大餐嗎?親愛的緋兒。」

  「你……」他的嘲諷讓軒轅緋的雙頰火辣辣地?zé)饋怼?br />
  「我肚子餓了,相信你也一樣,若是想在天黑前享用到你的大餐,最好現(xiàn)在就開始動手,小奴才!鼓腥搜劢菐,唇邊卻吐露相對殘酷的言語說。

  「還是……你改變主意了?現(xiàn)在要作我的女人,就可以讓我來為你服務(wù)?我可是很疼自己的女人,別說是殺雞拔毛,就連一根手指都不用動,我也會雙手送上美味的料理,填飽你的肚子。畢竟,在當(dāng)我的女人之前,你需要養(yǎng)足力氣才能應(yīng)付我夜晚需素?zé)o度的求歡!

  「夠了!」受不了這人的厚顏無恥,軒轅緋奮力拎起地上的雉雞,冷哼道!覆贿^是區(qū)區(qū)一件小事,誰說我辦不到,我就處理給你看!

  「很好、很好,就是這種態(tài)度,我也不需浪費這許多唇舌了。」厲邪悠然地漫步到大樹邊,縱身跳上其中一根粗干,雙手交抱在頸下躺著!肝乙菹⒁幌,等你烤好了再叫醒我,小奴才!

  軒轅緋還給他一個可以殺人的目光,但厲邪已經(jīng)怡然自得地閉眼小憩,留下她與那只野雉。

  從出生至今,軒轅緋就生活在皇室里,凡事不需動手就有人為她打點好,別說晚膳,就連三餐都是專人送到她面前,菜色更是搜盡天下間的美味,那樣奢侈的日子她過得是理所當(dāng)然,一直到現(xiàn)在,軒轅緋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做「自食其力。

  她明白要厲邪大發(fā)慈悲是不可能,假如她不動手準(zhǔn)備,那么除非天上降下不可思議的奇跡,否則這只雉雞永遠(yuǎn)只會是只雉雞,絕對不會化為美麗銀盤上的油亮烤雞。

  哼!既然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背誦諸子百家經(jīng)典,也能夠過目不忘地學(xué)會復(fù)雜的功夫招數(shù),憑什么會被一只死雞給難倒?軒轅緋卷起衣袖,美麗的小臉上寫著不服輸?shù)臎Q心,開始一根根拔除雉雞身上的羽毛。

  半個時辰后——厲邪半睜開眼,在她專心用力地從竹筒中吹氣,打算點燃柴火的時候,偷偷打量著她的努力成果。

  唉,他也早料到了——因為不懂得拔毛的要領(lǐng),整只理應(yīng)光滑的雞身上還可以看到雞屁股上零落地掛著三兩根羽毛。至于她堆的柴,光看一眼,厲邪就可以斷定,不管她吹再多的氣、點幾次打火石,那堆火永遠(yuǎn)燒不起來!更何況她竟然連「干柴烈火」的成語都忘了,撿了那堆還未干的新柴,別說要點燃它,就算是放進(jìn)烈火堆里,也得花上一番工夫才會燃燒。

  本來他心里頭就對這頓晚膳不抱希望,會要求她如此做,不過是出于一股戲弄的心罷了。

  平日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朱雀皇女,此刻為了溫飽肚皮,香汗淋漓地做著自己從未嘗試過的苦差事,高傲美麗的臉上滿是挫敗,但一雙不肯服輸?shù)木髲婝愴琅f光輝閃閃,繼續(xù)努力不懈地挑戰(zhàn)著。

  這就是他想看到的緋兒。

  他不想要那尊被命運束縛、被詛咒綁架、被地位囚禁的美麗娃娃。他想要見到的是活生生在日暉余蔭下?lián)]汗努力,會為他的捉弄而惱怒蹙眉,會為他的無禮言語怒斥反諷,會呼吸有反應(yīng)真正具有血肉與靈魂的她——就像當(dāng)初,她下意識地拿起刀劍保護(hù)自己身邊的人時,那種稍縱即逝卻明顯可見的一點點人性氣息。

  就在此時,吹氣吹了大半天而得不到任何成果的軒轅緋終于耐心盡失,她起身一腳往柴火堆踹去。原本難得很完美的木柴嘩啦啦的全都攤在地上了。

  「嘖、嘖,朝木頭堆發(fā)火不會有幫助的。小緋兒。」

  整個人明顯一震的軒轅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頭。

  「你……不是睡了?」

  他伸個懶腰,跳下樹干!覆贿^是閉眼小歇而已!

