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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百年好合 第三章

  拖好地,一切打點妥當(dāng)后,曉蓉將門鎖好,鑰匙扔進(jìn)手袋。「好餓,你也餓了吧?」

  譚隱之低頭看表,該死,有個會議遲了,他浪費太多時間了。

  「我請你吃火鍋——」她跑去按電梯,回頭笑嚷:「曹大叔的火鍋最好吃了!」

  他們走進(jìn)電梯。

  「我不能去,有事!

  「連吃飯都沒時間,這么忙?對了,你是做什么的?」

  電梯下降,他盯著她說:「我在貿(mào)易公司上班。」既然不打算挖角,也就沒必要暴露身分。

  她一臉同情地說:「真可憐,晚上還要加班?很累吧!貿(mào)易是那種做進(jìn)出口買賣的嗎?」

  「是啊,七點要開會!顾钩。望著她,淡漠的臉龐,浮現(xiàn)懶洋洋的笑。

  「老板很兇?」

  「老板很嚴(yán)格。」他的笑容加深,他就是老板。

  「這樣啊……」她難掩失望的表情,心底奢望能跟他多消磨一會兒,她對他很好奇,渴望能多了解他?墒,他要走了,他們還會見面嗎?曉蓉恍惚地想——她想見面呢,想多認(rèn)識他……

  電梯門打開,他走出去,她還在發(fā)呆。他轉(zhuǎn)身,看她還愣在電梯里,低頭不知在想什么,電梯門要關(guān)上,他伸臂擋住。

  他好笑道:「還不出來?作白日夢!」傻瓜。

  她抬頭,怔望住他,驀地臉紅!改莻……會議要開很久嗎?嗯,如果不是很久,我可以等你……」見他挑起一眉,她慌得揮手,急道:「反正那個火鍋賣到很晚,你剛才特地等我,現(xiàn)在換我等你嘛!等你開完會,我再帶你去吃,那間真的很好吃……」他還是無動於衷,黝暗的眸子瞅著她,曉蓉頓時口乾舌燥,掉開視線,低頭嘀咕!改莻……不吃你會后悔……」

  「我知道了!顾圩∷,將她從電梯里拉出來,F(xiàn)在她不只臉紅,還心跳如擂。他大大的手掌扎實地包覆住她的手,就這么拖著她的手走出大樓。他表現(xiàn)得很自然,仿佛這沒什么,渾不知她心底震撼,滿腦子胡思亂想。

  現(xiàn)在是怎樣?為什么牽她的手?因為喜歡她嗎?他現(xiàn)在是答應(yīng)去吃火鍋了?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路旁汽車,另一手拿出鑰匙打開車子。「那里不好停車,你要幫我看車嗎?」

  「好。 箷匀亓⒓创饝(yīng)。

  她聲音里的高興太明顯,他微笑了。「會議可能要開到十點,甚至更晚……」

  「沒關(guān)系,我等你!

  ※  ※  ※

  他不需要人幫忙看車,也不想吃火鍋,他沒跟她說,七點的會議結(jié)束后,他還要跟股東應(yīng)酬。

  結(jié)果呢?他讓她待在車?yán)锏人,他答?yīng)跟她吃火鍋,他請秘書取消和股東的約會,而且,一想到那個傻女孩在他車?yán)锏戎,他就無心應(yīng)付煩人的會議。

  桌上有蜜豆奶,有紅豆面包。這是經(jīng)過便利商店時,她要他停車,特地幫他買的。

  「先吃點東西墊胃。」她對他說了一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硬是塞給他。

  會議在事務(wù)所進(jìn)行,長桌對面,坐著陳律師,還有一位穿白西裝的青年。

  「條件都寫在上面,你快簽字!拐f話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江勁。他代表父親江震,請譚隱之簽署放棄遺產(chǎn)繼承的文件。

  江震是臺灣地產(chǎn)界大亨,譚隱之是他的私生子。江震從不承認(rèn)有譚隱之這個兒子,還千方百計想撇清關(guān)系,江家人老是擔(dān)心譚隱之將來會冒出來分江家財產(chǎn),屆時不只官司纏訟,還敗壞江家名聲。譚隱之一直是江家夢魘,好像不定時炸彈,深怕他暴露身世,媒體追逐,名譽(yù)掃地。

  譚隱之翻閱文件,內(nèi)文載明要他自動放棄江震名下所有產(chǎn)業(yè),并保證封口,對他的身世保密。

  「只要你簽字——」一張支票推到譚隱之面前!高@兩千萬就是你的,算是我們江家對你的補(bǔ)償!菇痤~已經(jīng)從最早的五百萬,提升到兩千萬了,這都是因為譚隱之一直不肯點頭的緣故。

  譚隱之將支票摺好,收進(jìn)外套口袋!父项^謝一聲。」他拿出鋼筆,簽字。

  「肯簽了?」江勁一臉輕蔑。「說來說去,都是錢的問題!沟图墸

  「是啊!棺T隱之微笑,合上聲明書,推回去。

  江勁伸手拿,譚隱之忽按住,瞅著江勁。

  「放手!」江勁用力一拉,一拿到趕緊翻開——嗄?!江勁刷地臉色鐵青。這譚隱之名是簽了,但他囂張地將名字簽在條款上邊,大大三個字毀了契約?蓯!江勁拍桌怒斥!改闶裁匆馑?耍我們?」

  看著震怒的江勁,譚隱之微笑,慢條斯理地摘下飲料瓶上的吸管,插入包裝,吸了一口蘇曉蓉買的蜜豆奶,真甜。

  江勁火大地質(zhì)問:「你說!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樣?」可惡!譚隱之傲慢的態(tài)度徹底地激怒了他。

  譚隱之?dāng)R下蜜豆奶,頭也沒抬地說:「我說過,老頭的財產(chǎn)我不要。更不屑讓人知道我是他兒子,對了——」他抬頭望住江勁,冷冷地一笑!高^幾天,老頭會收到律師信,我也擬了聲明書,請他簽字封口,我真怕他到處跟人說我是他兒子,我生意做得這么好,怕你們沾光——」

  「狗屎!」

  「至於這兩千萬,聽說這幾年他身體差,留著讓他買藥吃吧!棺T隱之將支票取出擲到地上,起身拎公事包走出門口。

  「譚隱之!」江勁咆哮。

  一走出會議室,隱之?dāng)咳バθ,他走進(jìn)電梯,門關(guān)上,電梯下降,他望著閃爍的燈號,十五、十四、十三……心也直往下沈。

  譚隱之望住鏡里的自己,好一張冷漠的臉。為了爭口氣,他很早就進(jìn)商場打拚,長期跟生意人打交道,隨時都在算計利益得失,每個決策動輒數(shù)百萬交易。

  他努力不懈,終於成功了,靠房地產(chǎn)起家的江震,這幾年也不得不正視他的存在。他的「信毅」跟江家旗下的賣屋機(jī)構(gòu)齊名。

  他成功了,可是,他又開始懼怕失敗。爬上高樓,就想登天,萬一稍一退步,就有一群人等著踩上來。成功的滋味,竟然是苦的?!

  譚隱之鮮少休假,壓力大,長期失眠,為了工作方便,他住遍國內(nèi)外各大飯店。一般人購屋是想要有個家吧,但譚隱之卻一直遲遲沒有購屋,他覺得孤身一人,何必?!住哪都一樣。

  電梯門打開,譚隱之走出大樓,天空黝暗,長街霓虹閃耀。走至路旁汽車,車內(nèi)小燈吐露橘色光暈,停在駕駛座旁的車窗玻璃前,他左手扶著車頂,隔著玻璃俯望在車?yán)锏鹊剿奶K曉蓉。