  他看到多少?自己拔雞毛的模樣,以竹筒吹氣的丑態(tài),全都被他看在眼中了嗎?軒轅緋一咬下唇。罷了,自己也不在乎在他眼中有何形象,管他要怎么看待自己,她才不在乎。

  「你還真是什么都不懂呀,親愛的緋兒!箙栃白叩奖凰裙饷碾s雞身邊,雙手合掌地哀悼著說。

  「可憐你生前被人一箭奪走生命,痛快斷氣,死后卻慘遭這種無端虐待,毛被拔得七零八落,想必痛得很吧?要記得,折磨你的人也不是有心的,初作人家的奴才,難免笨手笨腳,你就做只寬宏大量的雞兒,原諒她,甘心上西天去!

  軒轅緋哪會不知他在指桑罵槐,但又苦于無法回嘴——她的笨手笨腳是事實,但也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嘲笑人吧!

  瞟瞟她一言不發(fā)緊繃的小臉,厲邪挑高眉頭說:「突然這么安靜,怎么,有做人奴才的覺悟,曉得要聽話了嗎?」

  『我承認(rèn)我不懂。既然你厲害,那你來做!杠庌@緋反抗地瞪著他說。

  「呵,這是向人討教的態(tài)度嗎?緋兒。昕的教育比我想的還要失敗,不但沒除去你的脾氣,就連教養(yǎng)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一出了皇宮,你倒是很快就像個鄉(xiāng)野村姑,遇事就會發(fā)脾氣。」

  「這和昕師父無關(guān),我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對付一頭狗熊也只能用狗熊的言語來溝通。」她伶牙俐齒地反嘲。

  「哼!顾贿d的態(tài)度勾起他邪魅的笑意。

  「狗熊是嗎?不過……恐怕眼前你也只能仰賴我。沒有我,你根本就不懂得求生,連生把火都不會,又身無分文,惹怒我對你更沒有好處!

  軒轅緋聞言臉色一喑,她憶起自己此刻的處境,現(xiàn)在自己身邊除了這名狂妄自大又無禮粗俗的男人以外,沒有別人了。就連昕師父也不要她。

  「罷了罷了!今夜就破例一次,算我教你如何生火烤食,明天起再這樣,我可要要求你改用身體來當(dāng)報酬了!

  對于他意外的讓步,軒轅緋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過來看著吧,先來學(xué)習(xí)怎么撿有用的柴火!箙栃俺靶Φ暮谘墼诒∧恢虚W爍著邪魅的光芒。

  霎時間,軒轅緋產(chǎn)生錯覺,彷彿一道黑暗的大門正在厲邪的身后展開,而他正以這樣的笑容勾引著她踏入無邊的迷宮陷阱中。

  ☆★☆

  幾天相安無事的度過了。

  軒轅緋拎起水桶,「刷」的把桶中水一口氣倒入另一只木桶中。

  這是他們居住的木屋旁唯一的一口井,每天早晨她的頭一件工作便是到這兒打水,供他們兩人盥洗晨梳之用。這是過去軒轅緋從未想過自己會做的一件事——打水;蕦m的金盆中,隨時都放置著供她使用的干凈清水,她從未想過那些水從何而來,現(xiàn)在她才曉得一盆水可能代表了一整天的腰酸背痛。

  初來乍到這木屋的隔日,她就為這不熟悉的勞動而吃盡苦頭。但是現(xiàn)在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甚至開始能視為自然;不論吃、喝本來就該透過雙手的勞動,來體會書中所謂「粒粒皆辛苦」的話語。

  不經(jīng)一事不長一智,她從沒有想過親身體驗竟能帶給人如此大的樂趣,過去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樣過日子的,好似已經(jīng)是一段非常遙遠(yuǎn)的過去。

  現(xiàn)在的她,別說是打水,就連劈柴、洗衣。燒飯都難不倒她了。

  軒轅緋再次放下水桶,俯瞰著井中反射的水鏡,倒影的人兒有雙炯炯有神的眸子,紅潤的雙頰與不點自艷的唇——這是她嗎?她不記得自己何時曾經(jīng)好好的看過自己的容貌。