  車頂小燈照在她身上,譚隱之溫柔了目光。

  蘇曉蓉側(cè)倚著車門,頭靠在窗邊,左手癱在腰旁,右手?jǐn)R腦后,見她睡得像團(tuán)粉泥,他微笑了。

  他一時也不急著喊她開門,注意到她左腳的鞋掉了,白的腳丫踏著黑色車氈。那雪白小巧的裸足,害他呼吸一窒,胸腔發(fā)燙。

  熟睡的蘇曉蓉,小小軟軟的蜷在座椅上,他突然想將她攬入懷里親吻,於是他眸光熾熱地注視那豐滿紅潤的嘴唇,想像著要如何品嘗它,想像它的甜美柔軟……該死,他發(fā)覺自己身體有了反應(yīng),立刻收斂心神,可是他移不開視線。就這么看著她躺在他的車?yán)锖ㄋ,他竟然會為這簡單的畫面而感動,為此熱血沸騰,還興起強(qiáng)烈想保護(hù)她的沖動……

  他一向是懶於付出的啊,他自問:「譚隱之啊譚隱之,你怎么了?該不會真愛上她吧?」

  他伸手,手掌摸住車門,想敲車門,想喊醒她,可是看她睡得沈,想到她忙了一下午,他便收手。唉,沒心眼的家伙!在別人車?yán)铮睡得東倒西歪。

  譚隱之靜靜望她,他身后馬路喧嘩,無數(shù)車輛馳過,車燈與光影在四周變化流動,而他為個酣睡的女人定住腳步,釘住目光。

  可笑、荒謬!更荒謬的是他因為舍不得喚醒她,就任她睡著耗掉他的時間。

  車內(nèi),伊人翻身,找個更舒服的姿勢窩躺,不知車外有人,夜里守護(hù),等她蘇醒。

  一個小時后——

  「真是,干么不叫醒我?」曉蓉彎身找鞋穿上。

  「我叫了!棺T隱之發(fā)動車子。

  「有嗎?」她沒印象。

  「叫了足足五分鐘——」他瞟她一眼。「聲音大得路人都來圍觀!

  她哇哇大嚷:「嗄?沒聽見啊,我沒反應(yīng)嗎?」

  「睡得像豬。」他拋下這句,車子駛上馬路。馀光瞄見她抓著頭,一副很懊惱似地。

  「怎么?」他目光一沈,心里覺得好笑,用野性又充滿磁性的聲音說:「我沒笑你!」可是眼底閃著笑意。

  她蒙住臉嚷:「你別再說了,我糗死了!」她知道自己睡相恐怖,媽常說她睡覺滿床亂滾,活像在夢里跟誰打架。現(xiàn)在被他瞧見了,嗚,丟臉丟到家了。

  「說真的,你的睡相實在是……」他落井下石。

  「怎樣?」她緊張了。

  「實在很……」

  「很怎樣?」

  他浮起一抹促狹的笑容。「我從沒見女孩子睡起來這么——」

  「該死,你到底要說什么?」

  很可愛,她的睡相可愛極了。他瞟她一眼,沒把話說出口,只是笑。

  「喂,快說!」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不成她睡到流口水了?

  「在哪?」他問。

  「嗄?」

  他瞥她一眼。「你說的火鍋店,我餓慘了。」

  見譚隱之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性感笑容,曉蓉霎時忘了先前追問的事,忙著跟他說地址,臉紅心熱。

  ※  ※  ※

  蘇曉蓉所謂的好吃的火鍋店,竟位在某間大學(xué)附近的騎樓下。摺疊桌,塑膠椅,擺設(shè)寒酸,可能是真的很好吃,就算夜深了,客人還是很多。

  「這里周末最熱鬧了!」曉蓉一副老馬識途的模樣。

  譚隱之環(huán)顧四周——有高聲喧嘩的年輕人,有攜家?guī)Ь靽疱伒囊患胰,還有親昵地互相為彼此添菜的小情人……

  空氣里彌漫著食物香氣,久遠(yuǎn)的回憶襲上他的心頭。譚隱之忽然想起年少時的自己,那時他也像這些年輕人,在廉價的路邊攤,或?qū)こP〉杲鉀Q每日三餐。

  曉蓉找個好位子招他過去。

  穿GUCCI男裝,拎著名牌牛皮公事包的譚隱之,一來就惹得旁人側(cè)目。曉蓉對別人好奇的目光沒感覺,旁人的議論紛紛也沒入她的耳,她眼中只有譚先生。

  「一鍋兩百,便宜吧?有蝦有魚還有梅花肉……」她熱心地介紹。

  譚隱之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光芒,微笑傾聽。

  「曉蓉~~」綁頭巾穿汗衫的老板跑來招呼!改銒屧趺礇]來?」他追曉蓉的媽媽都兩年嘍!

  「曹大叔,我今天跟朋友來啦!你想我媽喔,打電話給她。 

  老板頓時面紅耳赤!竵y講咧,你朋友喔?」他的目光落到譚隱之臉上。「嘩,穿西裝打領(lǐng)帶,大老板喔!」

  「快點快點,我們快餓死了!箷匀厝。

  老板吆喝員工上湯鍋,他拍胸脯對他們說:「你們盡量吃,我請客!」

  曉蓉笑嘻嘻地說:「好啊,曹大叔這么上道,后天我押媽咪來吃。」

  「哈哈哈!」老板脹紅了臉,顯然很高興!改阏f的喔,可是我每次叫她來她都不來。」

  「媽咪不好意思白吃嘛~~」總不能厚臉皮的一直要老板請吧,以她們目前的經(jīng)濟(jì)狀況,天天吃外食太花錢了。

  「我又不會跟她計較,你就不能幫我說說話啊,把她押來吃!

  曉蓉?fù)]揮手!负美埠美玻視f!

  老板這才高高興興去忙了。

  譚隱之笑問:「你們很熟?」

  「是!」曉蓉幫他調(diào)醬料,敲破蛋,濾掉蛋白。「曹大叔對我們最好了,他都跟我媽的菜攤批貨,每次都不講價!顾龑⒌包S滑入碟里,調(diào)好醬料,扳了筷子給他,又忙著下食材,嘴里碎碎念。「醬料的比例是……你吃不吃辣?我?guī)湍慵右稽c糖,可以提味……」

  聽著她叨叨絮絮說不休,他竟然覺得很享受。過程中,她一副很忙碌的模樣,像似一刻也靜不下,一邊動作還一邊說話。她軟綿綿的嗓音和火鍋沸騰的聲音,融成了溫暖的氛圍,教他緩緩地卸去滿身疲憊,謹(jǐn)慎的心房悄悄地軟弱了。

  團(tuán)團(tuán)蒸氣上升,氤氳了兩人的臉。譚隱之扯松領(lǐng)帶,撐著右頰,貪望她被熏紅的臉,像紅紅蘋果,他好想咬一口。

  鍋里一滾,曉蓉忙著在他碗里添滿湯料,見他沒動筷,她抬眸看他,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她看!覆皇呛莛I?快吃!」

  譚隱之卻只是望著她笑,熾熱的目光害曉蓉心跳漏了半拍。

  「怎么不吃?」她困惑!覆幌矚g這里嗎?」

  譚隱之微笑,拿起筷子,挾了一片肉到她碗里,朝她眨眨眼。「你也吃!

  她笑著瞪住碗,捧起來聞了聞,合眼贊嘆!高怼嫦!」又瞅著碗,目光閃動!肝艺娓袆印液镁脹]來吃了。」要不是剛領(lǐng)薪水,要不是想跟譚先生多相處一會兒,她才舍不得破費。

  譚隱之莞爾,開玩笑道:「你這么感動,被吃的豬可以瞑目了!