  官中有人為她打點,不論梳妝打扮都不需經(jīng)過她的手,所以她很少正面去觀看自己的模樣,那從不是她關(guān)心的焦點,她長得美丑都無所謂,因為她曉得只要自己一天是軒轅緋,就不會有人會因為她的容貌而親近或疏遠(yuǎn)她,他們看著她時,只看到「朱雀皇女」的名號,并非她這個人。

  可是現(xiàn)在……一張生氣勃勃的臉蛋,在蕩漾水波中自然地微笑著。

  她不禁摸著自己的臉頰,她以為自己是不懂笑、不會笑的人,但此刻她真的、真的在微笑著。

  因為這徐徐輕風(fēng)吹拂著她好舒服,因為這綠草茵茵的空氣教人舒暢——她無法讓自己不笑。

  「再看下去,你就會跌進(jìn)井里了,緋兒。」

  「喝!」背后突然的聲音讓她一嚇,整個人往前栽去——一雙長臂環(huán)住她纖細(xì)的腰肢,在她差點跌落古井前及時拯救了她。

  厲邪促狹地凝視著她透紅的臉蛋說:「怎么,看著自己的倒影看上癮了?越看越覺得自己美麗,所以舍不得移開眼了嗎?」

  「你……瞎說什么,誰在看自己了!」怎么也不能讓他拆穿,自己真的看自己看呆了。不是因為自覺美麗,而是因為她從未仔細(xì)的、好好的看過自己。

  「喲,惱羞成怒了?我說你美麗,你有什么好不高興了!

  「放手,一大早凈說些無聊話!我不想聽。」

  「好,不想聽那就只好用行動表現(xiàn)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她雙唇間的驚叫,就一個早安吻而言太過熱情的程度,以舌尖細(xì)細(xì)地品嚐著她紅唇的香津,不放過貝齒周遭敏感的地帶,恣意妄為地席卷她所有的感官,直到她的身軀貼著他軟化得有如一攤春水。

  厲邪滿意地注視著她兩抹紅霞的嬌態(tài),舔著唇道:「這真是令人愉快的早膳開胃菜了,緋兒。

  要是你每天都這么服務(wù)周到,那我也不會對于烤焦的免肉、煮爛的菜與味如嚼蠟的飯有意見了。

  考慮一下,每天都這么做吧!「「你——一大早發(fā)什么瘋?」軒轅緋難以置信地叫道,一邊以手背抹著自己的唇說。

  「把別人當(dāng)成什么了!任意妄為也要有個程度!」

  「沒辦法,你看起來太可口了,我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你吞進(jìn)肚子里。」黑眸閃著戲謔,他放肆地調(diào)笑著。

  「我不是你的食物!」

  「這可難說了,和你弄出來難吃的不明物體比起來,我寧可吃你!顾ξ赜制劢。

  但這回軒轅緋已經(jīng)習(xí)得教訓(xùn),她快速地后退兩步!赶游遗秒y吃,你可以不要吃。

  我可沒興趣當(dāng)你的下酒菜,莫名其妙!」

  說完話,她就飛也似的一溜煙跑離了他身邊,彷彿身后有猛獸追趕似的,厲邪放聲大笑。

  有勇氣放話挑戰(zhàn),卻沒有勇氣面對挑戰(zhàn),看來他的小緋兒雖然有進(jìn)步,恐怕還缺乏一點點鍛煉呢!

  這幾日無拘無束的生活,在她身上造成的改變顯而易見。

  她以為他沒有發(fā)現(xiàn),但一切都落在他眼中。

  當(dāng)初出于一股試探心,好奇她體內(nèi)的自我,在這些年沉重的皇室責(zé)任下,被壓抑綁束得無法透氣,一旦解放后,她能夠適應(yīng)嗎?想不到結(jié)果比他預(yù)期的還要好。

  她的表情、舉止、言行逐漸地褪去皇室色彩,顯露出隱藏在底下真正的她。她的聰慧讓她在無人教導(dǎo)下,就學(xué)會為自己掛上面具,而同樣的一份睿智也讓她迅速明白在這片荒野中,她可以展現(xiàn)真正的自我。

  或許起初步伐還帶著猶豫,但一待她習(xí)慣放手去飛,她就會對這份自由上癮,渴望能夠喘息的日子。

  嘴角揚起笑,厲邪瞇起雙眼,時機差不多了,今夜他將進(jìn)一步瓦解她的心房。

  ☆★☆

  銀月懸空,夜空下一片靜謐。

  軒轅緋獨自坐在木屋前,托頤仰望夜空,直到一件斗篷以掌風(fēng)平順地送上她纖細(xì)的肩頭。

  『我這個僅仆可不負(fù)責(zé)侍寢!覆挥没仡^,也知道身后是誰,軒轅緋冷哼幾聲,今晚的月色太美,她沒心情吵嘴。

  「放心,我也不喜歡心不甘情不愿的伴侶!