  她眼一瞠,哈哈笑,挾起魚丸瞪住它,搞笑地詠嘆起來!隔~丸啊魚丸,你也可以瞑目了~~」咕,一口吞了,隨即兩人大笑。

  她的吃相并不文雅,又快又急,像餓死鬼投胎。他瞅著不禁想,等了一晚,她餓壞了吧?又想著,她記得幫他買面包墊胃,卻忘了給自己買一份。想到這兒,他心頭暖,像在無垠的海洋擺蕩,心情懶洋洋、很舒服。

  這會兒,換他把自己的那份火鍋料,一直舀到她鍋里。

  他輕描淡寫地說:「我不吃豬血糕!箤⒇i血糕丟入她的鍋子里,她嗯嗯點頭接受。隨即又說:「我不吃丸子!雇枳庸具嘶胨亙(nèi),然后是蟹棒,然后是豆腐,然后是香菇……然后,埋頭吃的曉蓉抬起臉,再遲鈍也發(fā)現(xiàn)他的心意了。

  她擱下碗筷,目光閃動!覆蝗邕@樣,乾脆把你那鍋端過來,反正你什么都不吃。」

  「是!顾Γ瑺縿悠鹧劢堑募(xì)紋,教她怦然心動。

  「哪有可能都不吃?」她嘀咕著,注意到他眼里的笑意,她一手托著左臉,另一手拿起筷子,望著碗,撥弄碗里的菜,聲音軟綿綿!膏拧覊蛄耍銊e管我,你快吃!顾⑿Φ难圩屗靼,他是故意要讓給她吃的,都怪她一副餓慘的模樣。他貼心的行為,害她好感動。嗯~~更喜歡他了,她忽地放慢進(jìn)食的速度。

  他問:「不是嚷餓,怎么忽然吃這么慢?」剛剛不是還狼吞虎咽的?

  曉蓉低著頭,臉紅紅,含糊地道:「剛剛是因為太餓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想慢慢吃,你別催我,吃太快會鬧胃病的,還是吃慢點好,我們慢慢吃……」這樣可以慢點離開,可以在一起久一點。

  她酡紅的臉、含蓄的笑,還有閃爍的眼睛,在在泄漏了她的心事。譚隱之看穿她的詭計,但他沒有說穿。

  「你說的對——」他攪拌火鍋料,緩緩地笑道!肝覀兟,吃到老板打烊。」

  「嗯!箷匀匦σ饧由盍。

  他們吃得鍋底朝天,然后又叫了酸梅汁喝,直坐到客人全散去了,老板開始刷洗鍋子,才起身離開。

  時間早過了午夜十二點,譚隱之載她回豪門大廈牽摩托車。一路氣氛歡快,他們閑聊著。曉蓉時而低頭笑,時而比手劃腳。她說賣房子的趣事給他聽,她說有次看錯門牌,拿了客戶給的鑰匙,直開著別人家的門,原以為鑰匙老舊才開不了,弄了半天,屋主砰地開門喝一聲,當(dāng)她是賊,差點扭送法辦。

  譚隱之大笑!竾?biāo)浪税桑吭诶镞呉恢甭犚娪腥碎_門!

  「我才嚇?biāo)肋!」她瞠目?br />
  她又說仲介過一間老屋,里邊有面墻竟長了青苔,她覺得不可思議,她說那些青苔好美,不過客戶們一見到青苔又叫又崩潰的,說什么房子很陰才長青苔。她只好把青苔一片片刮下來,移植到公司后面的雜草堆。青苔沒死,還爬滿石頭,像條綠毯。

  她驕傲的昂起下巴!肝艺鎱柡,我救了它們,到現(xiàn)在還活著!

  他莞爾,搖頭笑,覺得她太濫情,不過是青苔嘛,瞧她說的!聽著聽著他開始分心,他發(fā)現(xiàn)她說話時表情好生動,口氣很熱情。后來他簡直無法專心聽她說什么,她軟綿綿的聲音大好聽,他只好不斷強(qiáng)迫自己摒除欲念,把注意集中在前方道路。

  她忽然說:「開窗好不好?晚上空氣好,我們吹吹風(fēng)!

  譚隱之調(diào)下車窗,風(fēng)灌入,她深呼吸,伸懶腰,又打了個呵欠。該死,她的動作令他再無法漠視她柔美的胸部,性感的腰臀。

  曉蓉不知他正努力地克制欲望,伸懶腰就算了,她還逸出慵懶滿足的嘆息。

  太過分了!直到胸腔傳來緊繃的感覺,譚隱之才意識到他竟然忘了呼吸。這時一道強(qiáng)風(fēng)吹入,吹拂過她的頭發(fā),揚(yáng)起的發(fā)絲輕輕打過他的臉龐。他猝然心緊,將車子駛向路旁,停住。

  「怎么了?干么停車?」她轉(zhuǎn)頭,愣愣地看著他松開方向盤,愣愣地看著他側(cè)過身來壓住她,左手按住她右肩膀,他俯下身來……

  曉蓉驚呼:「譚先生?!」還沒搞清狀況,他的嘴已經(jīng)刷過她的唇,她有種被電到的感覺。他略略退開來,他的目光令她心潮澎湃。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眼睛閃爍,心底慌了。「你干么?譚先生……」

  忽地,她失去聲音——他的唇重新覆上她,封住她話語,這次和剛剛蜻蜓點水似的吻不同,他開始一種會把人吞沒的吻,火熱濕潤而且需索,他握住她的頸背,拉她緊貼他的身體,加深了吻。

  曉蓉心慌意亂,笨拙慌張。傻傻地任他親吻,心跳大狂,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茫酥酥、頭昏昏。他的舌頭探入與她相觸,喉嚨底部響起低沈而滿足的嘆息。她先是驚駭然后震撼,接著投降在那醉人的感覺里,心神恍惚,再無法保持理智。

  老天,他的氣味那么乾凈美好,他的嘴一再覆住她,從他身上和嘴內(nèi)散發(fā)的熱力瞬間將她淹沒。太過刺激了,她的身體軟弱了,她只能軟軟地在他嘴里嘆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胃仿佛要燒起來了。

  當(dāng)他終於放開她,而她臉上恍惚的神情令他不禁露出微笑。

  「喜歡嗎?」隱之輕撫她的臉,像愛撫著一只可愛的小動物。他眼中熱絡(luò)的光芒,令她愉悅地輕頭起來。

  他的拇指輕撫向那因他而變得濕潤艷紅的唇瓣,嗓音懶洋洋地問:「要不要跟我回去?」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相較之下,沒有過任何親密經(jīng)驗的蘇曉蓉就顯得緊張笨拙。

  「你家?現(xiàn)在?現(xiàn)在?!」她還回不了神。

  「今晚陪我。」他說的直接大膽。

  「可是……」她猶豫著。「現(xiàn)在跟你回家……但是……可是……」心里沖動地想跟他走,又覺得不妥!肝矣X得這樣不好……已經(jīng)這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還有我們剛認(rèn)識,我……我……」她說的混亂,心里很掙扎,其實真正想說的是——「好,我跟你回家」。

  她對他著迷,方才他的親吻,讓她一點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她甚至好喜歡。怎么辦?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懊惱著,好象他出了一道超級大難題。

  他聽著聽著埋在她胸上,低低笑了!改闶且是不要?傻瓜!辜兦榈募一。

  她不否認(rèn)自己對跟他的獨處感到興奮刺激,但是她完全不了解他,她該冒險嗎?想到跟他回去后很可能發(fā)生的事,她就緊張猶豫掙扎,好矛盾……

  最后她瞪著身前的男人,總算堅定意志地說:「不行,我媽等我回家!

  「打電話跟她說!顾麅A身壓著她,撫弄她的頭發(fā)。

  「但是我們不熟。」他們也進(jìn)展得太快了吧?

  「有什么關(guān)系?我喜歡你!