  厲邪微扯嘴角,自顧自地捱著她身邊坐下,淡淡的酒味隨著他的貼近飄過她身邊。

  「這是南蠻最香醇的酒,叫『相思醉』!

  仰首飲了一口,厲邪將酒瓶送到軒轅緋的眼前。

  「我不喝酒!顾夹囊痪o,直接拒絕。

  「不喝酒?這種東西王宮里不可能沒有!箙栃疤舾咭坏烂。相思醉是南蠻獨產(chǎn),由于釀酒時間是一般酒類的三倍,所以相當(dāng)稀有,大半的存貨都進(jìn)了王宮,獻(xiàn)給貴族。

  「酒這種東西傷筋傷骨也傷身,練武者禁飲!管庌@緋說完之后也覺得這句話很蠢,畢竟厲邪是自己所見過武功最高的人,她可沒見到他身上有哪點不健康的地方。

  「!你實在浪費太多的時間和昕在一起學(xué)東西,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肯定那是你這一生最無趣的時候。」厲邪咧嘴一笑,見她渾身變得緊繃時,惡意地調(diào)笑道。

  「我說錯了嗎?那么你這十九年來到底享受過什么?本來以為你只是不會過平凡人的生活,哪知道你連皇家人該享受的都沒嘗過,嘖嘖,真是浪費!」

  見她臉色繃得死緊,厲邪笑著貼近她美麗的側(cè)臉戲謔道:「我的小緋兒一定受了不少苦,當(dāng)有些人嘗盡天下美食、品遍人間美酒,左擁美人、右抱財寶的時候,你卻被昕鎖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讀那些悶死人的書本,是也不是?」

  「住口!我不要再聽你胡說了!」軒轅緋脹紅瞼,惡狠狠地瞪著他,伸手將他手中的酒壺一把搶過,什么也不想他就猛灌一大口。

  「咳咳!」她猛然咳嗽,辛辣的滋味從喉頭灌入,瞬間在她的胸腹間燃起了一把火。

  「彆扭的傢伙。」厲邪似笑非笑地扯嘴,重新拿回他的酒。這種酒的后勁很強,他可不想讓軒轅緋隨意拿來糟蹋自己。

  「咳……咳……這種鬼東西,什么人間享受!

  哼!「她又咳了幾聲,仍是倔強地瞪視,不服輸?shù)卮蠛鸬溃骸高有,我也不想和你討論我過去的生活,我過得很好,不用你多管閑事!」

  「真的過得好嗎?」厲邪又喝了一口,充滿調(diào)笑的俊容在月光下顯得魔性十足,深幽的眼睛像是能洞悉人性似的,動也不動地鎖著她。

  軒轅緋張口欲辯,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口相思醉下肚,那一股辛辣的熱此刻在腹中燃燒,甚至開始在全身蔓延了,也意外掀起她壓抑了許久的脾氣和怒意。

  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磕涿畹仃J入她的生命里,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已經(jīng)受夠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嘗嘗屈辱的滋味!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甚至沒有經(jīng)過深思,口中的話就已經(jīng)脫口而出了。

  「那么你又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你和昕師父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是同一個時辰出生的雙生子,但他是南蠻人人知曉的昕公子,那么你呢?