  譚隱之熱情的目光像烙鐵燙著她,慵懶的嗓音充滿誘惑,于是她開始口吃!改隳隳阒馈乙彩恰乙彩峭ο矚g你的……可是……我……」

  「我想要你。」他又封住她嘴。

  「別——」她叫一聲,硬是推開他,顫聲道:「不可以……我們認(rèn)識不深,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喘息,表情迷惘。太可怕了,這男人讓她沒轍!他身體好燙,強(qiáng)健的身軀好熱好熱地抵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己變得好虛弱,口干舌燥,莫名地在渴望著什么。他讓她害怕,又讓她興奮,她混亂得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譚耀文,我的名字!顾秩鲋e了。

  「譚、耀、文?」她問!敢枪庖囊课氖俏恼碌奈?」

  「是!闺S便,反正是假名。

  「譚耀文。耀文……嗯,我記住了!

  譚隱之面色一凜。她真誠的模樣,令他的欲望瞬間冷卻。他離開她的身體,退回駕駛座,他嘆息,又微笑,終於冷靜下來。

  他在干么?她絕不是隨便能跟人上床的女孩,他不想認(rèn)真,更沒打算戀愛,這樣挑逗一個單純的女孩,太壞了。他打消念頭,斜靠座椅,表情莫測高深地瞅著她。

  當(dāng)他終於移開,她松了口氣的同時,竟又覺得空虛。曉蓉略側(cè)了側(cè)身,倚靠著座椅。此刻面對他,方才失控的欲望已然褪去,他們都冷靜下來,望著彼此眼睛,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直到她再也受不了,她打破沈默!改阍谙胧裁?」

  「很可愛。」他口氣懶洋洋。

  「什么很可愛?」

  「其實你睡著的樣子,很可愛。」他回答早已被她拋得老遠(yuǎn)的問題。

  她紅著臉,松了一大口氣!甘菃幔窟以為我流口水了……」

  他低笑,左手去碰她柔軟的臉,撥弄柔細(xì)的發(fā),眼睛定定望著她。他很久沒這么輕松,泰半時候,他跟人相處總帶著戒心,往來的多是生意上的夥伴或競爭對手,他不得不時時提防著別人。此刻,望著蘇曉蓉,她的單純,令他好舒服,他克制住欲望,可是仍管不住自己的手。又是摸她頭發(fā),又是碰她臉頰,甚至掐了指她柔軟的耳朵。她好可愛,好軟、好暖的蘇曉蓉。

  他不說話凈是碰她,她終於忍不住出聲抗議了!改恪闶遣皇菓(yīng)該回家了?」好晚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會沖動地答應(yīng)跟他走。

  家?譚隱之苦笑,他沒有家,為了工作方便,總是住宿在國內(nèi)外各大飯店。

  他目光一沈!冈倥阄乙粫䞍骸!顾幌脒@么快回去,空蕩的豪華套房總是害他失眠,他貪戀跟她獨處的輕松氛圍。

  曉蓉想了想,問:「剛剛的會議……不順利嗎?」所以他看起來好累?

  他挑眉,不懂她意思。

  她揣測地問:「你是不是被那個很嚴(yán)格的老板罵了?」

  「唔……」他敷衍她。

  她湊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钙鋵嵞,你把本分做好,老板還不滿意就算了,下了班就該開開心心,還為工作的事煩惱,很傻的!

  他眼色含笑。「哦?」她才傻吧?他隨便說她還真安慰起來。

  她分析給他聽!膏,我跟你說,你一天有三分之一時間是賣給公司的吧,是不是?」

  「是啊!