  我可從來沒有聽南蠻有人提過邪公子這個人吧!「話一說出口,軒轅緋就后悔了。自小因為身世特殊,造成了她極力壓抑自己的個性,不過她雖然冷漠、卻從來不會主動傷人,但,厲邪總是能不知不覺地逼出她個性中最壞的一面,讓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厲邪卻沒有動怒,只是以那雙烈焰暗竄的眸望著她,好半晌后才緩聲開口道:「一個一出世就應(yīng)該死去的人,甚至連名字都不應(yīng)該有,世上又怎么會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軒轅緋心中一震,直覺地想轉(zhuǎn)身就走。她不要聽!她根本不會在乎厲邪,更不想了解他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雖然腦海中這樣吶喊著,但似乎有某種奇異的力量將她定在這里,讓她無法動彈,只能像是著魔般望著俊邪的面孔,聽他以迷夢般的聲音訴說著屬于他的故事……

  「我和昕的母親原是朱秦國的皇后,但是因為她產(chǎn)下雙生子,唯恐她為朱秦國帶來災(zāi)難,所以我父親只決定留下昕一人,在廢后的同時,下令處決我,是我母親拚死懇求宮人將我藏起來,在宮中偷偷撫養(yǎng)!

  厲邪以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淡漠語調(diào)說著,像是在敘述著他人的故事。

  「后來南蠻被蒼宇皇朝的軒轅無極所滅,朱秦國自然也無法擺脫滅亡的命運,宮人于是在戰(zhàn)亂時將我送到南蠻某處學(xué)藝,不過我學(xué)的和昕不一樣,舉凡弓箭、刀劍、暗器,任何一種可以取人性命的方法,都是我必須學(xué)習(xí)的。」

  「為什么?」軒轅緋被他所說的故事深深震驚,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回應(yīng)。既然同樣是朱秦國的皇子,為何他學(xué)的盡是些殺人血腥的事情呢?

  「為了復(fù)國!箙栃俺冻鰶]有感情的笑!戈渴谴硐M墓饷,那么我就注定成為黑暗中的影子,昕雖然被留下,但他也因為我而失去太子的資格,而我們共同的命運,就是輔佐我們同父異母的弟弟,昕在明,以他的智慧輔佐,我在暗,殺掉每一個復(fù)國的阻力,現(xiàn)在你該明白了,我只是昕的影子,一個只能存在黑暗中的影子!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她試著皺眉或是像平常一樣反唇相稽。但最終什么都沒有做,只能以迷離又困惑的眼望著他,甚至無法解釋心中那種既悲傷又難受的復(fù)雜情緒是什么。

  「為了得到你,坦白——是讓你卸下心防的第一步!顾謸P起那抹獨特邪魅的笑,低下頭與她迷離的眼對望,低嘎道!溉绻f每個人一生中都有一項渴求的東西,那么我唯一渴望的是你!」

  盯住她紅潤微啟的紅唇,厲邪把握機會地俯身吻上她,帶著濃烈酒味的舌尖熟練地竄入撩撥,就像是她腹中燃燒的那把火焰一般,帶來一陣陣心醉神迷、酥酥麻麻的滋味……

  「!緋兒,這一次你沒有躲,是因為同情嗎?」厲邪退開,直直望過她瞳眸最深處。

  「你是我見過最惡劣的人,我不會把同情浪費在你身上。」她蹙眉,對于自己遲鈍的反應(yīng)感到氣惱,她只是一時之間忘了拒絕,在他調(diào)笑的眼中卻變成什么欲拒還迎的姿態(tài),真是可恨!

  他不再說話,因為她暈紅的臉頰和迷離的眼給了厲邪所需的答案,他咧嘴一笑,提醒自己以后要多準(zhǔn)她喝酒,或許他的緋兒就會誠實多了。

  「還想嘗嘗相思醉的滋味嗎?」厲邪不等她回應(yīng),仰首鐵了一口,隨即低下頭,將口中的美酒一滴不剩地哺入她的口中——她試著想掙扎,但相思醉強烈的后勁此時發(fā)生了作用,她渾身使不上力,只覺得懶洋洋的,只能任由厲邪將相思醉一口接著一口地灌入自己嘴中,每飲入一口酒,就被他輕薄一次,隨著下腹的火熱感越來越熾烈,他的吻也一次比一次熱烈而持久,在他舌尖熱切的撩撥下,她覺得整個人都要融化在他懷中了……

  「嗯……我不要了……」擠出最后一句話,軒轅緋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中,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緋兒?」厲邪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她的確是醉倒了之后,他低咒出聲,卻也莫可奈何,只能讓她靠在自己的膝上安睡,并隨手拉了一件斗篷為她蓋上。

  唉!漫漫長夜,看來這一壺相思醉只能由他獨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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