  「所以嘍,為了掙錢你已經(jīng)犧牲三分之一時間,好不容易休息,還惦著公事,那不等於加班了,根本沒休息到嘛,那多劃不來,還沒有加班費哪!」

  「你說的對!顾托。「那我該怎么辦?今晚被老板罵得好慘,我很沮喪……」譚隱之捉弄她。

  她瞪大眼告訴他!讣热涣R都罵了,還想著干么?浪費時間!我說你該找開心的事做,忘掉不愉快的——」

  「我有。 

  「有嗎?」

  「所以現(xiàn)在和你一起啊——」

  他的話教她怔住了!高@樣啊……」這意思是——他現(xiàn)在很開心嘍?!曉蓉忽然感到尷尬,又臉紅了,竟傻傻地道:「嗯……謝謝。」

  他大笑,揉揉她的頭,長臂一伸將她攬近些,然后那條長胳臂就這么橫覆在她的肩膀上了。

  「我這么可憐,你就陪我久一點!菇裢硭蚕氘(dāng)個單純的人,在她面前裸露脆弱的一面,這一面他隱藏好久了。此刻,他眼里的計量褪去,取而代之是濃濃的倦怠,是揮不去的疲倦。他坦承說道:「我真的累了!箾]想到自己竟會跟個傻女孩說心事,也許是因為她的單純吧,他也就沒必要武裝自己。

  「你確實看來很累!顾闯鏊劾锏钠v,他的嗓音聽來也是。

  「是啊!顾念^懶懶地挪靠在她的頸窩處,一手握著她手,眼睛閉起來。

  真的很累,商場斗爭的累,親情冷淡的累,就算睡著也無法掙脫的累……

  有時他甚至不敢入睡,分明累極了也睡不著。因為天亮?xí)r,那新的一天,還是有無以計數(shù)的斗爭等著,有做不完的公事候著,有好多的決策待他決定。

  這是成功的代價,或者他不該抱怨,然而掙得的這一切,卻找不到人與他分享,也許因為沒有人能分享他的榮耀,所以才更覺得累……

  「好煩惱嗎?你說說,我?guī)湍阆朕k法。老板給你出難題了嗎?還是跟同事有什么問題?工作有麻煩嗎?」

  「噓——」他摟緊她,臉貼著她脖子。「陪我一會兒!菇裢聿灰肽切⿶赖氖,今晚就這樣樓著溫暖的身體。

  她閉嘴了,傻傻地讓他沈重的身體靠著她,而他的呼吸癢著她的脖子。好癢喔,她忍住想去抓的沖動。

  他起伏的胸膛貼著她的心跳,車?yán)锖渺o,車窗外是幽暗的夜。太安靜了,靜到聽得見他的呼息,靜到她恍惚得好似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睡著了?曉蓉偏頭打量他——咦?真睡著了?怎么辦?要不要喊醒他?曉蓉伸手,隨即又打消了念頭。之前,她在他車?yán)锼鴷r,他可是很有耐性地等了很久。她想了想,決定就讓他睡一會兒吧。

  曉蓉打量著他,從他濃黑的眉毛到挺直的鼻骨,從堅毅的嘴唇到冒著胡髭的下巴,她好奇地輕觸他亂了的發(fā),黑發(fā)刺癢著她的指尖,她的呼吸亂了,然后,她輕輕地?fù)崦念^發(fā),一下又一下,像安慰個小男孩。

  譚隱之忽然動了動,她慌得趕緊住手,結(jié)果他并沒有醒來,只是把臉埋得更深,親密地緊貼她頸子。

  他的頭發(fā)癢著她的耳朵,她的心也好癢、好癢喔~~她微笑,放松下來,臉靠著他的頭,踢掉鞋子,活動僵硬的腳趾。她的視線落到腳邊的那雙黑色皮鞋,他的腳比她大好多。因為無聊,她踩在他的鞋上,他沒感覺,又用腳趾夾他的褲管,他也沒感覺。噗~~她笑了,看來他睡得很熟了。

  曉蓉望著車子頂燈,甜蜜地想著——他想追求她吧,所以才特地去豪門大廈找她,還陪她打掃房子,F(xiàn)在還要她留下來陪他,而且剛剛還吻了她……

  他喜歡她!曉蓉肯定地想著,兀自興奮著。

  曉蓉很心動,覺得自己戀愛了,卻不知道,從頭到尾,譚隱之就沒一句老實話。

  她不知道,喜歡和愛情,在譚隱之的世界,只是偶一為之的消遣。

  他只是倦了,找她游戲一會兒,而她竟一步步,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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